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0章 穴中之戰
這中空的主堡出奇堅固,青磚裹著三合土,結構巧妙得令人驚嘆。
濟爾哈朗心中稍感安慰,他懷抱著福臨,透過了望孔眺望遠方,依然豪情萬丈地指點著戰場。
“明朝人的建筑技藝,的確獨步天下。”
“呵呵呵。”
懷抱清朝皇帝,濟爾哈朗心中寬慰,僅這座空心主堡,就足以隱藏數千兵馬。
全依賴這設計精巧的棱堡,清軍才能抵擋住明軍猛烈的炮火。
數十年來,清軍對明軍戰無不勝,驕傲的心態早已根深蒂固,提起明朝便是一片嘲笑。
然而……
“嗚……轟!”
明軍的炮火實在是太過猛烈。
一顆巨大的炮彈撕破空氣,疾射而來,嚇得濟爾哈朗一哆嗦,他本能地護住福臨,匍匐在地。
“轟!轟!”
炮彈如狂瀾般襲來,重重地砸在堡壘一側的炮臺上。
“轟!”
清軍炮臺瞬間翻覆,大炮與炮手一同被拋向天空。
“沙沙沙。”
空心主堡內,塵土紛飛。
“呸,呸。”
濟爾哈朗口中滿是灰塵,慌忙吐出,衰老的身體微微顫抖,他從未見識過如此狂暴的炮火。
山海關的紅衣大炮與此相比,顯得微不足道。
“嗚……轟!”
明軍炮兵的射擊技巧出類拔萃,大炮又快又準,又有幾門清軍的紅衣大炮在炮火中黯然失色。
硝煙彌漫,塵土飛揚。
“咳咳。”
城墻上下,炮火對峙,明軍炮術高超,相比之下,漢軍的炮術顯得拙劣,清軍漸漸難以招架。
然而,明軍的炮火愈演愈烈。
濟爾哈朗強壓住顫抖的身體,拂去臉上的塵土,沉聲道:“快,送福臨回……”
然而,話語剛至半途,他又猛然頓住。
在當前這奇妙的情境中,黃帝還能被送往何處呢?
返回宮殿等待死亡的降臨嗎?
剎那間,昏暗且熾熱的棱堡內陷入死一般的沉寂。
靜默之中,福臨的童稚聲音打破寧靜:“叔王,你能守住的,對吧?”
“嗯。”
濟爾哈朗輕輕點頭,蒼老的面龐上掠過一絲異樣的紅光,隨即轉頭詢問:“撤離了多少人?”
一位固山額真上前,低聲回應:“已有十多萬了。”
濟爾哈朗心神稍定,嚴肅地說:“加快撤離,要迅速。”
“喳。”
左右將領恭敬地躬身退下。
如今,支撐十五萬清軍堅守帝都的唯一信念,源自家人的安危,保護好他們就是...守護大清復興的希望之種!
凡人皆有情愫,旗人也不例外。
“退回邊境外潛伏數年……”
濟爾哈朗目光堅定,正欲開口,只見主堡一角的幾只大缸忽然震動起來。
堡內每隔五步便設有一缸,缸上覆蓋薄薄的牛皮,這是一種古老卻極其有效的警戒法術。
它能感知地底的動靜。
“嗡嗡。”
微薄的牛皮輕輕顫動,八旗貴族們的面色驟變。
明軍又在挖掘地道,一旦地道挖到城墻腳下,裝滿魔法火焰,再堅固的城墻也將不堪一擊。
堡內再次陷入死寂,唯有那些震動的大缸在訴說著不詳。
“地道攻擊……”
濟爾哈朗面色大變,果斷命令:“搜尋!”
“喳。”
大批清軍冒著密集的魔法炮火,在城墻根下瘋狂挖掘,瘋狂地尋找明軍地道的入口。
東直門內外瞬間化為一片繁忙的工地。
明軍挖掘,清軍也開始挖掘,但明軍擁有專業的工程軍團,配備了各式挖坑掘土的神器,而清軍僅有的……是鋤頭。
邊境外的山民怎能懂得土木之術呢?
那也是一種奧秘的學識。
城外十五里處。
無巧不成書,清軍真的找到了一條地道,開始向內灌水,放煙,燒烈性豆蔻。
一隊工兵狼狽地逃出。
“咳咳。”
“快,快,清水!”
地道內煙霧繚繞,工兵營損失了幾人。
“呵呵。”
沈天石發出陣陣冷笑,為了防止清軍破壞地道,他下令明軍發起大規模進攻,以牽制城內的清軍力量。
大規模的攻城戰役隨之爆發。
“轟隆,轟隆!”
