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被救
異樣的氣氛籠罩在戰場中,適才馳騁縱橫、“囂張跋扈”之極的風騎軍卻突然變地安靜下來。
但這種安靜,非但沒有讓吐蕃軍士兵寬心,反而變得愈加心驚,搞不清楚風騎軍到底想做什么。
兩盞茶的工夫過去,兩軍的奇怪對峙仍在繼續。
吐蕃軍是想動卻不敢動,一旦行動起來,就很難保證軍陣的完整,軍陣若散,必給騎軍以可乘之機,那結局肯定就如另一半士兵一般。
但風騎軍的安靜卻不知出于何種目的……
河州刺史咽下一口吐沫,目光甚至不敢轉移分毫。
“他們究竟想做什么……休整?等待機會?還是……”河州刺史腦筋急轉。
突然間,一絲靈光閃過,河州刺史想通了敵軍的目的。
以自己為餌,引誘西鄉守軍來援。
適才震天的喊殺聲、號角聲,很可能已經為西鄉守軍所察覺。
此外,可能還有少數外逃的士兵,他們說不定也會跑到西鄉。
一旦西鄉知道自己被困,十之八九會出城救援。如此便正中敵軍圈套。
“惡狼!”河州刺史幾乎將牙齒咬碎,恨恨地盯著不遠處的騎軍。
越擔心,就越來什么!
沉渾的戰號,突然從東面響起。
河州刺史幾乎絕望。
西鄉距離此地足有十多里,援軍如此快地趕到,真難以想象他們是以什么速度在急行軍。
急行軍之下,士兵疲乏不堪,正是成為“惡狼”的獵物。
聽得遠處的戰號聲,郝玭嘴角微揚——魚兒果然上鉤了!
正如河州刺史事后料想——渡河突襲西鄉,只是郝玭作出的假象,目的正是為了引誘河州刺史回援。
在不少縣都開始據城死守后,郝玭難覓戰機,只得再出他策。
郝玭的策略就是攻敵必救,從而調虎出洞。
對河州地形相當熟悉的郝玭,自然猜得出河州刺史可能會選擇的渡河地點,再以風騎斥候打探確認,則河州刺史的計劃就完全落在郝玭甕中。
這時,一名風騎斥候飛馳至郝玭身旁,低聲耳語起來。
郝玭聽罷稟報,面色微變,略一思索后,高聲喝令道:“全軍聽令,撤退!”
很快,風騎軍將陣亡、受傷的同伴帶上后,跟隨在郝玭身后,往東南方向呼嘯而去。
結陣的吐蕃軍士卒個個驚異不已,但同時又有一種絕處逢生的喜悅。
河州刺史不明所以地看著風騎軍遠去的方向,又看了看愈發響亮的號角聲傳來的方向。
不多時,一支騎、步軍混合、約有萬人的吐蕃軍浩浩蕩蕩地開近過來,最當先一員曹將身襲黑色鐵甲,威風凜凜。
其身后一桿深藍戰旗,旗書四個大字,洮州刺史!
洮州也是大唐隴右道的一個州,安史之亂爆發后就淪陷了。
“刺史,承蒙援手,我今日恐得幸免!”與援軍匯合之后,河州刺史感激地向領軍來援的洮州刺史拱手道謝。
兩人雖同為吐蕃的一州刺史,但兩人關系卻頗為生疏。
因洮州刺史曾為“山賊”,貴族出身的河州刺史甚至有些看不起他。
今日一役,若非洮州刺史及時來援,河州刺史也難想象自己的下場會是怎樣。
洮州刺史爽朗地一笑,不以為意地說道:“刺史不必如此。若真要感謝,還是該感謝大論才是。我也是奉大論之命來援,只未想趕得這么巧。”
隨即,從河州刺史口中,洮州刺史詳細地了解了多日來河州系列戰事。
聽罷,洮州刺史面色嚴肅,眉心擰成“川”字形,沉聲說道:“如此說來,一直在河州攪擾不息的,就是這一部騎軍?刺史,可曾發現其余敵軍的蹤跡?”
河州刺史略一思索,點頭說道,“除這部敵騎軍外,約七日前大夏縣還曾回報有大隊敵步軍朝他那里逼近。但最近幾日,與大夏縣的聯系被敵騎軍切斷,也不知情況究竟如何了!”
“看來大論所說果然不假!”洮州刺史思索后,沉聲說道,“楊錯并非真要襲取河州,只是為牽制我軍軍力而已。若我所料不差,那大隊敵步軍可能只是疑兵。”
“你何以如此確定?”河州刺史略顯驚異地說道。
“足下請想,若敵步軍是實,以大夏縣城防軍力能夠堅守幾日?由大夏縣再到河州,不過百余里,其間只有東谷縣,且已被敵騎軍所克,根本無法阻敵。”洮州刺史根據河州刺史所以提供情報,仔細分析說道,“若楊錯真有意襲取河州,其步軍恐怕早已至河州!”
