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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86章 離間計


還不等我反應過來,肩上就被踢了一腳,直接摔到地上。
  抬眼一看,踹我的人竟然是木槿。
  她目光復雜的看我一眼,把那女人從地上扶起來,斥責道:“我警告過你,不許來找她的麻煩。”
  那女人像是很怕木槿一般,聽著她的話也不敢反駁,訥訥的低下頭。
  現(xiàn)在那女人的樣子也是著實狼狽,頭發(fā)被我扯散了,臉上好幾道口子,只是沒血出來,衣服的扣子被我拽掉,松松垮垮的掛在身上。
  在佩服自己的潑婦能力之余,暗暗磨牙,衣服被我一扯,她的曲線更加突出了,我要是個男人,看見這個絕對是要流鼻血的。
  在對比一下自己的,我默默流淚。
  只是,看木槿的樣子,似乎不準備把我怎么樣。
  想到這里,我心里也有了底氣,掙扎著從地上爬起來,冷聲道:“你們到底要干什么?”
  經過這幾次交手,我發(fā)現(xiàn),木槿雖然恨我卻一直忍著不殺我,但剛剛被我揍得那女人就不一樣了,招招狠辣,明顯是要把我弄死。
  背上真是疼,也不知道木槿拿啥戳的我。
  “你不配知道。”木槿冷哼一聲,表情滿是輕蔑,然后一揮手,一陣鈴鐺聲響起,眼前一陣刺眼的亮光。
  我猛地閉上眼,等我再睜開時,就發(fā)現(xiàn)自己正趴在韓正寰的床前。
  稍稍一動,背上就疼得要命。
  我咬牙忍著,摸著韓正寰的額頭,他的體溫終于正常了,這才松口氣,去找齊林給我看看后背。
  “是誰揍得你啊,下手真狠,小冉啊,我發(fā)現(xiàn)一個問題。”齊林給我往后背上藥膏,突然感嘆說:“我是每次出來都被上身,你是每次都會受傷,咱倆是不是八字有問題?怎么都這么倒霉呢?”
  我深有同感,“的確是,這么一想我倒是寧愿被上身。”
  跟著齊浩干了幾次活,我現(xiàn)在真的一身的傷,全身上下沒個好地方。
  這次更絕,那地方居然被踢了!
  “哎,咱們回去后,去上個香轉個運吧。”她嘆氣說。
  我剛想說話,門就被推開。
  韓正寰帶著一陣寒風沖進來,把我抱在懷里,“沒事就好,沒事就好。”
  我怔了一下,紅著臉看向齊林,“出去的時候,幫我把門帶上。”
  看韓正寰這么煽情,我真的不忍心提醒他,我現(xiàn)在上身沒穿衣服。
  她反應過來,意味深長的瞥了我一眼:“運動要適度,背上還有傷呢。”
  然后奸笑著離開了。
  我瞪她一眼,然后拍著韓正寰的背,輕聲道:“我沒事,就是背上有點疼。”說完,我鬼使神差的加了一句:“木槿幫了我一把。”
  說最后一句話的時候,我明顯感覺到他動作頓了一下。
  “好了,你先松開我,我穿個衣服。”我若無其事的笑著說,假裝沒發(fā)現(xiàn)他的異樣。
  他在我腰上的手更緊了些:“丫頭,我對木槿有一絲的歉意。”
  “因為什么事?”我問他。
  他抱著我坐下,凝著我的臉,半天后痛苦的閉上眼,“若不是我把她放在磨盤村,若不是我?guī)氲溃舨皇俏摇?br />  他頓了一下,又道:“或許她只是個普通女子,嫁人生子,平安和樂。”
  我有心想要問他磨盤村的事情,但是看他神情那么痛苦,想了半天還是放棄,以后又機會再問吧。
  “日子都是自己過的,她會變成今天這樣,也是她自己選的,你不用這么內疚。”我勸他說。
  他沒說話。
  我看著他,突然覺得這事不對,看他這樣對木槿也挺在意?
  “你給我說實話,當年你跟木槿是不是發(fā)生了什么事?根本不是你之前說的她單方面追求你,對不?”我揪住他的領子,惡狠狠的說。
  他一愣,突然笑了起來,無奈而又寵溺的說:“你想到哪里去了。” 
  我直起身子,虎著臉說:“女人的第六感都是很靈的,你趕緊說實話。”
  他看著我,目光倏地灼熱,聲音暗啞:“丫頭,你……”
  說著,他的視線慢慢下移。
  我低頭瞟了一眼,臉色爆紅,靠,我忘記自己光著了。
  剛想翻身鉆進被子里,就被他中途攔腰抱住。
  “丫頭……”他輕聲叫著,炙熱的氣息噴灑在我的頸后,我身上不由得有些熱。
  這種情況下那還顧得上吃木槿的醋,小聲說:“你松開我,會被人看見的。”
  他把我壓在身下,聲音帶笑,道:“不會有人看見。”
  “信你才怪。”我白了他一眼。
  他輕笑著,掀開被子把我們兩個都蓋上,“這樣可以么?”
