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3章 麻煩來了
過了新鄭之后,噩耗一個接一個地傳來,讓張忠志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和耳朵。
他下轄的五個州——趙州、恒州、易州、定州和深州,除了深州之外全都失陷。
這可是他自至德元年開始就經營的地方,居然說沒就沒了。
不過,其中尤以真定縣的失陷最令張忠志震驚。
真定縣不但是恒州的州治所在地,張忠志的家小也全部都在那里。
真定縣的失陷,豈不是意味著張家上上下下都落在了楊武旭手中?
一想起當日在汝州挑釁楊武旭的那些話,張忠志就感覺自己的頭皮發麻。
抵達洛陽時,恒州事變終于隱瞞不下去了。
得知楊武旭居然殺回了恒州,張忠志軍中的士卒簡直如同在寒冬臘月被一盆涼水從頭潑到腳。
一者為等候糧草補給,同時也為了商議接下來的對策,張忠志暫時將鐵騎屯駐在了洛陽東面的密縣城外。
對張忠志此次急返平定恒州大亂的行動,史朝義還是給予了很大的支持。
只看他在自家糧草都極為匱乏的情況下,仍然命令沿途郡縣盡量為張忠志提供糧草補給,便可見一斑。
當然,史朝義并沒有料到恒州的局勢竟會變化得這般迅速,否則未必便會如此爽快。
在臨時搭建的軍帳內,眾恒州將領多半耷拉著臉,氣氛顯得異常壓抑。
“直到現在,我們對恒州的情況仍沒有一個確切的把握,只是聽說四個州失陷的消息傳來,但真實情況到底如何,仍是一頭霧水!”謝遵是為數不多仍能保持冷靜的人。
他皺起眉頭,看著一副無精打采模樣的同袍,沉聲說道,“楊武旭雖然能打,但并不是個善于運籌帷帷的人。就算楊家在恒州仍然有人脈關系,僅憑楊武旭的能耐,也應該不足以把恒州攪成這副模樣!
“謝將軍的意思是……”張忠志抬眼看向謝遵,緩緩問道。
“說不定,這就是楊武旭刻意散布的謠言,以此來瓦解我軍軍心,同時還能激起主公的焦急之心!”謝遵大膽地猜測道,“一旦主公因焦慮失去了方寸,楊武旭那廝就有機可乘了!”
聽了謝遵的分析,原本情緒低落的張彭老、辛忠義等人逐漸地回復了過來,思索過后,紛紛點頭表示贊同。
想想也是,雖然張忠志本人不在,雖然三萬主力鐵騎南下汝州助戰,但恒州內部畢竟還是有相當數量的兵力駐守。
楊武旭就算再如何厲害,也不至于能在這么短的時間內連下四州。
甚至有人樂觀的估計,只有最北邊的易州和定州淪陷,而趙州刺史康日知應該還可以爭取。
“主公,咱們還是盡快趕回恒州,殺楊武旭那廝一個措手不及!毙林伊x急切地建議道。
張忠志倒是不像部下那么樂觀。
謝遵的分析他并不是沒有想過,甚至想得還要更加全面深入。
或許楊武旭自己沒有運籌帷帷的能耐,但卻不代表他身邊的人也沒有。
想一想,楊武旭能夠從汝州潛回恒州興風作浪,肯定是得到了楊錯的認可。
以楊錯那么一個能夠料敵在先的人物,會在沒有一定把握的情況下讓楊武旭悄悄地回恒州送死?
說不定,在楊武旭身邊就有一個楊錯為他配備的很厲害謀主。
若真是如此,憑借楊家過往的人脈和影響,還有大唐的正統旗幟,再加上以有心算無備、張忠志本人又身在千里之外等諸般因素,楊武旭并非沒有可能連奪數州,乃至席卷他的整個地盤。
同樣,張忠志要想穩定住自己的基業,也就需要更加謹慎。
曾經呼嘯南下的三萬軼騎只剩下了三分之一,連襟同時最值得信任的臂助王武俊十之八九已經遇難,校尉以上的將領陣亡過半,張寶忠也背叛他等等……
張忠志深知以如今的情況,一旦失敗了,很可能再沒有翻身的機會。
縱橫北疆十數載的張忠志,歷經了多少大風大瑯,如果在這條小溝渠里翻了船。
還不被黃泉下的楊光翙笑死?
“我們不能太過焦急,還是先把恒州的情況探明了再說!”謝遵搖搖頭,否定了辛忠義的提議。
“探明情況?”辛忠義大聲置疑道,“謝將軍,你昏頭了么?咱們拖得越久,對楊武旭就越有利。等他站穩腳跟后,恒州還拿得回來的么?”
頓了頓,辛忠義認真提議道:“照我說,兵貴神速。咱們立即輕裝行軍,以最快速度殺回恒州,宰了楊武旭那混蛋!
“知己知彼,方能百戰百勝!”謝遵大聲辯駁道,“連楊武旭現在的情況如何都不請楚,貿然殺進去,成功倒也罷了,萬一失敗了呢?”
“你知道楊武旭手中到底有多少兵馬么?你知道楊武旭是不是已經設下圈套等待主公回師?你知道……”
被謝遵一連質問了五、六個問題,辛忠義張了張嘴,卻發現自己根本無可駁斥。
面紅耳赤之下,辛忠義勃然作色怒吼:“問得這么多,你自己有什么法子么?耽誤了主公平亂的時機,你謝遵擔待得起么?”