“兄……所言在理!”河州刺史思索片刻,以驚異的眼光看向洮州刺史,點頭說道。
河州刺史沒有想到,外表看似粗豪的洮州刺史,見事竟然如此之明,也難怪大論會將洮州刺史重任交于他。
“敵人這支騎軍著實難纏。”留意到對方對自己稱呼的變化,洮州刺史咧嘴一笑,繼續說道,“必須尋機重創他一次,迫使其主動退出河州才可!”
“兄,此處不是敘話之所,你遠來疲憊。我等先赴西鄉,再商討退敵之策。”河州刺史點點頭,提議說道。
“好……”
在洮州刺史的建議下,河州刺史分別向西鄉、安鄉二郡派遣快馬,嚴令兩郡治下各城縣在隴右軍退卻之前,務必謹守城池,嚴防敵軍詐城。
河州刺史還派遣大量細作將夏水幾處河位較淺的地段嚴密監視起來。
以確保一旦敵騎軍渡河出入西鄉,即可迅速獲知消息。
在仔細確認敵騎軍昨日已經渡過泗水的消息后,河州刺史、洮州刺史的領一萬五千聯軍兵返河州。
在洮州刺史的謹慎用兵之下,郝玭也未能獲得很好地突襲機會。
當然傍晚,扈屈律悉蒙領軍趕至龍支。
出于對老對手的顧忌,扈屈律悉蒙并未繼續領軍趕往河州,而是一面加派細作打探龍支至河州之間的情況,另一面又派遣快馬與河州聯絡。
為保險起見,扈屈律悉蒙一連派遣六騎快馬趕往河州。
虧得如此,在四匹快馬被風騎軍“獵殺隊”截殺之后,終有兩騎快馬成功突破阻攔、進入河州。
得到扈屈律悉蒙趕至的消息后,洮州刺史立即派遣麾下輕騎驅逐河州周遭敵騎軍獵殺隊,并以快馬返回龍支與扈屈律悉蒙取得聯系。
在洮州刺史的接應下,扈屈律悉蒙領軍趕至河州,接手河州戰事。
蘭州,隴右軍節度使府,議事廳。
真正的領軍之人,楊錯仍在蘭州城里待著。
他面前的桌案上擺滿了各方情報,不僅繁雜,且真真假假。
看完情報,楊錯伸了個懶腰。
李泌道:“大帥,看情形,吐谷渾要頂不住了。”
“不錯。百谷城已危在旦夕,而黨項人的援軍極有可能中伏。象雄王的兵馬雖然攻下日喀則,基本上也到了極限。”楊錯在心里盤算著一件事,要不要自己出兵。
“大帥打算親自領軍奪取鄯州等地?”
李泌把楊錯的心思看出來了。
楊錯一怔,旋即苦笑著搖頭道:“如果我真有這個能力,就不搞虛虛實實。”
李泌也笑了:“我大軍雖然經歷征伐劍南之勝,而劍南與吐蕃相比,實力差距相當大。如果貿然收復,說不定會引起瑪祥仲巴杰的大怒,舉傾國之兵來奪取。”
“這么厲害?”楊錯也覺得有些不信。
“吐蕃并非像大唐那樣的集權,而是部落聯盟。每隔一段時間就要會盟一次,重申盟約。贊普的權威本來就不是很強,作為攝政的瑪祥仲巴杰就更不行。他不得不選擇對外征服,作為穩固自己權威的一種方式,而且大唐的內亂,給了他機會。”
“聽說他是因為內亂而上位的。”
“是的。就在安祿山叛變的那一年,上一代贊普赤德祖贊被大臣謀殺而死,而平定內亂的是達扎路恭,并非瑪祥仲巴杰。他不具備攝政的合法性,是貴族內部公推并斗爭的結果。既無平亂大功,又無先王遺命。”
“原來如此,既然這么害怕我們奪取大唐故地。”楊錯捋了捋須,“咱們是不是該刺激他一下。”
“就算是刺激,也不能是我們,而是象雄國。”
“這象雄國據說實力弱小,怎么會這么硬攻吐蕃,都打到日喀則。”
“象雄國是吐蕃的前朝,被滅了王城后,淪落為吐蕃藩屬國。這是其一。”
“其二呢?”
“象雄國信奉的苯教,而吐蕃的贊普似乎有意對抗這教。原因嘛,大帥想必很清楚。兩者沖突,自然是不死不休。”
楊錯搞明白了這件事,看來得繼續等待。
“當務之急,就是要趕緊做好安撫流民等工作,在沒有與吐蕃正面交鋒前,做好一切的準備。將來能夠收復大唐隴右故土,說不定還能讓吐蕃吃癟。”
李泌強調道。
楊錯點頭:“好!就按照先生所說,繼續努力招撫流民,并且獎勵耕戰。”
與這同時,楊錯暗中命田神功率領真正的鎮西軍在蘭州的西南一帶布防,隨時準備接應郝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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