炮聲隆隆中,兩軍陣前,明軍步兵開始大規模集結。
“嘟嘟嘟。”
在炮火的掩護下,一隊隊步兵集結,荷槍實彈,殺氣騰騰地踏著整齊的步伐逼近。
“砰砰,噼啪。”
清軍藏身于一座座角樓,自箭垛口用弓箭、輕型魔導炮和火槍反擊,頓時,東直門外箭矢如雨,魔導彈、炮彈橫飛。
目前城內仍有十五萬清軍,抵抗極為激烈。
“攻上去了!”
明軍大營內一片歡騰。
“唉!”
然而,伴隨傷亡,他們又紛紛退了下來...
在遙遠的奇幻世界,朱慈烺,一位少年勇士,目睹眼前的戰局,心中焦慮,不住地跺腳。這場攻城之戰,自古至今都是無數英雄豪杰的試煉場。
“真是可惜了。”
沈天石與孫傳庭面無波瀾,戰爭無情,生死有命,大明擁有的這支精銳魔法騎士團實屬難得。
這是難得的福祉。
圍城戰最為艱難且無情,大明軍隊已許久未經歷如此規模的戰斗,久違了主動攻擊的鋒芒。
唯有通過實戰磨礪。
望著前線烈焰滔天,沈天石神態從容,堡壘之術并非他獨創,這種防御工事已遍布全球。
如何攻克這些魔力堡壘,是他與明軍必將面臨的嚴峻課題。
如今,歐洲大陸滿目堡壘。
別說歐洲,南洋的爪哇、馬六甲,乃至臺灣領地,荷蘭人與西班牙人瘋狂構筑著堡壘群。
以堡壘為中心的復雜防御體系。
直至中亞之地,向遠東急劇擴張的沙俄,也在不斷建立著堅固的要塞。
對付堡壘,別無他法,直接轟擊效果微乎其微,唯有挖掘地道,施展大規模的土行魔法。
施展“破土”之術。
“嗚……轟!”
步兵與炮兵協同沖鋒,大量明軍涌入,以攻勢壓制清軍。
掩護著工兵營晝夜不停地挖掘前進。
城墻上,清軍營地內。
“嗚……轟!”
在濟爾哈朗的指揮下,清軍同樣苦戰,在明軍猛烈的魔炮攻擊下,他們將一個個牛錄投入戰場,承受著可怕的傷亡。
東直門成為了一臺死亡機器。
三百名清軍勇士在槍林彈雨中穿梭,沖入小小的角堡,在低矮的城墻背后,從城垛中射出箭矢。
每個牛錄堅守一個角堡,起初還能支撐半個時辰,但很快,不到一刻鐘便傷亡殆盡。
遍地尸體,清軍損失慘重。
大清帝國感受到了近代魔法科技的殘酷,而濟爾哈朗別無選擇,只能不斷地投入兵力。
戰至此刻,已無退路,任何城墻的失陷都將帶來災難性的后果。
“上,上!”
一位位佐領、參領帶領清軍沖鋒,宛如麥田中的稻草人,快速倒下。
“啊啊!”
悲鳴響徹天際,清軍與明軍均承受著犧牲,然而箭矢與火銃的殺傷力無法相提并論。
受傷的明軍迅速被撤離。
而清軍中彈者不斷,慘叫著從城墻上墜落,即便有幸被救下,也是肢體殘缺,痛苦地哀嚎,直至死亡。
這樣的戰斗對清軍來說是陌生的。
濟爾哈朗痛苦地閉上雙眼,低語:“這次……本不該涉足。”
他怎能不知這是斷子絕孫之戰?
“這城墻,這堡壘。”
他感到頭皮發麻,仿佛,仿佛又一次陷入了陷阱……
大清的勇士們本是天生的戰爭騎手,原本并不擅長城池防守啊!
城墻之上,密集的清兵,身披幽藍甲胄,手持魔法長弓的戰士們疲憊地喘息,因持續戰斗而酸痛的手臂再也舉不起弓箭了。
反觀那些握著炎魔槍的明軍,他們愈發勇猛,雙方傷亡的比例猶如懸殊的天平,使堅固的棱堡顯得如同一個巨大的深淵。
一個深不可測的黑洞,又像是一張嗜血巨口,再多的兵力投入也只是杯水車薪。
這實屬正常,棱堡本就是為海量的魔法步兵,為近代炎魔槍兵所設計的專屬要塞,而非為弓箭手所建。
“沈天石……”
濟爾哈朗咬緊牙關,或許在跨過幻境之門進入內陸的那一刻,大清已步入了陷阱,成了自投羅網的獵物。
這完全是誤解,沈天石并未多慮,只是大清太過滯后,竟然還在用魔法弓箭對抗敵人?
