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危機來臨
元載的這個計劃,很可能會讓山南西道的數十萬百姓陷入內戰之中,但對于確保京畿道和山南東道的安全和平叛大計卻是很有幫助。
代宗雖然是個有原則的人,但也不是迂腐,思索了片刻,點頭表示了認可:“元卿,接著說!”
“是。”元載點頭繼續說道,“舉措之二。便是盡可能地調動兵馬前往大散關駐防,以防出現意外或是前面的舉措來不及見效。目前能夠抽調出駐守的兵馬,也只有正禁衛軍,以及屯扎在陜州和武功等地,總數約在兩萬五千人上下。這本來是準備用來作為平叛的預備隊,但眼下只能用他們來解燃眉之急。”
“恩。”代宗頷首說道,“元卿,你看由誰來統領這些兵馬駐守大散關?”
朝廷里的主要將領都已參加了平叛,留駐后方的將領可堪統領大軍實在不多。
安太清雖然是個不錯的人選,但他的身份卻有些尷尬,而且目前正處與叛軍的決戰時期,有些事情很難保證。
“衛伯玉將軍擅長治軍,兼資勇略,正是統軍駐守大散關的絕佳人選!”元載略一思索后回道。
“衛伯玉確實很適宜!”
衛伯玉在天寶年間,進入安西都護府,屢立邊功,遷員外諸衛將軍。唐肅宗即位后,授神策軍兵馬使。乾元二年,大破史思明部將李歸仁,授右羽林衛將軍,遷神策軍使。上元二年,大破史朝義叛軍,進位特進,冊封河東郡公。
由于這段時間長期執掌禁軍,代宗一時間才沒想得起衛伯玉來。
但此刻,一經元載提起,代宗就毫不猶豫地表示了認可。
“陛下,最好再往山南東道安排一個統籌軍政全局之人,一則可以應對山南西道的變亂,更主要是確保平叛的順利進行。”見代宗再次認可自己地提議,元載接著說道。
代宗點點頭。目光在廳內四人身上巡顧一圈,最后落在了張獻恭身上:“張卿家,你可愿往山南東道一行!”
張獻恭智計出眾,而且在山南東道和山南西道都是聲望卓著,更曾有過統領一方軍、政要務的經歷,確實是擔當此重任的不二人選。
“固不敢辭!”
“陛下,最好再遣使聯絡西川節度使裴冕,請他在有必要時,對山南西道形成一定地震懾!”在元載計劃的基礎上,裴遵慶補充說道。
“嗯!”
一個時辰后,一連六、七只信鴿沖天而起,分別飛往不同方向。
上元三年九月二十五日,神策軍使衛伯玉統禁軍南下,集結了部分兵馬后,前往大散關駐守。
與此同時,秦州刺史安太清統新軍一萬五千人,先期開赴大散關等候衛伯玉。
鮮于叔明奉命在秦州一帶大量征募新兵。
“鐺鐺鐺……”
急促的鳴金聲響起,攻城中的唐軍士卒帶著陣亡、負傷的同伴,如潮水一般退卻了下去,迅速而有序。
不多時,戰場又恢復了寧靜。
若不是城上城下到處殘留的血跡,和空氣中那彌漫難散的血腥氣息,根本不會有人想到這里不久前還在進行著激烈的拼殺。
新安東城樓上,松了口氣的叛軍士卒一面忙碌地將傷亡的同伴抬送到城下,接受診治,或是直接入殮;一面朝城上運送著守城需要用地物資,石頭、油料、箭矢……
在許季常、李立節等人陪伴下,史朝義一路慰問著受傷的士卒來到了城樓上。
走到城樓的外沿,史朝義扶摸著凹痕累累的女墻,目光深邃地眺望著城外。
在唐軍連續七、八日地進攻下,環繞新安的那條三丈多寬的護城河已經被填得七七八八。現在看起來,已經不再是一條河,而是一段一段的小溝。
在距離城腳約二百八十步的地方,兩條全新地壕溝赫然在目,每條都大約有一丈多寬,彼此間的距離不到兩步。
比較奇怪的是,這兩條壕溝不是完整地,被分成了一段一段。大約每一百步就會斷開來。每段之間隔著十步的平地。
當唐軍剛開始挖這兩條壕溝的時候,史朝義還感到有些莫名。但等到壕溝初見規模時,史朝義腦中靈光一現,猛地會悟了對方的意圖。
新安的守軍中,有六千余騎兵。新安附近較為平坦的地形,正是騎兵發揮威力的絕好舞臺。
如果將這些騎兵集中起來,利用夜色對準某一個方向的唐軍突然發動攻擊,就算無法擊潰敵軍,無法突破重圍,但能給唐軍造成極大的威脅卻是毫無疑問的。
而唐軍挖掘地兩條壕溝。正是為了限制叛軍騎兵,甚至是叛軍步卒地突圍攻擊所用的。
面對這兩條緊緊相連的壕溝,叛軍騎兵如果出城發起攻擊,只能從對方刻意留下地壕溝之間那一段段寬度只有十步的平地通過。
這樣一來。騎兵沖鋒的威力就被削弱了一大半。
但對于唐軍,卻不存在這個問題。利用射程超過三百步的新型投石車,他們完全可以先壓制住城樓上的叛軍霹靂車,繼而在通過壕溝后再整軍攻城。
“楊錯圍點打援的意圖很明顯了!”李立節站在史朝義身后,沉聲說道,“他趕到新安這五、六天,唐軍的攻擊雖然轟轟烈烈,實際卻是雷聲大、雨點小!”