  我瞪著他,努力的裝出一副生氣的樣子來,“你……你別轉移話題,先跟我老實交代,你跟木……唔。”
  他的手在我身上煽風點火,片刻后我倆的衣服全都被扔到地上。
  等到進行那一步時,我突然身體抖了下,淚眼汪汪的看著他,“我的鬼哥哥啊,你忘了么?我那地方被踢了一腳。”
  他所有的動作瞬間停住,神色有些懊惱,嘆息一聲,把我摟在懷里,“是我的錯,別哭。”
  他拿過一邊的藥膏,看了半天,說:“還是你姥爺?shù)乃幘坪眯!?br />  說完,穿上衣服,風一樣的出了門,我愣愣的看著門口,還不等我縮進被子里,他又回來了,手里拿著那瓶藥酒。
  臥槽,又來!
  我裹著被子坐到床腳,大義凜然的說:“韓正寰,你別太過分,跟上藥相比,還是……還是睡覺吧。”
  他睨了我一眼,直接把我扣在懷里,又開始了新一輪的上藥。
  不是我說,上藥比那啥還折磨,撩我半天卻又不給個痛快,簡直要瘋。
  最后,為了安撫我的情緒,他承諾說:“明天帶你去磨盤村,我把當年的事情,細細跟你說說。”
  因為他這話,我第二天一大早就起來了,吃完早飯就拉著他往磨盤村去。
  現(xiàn)在道觀那塊已經被圍起來,不讓人進去。
  看著磨盤村那片墳地,韓正寰臉色凝重:“那道觀便是我長大的地方,幼時我一直跟著師父住在里面,在我二十歲那年,蔣師叔走火入魔,師父為了鎮(zhèn)壓他便聯(lián)合其余八位師叔,靠著八卦鏡將蔣師叔鎮(zhèn)壓在陰山。”
  “只是,雖然合力將蔣師叔鎮(zhèn)壓的,但師父和八位師叔也受了重傷,在道觀中閉關修養(yǎng),我看著事情已了,便外出歷練,數(shù)月之后,我回來發(fā)現(xiàn)竟然有人將磨盤村的村民屠殺殆盡,砍掉頭顱放到山上,配合道觀中師父和師叔們的尸體,布置了上次你看見的陰極八卦陣,以道養(yǎng)陰。”
  我吃了一驚,我在山上看見的那些尸骨是磨盤村的村民?
  “那現(xiàn)在墳里的這些人是?”我驚訝的問。
  “這是我后來請人幫忙,遷來的流民。”他嘆息道:“我雖然能看出布陣之人的意圖,但憑我當時的本事卻無法破陣,想了許久才想出個法子來,將道觀埋入地下,按照五行八卦布置個陽氣足的村子,鎮(zhèn)下這地方的陰氣,好讓我有時間尋找解決的辦法。”
  我點頭,明白了,怪不得他對磨盤村的村民那么內疚,敢情這些人都是他找來的。
  “那木槿是?”這才是我的重點。
  他看我一眼,眼中帶了些笑意,道:“當時我將木槿寄養(yǎng)在磨盤村的一戶人家里,我疏遠她之后,她便離開外出闖蕩,兩三年后我聽說她在外面也有了些名聲,知道她過得好,也就沒再關注。”
  說到這里,他眼神逐漸陰霾,“我們再次相見,便是她跟著數(shù)百位道長來質問我為何要布下這陰毒陣法,蔣師叔本就是師門恥辱,師父百般叮囑不可外傳,我無從解釋,最后就落得個被分魂鎮(zhèn)壓的下場。”
  “那些人會不會是木槿找來的?”我皺眉說,她在外面闖出了名聲,心里記恨著他的無情,這才找人來害他。
  他目光幽深,道:“不是她,她背后還有個高人,她沒有這么大的本事。”
  還有人?
  仔細一想,木槿的行為確實怪異。
  “行吧,我接受你的解釋了,你就是因為內疚才記著你這個女徒弟。”瞧著氣氛太沉悶,我故作輕松的說著,轉移話題。
  韓正寰口中的高人是誰?顯然他現(xiàn)在還不知道。
  他恢復成往日那溫柔的樣子,說:“我對她沒有別的想法,只是有些感慨往事,不僅是她,還有這磨盤村的村民,若不是因為我,他們也就不會受這許多年的苦。”
  我抱著他的手臂,放軟了聲音:“我知道了,我不生氣。”
  聽著他說這些事情,我突然覺得那幕后之人真是太惡毒,不過我又有些疑惑,他做這么多事情,到底要干啥?
