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殞命
奮力一夾馬腹,郭嘉諒策馬如一道白色流星劃過戰場。
蓄足力道的星河槍破空刺出,恍如破開了人間和地獄的屏障,將九天十地的神魔全部放出,萬千孤魂野鬼齊來索命。
“哈哈……來得好!”楊錯大喝一聲,叱撥赤前蹄揚起奮力長嘶后,瞬間將速度加至最快,以恐怖的速度沖向郭嘉諒。
霸王鳳凰槍彌漫出無可抵抗的浩然正氣,槍尖再次化做一條巨大的火鳳凰,從九天翻騰而下,吞天噬地。
“鐺……”
最為燦爛的光華自雙槍交鋒,迅速地膨脹彌漫開來。
一時間,高掛西天的夕陽光輝也變得暗淡下來。
在兩道強勁至極氣流最為猛烈的撞擊之下,陣陣塵土飛揚,遮蔽了觀戰眾人的視線。
待塵埃落定后,一個寬大的土坑赫然出現在適才兩人交手的地方。
巨大的沖擊力下,叱撥赤和白煙馬也控制不住身體的平衡,只得借著急速的后退緩解沖力。
但,叱撥赤足足比白煙馬少退了五步之多!
這里面,不僅僅反映出了戰馬的差距,事實上也反映出了楊錯和郭嘉諒的差距。
當初的預料果然沒錯,郭嘉諒的身、心狀態比之當日確實要打上不少折扣。
短時間內,憑借一時的血氣之勇,差不多還能跟楊錯戰成平手,但時間越長,郭嘉諒就會越處劣勢。
剛剛那一擊,就是轉折點,再戰下去,楊錯將會全然控制住局勢。
可以說,這一戰未開始前,郭嘉諒就已處于有敗無勝的局勢中。
這家伙,實在是太自負狂妄了,實在是太小覷天下英雄。
謾說他狀態不在最佳,就是全盛時的他,也不見得就天下無敵。
郭嘉諒似乎也知道再戰下去,只會越來越被動,索性停下了攻擊,表情復雜莫名地看了看楊錯,又轉過頭看了看城樓上他的兄弟——郭涔。
“哈哈哈……”
一陣笑聲從郭嘉諒口中傳了出來,回蕩在戰場之中。
不知為何,在楊錯聽來,這笑聲顯得那么蒼涼。
小半晌后,郭嘉諒收斂了笑聲,看了看對面的楊錯,忽地又將目光掃向齊王,舉止看起來讓人有些莫名其妙。
也不知道他在想什么?
“楊錯……我輸了!”郭嘉諒突然開口道,語速很慢,語調非常蒼涼,“我會履行諾言,希望你們也不要食言……”
“我堂堂丈夫頂天立地,豈會做無信無義之事?”楊錯冷聲回道。
“好,好,好!”聽到楊錯肯定的回答后,郭嘉諒連說了三聲“好”。
“郡王,快上前攔住郭嘉諒!”
不遠處,本來在擂鼓的安思霖飛身跳上了馬,策馬朝楊錯馳了過來,語出驚人地喊道,“他要自盡!”
“什么?”楊錯一陣愕然,先轉頭看向安思霖,隨后又迅速將目光轉回到郭嘉諒身上。
就在這時,郭嘉諒突然抽出懸掛在馬側的配劍,手腕一轉,銳利的劍鋒在迅速在他自己的頸脖上拭過。
由于郭嘉諒的動作極快,很多人根本就沒看清發生了什么。
將手中配劍隨意地扔落地面,郭嘉諒抬頭仰望著天空。
忽地,一團血霧從其頸脖處激噴而出。
在夕陽的映襯下,血霧顯得那么妖艷凄美……
雙方觀戰的將士完全楞住了,齊將目光集中在郭嘉諒身上。
“生于沙場。死于沙場,才……是……我郭嘉諒……的……宿命啊!”就保持著仰天而望的姿勢,郭嘉諒地身體緩緩地……緩緩地自馬背上滑落。
“啪嗒!”一聲,那曾經令人生畏不已的雄壯身軀,終跌落在了冰冷的泥土上。
這究竟是怎么回事?
郭嘉諒為什么竟然會自殺?
他到底死了沒有?
楊錯翻身下叱撥赤,低身蹲下,伸出右手兩指在郭嘉諒仁中處微微探尋著。
安思霖下馬后,蹲身直接拉起郭嘉諒的左手,以右手三指搭在其手腕處,察看著脈搏。
小半晌后,楊錯和安思霖同時抬頭。
對視了一眼,隨即一齊搖了搖頭。
脈搏已極其微弱,下一刻就很有可能完全停下。
雖然不知楊錯探出地結果如何,十之八九已經鼻息全無。
郭嘉諒這一劍,下手地部位和力道都“恰在好處”,將主動脈和喉氣管完全地切斷了,即使神醫在此,也只是徒呼奈何。
一起站起身,楊錯和安思霖的眼中都不自禁地浮現出一絲異色。
郭嘉諒這突如其來的自刎,實在讓人太吃驚。
難道就是因為單挑輸了?
似乎有些說不通!