“這混蛋也太狡詐了!”駱悅一拳砸在女墻上,恨恨地說道,“他似乎對我軍的守城手段一清二楚。每次都能避開要害。攻城的士卒個個都像烏龜一樣,砸也砸不死!還有那可惡的投石車!
“他們那到底是什么霹靂車啊?我軍霹靂車架在城樓上,射程居然還比他們地差上三、四十步。如果不是靠踏張弩,連碰都不碰他們的霹靂車!”
“他不僅僅是想圍點打援。”許季常拈著胡須說道,“唐軍這幾日的攻城,與其說攻城,不如說是操練。不知陛下有沒有留意到,參與攻城的唐軍似乎是每日一輪換。”
“他看出我軍不便出城迎擊。居然拿我當成練兵的對象!”史朝義氣極反笑地說道。
“這才讓人感覺他的可怕!”許季常輕嘆說道,“陛下身在新安,對楊錯而言幾乎是觸手可及。只要能攻下新安,他便能立下曠世奇功,為唐廷一舉奠定勝局。這樣大的誘惑,可說無人能夠拒絕。但楊錯楞是將此等奇功視若無睹,令人不得不驚嘆。”
“不知阿史那將軍和高將軍他們的大軍怎樣了?”史朝義目光復雜地盯著遠處唐軍營內的那面巨大地聱旗看了片刻,沉聲說道,“只望阿史那承恩不要太過于鹵莽行事!”
“陛下不必憂慮!”許季常輕笑安慰道,“阿史那將軍行事穩重,應該可以勸阻住周將軍!”
在前日,曾有一隊騎兵乘夜色艱難地突破唐軍的阻攔進入到新安。
盡管五十余騎最終只剩下兩騎,但卻成功帶給史朝義一條重要消息。
當日遁入山中的高秀巖,引軍東向繞過新安,會合了阿史那承恩。隨后兩人又與南下增援新安的其他幾部叛軍會合,集結了五萬余人的大軍,并在許叔冀的部署下緩緩朝新安逼近,以此唐軍施壓。
不過,有些可惜的是,到目前為止唐軍還未有解除圍城的跡象。
“西南的事,也該有消息了吧。”收回遠眺的目光,史朝義輕嘆說道。
帥帳內,楊錯和李泌、第五琦、仆固懷恩、田神功等人圍住一起,商議新安的戰事以及如何應付山南西道可能的變亂。
有關山南西道內部不穩、部分官員意圖奪權的傳言,在幾日前傳到楊錯這里。
就在大部分人對消息的準確性還表示懷疑時,李泌就斬釘截鐵地斷言此事至少有八成可能為真。
他提到,叛軍這幾日的舉動太過反常。
在明知新安正在遭受“猛攻”、史朝義已岌岌可危的情況下,來援的叛軍居然還能保持“龜速”行進,這其中必有玄機。
而最大的可能便是史朝義另有后著,他有信心在短時間內迫使我軍解除對新安的包圍。
利用山南西道發難威脅京畿道和山南東道,迫使唐軍回師救援,這樣的一條釜底抽薪之計,是相當合理的解釋。
第五琦也對李泌的分析深以為然。
而隨后,在代宗傳來的急書中,言元載、裴遵慶等人也抱著與李泌相似的觀點。
同時,山南西道方面也另有后繼消息傳過來。
這樣一來,如何應付山南西道變亂可能帶來的惡劣影響,不得不被楊錯提上議事日程。
比較為難的是,到目前為止還不能肯定山南西道的變亂最終會朝什么方向發展。
可能的結果有三個,張位平定變亂;張位與那些奪權的群僚形成對峙;山南西道徹底變天。
若是前面兩種,都不會對山南東道和京畿道造成實質性威脅,平叛大戰仍可繼續進行。
然而,一旦出現第三種情況,對唐軍將不啻于一場災難,眼前這千載難逢的北伐良機可能會就此喪失。
問題就在于,現在還無法確認會出現什么樣的結果。
身為主帥,楊錯必須要從最惡劣的情況考慮起。
如若山南西道的兵馬傾師進犯京畿道,以京畿道現有的軍力。自保相當艱難。要是吐蕃也插上一手,情況將更加不堪設想。
如果保險起見,楊錯應該現在就提師撤回長安。但這一撤,日后想再尋求到絕佳的平叛的機會,恐怕不是件容易地事情了。
正因為如此,才讓人進退兩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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