  “韓正寰,那個人殺了這么多人,又布下這個陣法,只是為了養(yǎng)尸么?”我疑惑的說。
  把韓正寰的師叔們殺掉,在把他們的尸體養(yǎng)成僵尸,真是讓人死后都不得安寧。
  他搖頭,笑容有些譏誚,道:“那人聰明的很,我?guī)熓鍌兊淖饔酶救嵋粯樱贿^是容器罷了,否則他們?yōu)楹魏馁M了一千年,不過是個初級的紫僵?”
  我點頭,感覺腦袋有些打結,這個人折騰這么一大圈,到底圖個啥?
  “紫僵……”我忍笑說:“僵尸見多了,那種神秘感都消失了,我現(xiàn)在覺得紫僵好像紫薯。”
  他無奈的看我一眼,“你一天天的都在想啥。”
  我噘著嘴,這還不是為了安慰你,緩和一下氣氛。
  我們在那附近走了好半天,韓正寰跟我細細說著他千年之前生活的地方,我心里漸漸有一種無力感,似乎他的世界離我好遠。
  等我們從磨盤村回去,剛進旅館,齊林就臉色發(fā)白的跑過來。
  我攔住她,“你怎么了?嚇成這樣,難道你又被上身了?”
  她搖頭,說:“不是我,是我三叔被上了,你們快來看看。”
  說著,就拽著我上二樓。
  我跟韓正寰對視一眼,跟著她走上去。
  杜衡和沐然站在齊浩的房門外,都臉色凝重的看著屋里,沐然的銅錢劍竟然散在地上。
  韓正寰臉色一沉,走進去一看,就見齊浩正蹲在墻角,手里攥著一根生玉米韓城人,快速的啃著。
  目光防備的盯著我們,看見韓正寰后,身體竟有些顫抖。
  “他這是怎么了?”我皺眉問。
  “應該是那盒子的問題,昨晚睡之前他說要仔細的研究一下那個盒子,看看里面是個什么東西,等到上午我過來一看,他已經變成了這樣。”杜衡指著桌子一個木盒子,說。
  我仔細的看著他,突然靈光一閃,他這樣不會是被灰仙纏上了吧?
  看他啃韓城人的動作,很像老鼠啊。
  燕子那會被胡十奶奶纏上,行為動作也就帶著原本的習氣。
  韓正寰看我一眼,轉身下樓。
  “你哪路家仙?”我領會他的意思,試探跟齊浩身上的東西說話。
  可惜,他只是快速的啃著韓城人,也不肯說話。
  我往房間里走一步,蹲下說:“我認識胡十奶奶,還跟她一起喝過酒。”
  聽見這話,她目光一動,慢慢地放下手里的韓城人,指著自己的喉嚨,點頭,又搖頭。
  “你是說,你認識胡十奶奶,但是你說不出話來?”我說。
  他拼命的點頭,指著桌子上的盒子,做出一個害怕的表情來。
  我心中一沉,笑著說:“好,我知道了,那個盒子很可怕的。”
  他點頭。
  “不過,你能從他的身上出來么?”我問他。
  他瞬間兇巴巴的看著我,嘴里發(fā)出嗚嗚的聲音,眼珠黑黝黝的,死的盯著我。
  好像是下一刻就要撲過來咬死我。
  我忙著退后幾步,驚魂未定的看著他,怎么突然變成這樣呢?