謝遵面色一虎,長身而起,橫眉怒目瞪向辛忠義。
辛忠義也騰起站起,毫不示弱地回瞪過去了
眼見劍拔弩張,張忠志一拍桌案,厲聲怒斥:“還未跟敵人接戰,自己人倒要動起手來了,成什么體統?還將我放在眼里么?”
張忠志一發怒,謝遵和辛忠義二人不敢再多說什么,急忙躬身行禮謝罪。
收斂了怒色,張忠志起身走到謝遵、辛忠義的跟前,伸手拍了拍兩人的肩,無奈地嘆氣道:“眼下正是我等齊心協力之際,豈可做如此意氣之爭。我知道你們都是一心為大局謀劃,但勿需如此。是立即殺回恒州,還是先探明情況,大家一起來合計合計!
“謝主公宏量!”謝遵和辛忠義二人滿面羞慚之色,退回座位上。
平息了一場風波之后,張忠志的心情卻沒有多大好轉。
因為很簡單,謝遵、辛忠義爭論的問題同樣也在困擾著他。
原本還想找人征尋些意見,卻不想部下們也是如此。
這時,張忠志更加思念起自己的連襟,王武俊不但是張忠志麾下頭號大將,很多時候也充當著謀主的角色。
同時更扼腕嘆息是張寶忠的背叛,真是別提多難受。
“不如就折中一下吧!”尋思許久,張忠志只能做出一個無奈的決定。
“咱們一面繼續朝恒州趕路,不過將速度放慢一些;另一面加派人手打探恒州內部的情況,尤其是楊武旭的行跡。”
“恒州的消息終究瞞不下去了,大軍的軍心切不可動搖。你等必須設法安撫住本部兵卒,誰如果辦不到,盡早言明,我好另派人手接掌。如果趕回恒州時,再發現有誰的兵馬軍心散亂,兵無斗志,就休怪我無情了!”
到最后,張忠志冷聲喝令麾下部將們。
不過,其實他自己也知道。
在這樣的情況下,想要讓軍心完全不受影響,根本無異于癡人說夢。
張忠志唯一的期望,就是軍心不要太過于散亂,不至影響到跟楊武旭爭奪恒州歸屬權的爭斗。
“是!”眾將退去。
三日后,減速行軍的張忠志軍趕到了陳留。
當年的陳留也是天下聞名的大縣,人口眾多,富足豐饒。然而安祿山因其子被殺在這里大開殺戒,致使生靈涂炭。
在如今的陳留,殘留的只有當年的一些斷壁殘垣。
張忠志沒有這心思去睹物懷舊,恒州的消息已經陸陸續續地傳回了一些。
除了派遣斥候先行打探情報,張忠志還派遣了十數位使者,分別前住饒陽等地,聯絡各地的太守、縣令,以及一些故交和豪族大戶。
既是為了解確切情況,同時也為向他們請求援助。
軍帳內,謝遵等人最后的冀望也化為了泡影,個個心情沉重無比。
就在半個時辰前,派往深州的信使終于回來了,但帶回的卻是一條噩耗。
駐守饒陽的定州刺史衛常寧,已經舉州投降楊武旭。
這就意味著,張忠志治下的五個州已經徹底易主。
不過,張忠志倒也不盡怪衛常寧。
當日南下汝州之時,張忠志主要將留守兵力屯駐在了定州的安喜縣和恒州真定縣。
以安喜縣駐軍主要是提防易州的張寶忠、莫州的田悅等,而以真定縣駐軍主要是為了提防河東道諸州郡和趙州的康日知。
張忠志讓他們彼此監視,彼此制衡,那么他走后的后方就能穩如泰山。
只是萬萬沒想到……自以為不錯的平衡,被頃刻打破,一點作用都沒有起。
而整個饒陽郡的駐軍居然不過三、四千兵馬,根本不足以抵擋楊武旭。
為免饒陽軍民無謂受戮,衛常寧才接受了楊武旭的勸降。
而且,衛常寧也算對得起張忠志,至少讓他的信使平安的回來通傳消息。
從衛常寧那里,信使確認了恒州、易州、定州、深州、趙州都失陷的消息,并在此基礎上,只有深州最南的幾個縣還沒有被攻略。
在計取定州、恒州之后,楊武旭所統領的契丹騎兵和張寶忠兵馬,幾乎是以秋風掃落葉之勢橫掃張忠志的所有地盤。
“主公,我等該當如何?”張彭老略顯迷茫地向張忠志問道。
饒陽丟失,北上的道路基本就等于封死。
而剩下來的縣城,陸澤亦或是更遠的鹿城等縣,都是地域廣闊,在經歷了安史之亂又都變得人口稀少,城池更是寥寥,如果當要北上,恐怕還沒到達目的地,大軍就已經因乏糧而崩潰。
更何況,陸澤也已經丟失。
實際上,對張忠志大軍而言,北上是唯一可行之路。
在張忠志諸州郡中,饒陽頗為富庶。
饒陽郡,張忠志能得到至關緊要的糧草。
說來有趣,張忠志為了制衡把糧草放在兵馬最少的饒陽郡。那里靠近符璘的兵馬,而符璘和他的關系不錯。
這可是連自己的兒子都防了一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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