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南逃
那些狼奔豕突的潰軍,屢屢將騎兵的陣列沖散。
此刻,無當飛軍卻已攻襲而至。
兇悍的飛軍士兵絲毫也不同情騎兵的遭遇,在縱身狂奔的過程中,以手中勁弩配特制的毒箭發起了第一撥的攻擊。
連射兩輪后,已近到騎兵身前不到二十步,一個個收起手中勁弩,拔出環首刀呼喝連連地沖殺了進去。
一直巡曳在側的風騎軍二、三曲,在發現了落單的這一部敵騎后,也毫不猶豫地投入到戰斗之中。
蒙城面色慘白,情知絕難突出包圍,索性一咬牙呼喝身邊騎兵與數倍與己的敵軍展開絕死之戰。
盡管蒙城勇悍如虎,并且知恥而奮勇的騎兵拼盡全力廝殺,但實力上的差距著實太大了。
更要命得是,蒙城騎兵沒有沖鋒的空間,戰斗力根本發揮不出來。
然而,希望總是在絕望的時刻出現。
就在蒙城心灰如死之際,孟起忽率步卒急援而至。
在三百余合左右,郝玭與郭嘉諒的苦戰終有了結果。
殺氣盈騰的雙槍在一次最激烈的碰撞后,二人同時噴出一口鮮血,郝玭連人帶馬連退幾步才穩住了身形,郭嘉諒比郝玭多退出了十余步。
這場以快打快的鏖戰,對體力的損耗極大。
郝玭面色微白,郭嘉諒面色則泛紅,兩人的氣息都變得非常急促。
默默對視了一眼后,二人竟同時脫離了戰斗,分別尋向自己的兵馬。
完全的勢均力敵,繼續拼殺下去也只是浪費時間和精力。
石門之戰,已被分為南北兩端。
風騎軍二、三曲和韋皋的無當飛軍與孟起、蒙城在石門南展開激戰。
蒙城所部已到岌岌可危的地步,眼見行將覆滅,卻因得到孟起的及時救援而柳暗花明。
自郭嘉諒離開后,孟起就始終心神不寧,隱約感覺郭嘉諒此戰恐有些不妥。
雖然郭嘉諒先前并未聽從自己的勸諫,孟起卻絲毫沒有介懷。
思前想后,孟起終覺放不下心來,立即與駐守將領商議。
道寺鎮扼守要沖,戰略位置相當重要,孟起認為憑借手中區區的五千人,根本不可能抵擋住楊錯、張獻恭的大軍。
堅守,根本就不是可行之策。
既然如此,不如索性棄守。
孟起勇武出眾,更兼忠心耿耿,無論郭嘉諒境遇如何始終不離不棄,故而在軍中威望極著。
駐守將領不敢對孟起有所輕忽,加上孟起所說確實在理,并應允了他的建議。
得到他的應允配合,孟起不顧自己疼痛不已的右腿,親自率領這批駐軍北上,策應郭嘉諒。
不想,還未趕出多遠,斥候就發現了石門附近有戰事發生。
孟起情知不妙,急催兵馬緊趕急趕,終于在蒙城行將崩潰之際趕到戰場。
即便有孟起來援,形勢也沒有改變許多。
風騎軍一見有敵軍援兵趕到,立即從混戰中擺脫出來,向左右兩側散開,為騎軍的沖鋒騰出距離。
而后以鉗形之勢,對孟起軍發起了攻擊。
孟起雖然很擅長治軍,但憑借軍心并不穩固的步卒,也難以抗衡近如狼似虎的風騎軍。
勉強與蒙城匯合后,孟起便也陷入了苦戰之中。
而在石門的北面,郝玭和郭嘉諒已陷入奇異的對峙之中。
在郝、郭兩人酣戰期間,風騎軍第一曲都尉嚴格按照郝玭命令,始終保持與騎兵一定的距離,以奔射破敵。
風騎軍絲毫不吝嗇箭矢,將一撥一撥的箭雨潑灑向騎兵。
待得郝、郭二人脫離單挑時,風騎軍的三壺羽箭差不多已被射光。
戰果確實非常不凡。
除卻自行退卻的右翼的騎兵之外,繼續追擊風騎軍的騎兵猶有數千騎。
但被幾十輪箭雨“洗禮”之后,剩余猶能行動自如的騎兵已經不足三千騎,其余人不是被射翻在地,就是失去戰馬、由騎兵變成了步卒。
在這場對隴右軍騎兵的角逐之中,郭嘉諒騎兵徹底落在了下風,被打得毫無還手之力。
而郝玭苦心經營地風騎軍第一曲,終于徹底地顯露出了自己的獠牙。
郭嘉諒回到軍中,完全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自己將來用來向楊錯、朝廷復仇的最大本錢,居然折損成如此地步。
一路上倒斃地戰馬和騎士,簡直就如同在郭嘉諒心頭一刀一刀地割肉一般。
雖然氣急攻心,郭嘉諒卻再也不敢鹵莽行事了,接二連三的挫折,將自己的家底敗得七七八八。
一旦失去了最稱手的騎兵,想要向實力強橫的楊錯復仇,根本就是癡人說夢!