  這時,一只大黑貓從門口竄進來,對著他嗷嗷的叫喚。
  一陣腥臊氣傳來,齊浩白眼一翻,直接倒在地上,身下一攤水漬。
  我默默地退后一步,果然是膽小如鼠,好歹也是個家仙了,竟然被一只貓給嚇成這樣。
  沐然扶額,心疼的說:“早知道一只貓就能解決問題,我就不拿我當銅錢劍打他了,那可是從宋朝傳下的銅錢,世上也就這一把。”
  “沒事,你再拿線串上,一樣能用。”我安慰他說。
  他揪著我的胳膊,生氣的說:“斷過,就沒靈力了。”
  “那就當古董賣掉。”我雙眼放光。
  他委屈的瞅著我一眼,去齊林那里找安慰去了。
  韓正寰從外面進來,看了那盒子半天,跟齊林招招手,道:“撬開。”
  齊林臉上的害怕瞬間消失,對于能用到她的技能,她很是開心的,拿著卡子鼓搗幾下,真的把盒子打開了。
  等到看清里面的東西之后,她捂著嘴,退后幾步,看起來像是被惡心的不行。
  “這是什么東西?”沐然驚訝的說。
  我往前走了幾步,這才看見盒子里是一具老鼠的身體,有成人半個胳膊那么長,身上的肉和皮毛已經癟了,嘴里插著一枚桃木釘,爪子上都釘著鐵釘,內臟和腸子被掏出來扔在一邊,肚子有些鼓脹。
  看這樣子,這老鼠沒死多長時間。
  韓正寰退后兩步,淡淡的說:“肚子里有東西。”
  說完,靜靜的站著,并沒有上手的意思。
  沐然直接跑到門外,說:“我怕老鼠。”
  杜衡無語數(shù)秒,在我和齊林滿是期待的目光下,把老鼠皮掀開,里面竟然有一個小熊花紋塑料袋。
  他把袋子打開,里面是個信封,上面寫著我的名字。
  我看著那歪歪斜斜的字,心中一震,再也顧不上嫌棄,忙著拿過來。
  這是王星的字跡。
  信封里有一張紙,只有六個字:小冉,小心木若。
  “木若是誰?”我詫異的問。
  這應該是王星出事之前弄好的,他要提醒我什么?
  “木槿的徒弟。”韓正寰淡淡地說:“木槿曾經收過兩個女弟子,取名為木華和木若。”
  我一愣,想起昨晚夢里要殺我的女人,她當時很怕木槿。
  大黑貓突然叫了起來,我回過神來,往齊浩那邊一看,他躺在地上渾身抽搐,右手一直摳著喉嚨。
  韓正寰蹲到他跟前,按住他,跟我說:“往生符。”
  我忙著給他,他把符紙按在齊浩的腦門上,同時一只手放在他的心口,開始默念往生咒。
  現(xiàn)在我的心思全在這紙上,王星為什么特意弄一張紙給我?
  “杜衡,你們在什么地方發(fā)現(xiàn)的這盒子?”我腦子里亂極了。
  杜衡道:“在道觀正屋,中間的那口棺材里。”
  王星怎么會去那地方呢?
  我嘆口氣,對于這張紙上的內容真的摸不著頭腦,讓我小心木若,難道就是因為她要殺我么?
  可是這些話他完全可以當面告訴我啊,為什么還要特意提醒我呢?
  “好神奇。”齊林看著韓正寰,突然感嘆了聲。
  我也看過去,就見一個白點從齊浩的身上升起,慢慢消失,看來這鼠仙是被超度了。
  因為王星的紙條,我一晚上都是魂不守舍,幾乎沒怎么睡,導致第二天回去的路上困的不行,靠著韓正寰整整睡了一路。
  等到了我家院門口,我才醒過來,迷迷糊糊的想起我的車來,揪住齊林:“我的車呢?還在路上么?”
  她呵呵笑著,“理論上來說,是丟了,不過等你見到爺爺,跟他提一下,他肯定還會再給你一輛的。”
  “齊林,我要跟你單挑。”我瞬間清醒了,叫喚著朝她撲過去。
  當晚陸長風請我跟韓正寰喝茶,拐著彎的問我們磨盤村的情況。
  “姥爺,你不是已經知道了么?連用那珠子的法子都教給沐然了,還問我們做什么?”我忍不住嘲諷的說。
  他解釋說:“我怎么會知道?我不過是占卜出他會有一劫,這才留了一手。”
  我冷笑一聲,“那你有沒有占卜出來,我會見到沐然和杜衡他們見面?”