被一群使用原始弓箭的野蠻人奪取江山……
城墻之上,濟爾哈朗緊咬牙關,又將數個軍團派遣上去。
“叔王。”
慘烈的傷亡,遍野的尸體,令眾親王心驚膽戰,福臨和大玉兒早已顫抖不已。
這簡直就是無底的死亡旋渦。
不,這是屠殺的競技場。
但濟爾哈朗緊閉雙唇,神色堅決:“沖鋒!”
他仍希望能為族人的撤離贏得時間……
全然不知山海關已然失守。
“隆隆。”
突然,異變陡生。
濟爾哈朗、大玉兒和福臨腳下大地劇烈震顫,仿佛地龍翻騰,四面八方動蕩不休。
“啊!”
幾人驚叫一聲,一屁股坐在地上,瞠目結舌地看著不遠處一段城墻,像生長的菌菇般驟然拔高。
“隆隆。”
堅如磐石的城墻在炎爆術的威力下如玩具般拱起,硬生生拔高,隨后緩緩傾覆。
“轟!”
數十米長的城墻轟然崩塌,正在其上的數個軍團連哀嚎都來不及發出,就被掩埋于碎石之中。
地動山搖,煙塵彌漫。
待到塵埃落定,東直門城墻顯著地缺了一段,形成了長達十幾米的缺口,坑坑洼洼,宛如被魔獸啃噬的骨骼。
經過連日不斷的挖掘,土工作業終見成果,工兵營為步兵開辟出一條通路。
“糟了。”
濟爾哈朗心頭一沉,發出沙啞的命令:“封,封住!”
轉瞬之間,伴隨著轟鳴的炮聲,明軍如洪流般發起猛烈進攻,身著赤紅甲胄的炎魔槍兵涌向那道缺口。
“哈哈!”
朱慈烺興奮地跳起來。
孫傳庭眼中閃爍著光芒。
參謀司士氣大振,一片歡笑聲響起:“哈哈!”
“突破了!”
視線所及之處,圍繞那段崩塌的城墻,激烈的戰斗瞬間升級,成為了雙方爭奪的焦點。
明軍的炎魔槍手與清軍的魔法弓箭手隔著缺口展開激烈的對射。
“砰砰,噼啪。”
......
在魔法的迷霧中,以步弓為刃的清軍受限于魔力射程,承受了初陣的狂風驟雨,如同割倒的稻草般紛紛倒地。
明軍如洪流般涌動,勢不可擋。
然而,天際灑下的魔箭雨將他們擊潰,混亂的戰場上,四面八方匯聚而來的清軍越來越多,堅決守護每一寸土地,不顧一切。
日頭高掛直至斜陽灑落,夜晚降臨,疲憊不堪的明軍大軍無奈撤退,結束這殘酷的一日激戰。
“巫婆!”
軍官們咬牙切齒,清軍仿佛被詛咒,頑固得令人發指。
“嗯……”
沈天石冷靜自若,正因如此,他才設下三面圍堵,一面開放的陷阱——虎雖猛,但不會食子,清軍為保種族退向邊境外,定會殊死搏斗!
夜色降臨,雙方收兵,各自療愈傷痛。
城內,滿目瘡痍,傷者遍地。
濟爾哈朗強撐著疲憊,熱浪滾滾,他帶著大玉兒母子走過長街,一片末世般的荒涼。
數千名清軍被神秘力量重創,受傷的戰士躺滿街道,悲鳴回蕩,其中包括不少青澀的臉龐。
薩滿舞動符咒,試圖驅散詛咒,卻徒勞無功。
街道兩側,城內的民眾在戰火的恐懼中,家家戶戶門窗緊閉,透過縫隙窺探著外面的世界。
“呵。”
濟爾哈朗感受到一絲寒意。
深夜,鮮血仍流淌。
次日清晨。
陽光依舊從東方升起,無情地普照,未因清軍的慘重損失而有絲毫憐憫,反而映射出更為殷紅的光芒。
熱浪更為熾烈。
昨晚重傷的清軍在夜色中逝去,連薩滿也力竭癱坐,喘息如犬。
清軍戰士手握弓箭,背倚城墻,失神地凝視東方的天際,那里霞光萬道。
“嗚……轟!”
