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撤出戰場
劈手一刀,再將郝城的槍勢擊退,阿史那承慶冷聲喝道:“換郝玭來,今天也休想碰陛下半下,更別說是你!”
劍眉微揚,郝城眼中閃過一絲怒色,一踢坐騎,以人馬合一之勢,提槍疾刺向阿史那承慶。
一道白色的旋風,帶著淡淡的殘像,劃過長空。
兩馬相交,漫天的槍影編織成一張無隙的大網,將阿史那承慶籠罩在其中。
阿史那承慶面色沉靜若水,大刀左格右擋,一連架住一百四十余槍后,覓得一個機會,大刀帶著轟隆地風雷聲,擊向槍網最密集地一點。
“轟!”巨大的撞擊猛地響起。
“哇!”連人帶馬急退五、六步后,面色煞白的郝城按捺不住胸口翻騰的氣血,一口鮮血脫口狂噴而出。
阿史那承慶得勢不饒人,縱馬急馳上前,大刀凌空斬下。
眼見郝城無法閃躲,一名風騎兵奮不顧身地沖向阿史那承慶。
一副駭人的景象出現了。
還未沖到阿史那承慶的跟前,那名風騎兵連人帶馬憑空從中間被劈成兩瓣。由于巨大的沖力,分成左右各半片的人、馬尸身竟然又向前滑行了六、七步遠。
疾沖中的阿史那承慶不閃不躲地從兩片尸身中間穿過,不顧全身上下都被人身、馬身濺出的大量鮮血噴得到處都是,大刀繼續斬向郝城。
大刀勢如迅雷,刀身逼射出耀眼的紅芒,周遭的空氣剎那間竟然凝滯了起來。
由于身體還未能恢復過來,郝城也只能眼睜睜地看著威勢駭人的巨刀離自己越來越近,面頰已能感受凌厲刀風所帶來的刺痛。
千均一發之際,一柄大刀急探而至。
“鏘!”尖銳的金鐵聲后,勁力有所減弱的山君刀勉強被另一柄刀架住。
“快走!”手臂發麻、大刀幾乎脫手的第三曲統領,一踢郝城的坐騎,自己也策馬馳離那滿身血污的兇神。
只一擊,他就知道自己跟阿史那承慶根本不是一個等級。若強行交手,恐怕不出十合就難逃身首兩處的命運。
阿史那承慶一人就成功地擊退風騎軍兩曲的統領,但在全局的戰況上,后陣的叛軍卻是處于絕對的劣勢,失去陣型的散兵被呼嘯沖鋒的風騎兵沖得七零八落。
如果不是有禁衛的拼死作戰,連史朝義都很可能已身死當場,精銳無比的禁衛軍也因此而付出了驚人的代價。
但,幸運的是,叛軍的主力終于退出了主戰場的戰斗,相繼向史朝義靠攏了過來。
知道自己最大的使命是護衛史朝義的安全,阿史那承慶勒馬沒有繼續追趕下去,但他也不準備就如此輕易地放過郝城。
怒喝一聲,阿史那承慶提刀從地面上挑起一柄長槍,左手一把抄過,隨后瞄也不瞄地奮力擲出。
長槍以異乎尋常的速度疾飛而出,徑直朝策馬狂奔的郝城后心處刺去,鋒利的松尖撕破空氣時發出尖銳嘯聲,讓周遭的人心臟急劇地顫動。
“統領當心!”一名什長眼見郝城性命堪憂,不顧一切地縱馬迎向那插飛槍。手中戰刀猛地劈出。
耀眼的星花飛殘,細長鋒利的戰刀極不甘心地沖天而起,飛向了天空。那名什長抵不住刀上傳來的巨力,身體一晃栽下了馬身。
郝城雖知危險來臨,但嚴重受創的身體根本無力做出任何閃躲地動作。
“鐺!”一支狼牙長箭破空而至,在飛槍即將觸及郝城身體的一剎那,精準無比地擊中了槍身。