  他瞪了沐然一眼,嘴巴動了動卻沒說什么。
  我無語的看著他,拉著韓正寰回了房間。
  “其實,你姥爺沒有惡意。”韓正寰勸我說。
  我枕著他的胳膊,悶聲說:“我知道,但我就是討厭別人騙我,把我當成傻子玩。”
  他沒再說話。
  第二天一早,齊林又過來,這次還拎著好些個東西。
  “這是爺讓我?guī)恚f是送給你姥爺和姥姥的。”她解釋說。
  “嗯。”我應了聲,看來這倆老頭感情不錯。
  “對了,爺和奶讓我來問問你,要不要去家里住幾天。”她試探著說。
  我面上有些譏誚,剛想拒絕,就聽韓正寰說:“丫頭,去陪陪兩位老人。”
  我低著頭,“我不想去。”
  齊奶奶見我從沒個好臉色,我才不想去受氣。
  再說,我現(xiàn)在恨透了齊陽,讓我去他家,簡直就是折磨我。
  他摸著我的頭,哄我說:“兩位老人年紀都不小,你去住幾天,承歡膝下,這是應當應分的事,聽話。”
  我嘟著嘴拿腳蹭地,不情不愿的點點頭,跟齊林說:“我就住兩天,明天我就回來。”
  她忙著應了,“好,兩天就行,你去了,還有人跟我玩。”
  我嘆口氣,收拾著東西跟齊林走了。
  路上,她感嘆道:“真沒想到,你居然那么聽他的話。”
  “因為我知道他是為我好。”我笑著說。
  她挑眉道:“你也是有本事,看他對別人都是一副愛搭不理的樣子,跟你面前卻像個老媽子。”
  我橫他一眼,心里卻美滋滋的。
  說起來,我到齊家也就那么幾次。
  我到的時候,齊爺爺已經在客廳里等著我,笑的很慈祥,確實是個爺爺該有的樣子,“你能來就好,按照你的脾氣,我本以為你不會答應。”
  我抿唇笑著,“畢竟是晚輩,來看看您二老。”
  齊奶奶冷哼一聲,說:“我們家可沒有你這樣的晚輩,我可不承認。”
  我笑容不變,只當沒聽見。
  本來也就是來走個過場,又沒想跟他們有過多的糾纏,得過且過,也算是還了我身上這一點齊家的血脈。
  只是,我想得過且過,她卻不愿意。
  見我不搭理她,立即沉了臉色,指著我身上的衣服,說:“你看看,你穿的什么東西,現(xiàn)在你是我們齊家的孩子,不在是那個小村子的村姑,就這樣的衣服,還不夠給我們丟人的呢。”
  “閉嘴。”齊爺爺冷聲道。
  我拼命的忍者,不想跟她一個老太太吵架。
  低頭看看自己的衣服,有那么難看么?就是一身普通的運動服,雖然沒有齊林中性迷彩裝有型,但是也能看得過眼吧?
  “我有說錯么?你看她樣子,真是什么樣的媽有什么樣的女兒,她媽就不檢點,還來誣陷咱家老二。”齊奶奶越說越過分。
  她話都說到這個份上,我是真的坐不下去了,“齊奶奶,做人要講良心,你自己摸著心口想想,你剛剛說的那些話缺不缺德,我不想跟你吵,既然你不歡迎我過來,我也不會賴在這里。”
  聽著我的話,她冷哼一聲,神情很是輕蔑。
  我嘴角一勾,欺身上前,死死地盯著她的眼睛,陰狠的說:“但是,不要在讓我聽見你說我媽的壞話,你知道我天天跟什么東西打交道,我有的是法子讓你天天做噩夢。”
  她臉色一白,抬手就要打我,我直接攥住她的手,冷笑著說:“你們還真的沒資格打我,我今天這趟也沒白來,這點血脈之情今天就算是還清了,以后不要再來惹我,打不著齊陽本來就很郁悶,當心我把氣撒到你身上。”
  說完,對著齊爺爺笑著說:“齊爺爺,我還有事,先走了。”
  他嘆口氣,“去吧,林子,你帶丫頭在縣城轉轉,吃頓飯,再把丫頭送回家。”
  齊林應了聲,跟著我出來。
  “小冉,你剛才跟奶奶說話,真的太帥了。”她崇拜的看著我,說:“沒想到你平常悶不吭氣的,脾氣這么厲害。”
  我笑了笑,說:“比人對我一分好,我還十分,但這不代表著我會委曲求全。”
  “就應該這樣。”她贊同的說,突然情緒又低落了,“昨天奶還罵我,說我跟著你亂摻和,其實啊,我覺得她是知道二叔做了不好事情,現(xiàn)在每天在家等著三叔,揪著他問東問西,搞得三叔都不回家了。”
  我沒再說話,對于齊陽的事情,我現(xiàn)在也是憋屈的不行。
  聽韓正寰的意思,現(xiàn)在齊陽的魂已經被他拿來祭陣,現(xiàn)在他身體里的魂是蔣師叔的,魂魄不全,是不是代表著他就這么死了呀?
  一想到這里我就難受,也不知道他把去瘸子的身體和魂魄藏在什么地方了。
  “小冉,我?guī)愎涔浒伞!饼R林說著,帶著我就往縣城的商場走。
  我不大想去,主要是這次出來沒多少錢。
  她看出我的想法來,生氣的說:“你想什么呢,現(xiàn)在你是我妹,我能讓你花錢?走,今天姐請你玩。”
  最后還是被她硬是拖到商場,不過最后我沒買東西反而是給韓正寰買了一身衣裳。
  等我到村子的時候天已經快黑了,我讓齊林把車停在村口。
  她的車太扎眼,我還是走著回去比較好,給他一個驚喜,不得不說,現(xiàn)在我就是個沉浸在愛情中的小女人。
  快到家門口的時候,還特意催動了韓正寰給我的隱身符。
  我興致高昂的回去,發(fā)現(xiàn)家里根本沒人,心里有種奇怪的感覺,轉頭看向后山,他不會在后山吧?
