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5章 垂死掙扎
取下絹書后,我將“呱呱”叫信鴿遞給一旁地親兵,迅速展書看了起來。
“郡王,有什么情況么?”史翙好奇地詢問道。
“畢思琛掉頭北上了!”楊錯隨手把薄絹遞給了史翙,嘴角微揚說道。
“難道他想跟咱們決戰?”馮鰲畢竟年輕,頭腦很靈活。
“十有八九是如此。”楊錯點點頭,說道,“畢思琛地反應也算比較快了,否則再等幾天,他就算想決戰,也沒機會了!”
“郡王,打不打?”馮鰲興奮異常地問道。
“馮將軍,不要著急,有你殺敵的機會。”走過去,拍了拍馮鰲的頭,楊錯笑著說道,“先看清楚情況再說。”
馮鰲嘿笑著點了點頭。小半個時辰后,斥候再次傳書,比較詳細地說明了畢思琛軍的情況。
“畢思琛留下那么多上不了戰場地人做什么?讓他們等死?”了解情況后,馮鰲略顯驚愕地說道。
“是讓他們投降!在這件事上,畢思琛倒還算有點人性。”楊錯拍了拍頭,輕笑說道,“時機也差不多了!”
“傳書鐵騎,命他們一分為二。郭涔領一部游弋于畢思琛軍左后翼,孟起領一部游弋于畢思琛軍右后翼,暫時不要進攻,保持對敵軍的震懾!”
“通令全軍,立刻起程南下。”楊錯昂聲下達著命令,“就此一戰,擊滅畢思琛!”
“是!”
雄渾地號角聲迅速響起,直沖云霄,悠長地回蕩在天際之間。
南下和北上的兩支兵馬,終在烏扶邑遭遇。
戰鼓轟鳴如雷,狂猛而震撼人心;號角沉渾激昂,悠長回蕩在天際之間。
身著不同衣甲的兩支軍隊,相隔近千步,列陣而峙,士兵們緊攥手中兵刃,眼睛直視前方。
隊伍中,軍司馬、都伯等基層軍官不住低聲呼喝著什么,試圖將士卒的斗志鼓舞至最高。
一旦戰端開啟,比拼的將不僅僅是人數的眾寡,戰術的優劣,治軍的緊松,斗志和士氣同樣至關緊要。
北風忽猛,卷起一陣狂塵,吹得纛旗舒展開來,獵獵作響,旗面上的猛獸圖案仿佛也有了靈性,遠遠望去,仿佛在駕著乘風翻騰跳躍,確是威猛無比。
“鋒矢陣!”楊錯極目遠眺,很快就分辨出畢思琛軍所列陣型,“居然連身后不顧了,看來畢思琛決死之心已經勿用懷疑!”
鋒矢陣的攻擊性極強,無論是騎、步軍,用來正面突破敵陣是再合適不過了。
用至高境界時,可以使得攻擊如同怒濤狂潮,一浪高過一浪。直至將敵軍全部吞沒。而眼前畢思琛所列成的,就是一個小鋒矢連環陣型。
不過,正所謂物極必反,在鋒矢陣絕強正面攻擊能力的背后,便是其極為孱弱的側后方防御。
一旦遭遇對手以機動兵力迂回到側后,尤其是后方發起攻擊,則勝敗是在所難免。
很不幸,楊錯手中恰好就有一支機動力極強、攻擊力絕悍的騎軍。
畢思琛明知這一點。
他甚至清楚郭涔和孟起地兩部騎軍已經分別游弋到他的左后和右后方。但仍然擺出這樣一個一往無前的攻擊陣型,只能說明一點。
這一戰,他已存決死無還之心。
“傳令鐵騎,前逼一百步。加大威懾!”楊錯目視前方,頭也不回地對身后號角兵一令道。
“嗚!”蒼勁的羌笛聲同時在東南、東北兩面響起。彼此相互呼應,又與戰鼓號角聲混雜在一起。顯得那么奇特卻又異乎尋常地合拍。
一東一西兩部羌族鐵騎,靜靜地列陣站立。
除卻羌笛聲外,整個軍陣鴉雀無聲,沒有一絲喧囂。
隨著羌笛聲的節奏越來越來急促。
每一個回旋聲調都能激起心頭的震撼,像來自西北蒼狼骨肉內嗜血的吼叫。
“殺!”郭涔和孟起二人仿佛心有靈犀一般,幾乎是在同時狠狠頓砸手中的銀槍和板門大刀,厲聲長嘯微微催馬向前。
“殺,殺,殺!”騎兵們隨之呼應,厲聲狂吼,滾滾地鐵流緩緩地移動。
玄衣玄甲的騎兵步調近乎一致地前踏著點步,整齊的馬蹄聲憾動地面,憾動著人心。
畢思琛軍中將士雖然早已心存必死之志,但無比的陰翳和巨大的壓力還是讓他們喘不過氣來,郭涔和孟起地舉動更是加劇了這一狀況。
羌族鐵騎的威名,并不是靠他人吹噓而成,而是在一次次的鏖戰中,依靠鐵與血造就。
畢思琛面色平靜如常,只有銳利的眼眸中不時閃爍著精光,緩緩抬起右手,厲喝道:“擂鼓,傳令全軍,攻擊向前,擊潰楊錯!”
最后四個字,幾乎是咬牙吼出來的。
“畢將軍,不留下人防備后方?”額頭隱現汗珠的獨孤殤驀然轉頭地看著畢思琛,驚愕地說道,“羌族鐵騎在我們身后啊……”
“沒有什么后方!”畢思琛奮然說道,“這一戰只需向前,不必顧后。不是敵死,就是我亡!”
