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 圍與放
“楊錯麾下何時多出這樣的人才?”瑪祥仲巴杰眉頭微蹙,以指敲案說道,“一個無名劉玄佐,居然就能以萬余人抵抗尚結贊的數萬大軍這么久。”
尚結贊的信使剛剛將攻破岷州的消息傳至臨潭,雖然欣喜于岷州被克,但瑪祥仲巴杰也不禁對此戰耗時之久、損兵之眾大感驚訝。
“劉玄佐在楊錯麾下時間雖久,卻一直沒有像樣的戰功,所以對他的情報還需要更多的收集。”執掌情報搜集、分析大權的尚結東贊當即接口說道。
“觀劉玄佐守城的伎倆手段,絕非常人。”尚息東贊搖搖頭,嘆氣說道,“尚結贊被阻在岷州這么久,對奪取宕州恐怕有些不利!”
瑪祥仲巴杰點頭說道,“奪取宕州亦速不宜遲,時間耽擱的越久,隴右軍越有可能騰出手來救援!奇襲若變強攻,非我本意。”
“大論,有一事……或許應當向您說稟報一下。”
尚結東贊表情略顯凝重地說道,“安排在扈屈律悉蒙軍中的細作,已有三日多未曾有消息傳回!”
“什么?”瑪祥仲巴杰眉心一挑,面色顯得有些沉肅,“你的意思是……”
“若無意外,細作不會如此遲滯消息。何況扈屈律悉蒙也會派人通報情況,也沒有派。”
尚結東贊斟酌著說道,“屬下懷疑,或許是細作無法將消息傳回。尋根朔源,恐怕只有一種可能,宕州來往臨潭的道路已被封死!”
尚息東贊淡然自若地接口說道,“這樣看來,扈屈律悉蒙遇到了大麻煩。”
“這么說,楊錯的隴右軍已趕到宕州?”瑪祥仲巴杰略一思索,立即就領悟了他們的意思。
“很有可能!”根據現有的情報,尚息東贊只能得出這樣的論斷。
“如果隴右軍已到宕州,扈屈律悉蒙便絕難討得好。若他被擊破,尚結贊他們還有必要繼續進攻宕州么?”尚結東贊表情凝重地說道,“不過,隴右軍未免也來得太快了吧。難道他們已經解決了郭嘉諒?”
“也有可能并非隴右軍的主力,只是隴右道其他的地方的兵馬接到宕州的求援后趕來支援……”
尚息東贊面上現出思索的表情。緩緩說道,“不過。無論如何還是有必要往宕州進攻。扈屈律悉蒙與隴右軍打的越是混亂,對我軍奪取宕州越是有利。”
“屬下害怕的并不是宕州會呈現出亂局,而是怕他們不亂。如果扈屈律悉蒙久攻無果,又因敵軍增援至心生畏懼而撤退,則隴右軍將可輕易地進駐宕州增強防衛,如此一來,他們將沒半點機會。”
頓了頓,尚息東贊繼續說道:“不管怎樣,我以為還是應當賭上一賭。萬一能夠乘此良機奪取了宕州,便等于為大論在隴右道安下了一顆至關緊要的釘子。日后無論是南下劍南,還是東進渭州,北上蘭州就方便得多了!”
瑪祥仲巴杰沉吟片刻,點了點頭說道,“卿之言,正合我意,但也需要提醒尚結贊。”
“你即刻派遣快馬追上尚結贊,囑咐他們務必小心謹慎,提防宕州有變!”瑪祥仲巴杰轉頭對尚結東贊吩咐道。
“是!”
“諸將速速點齊大軍,我們也去宕州湊湊熱鬧!”瑪祥仲巴杰長身而起,對廳下的吐蕃諸將命令道。
隴右軍主力地及時趕到,讓扈屈律悉蒙的撤退意愿徹底化為泡影。
七萬多大軍將不到兩萬人的吐蕃軍死死地堵在了良恭山一帶。
對于隴右軍而言,接下來所要做的,就是將這只甕中之鱉擒拿住了。
然而,就在楊錯與嚴震等人商議如何對吐蕃軍動手時,風騎軍的斥候傳來了岷州告急的消息。
“瑪祥仲巴杰果然不懷好意,看來宕州真的才是他的目標!”嚴震面色陰沉,憤憤地說道。
“看來劉玄佐將軍也是顧及到宕州的戰局緊張,延遲了一天才發書告急。”李泌仔細察看著手中已被汗水浸濕大半的告急絹書,和聲說道,“不過,劉將軍自己恐怕也堅持不了多久了!”
“岷州地勢險要,城防也算堅固,數日內當不會有事吧?”哥舒曜躊躇著說道。
“話雖如此,但吐蕃軍主力的攻城能力絕非這支吐蕃軍可以比擬。只看劉將軍的告急文書中所提到的‘賊軍以數萬,投石車過百架’,岷州所受壓力便可見一斑!”