  想到這里,我猶豫半天,最后還是悄聲的往后山去了。
  走到樹林子里的時候,我突然看見姥姥佝僂著背,抱著花瓶往山上走。
  我心里七上八下的,也不敢太靠近,趴在樹林邊上的草窩子里,看著姥姥。
  她走到尸坑旁邊,小心翼翼的把花瓶放在地上,然后跪在地上,突然垂下頭,沒了動靜。
  等了老半天,就在我要放棄的時候,韓正寰從尸坑里跳出來。
  我的心跳漏了一拍,現(xiàn)在他不再是虎子那副裝扮,而是原來的古裝,面無表情,眼神冰冷陰狠,身上帶著嗜血的煞氣,像是地獄歸來的修羅。
  這樣子,只有他以前跟別人對戰(zhàn)之時才會出現(xiàn)。
  雖然他平日在外人面前寡言少語,但至少表情還是溫和的。
  他走到姥姥跟前,靜靜的看著。
  這時,花瓶動了一下,一根黑亮的頭發(fā)絲從里面爬出來,順著姥姥的鼻子鉆進去。
  我默默的捂住自己的鼻子,后背直發(fā)涼。
  等到頭發(fā)絲全部鉆進姥姥的身體,她突然睜開眼睛,身形也不再佝僂,挺直脊背,對著韓正寰磕了個頭,說話的聲音還是姥姥:“主人。”
  我倏地睜大眼睛,姥姥叫他主人?
  他嗯了一聲,問:“事情如何了?”
  姥姥神態(tài)十分恭敬,回道:“他們已經接上頭,不出意外的話,后天魚兒便會上鉤。”
  “這件事你辦的不錯。”他說。
  姥姥臉上有些驚喜,還不等笑出來,就聽韓正寰說:“不過,誰給你的膽子,去糾纏丫頭?”
  他的聲音仿佛滲著冰渣。
  “我……我只是想在夢里嚇嚇她,不讓她再對這個花瓶感興趣,請主人饒命。”姥姥開始在地上砰砰的磕頭。
  “若不是因為你如今的身份是她姥姥,我定要你魂飛魄散。”他語氣十分陰狠。
  “謝主人饒命,屬下以后再也不敢擅作主張。”姥姥忙著說。
  “記住你如今的身份,滾吧。”他冷聲說。
  “是,屬下告退。”姥姥說完,那根頭發(fā)絲又從她的鼻子里鉆出來。
  我聽著他們的話,全身止不住的顫抖,姥姥是韓正寰的手下?
  還是只有那附在頭發(fā)上的冤魂是他的手下,姥姥完全不知道這些事情?
  可是看上次姥姥那么護著那花瓶的模樣,不像是不知道。
  一瞬間,無數(shù)個疑問闖入我的腦袋里。
  “等一下。”我直接從草窩子沖出去,一腳把花瓶踢倒。
  那頭發(fā)絲仿佛受驚一般,瞬間縮回姥姥身體里。
  “丫頭,你怎么在這?”韓正寰震驚的看著我。
  我紅著眼睛,努力讓自己平靜下來,“你甭管我怎么在這里,你告訴我,剛才是怎么回事?她又是誰?”
  韓正寰狠狠看了姥姥一眼。
  姥姥身體一抖,哆嗦著身體,抱著花瓶逃也似的離開了。
  “你給我站住。”我想要去追,卻被韓正寰拽住。
  “丫頭,你聽我解釋。”他說。
  我揮開的他的手,又開始掉眼淚,狠狠的抹了一把臉,“好,你說,我聽著。”
  他看著我,張開嘴卻說不出話。
  我看著他,現(xiàn)在的他又恢復了平常在我面前的模樣,絲毫不見剛才的凌厲和陰狠。
  “好,既然你不說,那我來問,姥姥是你的手下?”我冷聲說。
  他點頭。
  “從什么時候開始的?”問出這句話時,我心里就像是被豁了個口子,一直在往外流血。
  “從來都是。”
  我直接把手上的衣服扔到他身上,“韓正寰,你特么就是個王八蛋。”
  從來都是。
  我不由得冷笑,這四個字真的是直接捅到我心里。
  聽見他這四個字,我是不是可以理解為姥姥之所以會帶著媽媽出現(xiàn)在這里,就是他授意的?