城外,巨炮再次咆哮,經過半個時辰的魔法準備,明軍隊伍再度集結,發起猛烈沖鋒。
“嘩,嘩,嘩。”
整齊的步伐聲震撼人心,圍繞那片被炸開的缺口,戰斗再次上演。
明軍營地,莊嚴肅穆,寂靜無聲。
在這被摧毀的缺口周圍,戰局進入白熱化,雙方眼中都已充血,不斷地投入援軍,硬碰硬地進行著消耗戰。
但他們別無選擇。
勢均力敵。
明軍一次次派出軍團,清軍也一次又一次派遣牛錄。
傷亡不斷,撤退再沖鋒,但傷亡比例懸殊,明軍依靠銳利的魔槍與厚重的雙層護甲,愈發勇猛。
許多明軍即使身中數箭依然奮戰,無論體能還是裝備,他們都占據絕對優勢。
而清軍依靠著一股野蠻的英勇之氣,艱難支撐。
東直門下,河流被鮮血染紅。
“呼。”
微風拂過,大營中,沈天石仰望熾烈的太陽,陽光刺眼,炙烤著臉龐。
以人口優勢組建的魔槍步兵,以步兵海洋對抗旗兵,以犧牲換取消耗,這是他堅守的策略。
然而。
大明的尊嚴曾被旗兵剝奪,而尊嚴唯有大明人民自己才能奪回,代價是無數生命......
"慈烺。"
此刻,沈天石并未轉頭,而是凝視著那些挺直腰板,手持魔火槍,一排排沖向戰場的勇士,輕聲問道:“他們為何獻身此役?”
營中陷入一片靜默。
大明王朱慈烺啞口無言,如何回答得了這個問題呢?
孫傳庭、李巖、李錦等人一時間無言以對,陷入了深思。
“這些士兵奮不顧身,是為保大明的神魔王朝?還是……為了那些文翰星辰般的貴族與皇室血脈?”
朱慈烺怔住了,低聲回應:“當然不是。”
他還太年輕,性情純良,尚不懂得如何去編織謊言。
沈天石雙眼微瞇,緩緩說道:“他們舍命向前,不過是渴望……過上安寧的生活。”
這個問題其實并不復雜。
“戰士們所求不多,只求一份安寧而已。”
前方炮火連天,營地里卻沉默良久,孫傳庭摩挲著花白的鬢角,俊逸儒雅的面容上竟閃過一絲慚愧。
那份安寧,他未能守護。
李巖目瞪口呆。
李錦汗如雨下。
不久,沈天石又輕聲道:“百姓只求安寧,那是百姓的愿望,但我們身為將領,不能貪求安寧,我們又為何而戰?”
這是對內心深處的質問。
又一次寂靜。
沈天石眺望著戰場,深邃的目光仿佛穿透了時間和空間,閃爍著智慧之光,緩緩道:“我們為……子孫的未來而戰。”
一句話道出了所有情感,這是為下一代而戰斗的戰爭。
年輕軍官們的目光變得炯炯有神。
“末將請戰!”
幾位軍機參謀同時請纓出戰,熱血在胸腔中沸騰。
“去吧。”
沈天石揮手示意,看著幾位年輕的參謀提著魔法戰刀,氣勢洶洶地沖了出去,而他轉頭時腳步卻顯得格外沉重。
又是一天激烈的交鋒,久攻不下。
城內猶如鬼魅出沒之地,充斥著濃厚的死亡氣息,傷殘的清軍無人問津,橫躺各處。
蒼蠅和蚊子嗡嗡作響。
氣溫愈發酷熱,整個皇城彌漫著一股難以名狀的腐尸臭氣,如此猛烈的攻勢下,清軍已傷兵滿營。
濟爾哈朗召集的十五萬大軍已有近四成傷亡。
這是一個讓人不寒而栗的數字。
夜幕降臨,凄涼如水。
終于,一個消息傳來,徹底擊碎了濟爾哈朗心中最后的執著,從北郊逃回的族人傷痕累累。
大約半數的旗人從山海關、撫寧衛逃回……許多人帶著傷,聚集在北郊的通州等待進城。
“山海關失守了。”
這個噩耗讓濟爾哈朗幾位不朽王爵石化了。
“多爾袞……隕落了。”
“撲通。”
這個消息讓太后大玉兒雙腿一軟,癱坐地上,低聲啜泣,末日般的氛圍籠罩下來。
這樣的事怎能隱瞞得了?
山海關淪陷的消息一傳開,傷亡慘重的清軍士氣瞬間崩潰,濟爾哈朗臉色蒼白,緩緩癱倒在椅背上。
他是個歷經百戰的幸存者。
他明白,明日怕是難以度過…...
在靜謐之中,一個帶著天真恐懼的聲音打破了沉寂:“王叔。”
所有目光瞬間聚焦到冰霜之帝弗林身上。
弗林那張幼小的臉龐早已如雪般蒼白,他鼓足全部膽量提議:“王叔,我們何不……與明國尋求和平呢?”
和平二字仿佛蘊含著神秘力量,在乾清宮內回響。聽起來雖然悅耳,實則不過是在掩飾……屈服的真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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