說罷,畢思琛提起長槍,第一個躍馬出列,緩緩朝敵陣而去。
“咚咚咚……”狂暴的戰鼓聲沖天而起。
列成七個連環鋒矢陣的偽燕軍士卒,緊隨在畢思琛之后,步履整齊地緩步向前逼近。
“前軍轉列魚鱗陣!”
“無當飛軍暫時不動!”
“傳令鐵騎,保持與敵三百步距離,聽令攻擊!”
看畢思琛軍有了動靜,楊錯迅速下達了一道道命令。
史翙所率的前軍,迅速地轉換著陣型,長兵器士兵重疊列陣,位在最前方,隨后是便是千余弓弩兵,刀盾兵列在兩翼,以為策應護衛。
距離越來越近,畢思琛軍行進的速度也越來越快。
至三百步時,變小跑。
又至兩百步時,已成標準的沖鋒狀。
“弓箭手,上弦開弓,仰射標尺七!”都尉站在一臨時堆起的小土臺上,目測著與叛軍的距離,以自己能達到的最大聲音,向麾下的弓箭手喝令道。
“放!”一見敵軍進入射程范圍之內,都尉幾乎是喝破喉嚨般地怒吼道。
“蓬……!”
整齊的弓弦震動聲后,千余支羽箭帶著凄厲地嘯叫,在天空中織出一片死亡陰云,而后前仆后繼地朝敵軍陣中猛扎下去。
一朵朵血花綻開,一條條生命消逝。
“不要停,繼續四輪連射!”看也不看射殺的成果如何,唐軍都尉聲嘶力竭地狂吼道。
“殺……!”兩軍前鋒相距已不足五十步,萬余名士兵同時怒吼起來。長槍挺刺向前。戰刀高立如林。
“傳令鐵騎。自兩翼插入敵軍側后,展開攻擊!”就在兩軍發生激烈的那一剎那,楊錯對鐵騎下達了攻擊命令。
接到攻擊命令后,凄勁的羌笛節奏變得極其高昂。
片刻之間,鐵騎泰山壓頂般的向畢思琛軍撲來。
“殺”郭涔發出了最后的攻擊令。
頓時,像一只巨手狠狠地推動了一把,看似沉靜的三千余羌族鐵騎陡然間變為憤怒地火山,似巖漿奔涌,轟鳴向前。
人如餓虎馬似癲,兇猛地鐵騎撞入畢思琛后陣,如同兩塊千鈞巨石同時敲打一只雞蛋。
只一眨眼功夫,就從左右兩翼洞穿了疲弱的畢思琛后陣。
“不要顧后,只管前沖!”戰甲上已經沾染了數片血花的畢思琛,一槍將敵軍一名槍兵挑到空中,而后狠狠地甩了開去,聲如驚雷地怒吼道。
以最精銳的士兵為箭頭,畢思琛軍七個鋒矢狠狠地扎入史翙軍那厚實地魚鱗防衛陣中,立時發生了最激烈的碰撞。
鋒矢如矛,魚鱗如盾,這是一場銳矛與堅盾地戰斗。
史翙親臨第一線,與槍兵、戟兵一同生扛敵軍,如同磐石抵御著一波又一波的沖擊。
弓弩手則一刻不停地重復著抽箭一一上弦一一松弦地動作,將箭雨傾瀉給對手。
刀盾兵們頑強地護衛著側翼,避免弓箭兵遭遇敵軍的近身攻擊。
如果說前方是矛與盾激烈碰撞,羌族鐵騎對畢思琛軍后陣的突擊則利刃切入豆腐一般。
后陣那脆弱的防御,面對沖擊力絕悍的鐵騎,完全是不堪一擊。
迷惑、慌亂、恐懼、驚忪、絕望,隨著鐵騎怒濤般狂猛攻擊,畢思琛軍將士的表情變幻不定。
一片又一片的士兵,被鐵流吞噬。
逐漸地,一些后陣士兵忍受不了巨大的壓力,停下了前沖,轉身與鐵騎大戰起來。
郭涔與孟起率領各自鐵騎靈活地馳騁在戰場之中,忽左忽右,忽前忽后,令偽燕軍士卒防不勝防。
隨著返身迎擊鐵騎的人越來越多,偽燕軍的沖擊力也迅速地減弱。
眼見就能突破槍、戟兵的阻攔,攻入敵陣腹地,卻突然發現自己的后繼力量跟不上,畢思琛如何不心急如焚,厲聲狂吼道:“不要管后面,跟我向前沖!”
看到畢思琛軍攻擊勢頭減弱,楊錯已知全面進攻的時機來臨,當即下令:“傳令,無當飛軍加入攻擊!”
早已等待不耐煩的韋皋和馮鰲,一聽到出擊的號角聲,立即興奮地領著同樣熱切盼戰的飛軍士兵,一路狂嚎著攻入敵軍。
楊錯一拍叱撥赤,領著親衛,加入了戰陣。
手起一槍逼退獨孤殤后,楊錯不給他一點緩沖的機會,策馬疾攻上去,蛇矛如旋轉的風車,將他死死籠罩在矛影之下。
不片刻,獨孤殤已是手忙腳亂,驚恐之下,手中大刀更是全無章法。
尋得一個破綻,楊錯奮力一槍倒刺下去,鋒利的槍尖毫不費力地將獨孤殤穿胸而過。
挑起獨孤殤的尸身,楊錯聲如鳴雷地斷喝道:“有敵無我,有我無敵!”
“有敵無我,有我無敵!”已占據壓倒性優勢的唐軍軍將士齊聲怒吼。
“楊錯,我要殺了你!”憤怒的厲喝從楊錯的右側響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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