  那就不只是他縱容齊陽去侮辱我媽媽,而是他一早就挖了套,一步一步的誘惑著齊陽上鉤。
  現(xiàn)在,我算是理解他那句話了,他的確不是心善的人,他就是個不擇手段的人。
  怪不得他以前會跟經常跟我莫名其妙的道歉;怪不得他說知道我所有的事情;怪不得在我那么小的時候,他就選定了我。
  這么多年,我的生活他么的就是一場笑話啊。
  他上前幾步,想要抱我,卻又幾次把手放下,“丫頭,對不起,我現(xiàn)在真的后悔了。”
  我慢慢地退后幾步,怒極反笑,“韓正寰,是我眼瞎看上了你。”
  他身形一晃,想要抓住我的胳膊,我直接揮手打了他一巴掌,轉身往山下跑。
  邊跑邊流眼淚,他媽的,合著我這么多年就是別人騙大的。
  “丫頭……”韓正寰歉意而無力的聲音在我身后響起。
  我頭也不回,大喊了一句:“不許追過來,我現(xiàn)在不想見到你。”
  他對有多好,我就多愛他,他這一刀就捅的我就有多疼。
  從山上跑回家,我先跑回東屋拿出招魂幡,在手指上狠狠的咬了一口,然后一腳踹開姥姥的房門。
  姥姥正躺在床上,那花瓶在架子上擺放著。
  我一進來,花瓶里傳出一陣陣哭聲。
  姥姥猛地驚醒,“你怎么進來了?”
  看見我手里拿著招魂幡,她鞋都顧不上穿,直接把花瓶護在身后,“你這氣勢洶洶的,要干什么?”
  我冷著臉,任憑眼淚往下掉,“晚上你去了哪里?”
  她看了花瓶一眼,目光有些閃躲,心虛的說:“我沒去哪里。”
  “那你鞋上的土怎么來的?”我冷笑著問。
  她半天說不出話來,最后也是破罐子破摔,“我去哪里關你什么事,輪不到你管我,你顧好自己就行了。”
  我一腳踢在床上,“你一早就知道我是被拿來祭陣的是不是?你也知道我媽會被人侮辱,只要把我生下來就會死,是不是?”
  明白了,今晚我算是都明白了。
  她以前總罵我是煞星,說我克死了我媽,原來就是這回事。
  這些年我對她的怨氣都在今天爆發(fā)了出來,“姥,你還算是個人么?”
  她一把推開我,陰沉著臉:“你還有臉罵我,都是你害的,要不是你,我女兒也不會死,齊陽試過那么多次,為什么別人沒成到了你這里就成了?”
  “這事能怨我啊?”我被氣笑了,“你能有今天都是你活該,以后不要再指望著我孝順你,明天就給滾出去。”
  她怒瞪著我,抖著嘴巴說不出話來。
  我甩了下手里的招魂幡,指著那花瓶說:“下次再看見那東西,我一定會讓她魂飛魄散。”
  說完,我直接摔門離開。
  走到客廳時,看見韓正寰站在客廳里,手里拿著的是我今天特意給他買的衣服。
  “丫頭……”他叫我一聲,目光復雜的看著我。
  “別叫我,我現(xiàn)在不想見到你,出去。”我冷聲說。
  他走近我,柔聲說:“我跟你道歉,丫頭,先冷靜下來,好么?”
  我眼淚越掉越兇,看著他,哽咽著說:“韓正寰,我要是不冷靜的話,我早就不顧一切的殺了你,你沒有拿我祭陣,為我忍受噬心之痛,你為我做的,樁樁件件,我陸冉記在心里,但是現(xiàn)在我真的不想見到你。”
  “丫頭……”他拉住我的手,還想再說話。
  我甩開他的手,“既然你不走,那我走。”
  說完,我直接往外跑,等我到院門口時,他已經站在路邊。
  見他上前一步,我揚起招魂幡,“別再過來。”
  他猛地頓住,沒再上前。
  我扭頭跑了出去,到了村口,竟有些迷茫,我能去哪里?
  心中苦笑,竟然落得個無處可去的下場。
  最后,我走了半宿,天蒙蒙亮的時候,敲響了燕子的門。
  燕子披著外套,看見我哭的雙眼紅腫,身上還有露水,忙著我把我領進屋,給我找衣服、燒熱水。
  我木木的看著她,腦子里一陣空白。
  由著她給我換好衣服,擦干頭發(fā),靠在她懷里,我只覺得身上冷的厲害。
  “小冉,你怎么了?”燕子擔憂的問我。
  我抱著她的腰,只感覺眼睛生疼,眼淚已經流干了,“燕子,我突然感覺我這一生就是場笑話。”
  她皺眉看著我:“發(fā)生什么事了?”