猛烈地撞擊之后,威勢駭人的飛松居然被這支狼牙箭硬生生地擊歪少許,而后險險地擦著郝城的身體飛了過去。
但是,飛松周遭的凌厲氣勁還是將護身鐵甲刺破,并在郝城的肋間帶著一條淺淺的血痕。
長槍繼續飛行了了十余步后,重重地插入泥土中,整個槍身只余下不到半尺留在土外。
以為這一槍必能擊殺郝城,阿史那承慶已經撥馬準備返回史朝義身旁,但心念忽然一動,似乎隱約感到有什么令人興奮的事將要發生。
待轉過身時,便看到長槍被擊偏地一幕。
“嗾!”又一支羽箭以駭人的速度破空襲至,箭身裹挾的螺旋氣流卷起無數煙塵。
“喝!”阿史那承慶神色一凜,手中大刀猛地斬出,在鋒矢距離自己不足兩步時。有驚無險地羽箭斬落。
“郝玭!”直視前方,阿史那承慶的虎目中瞬間被狂熱的戰意充斥,握著大刀的手也不自禁地一緊。
感應到阿史那承慶的戰意,郝玭舉目與其對視了一眼,而后飛馳至郝城身旁,探手拉住堂弟的坐騎,關切地詢問道:“怎樣了?”
郝城很艱難地抬起頭。蒼白的嘴唇輕輕顫抖了幾下。卻無法說出一個字來。
郝玭劍眉一挑,弓交左手,右手急探抓住郝城的手腕,只片刻,已知堂弟受了嚴重的內傷,鷹眸中瞬間燃燒起強烈的怒火。
“郝新,帶郝城趕緊撒出去!”郝玭將強弓背在身后,右手提起掛在馬側的長槍,銳利的眼神牢牢地鎖定著遠處的阿史那承慶,頭也不回地對自己親兵隊長郝新命令。
“是!”郝新將郝城抱到自己的馬后。正待馳離,又回首關切地說道,“將軍小心些!”
郝玭微一點頭,隨后厲聲狂吼道:“傳令,第二曲副統領代行統領之職!
“二、三曲,左右翼鉗擊叛軍步卒,滯緩故軍撒退!”
“第一曲,馳射攻擊敵軍騎兵!”
雖然心中已經憤怒至極,但郝玭并沒有失去冷靜,連續下達幾道命令。
“嗚……嗚……!”數個號角先后吹響,激昂急促的戰號穿透了戰場上巨大的混雜聲,直沖天際。
片刻后,遠處也響起號角,此起彼伏地相互呼應。
“殺!”在郝玭的怒吼聲中,身下坐騎瞬間起動,在極短的時間內將速度加至最快,帶著長長地殘像,如同一道閃電劃過戰場。
“護衛陛下后撒,擋住敵軍!”阿史那承慶雖然極渴望與郝玭一戰,但個人的榮譽與史朝義的安危之間,孰輕孰重他還是分得清的。
不理會適才郝玭目光中挑戰意思,阿史那承慶撥馬回身,護衛著史朝義向北面撒退。
“收戰刀,換騎弓!”聽到號角傳來的命令后,第一曲統領一邊高聲狂呼,一邊迅速地完成了變換武器的動作。
“左右分擊,保持與故騎五十步距離,奔射!”怒吼聲中,第一曲統領發出第一支羽箭。
緊接著,一撥箭雨呼嘯而出,向前方的叛軍騎兵急襲過去。
純以雙腿控制著身體的平衡,風騎第一曲的數千名騎兵靈活地保持著與叛軍騎兵之間的距離,左右開弓將一撥一撥地箭雨傾瀉向對手。
眼見一個又一個騎兵中箭落馬,駱悅目窒欲裂,牙齒甚至咬得“嘎吱嘎吱”作響,幾次三番想率軍折返回去與這些可惡的風騎軍決一死戰。
但命令不可違,兼之對史朝義安危的擔心,只能咬牙忍受著這無奈的“挨打無法還手”的境遇。
叛軍騎兵中雖然也有部分人會使騎射,但這些人大都是新征召的北疆異族,在這樣被動的局面下,他們根本就不太愿意為史朝義效死命作戰。
