第216章 坐山觀虎斗
一個時辰后,楊錯再召見王崇俊,告訴他,自己愿意接納郭嘉珍的歸降,但希望郭嘉珍能夠盡快將人質和戶籍圖冊送過來。
王崇俊欣喜不已,當即一一應允,并邀楊錯派遣使者隨其一同返回梓州,由郭嘉珍當面將人質、戶籍圖冊交于使者帶回,以便點驗。
楊錯拒絕了派遣回使,道我以誠待郭嘉珍,也希望郭嘉珍以誠待我。
王崇俊滿面激動之色,深深施禮答謝楊錯的信任。
翌日清晨,王崇俊動身返回梓州。
望著王崇俊遠去的身影,喬琳笑著說道:“王崇俊面似欣喜,其實心中必然有些沮喪。此行,他未能帶回我方一人,也未能帶回一紙半字,想要興風作浪也不行!
楊錯點頭:“不過,此人確是個人才,只這份沉穩之態就非比一般!”
喬琳呵呵一笑,換了個話題:“大帥,派往馬燧將軍的信使已經出發,過幾天就可到達。這幾日,咱們先看看戲吧!
“呵呵……”楊錯笑了起來。
當日巳時,斥候再次回報。
山南軍再敗劍南軍,劍南軍繼續南撤。
山南軍兵鋒距梓州僅五十里。
黃昏時分,張獻甫遣使前來,催促楊錯領軍跟進。
不久,山南軍第三次擊敗劍南軍,大軍急行四十里,在梓州城北舊里扎營。
與此同時,隴右軍繼續南行,至梓州東北四十里。
山南軍攻克梓州,城中守軍小戰即潰,丟下兵器糧草倉皇逃脫。
進城時,張獻甫小心謹慎,惟恐是哥舒晃之計。
但仔細檢查之后,并未任何異常。
隨即,從城中百姓口中,張獻甫、梁崇義得知。
累敗之下,城中駐軍士氣全無,每日皆有人棄城出逃。
至山南大軍趕到時,城中守軍已潰逃大半,甚至連郭嘉珍都已撤出梓州。
連戰皆捷之下,山南軍眾將士氣狂漲,信心大增,皆以為擒獲郭嘉珍、哥舒晃已如探囊取物一般。
梁崇義當即要求率大軍南下,擒捉國家殘逆,特別是宿敵——哥舒晃。
梓州,婁縣城內。
哥舒晃佇立在婁縣城北的城樓,遙望北方,默然不語,俊秀的面龐上看不出一絲血色,眼中流露出無比的疲態。
一陣微風吹過,露在戰盔外的幾縷如雪銀絲被輕輕蕩起。
臧玠等軍中將校靜靜地站在后方,誰也不敢擅自打擾哥舒晃。
“踏踏踏……”
隨著一陣急促的腳步聲,蒙城急步匆匆地來到了城樓上。
臧玠將手抬起,輕搖了幾下,示意讓蒙城暫不要打擾哥舒晃。
“蒙將軍,縣中百姓撤得怎樣?”哥舒晃已察覺到蒙城的到來,緩緩轉過身,詢問道。
“啟稟大將,大半人已撤出,其余的也快了!泵沙枪Ь吹胤A報道。
“待百姓撤盡后,即刻將一應物事準備好!”哥舒晃點了點頭,和聲吩咐道。
“是,大將!”蒙城領命后,即刻大步離去。
蒙城行事向來風風火火,這一點既讓哥舒晃滿意,但同時也有些憂慮,擔心其行事過于急噪。
“大將,末將有些擔心……萬一楊錯插上一手,我軍的形勢恐怕就不妙了!”臧玠忍不住道出了心中的擔憂,“斥候回報,楊錯率軍也在向南推軍!”
“縱然如此,也只能搏上一搏。”哥舒晃面色不喜不悲,淡然說道,“此戰于我軍而言,已是避無可避!不戰則必亡,戰還或有一線升級!
自與田神功會師后,隴右軍已陡增至兩萬余人。
田神功所帶來的兵馬之多,有些出乎哥舒晃的意料之外。
如今楊錯、張獻甫兩軍相加,不下六萬人。
而哥舒晃手中。東拼西湊也僅只有不到兩萬人!
而且是戰力孱弱的新兵,且軍心渙散、斗志缺乏,若不是依靠哥舒晃的威望,恐怕早已全盤潰散。
以這樣的實力對比,如果正面抗衡敵軍,至多十天半月必然全軍覆滅而亡。
迫不得已,哥舒晃也只能行非常之策。
盡管風險甚大,也是沒有辦法中的辦法。
臧玠聽罷一陣默然。
“我最為擔心的……還是主公!”哥舒晃嘆了口氣說道,“此次誘敵,其實只需我一人即可,斷不可讓主公隨我冒險!”
“哥舒兄不必擔憂!”沉穩有力的聲音突然從后方傳來,郭嘉珍緩步來到城樓上,走向哥舒晃。
“參見主公!”哥舒晃、臧玠等人齊躬身行禮說道。
“哥舒兄請起!你們都起來吧!”郭嘉珍托起哥舒晃,隨即朗聲說道。
“多謝主公!”起身后,哥舒晃懇切地說道。
“主公,此次還是讓我一人誘敵吧,您還是先退往銅山縣。待破敵之后,我再接主公回來!”
