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5章 再見嚴震
恒州,真定縣。
化名為“鐘尚”的嚴莊察覺到一絲不尋!诤阒菥硟龋坪跤腥擞幸鉄o意地打探著他的事情。
為了便于李寶臣統掌恒州,第五琦已將恒州的細作網絡交給了嚴莊。
隨即,嚴莊又對此做了進一步的完善,以保證能在第一時間把握恒州等五州內外所發生的大事。
也因為如此,嚴莊才能察覺有人打探他。
自李寶臣奪回恒州之后,叛軍的細作就從來沒閑過刺探李寶臣的軍力,刺探恒州目前的形勢……
當然,這里面自也少不了對那個助李寶臣成事的謀主的打探。
史朝義知道,僅憑李寶臣是不可能如此巧妙地奪下恒州,并鏟除張忠志。
真正可怕的并不是李寶臣,而是那個隱藏在后的謀主。
所以,他們迫切想知道新謀主是誰。
不過由于一貫深居簡出,加之在恒州生活多月后,面貌有了很大變化,而嚴莊也刻意保留了這一變化,所以叛軍細作的探查并沒能有太大收獲。
盡管習慣了被打探,但他卻察覺這一次不比先前——對方似乎很有針對性,甚至是照嚴莊長相的特征進行打探。
嚴莊隱隱有種感覺,自己的身份很可能已經暴露。
就在這時,一條消息傳到了真定縣——洛陽偽朝廷戶部尚書嚴義之父嚴銘辭世,嚴義去官返回老家,為父丁憂。
恒州,成德軍節度使府。
偌大的議事廳內,僅只有李寶臣和嚴莊兩人。
“嚴公,你打算怎么做?”垂下手中的絹書,李寶臣抬頭看向嚴莊,鄭重地詢問道。
嚴莊雙目微閉,表情凝重,卻沒有做出回應。
有關父親辭世的消息,嚴莊并沒有隱瞞李寶臣。
他非常清楚,這樣重要的事情并不是想就能隱瞞過去的。
李寶臣雖然談不上智計出眾,但行事仔細沉穩,肯定能夠發現一些異常的跡象。
隱瞞,最容易產生隔閡矛盾。
與其如此,還不如坦誠相告。
不過,縱然以嚴莊的天縱智計,面對父親亡故這樣的傳聞,還是無法做到置若罔聞。
“子欲養而親不待,是這世上最讓人痛心的事!”見嚴莊默然不語,李寶臣嘆了口氣說道,“要不先派人去滄州探探路,看情況究竟如何?”
嚴莊是滄州景城人氏。
以己度人,李寶臣對嚴莊倒是有幾分身同感受的意思。
嚴莊依然沉默。
李寶臣站起身,走到嚴莊跟前,拍了拍他的肩,勸說道:“嚴公,你先回府歇息,我安排人去滄州……”
“楊將軍,不必了……”嚴莊一抬手,搖了搖頭說道。
李寶臣停下腳步,轉身看向嚴莊。
“嗬!”長長地呼了口氣。嚴莊抬起頭,臉上帶著相當勉強的笑容。低聲說道:“這里面很可能有圈套……”
“圈套?”李寶臣略顯詫異地詢問道,“什么圈套?”
“不瞞楊將軍……”嚴莊將近些日有人打探自己的事情對李寶臣做了一番敘述,“偏偏在這個時候,居然傳來家父辭世的消息,未免有些巧合。我懷疑,史朝義業已識破了我并未死去,甚至推斷出我身在恒州。故而想以家父辭世的消息,引誘我暴露形跡。”
李寶臣劍眉微挑,不解地說道:“史朝義怎會識破閣下之事?”
“恒州等五州雖已被楊將軍所掌。但畢竟時日尚短,不免有魚龍混雜。史朝義細作若是有心,未必不能察覺到我的存在。假使其中有人曾見過我,或是聽聞過我的往事,有所發現自然也就不奇怪了!”
嚴莊克制住自己心緒的浮動,為李寶臣分析道,“此外,恒州官員中,或許也藏有史朝義內應之人!
“嗯。”李寶臣點點頭,沉吟著說道。”如果史朝義當真對公的身份有所懷疑,以令尊來設一個陷阱,也不就不足為奇了。不過,嚴公雖然不宜親往,卻可以派遣幾名細作暗中查探。將情況搞清楚更好些!”
“也不行!”嚴莊仍然搖了搖頭,“如果這真是一個圈套,史朝義必然會對滄州嚴加盯查。不需要我親自前往。只要我方加派了細作,其實就能證實史朝義的猜測。如果不是我,誰會對家父辭世一事如此關切?”
李寶臣微愣,一時無語。
但仔細思索之后,他知道嚴莊的顧慮完全是在理地。
一旦所派的細作被叛軍察覺,嚴莊身在恒州之事就等于是不打自招。
“嚴公莫非就準備什么也不做?”李寶臣佩服嚴莊在如此情形下依然能保持冷靜,但同時也產生了一絲疑惑。
思索了片刻后,嚴莊緩緩說道,“有一個辦法,應該可以確認家父辭世一事究竟是真是假……”
“什么辦法?”
“以細作聯絡淮西,了解淮西有沒有人得知家父的辭世的消息。如果此事是真,淮西乃至江南一帶應該都會有所耳聞;若此事為假,則史朝義必然是針對恒州散布的流言,淮西那里該當是一無所知!