而且,南面悠悠傳來的求援笛聲,更是令郭嘉諒心中顧慮不已。
郝玭策馬趕上了第一曲風騎軍,接過指揮權后,也沒有繼續攻擊郭嘉諒騎兵。
連續數十輪的馳射,對風騎軍的體力也是極大的消耗,尤其是需要不時開弓的雙臂。
盡管在平日里操練之時,連續馳射十余輪是常有的事,但像今天這樣連續馳射數十輪卻是從來沒有經歷過,不少騎兵的的雙臂已經酸痛到麻木。
郝玭行事一向細心,自然看得出這些,加之箭矢差不多將要用光,索性就停下了攻擊。
郭嘉諒盯著前方的風騎軍,緊握長槍的右手竟然發出“嘎吱……”的聲音,額頭的青筋暴突的異常明顯。
在郭嘉諒喝令騎兵停止追擊后,郝玭也指揮風騎軍停止了行進。
兩支騎軍再度保持奇異的對峙狀態。
后方的求援的笛聲變得越來越急促,郭嘉諒猛一咬牙,恨聲命令騎兵折返向南。
一見郭嘉諒轉向,郝玭也毫不猶豫地率軍折返,緊緊尾隨在敵軍騎兵的身后不近不遠的距離,但并不著急進攻。
韋皋手中一桿棗陽槊大開大闔,頗顯大家風范,與孟起戰得難分難解。
就武藝而言,如今的韋皋其實尚不如孟起。
但孟起腿部有傷,十成武藝最多只能發揮出八成,兩人也因此戰成半斤八兩之局。
不遠處,蒙城卻被高崇文糾纏叫苦不疊。
自遭襲以來,蒙城業已兩日兩夜未能安生地休息,加之精神一直處于高度緊張的狀態之中,身心早已疲憊不堪,陷入苦戰后不多久,體力便明顯地透支。
而其對手高崇文原本就是勇力卓著之人,特制的鑌鐵大刀虎虎生風,劈得蒙城手臂劇顫,到后來根本不敢與其正面撞擊。
孟起、蒙城二人被糾纏住,他們手下的兵馬便失去了有力的指揮。
但他們的對手卻完全不同,兩曲風騎軍一左一右來回沖突,如奔騰洪流任意撞擊著任何可以碰得到的東西,摧枯拉朽一般,毀去一切擋住自己前進的障礙。
無當飛軍則在副統領的指揮下,配合著風騎軍夾擊敵軍,弩射、刀劈,無所不用其極。
那些特制的毒箭,更是可以令人在短時間失去戰斗能力。
跟隨孟起前來救援的步卒畢竟不是騎兵,根本就不會為郭嘉諒效死命,在戰局愈發惡劣地情形下,不少人立萌異志,抵抗之心愈淡。
郭嘉諒急匆匆趕到時,看到的便是這副景象,雖然有些奇怪孟起竟會突然出現在這里。
此時不是問話的時候,郭嘉諒急率騎兵加入到戰斗之中。
緊隨其后的郝玭,見郭嘉諒已存拼命之心,不愿與其在混戰中白白消耗軍力,急命號角兵鳴號。
召二、三曲風騎軍和無當飛軍暫時撤出戰斗,與自己所率第一曲騎兵匯合在一處。
“主公,不能再打了!”與郭嘉諒匯合之后,孟起異常焦急地說道,“敵軍數量在我之上,我軍將士多有帶傷,再打下去,非得全軍覆沒不可!撤吧!”
郭嘉諒表情痛苦而無奈,往昔的狂傲之色已蕩然無存,“撤?敵軍不會讓咱們輕易撤退的!與其窩囊地撤退,不如拼死在這里算了。”
“老主公的仇還沒報,朱公豈能輕易言死?”孟起顧望了一下四周的情形,面上現出決絕之色,沉聲說道,“孟起一直蒙老主公和朱公賞識,只恨無以為報,今日愿率步卒殿后阻敵,請主公準許!”
“孟將軍,不能丟下你!”郭嘉諒眼中精芒一閃,立即拒絕了孟起的提議。
孟起向來是郭嘉諒身邊最得力地助手,也是郭嘉諒的心腹。
情知孟起一旦殿后,十之八九是難逃一劫。
郭嘉諒雖然冷血無情,但對孟起卻是非常顧惜,實在不愿意失去這個得力助手。
孟起翻身下馬,忍著腿部的傷痛,雙膝跪地,沉聲說道:“軍中可無孟起,卻不可無主公。老主公被害、一家慘死在成都,皆是拜朝廷所賜,這等深仇大恨,主公豈可不報?還請主公忍一時之氣,先行退卻,日后定有重整旗鼓之時!”
郭嘉諒直直地看著孟起,默然無語。
“脫離追擊后,主公可先退回漢中,若漢中亦被困,便退往洋州!”孟起繼續向郭嘉諒勸道。
郭嘉諒看著孟起那懇切的目光,思索了片刻后,緩緩將其扶起:“孟將軍……活著回來,我等你!”
“是!”孟起微楞后,重重地點了點頭,“主公,快上路吧,乘敵軍還未完全恢復過來!”
郭嘉諒一狠心,撥馬招呼剩余騎兵,朝東南方向突圍而去。
孟起也翻上自己的戰馬,率領殘余步卒和失去戰馬的騎兵,呼喝著撲向風騎軍和無當飛軍。
郝玭沒有著急追擊郭嘉諒,只是派遣了幾名斥候去聯絡齊王大軍,知會郭嘉諒殘部朝南面退卻的消息,提醒齊王注意戒備。
而后,郝玭與韋皋一道,投入到對孟起所部的剿滅戰之中。
郝玭目的很明確,像狼一般,一口一口地將獵物咬死。
急于求成,有時反而容易被獵物所傷。
半個時辰后,孟起殘軍非死即降,全軍覆沒。
孟起本人,則被郝玭掃落馬下后,當即自刎而死。
而此刻,漢中城中出現了一系列戲劇化的變故。
齊王大軍一路橫掃,迅速進抵漢中,并展開圍城。
漢中城內的張獻誠舊部意欲乘郭嘉諒不在之機,獻城出降,并派遣使者與齊王取得聯絡,約定了獻城時間,不想此事為留守漢中的劉展所察。
劉展將計就計,在城中設下埋伏,引誘齊王大軍入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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