在目前的危急情形下,如若郭嘉珍再有萬一,幾乎可以直接宣告郭家的滅亡。
郭嘉珍舉目北眺,沉默了片刻,轉頭對哥舒晃說道,“哥舒兄,當年你追隨父親南下,東征西討才有現在,如果最終敗在我手上,他日到了地下。我該如何跟父親交代!”
“好!”哥舒晃完全拋開了心中的桎梏,微笑說道。
“大將,大將!”蒙城一面急呼,一面大步流星地再次回道城樓上,“斥候急報,山南軍兵出梓州,正朝婁縣急趕而來,看旗號,似乎是梁崇義!”
“來的好!”哥舒晃眼中精光微閃,滿身的疲態仿佛一掃而光,朗聲說道,“諸將!你等速速照計劃行事!”
“得令!”蒙城、臧玠二人躬身行禮,急步下城離去。
“哥舒兄!”郭嘉珍也顯得頗為興奮。
哥舒晃朝郭嘉珍一點頭,隨即昂首向天,默默禱告起來:“郭節度,您的在天之靈,一定要保佑主公和我一舉擊退強敵,收復劍南!”
四個時辰后,日近黃昏,殘陽將落,天地間一片血色。
山南軍兩萬余人,一路急趕至婁縣北不到五里。
梁崇義尤自不滿意,不住催促麾下士卒加速趕路。
探路的斥候半個時辰前已經回報,道郭嘉珍、哥舒晃皆在婁縣中。
城中守軍并不甚多,而且還不時有士卒外逃。斥候曾親見有將官斬殺逃兵。
一想到能夠擒住郭嘉珍、哥舒晃,梁崇義便覺渾身血液沸騰起來。
這些日子以來,梁崇義曾在劍南軍手中吃了無數虧,顏面丟盡,為此也沒少受張獻誠斥責和他人私下里的嘲笑,梁崇義深以為恥。
而哥舒晃更是梁崇義恥辱的最大制造者,去年梁崇義以近十萬大軍,竟慘敗于哥舒晃手下,幸得張獻誠顧及姻親之情,才未予追究,否則后果不堪設想。
原本以為此生復仇無望,但誰曾想“風水輪流轉”,稱雄劍南的郭家居然在一年多內,便被隴右與山南聯軍打得只剩下孤窮敗軍數千、僅剩梓州。
梁崇義雖自認用兵不是哥舒晃對手,但今時不同往日。
士卒軍心渙散,士氣全無,兵敗已如山倒,任哥舒晃能耐通天,也是“巧婦難為無米之炊”。
心胸并不寬闊的梁崇義,如何肯放過這樣一個一雪前恥的機會?
判明形勢后,梁崇義不顧張獻甫的異議,執意率領過半數大軍先行南下急追郭嘉珍、哥舒晃。
梁崇義在山南軍中鉆營頗深,根深蒂固,張獻甫雖是主帥,平日里負責政務,對軍中事務反而插手較少。
因此當梁崇義執意領軍先行時,張獻甫也沒辦法阻止。
“大哥,適才斥候回報。婁縣南有兵馬倉皇逃出!”梁杰策馬馳了過來,急聲稟報道,“只是不知道郭嘉珍、哥舒晃二賊在不在那里面!”
“哦!”梁崇義眼中寒光微閃,面上激動之色瞬現而沒。
“大哥,派人追上去吧!”梁杰深知兄長之心,急聲提議道。
“且慢,需防其中有詐!”梁崇義一抬手,沉吟著說道,“命斥候繼續打探,看敵軍逃出了多少?我大軍先攻進城中,察探一番再做定奪。”
“傳令,命大軍加速前進,準備攻城!”梁崇義將手中帥旗一揮,厲聲喝道:“一個時辰后,我便要進到這城中!”
“嘟嘟!”沉渾的牛角戰號聲迅速響起,悠長而激昂。
山南軍士卒在各自軍司馬、都尉的催促下,加快速度朝前方隱現的城池前進。
半個時辰后,婁縣縣衙。
大堂內一片狼藉,各類竹簡絹書被丟得一地,看得出縣衙內地人出逃得很倉促。
梁崇義走到桌案前,隨意翻了翻仍被擺放在桌上地卷冊,忽地地留意到一封被藏匿在最下方的淺色薄絹。
疑惑之下,梁崇義展開絹書,閱覽起來。
片刻后,梁崇義面色轉陰,眼中射出厲芒。
“大哥,這絹中說了什么?”梁杰見梁崇義神色不對,上前詢問道。
“楊錯居然敢私下接納郭嘉珍投降。”梁崇義將絹書遞給梁杰,恨恨地說道,“我就知道楊錯并非善鳥!”
梁杰接過一看,居然一封受降書,落款是隴右節度使楊錯。
信中,楊錯表示愿意接受郭嘉珍的歸降,并令郭嘉珍盡快送上人質和梓州的戶籍圖冊。
“楊錯這廝實在可惡,我軍千辛萬苦才將郭家殘逆趕至窮途末路,他居然妄想竊取戰果!”梁杰大怒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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