為數不多地會使騎射的騎兵,都是剛訓練出來,而且訓練的方法也不成熟,他們三腳貓的騎射枝巧在風騎軍第一曲面前根本不堪一擊。
整個戰場,開始呈現出奇特的局面。
最北面是大隊叛軍步卒,史朝義本人也在其中。
他們努力地向北撒退,但速度相當緩慢。
風騎二、三曲的數千騎兵一左一右,對這些步卒實施無休無止的襲擾。
往后是駱悅、蔡文景地騎兵。他們不惜傷亡地為北撒的步卒殿后。
再往后,便是來回馳射的風騎第一曲。
最后則是仆固懷恩率領的朔方軍的步卒。
數萬人膠著在一起,場面顯得相當混亂。
夕陽已經落下,夜幕降臨。
清風徐徐,將彌漫在平原上的血腥氣息吹散了開來。
直到深夜時分,戰斗終告一段落。
整整三個時辰時間,叛軍居然只北撒了不到十五里。
連史朝義自己都不得不承認,郝玭的牽制戰術是相當成功。
饒是有史朝義親自坐鎮,饒是有高秀巖這樣的宿將指揮作戰,叛軍步卒在風騎軍前堵側襲下,還是舉步維艱。
騎軍要想撒出戰斗雖然不難,但如果少了騎軍的掩護,步卒想要抵擋風騎軍的進攻就更加困難了。
以攻擊步卒牽制騎軍,進而將全部叛軍牽制住,這便是郝玭的策略。
一座不高地土山上,一堆堆燃燒的籌火驅散著夜間的寒氣。
駱悅急步走到其中一堆較大的籌火旁,向正在探手取暖的史朝義稟報道:“陛下,斥候已經安排好,敵軍一旦突襲便可立即預警。蔡將軍和三千已經就食的騎兵隨時都可以出擊。”
“恩。”點了點頭,史朝義招手示意駱悅坐下來。
“騎軍損失三千余人,步卒損失六千余人。另有兩千余人負傷。另有兩百突厥騎兵叛敵!”高秀巖沉著臉。繼續向史朝義稟報著損失情況。
“都是臣籌謀失當,以至大軍陷入如此困境,請陛下降罪!”許季常立刻站起身來,誠惶誠恐地向史朝義請罪道。
“許卿,坐下吧!笔烦x沖許季常擺了擺手,苦笑道,“責不在你,我也有莫大過錯!
嘆了口氣,史朝義繼續說道:“還是有些小看楊錯了。而最要緊的是,我軍的軟肋已完全被楊錯看透!
“確實如此!”許季常坐下來后。緩緩點頭說道,“我軍糧草短缺,這場全面大戰無法做到久持。楊錯正是看出了這一點,抓住我軍想要速戰速決地心理,利用我方地圈套將計就計,反過來設置了一個圈套。臣有些擔心,楊錯的詭計還不止眼前的這些!
“許卿的意思是……”史朝義眉心一挑,隱約地抓住了什么。
“先前周將軍來報,道有一部唐軍正由東南面朝新安急行軍!痹S季常擰眉分析道,“這些唐軍肯定是來自攻入福昌的楊錯,而且目的恐怕也不僅僅是為了乘虛奪取新安……”
“圍點打援?”史朝義很快反應過來。
“正是!”許季常點頭,“試想,一旦楊錯所部突然由福昌攻入新安,周將軍十有八九會因擔心新安得失而率軍急援。而楊錯極可能在半道中設置埋伏!
“這天殺的楊錯!”駱悅一時按捺不住,脫口罵道。
“陛下,還是盡早撒入新安為妙啊。”許季常提出建議。
(https://www.dzxsw.cc/book/21440919/41433367.html)
1秒記住大眾小說網:www.dzxsw.cc。手機版閱讀網址:m.dzxsw.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