李泌淡然說道,“調動如此多的投石車,可見瑪祥仲巴杰謀取宕州是處心積慮許久之事!”
“岷州一失,吐蕃軍就能長驅直入宕州、渭州、蘭州!”田神功沉聲說道,“無論如何也不能讓吐蕃軍輕易突破岷州。”
“比之吐蕃軍主力,這里的吐蕃軍只是疥蘚之患!”李倓神色凜然,捋須簡潔地說道,“阻擊吐蕃軍主力為上!”
“尚結贊這一部吐蕃軍就不下五萬,指不定瑪祥仲巴杰還另有大軍在后,咱們恐怕要全軍迎擊才行!”田神功沉聲說道,“但,被困的這支吐蕃軍卻有不好處置。”
田神功所提的問題,確實讓人有些頭疼。
吐蕃軍的主力戰力強悍,瑪祥仲巴杰用兵又極為詭譎。
若要抵擋住吐蕃軍的進攻,必須要集中十二分的力量。
而且用兵必速。
因此就必須在最短地時間內,解決被圍的這支吐蕃軍,從而騰出手來對付吐蕃軍主力。
正所謂困獸猶斗,被逼上死路的吐蕃軍肯定會與聯軍糾纏到底。
傷亡的增加倒是其次。
最關鍵的卻是會耽擱時間,而時間恰恰是目前最消耗不起的。
“田將軍說的不錯!”楊錯認可了田神功的話,“須得在最短時間里解決這路吐蕃軍,不知諸位有何高見?”
“要迅速解決這路吐蕃軍,無非就是兩條選擇……”
哥舒曜出聲說道,“要么迫使他們投降,要么大軍以雷霆之勢一舉將其全殲!”
“無論殲敵,還是迫降,恐怕都不是短時間里可以完成地。”安思霖似笑非笑地說道,“其實,還另有第三條選擇!”
“哦?”眾人齊將目光集中在她的身上。
“放!”安思霖笑了笑,說出了一個令人震驚答案,“索性放走這路吐蕃軍!”
“妙!”下首的韋皋一擊掌,輕輕贊道。
似乎有些奇怪韋皋的反應,安思霖笑著說道:“倒請韋將軍說說妙在何處?”
一旁的李泌也以興味地眼光看著韋皋。
聽出安思霖話中并無惡意,韋皋毫不拘謹地說道:“從近處說,‘放’比起殲或是降更為節省時間,而且也能夠減少軍力的損耗,便于聯軍迎擊瑪祥仲巴杰。”
“從遠處說,這路吐蕃軍的將領身份特殊,將來或許有用得到的地方。”韋皋最后說道。
“這是為何?”韋皋的最后一個理由讓許多人費解不已,高崇文便忍不住詢問了起來。
“這路吐蕃軍的將領名叫扈屈律悉蒙,乃是達扎路恭的部將。達扎路恭是吐蕃真正的名將與功臣,在吐蕃軍中聲望很高,他的部將被這樣使用。”韋皋那顯得有些粗曠的面龐上神采熠熠,一種前所未有的睿智光輝從其眼中流露了出來,“故而,眼前放了扈屈律悉蒙反而對聯軍有益!”
韋皋的潛力,簡直令人惻目。
當初也只是抱著試試看的心理,強迫這小子與高崇文一起去學習兵書韜略,沒想到韋皋在戰略戰術上的才能已超過隴右軍中絕大部分將校。
“好,好,好!正合我心中所想!”李泌笑著擊掌叫好。
韋皋在求學過程中,曾數次受教于李泌。
說起來,李泌也算是韋皋的半個師傅。
韋皋的這一番話,立即引起了眾人的沉思。
“這話,倒不無不可!”小半晌后,李倓首先表了態。
“恩!”楊錯也非常干脆地點了點頭。
“既然齊王殿下和郡王殿下都無異議,末將也贊同!”嚴震代表山南軍眾將表明了態度。
瑪祥仲巴杰大敵當前,孰輕孰重大家都還是分得清的。
“不過,也不能就這樣輕易地放過扈屈律悉蒙,怎么也得讓他出點血!”韓滉模了模下巴,眼中現出惡性的笑意。
被數倍之敵重重包圍,扈屈律悉蒙心灰如死,悔當初未曾聽取部將的建議。
最為要命的是,由于補給線早先被風騎軍切斷,軍里殘存的糧草已經支撐不了幾日。
斷糧之日,便是軍破人亡之時。
而此時軍中諸將再次出現意見不一。
有人提議立即強行突圍,殺出一條血路,撤回疊州。
也有人則力主固守待援,他認為一則大論率大軍正在進攻岷州,二則扈屈律悉蒙先前已經派人向疊州求援,只要能多堅持幾日,生機必現。
扈屈律悉蒙對帳下諸將的爭議,大感頭疼欲裂。
就在這時,聯軍的使者來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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