  “我……”我想要跟她傾訴,卻突然不知道該怎么說,能說什么呢?
  “沒什么,我只是跟姥姥吵架了。”我苦笑著說。
  她松了口氣,說:“你姥就是那樣的脾氣,其實我看著她這幾年對你挺好的。”
  我點點頭。
  “看你滿眼的血絲,快去睡會,正好佳玲不在,你就睡我那屋,我去她的房間睡。”燕子說著,把我送進她屋里。
  我躺在床上,緊緊的抱著被子,突然好想瘸子。
  我心里有多在乎韓正寰,現(xiàn)在就有多難受,他為我忍受了許多,我都知道,可我一時間真的接受不了這樣的結果。
  除了瘸子,他是我最在乎的人了。
  “小冉,你出什么事了?”我正在床上麻木的躺著,齊林推門進來。
  “沒什么,你怎么來了?”我悶聲道。
  她坐到我床邊,拍了我一下,“我來給燕子送點補品,你都這樣了,沒什么才怪,要是想說的話可以跟我說說,說出來心里會舒服點。”
  我扯了扯嘴角,“真的沒事。”
  她看我這樣,也沒強求,靜靜的陪我坐了一上午。
  走的時候,她說:“小冉,你是個太過涇渭分明的人,親近的人你無條件信任,對于其他人卻是時時在懷疑,你發(fā)生什么事情我大致能猜出來,無非也就是那么幾種可能,我只能說,你若真的在乎那人,在不觸及原則的情況下,有些事得過且過吧。”
  “嗯。”我悶聲應了。
  心中苦笑,我知道韓正寰瞞了我很多事情,以前總覺得應該跟我沒啥關系,現(xiàn)在想來真是諷刺。
  就這么渾渾噩噩的在燕子家躺了一天,到了晚上,我不經意看見燕子挺著已經隆起的肚子洗菜做飯,突然有些內疚,忙著從床上爬起來,接過她手里的活。
  “陸逸晨這段時間一直沒回來么?”我問她。
  她點頭,擔憂地說:“沒回來,我挺擔心的,也不知道他現(xiàn)在怎么樣了。”
  我心里有些內疚,答應過燕子要替她問問韓正寰的,結果卻被我忘到了南山根兒去。
  “燕子,對不起,我忘記幫你問了。”
  她笑著說:“沒事,他應該不會出事的。”
  我點頭。
  突然,燕子湊近我,小聲跟我說:“小冉,我這幾天總感覺有人在看著我,而且一到晚上肚子就有些疼,還總是聽見小孩哭。”
  我心一沉,“多長時間了?”
  她摸著肚子,算了半天,“大概有個七八天了,前天我回村子找過你,你不在。”
  “我當時出去辦事了。”我說著,閉上眼看向燕子,可是沒在她身上發(fā)現(xiàn)怨靈。
  不過,她身上的陰氣似乎比之前還要重,但陽火卻絲毫沒受影響,這是怎么回事?
  難道懷了陰胎的人都這樣?
  我心里有點沒譜,想了想,說:“今晚咱們一起睡,我看看到底是啥情況。”
  她點頭。
  吃完飯,我們一起躺在床上,我有些不自在,這是我第一次跟韓正寰之外的一起睡覺。
  她抱著我的胳膊,笑著說:“你怎么這么緊張,我又不是男的。”
  我笑笑,“我沒跟別人一起睡過。”
  的確是,韓正寰根本不是人,我恨恨想著,他就是老奸巨猾的死鬼。
  “你是不是跟他吵架了?”燕子問。
  我點點頭,故作輕松的說:“不過也沒事,這日子還得過下去,興許我明天就想通了。”
  她沒再說話。
  躺了一會,她突然哎呦一聲,我心中一凜,扭頭一看,差點嚇得掉到床下。
  燕子的肚子上正趴著一個渾身赤裸的孩子,眼圈烏青,兩顆大眼珠子黑黝黝的,不仔細看都看不見他的眼白,身上瘦骨嶙峋,手腳上都綁著紅繩,肚子上一個橫切的大口子,里面的腸子都掉了出來。
  見我看著他,他對我咧嘴一笑,叫了聲媽,直接朝著我撲過來。
  我直接滾到地上,剛想咬破手指,胳膊上就一涼,一雙滿身污泥的小手抓住我的胳膊,臉上的笑容愈加陰森,嘴里不停的叫著媽媽,腳上一用力,直接跳到我背上,抱著我的脖子不松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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