先前石門之戰時,郭嘉諒也曾敗給郝玭一陣,當時也沒見他要尋死覓活。
而且,據已知情報來看,郭嘉諒也不是那種“氣量”狹小之人,還不至說達到一失敗“便自覺無顏茍活于世,惟有一死以洗刷恥辱”程度。
這其中莫非另有什么內情?
楊錯實在有些想不通。
此時,城門突然被打開,十數騎從城中飛馳而出,徑直朝楊錯這邊疾沖過來。
惟恐敵軍會對他們不利,韋皋和高崇文急忙招呼了親衛,飛馳趕奔了過來。
由于距離的差別,韋皋等人先行趕到。
在韋皋的指揮下,親衛成環形狀,將楊錯和安思霖護衛在中間。
楊錯對韋皋、高崇文擺了擺手,示意他們退到一旁。
雖然楊錯和安思霖都是徒步,而且手無兵刃,但憑對方這區區地十余騎,根本動不了他們分毫。
不多時,那十余騎已馳至我們跟前,為首的人跟郭嘉諒有幾分肖像,估計是郭嘉諒的兄弟。
“撲通!”
“撲通!”
數人一齊從馬上翻下,緊幾步趕到郭嘉諒的尸體前,接二連三地撲倒在地,失聲痛哭起來。
“大哥……”
十多個糾糾男兒如三歲孩童一般,哭得無比凄涼、揪心。
最當先的那人更是緊緊抱著郭嘉諒的尸體,哭得幾乎昏厥過去。
此時此刻,楊錯和安思霖也不好說什么,只能靜靜地觀望著。
勸慰,以他們的身份,非常的不適宜。
催促他們履行約定投降,則顯得太過不近人情……
在這樣尷尬的情形中,也不知過了多久。
楊錯看了看安思霖,準備先回營,留給這些人一個收尸和平復心情的機會。
至于收降的事務,看來只能先放一放了!
然而,就在此刻,當先的那人突然起身,抓住郭嘉諒的兩只手臂,稍一發力,將尸體馱在了自己的背上。
而后強忍悲痛,表情漠然地對楊錯和安思霖說道:“郭家男兒說話一定算話!如你們所愿,大哥死了,一個時辰后,我們就開城投降!”
說罷,那人背著郭嘉諒的尸體,也不上馬,一步一步地朝城門走去。
尚未冷卻凝固的血液不住自郭嘉諒喉部溢出,滑過那人身上的鐵甲,緩緩地滴落在地面,一滴又一滴……
其他人也相繼起身,看也不看楊錯這邊,跟隨著背負郭嘉諒尸體的那人,步履緩慢而沉滯。
大約盞茶的工夫,他們才回到了大安鎮。
更為響亮的哭聲忽地自城里響起,聽起來,至少有數千人。
城門也不關閉,就那樣敝開著……
“算是個人物,可惜了!”安思霖凝望著大安鎮,說了句有些莫名的話。
楊錯知道,適才發生的一系列事情。
從兩人的激戰到郭嘉諒自刎,再到郭家兄弟哭亡,已讓安思霖改變了些對郭嘉諒的看法,甚至對郭嘉諒的死有些感到遺憾!
“恩……”楊錯點了點頭,也沒有再說什么。
此刻,楊錯的心情也是復雜異常。
除了對郭嘉諒出人意料自刎的不解,還有就是對那位郭氏中人所說那句話的疑惑。
“如你們所愿,大哥死了!”
他為什么會說這句話?
這里面有太多的迷團!
“思霖,咱們先回營吧!”楊錯收回了視線,轉頭對安思霖說道。
“恩!”
上了馬,楊錯和安思霖朝南面飛馳而去。
韋皋、高崇文和親衛緊隨其后。
晚風揚起滿天的沙塵,與西下的一片朱赤霞交相映著,顯得那樣的凄涼孤寂。
適才還那般“熱鬧”的戰場,一下子就冷清了下來。
只余有十幾匹無主的戰馬孤零零地呆在那里,間或發出一聲凄涼的哀嘶。
回到營中后,楊錯吩咐韋皋等人繼續保持對城中敵軍的警惕,同時將李泌和韓滉二人請入帥帳中議事。
齊王端坐主位,目光若有所思。
“你剛才怎么得知郭嘉諒要自刎?”楊錯首先開口向安思霖詢問道。
“剛才郭嘉諒對郡王所說的話,與他的表情,頗似死前的遺言。”
安思霖似乎也有些許遺憾。
“我覺得郭嘉諒之死有些奇怪?”楊錯將那句“如你們所愿,大哥死了!”的話告訴了李泌和韓滉二人,隨即疑惑地詢問道。
適才說這句話時,那人的聲音并不很大,以李泌、韓滉這二位不通武藝的人肯定是聽不到的。
兩人略一思索后,皆點了點頭。
“郭嘉諒并非沒有敗過,且又身負血仇,以他的品性,不應當會如此輕生!”韓滉整理了一下思路,侃侃而談地分析了起來。
韓滉的分析,比楊錯所想的要全面的多。
從多個方面看來,郭嘉諒都不應當選擇自刎的這條路!
“恐怕問題的關鍵,出在劉展的身上。”李泌語出驚人地說道。
“劉展?”楊錯和李倓人同時眼中一亮,思索了片刻后,點了點頭。
就在這時,帳外傳來了韋皋的聲音:“殿下,郡王!敵軍出城投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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