“雖然可行,但也得費上些時日……”李寶臣定睛注視著嚴莊,略一沉吟,還是問了出來,“嚴公,如若令尊當真亡故,你待如何?”
嚴莊雙目微微閉起,以掩飾眼中的痛苦之色:“除遙祭外,別無他途。”
頓了頓,嚴莊悵然說道:“若我貿然返鄉,家父或在、或已去世,皆不會原諒我這不孝之子。歸去何益?歸去何益……”
對嚴氏這樣的世家大族而言,在這樣的亂世里,一人數人的生死根本算不得什么,最緊要是維持家族地存繼。
嚴莊很清楚這一點,更明白自己在李寶臣麾下的每一功每一績,都是在為嚴家的未來添磚加瓦。
而其弟弟嚴義為史朝義效力,也是出于同樣的原因。
當今天下的歸屬,必定是大唐。
在家族無法投向大唐的情況下,嚴莊其實就承載著族中的希望。
如果現在嚴莊當真返回滄州,無論是生死未知的嚴銘,還是嚴家的其他人,肯定是惱怒大于喜悅。
對嚴莊的話,李寶臣似懂非懂,但他也沒有深究,轉移了一個話題說道:“陛下似乎準備對山南西道用兵了,武安郡王已經趕到襄陽,咱們需不需要出兵策應?”
“山南西道地勢險要,道路崎嶇艱難,并不適合騎兵大規模作戰,所以大規模的鐵騎派不上用場。而論步卒,朔方軍的精銳更勝恒州。”嚴莊強打起精神,分析道,“近段時間,恒州還是以休養生息為妙。陛下也應該是這個意思!”
“恩……”李寶臣點了點頭,并沒有感到不快。
由于張忠志、王武俊舉族都被夷滅。
血仇已報大半的李寶臣,性情中的急躁成分又消去了幾分。
另一個仇敵,史朝義依然存在。
但李寶臣已不著急,在他看來,能將史朝義一天一天地逼入絕境,反而更有報仇雪恨的快意。
嚴震一趕到襄陽,只稍做休息,便提出請求,商議進擊叛逆張獻武的事宜。
能夠體諒他急切的心情,楊錯也沒有做什么推諉。
站在一個巨大的山南西道地形沙盤旁,嚴震與另一名大將馬勛興趣濃厚地指指點點。
渾然將楊錯這個主人忘卻在一旁。
嚴震雖然以前和楊錯有過合作,但是當時的沙盤沒有現在精致。
經過位于蘭州的軍械坊改良,現在的沙盤已經比以前好許多。山川地理都很清楚,可謂一清二楚。
嚴震、馬勛見到全新的沙盤,驚訝自是難免。
“楊武安,朝廷先前索要的大量地圖,就是為了做這個東西么?”終于停止了欣賞沙盤,嚴震轉身向楊錯詢問道。
作為唐代中期名臣,嚴震為政清明嚴格,興利除害,受到遠近之人的稱贊。
當然,人無完人。
嚴震身上也不乏缺點,最為突出地就是他那過于保守、倔強的性格。
連楊錯和他也算是有共同討伐張任等人的情誼,也不能改變這一點。
不過,近來這方面已經有所好轉了。
他這一次能應邀到襄陽來,就是一大證明。
“不錯!”楊錯走到嚴震跟前,笑著問道,“遐聞以為此物如何?”
“山川樹林、溝渠棧道、城池關隘,一目了然。于行軍作戰,簡直功用無窮!”嚴震毫不吝嗇地夸贊道。
彎下腰,伸手摸了摸沙盤,嚴震很疑惑地問道:“楊武安,新做的沙盤究竟是如何制作而成,居然凝而不散。”
“這是由我蘭州軍械坊所制,我亦不知如何做成!”笑了笑,楊錯撒了一個無傷大雅的小謊。
其實,這是安思霖尋找到礦石然后做出來的。
“哦!”嚴震有些遺憾地應了一聲。
“遐聞若是喜歡,我倒是可以贈送一個小些的給你!”
“當真?!”嚴震眼睛一亮,當即拱手微施一禮,“如此多謝楊武安!”
分賓主入座后,雙方很快進入正題。
“十日內,天子討張獻武、梁訓、郭肅等逆臣的詔書即可到達襄陽。屆時,可先以詔書著定張獻武等亂臣賊子身份,并號令山南西道官員士民響應王師,共討叛逆!”
說到這里,我正色對嚴震說道,“遐聞,若想早平叛亂,恢復山南西道安寧,少生傷亡,你必須按下雷霆憤怒之心,寬對附從叛逆之士民。若追究過甚,則必然引起恐慌,徒增賊勢,而加大平叛的難度!”
嚴震略一沉吟,正色緩緩說道,“楊武安放心,末將并非只知徒逞武勇之人。除首惡外,附從者只要不抗拒到底,都不追究!”
“恩!”楊錯點點頭,“如此一來,助賊者必必定很少!
指著沙盤,我繼續說道:“此次進擊,我意兵分三路,同時推進!
“三路齊進,雖然有利分敵,但山南西道的地形過于險要,許多地方甚至只需一、兩千人,就可抵擋過萬大軍。”
聽完楊錯的計劃后,嚴震探身指著沙盤上一處,“便如大散關這一路,雖然看似距鳳州不遠,但其間卻先后有梁泉、黃花之險。只要扼住其中一處,韋將軍的兩萬大軍恐怕就是進退不得!”
“這不用擔心,我自有妙計!睏铄e微微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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