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貫胸(七)
方諾菲深呼吸一口氣,拼命冷靜下來。
可她剛止住眼淚,就感覺地板有序震動,她轉動眼珠,在腦袋和柜門的縫隙之中,她看到向她瘋狂逼近的男主人。
剎那間,眼淚順流成河。
男主人啥時候把鐵錐撿回來的,讓它安靜的躺在那里不好嗎?
情急之下,她只能雙手并用抬起床頭柜,狼狽的逃跑,但由于頭頂著巨大的床頭柜,所以動作遲緩,還是沒能成功男主人的攻擊,鐵錐從她的胸前擦過,刺進床頭柜邊緣,好巧不巧的將柜里的空間撐開。
感受到腦袋的松動,她一咬牙一用力將頭□□,與此同時心臟也跟著滑落。
男主人看到心臟嚇得連鐵錐都沒拔就迅速躲開,她心口一動,抬手抓住男主人。
她想看看男主人和心臟接觸會發生什么。
“撕拉!”
衣服撕裂開,露出男主人肥肉堆積煞白的背,男主人猛地抬頭,從他那僵硬的面容下,她硬生生的看出了男主人的震驚和不敢置信。
“諾菲……”
熟悉的聲音傳來,方諾菲回頭看去,只見晁零三人站在門口,呆滯的看著她。
從他們那微微顫抖的瞳孔和難以言喻的表情中,方諾菲看出了他們對自己的誤解。
“不,”
她開口想解釋,可話還沒說完,她就聽李朝胥一言難盡的說:“雖然我知道每個人的興趣愛好都不同,但我竟然不知道還有人能如此喪心病狂的對惡鬼下手。”
方諾菲眼睛一瞪,又聽晁零堅定的說:“沒關系的諾菲,這沒什么,我、我、我支持你!”
方諾菲的臉都綠了,“你敢不敢把頭轉過來看著我的眼睛跟我說出這句話。”
晁零死死不抬頭,聲音艱難,“我盡力了!”
白羅歡也是震驚到失去表情控制,眼神復雜的說:“你的愛好還挺……豪放的。”
方諾菲:“……”
她還是換個世界生活吧。
活著又有什么意思呢?
心臟掉落在地上,男主人終于回神,不顧被撕裂的衣服遠遠跳開,渾身不住的顫抖。
方諾菲看著自己手中的衣服碎片和滾落到腳邊的心臟,麻木的低頭將心臟包起來。
比起社死,和心臟獨處似乎也變得不重要了。
“諾菲,捏碎它。”
白羅歡突然指著男主人出聲,“它是這只惡鬼的心臟,而這只惡鬼就是這個世界的主謀惡鬼,這個世界由他的意念所創造,只要心臟停止跳動,這個世界就會隨之毀滅。”
話音剛落,男主人突然朝白羅歡撲去,白羅歡早有預料往后退開,險險避開男主人后面色焦急的看向她催促,“你還在猶豫什么?就算不信我,你也該信晁零啊!”
方諾菲看向晁零,晁零神色略有不安,但還是點頭說:“我在房間里找到一個日記本,日記本的主人是這只惡鬼的兒子,上面說這只惡鬼深信貫胸國的存在,不惜一切代價成為貫胸國人,這個家的所有人都是眼前這只惡鬼的試驗品。”
胸口穿洞,后果可想而知。
一樓的惡鬼原本是男主人的忠仆,和男主人一樣也是貫胸國最衷心的追求者,它心甘情愿成為男主人的第一個試驗品,但試驗失敗,慘死的他卻愧疚自己沒能成為貫胸國人,因此化為惡鬼繼續幫助男主人實施惡行。
可直到所有人都變成惡鬼,男主人依舊不肯收手,甚至連自己都不放過,硬生生將自己的心臟也挖了出來。
因此她猜測這只占據支配地位的惡鬼,極有可能是主謀惡鬼。
方諾菲眼神微沉,隔著衣服緩緩捏住心臟,心臟跳動的越來越快,男主人卻至始至終都沒有來攻擊她。
白羅歡的動作略有遲緩,眸光卻緊緊的盯著心臟,“快啊!”
方諾菲垂首,問:“李朝胥,如果殺錯惡鬼,我會有什么下場?”
“輕責任務失敗,進行下一個新手任務,重則死亡。”
李朝胥的眼里看不出什么情緒,“在世界里,除了主謀惡鬼,還有執念惡鬼,執念惡鬼被某種介質困于小世界,如果誤將介質毀滅,執念惡鬼就會脫離小世界后自成一世界,成為真正的主謀惡鬼,并且這個小世界的難度可不會像新手世界難度這么低。”
他的嘴角勾起一抹不起眼的弧度,“有趣的是,毀滅介質,在某些愚蠢的玩家看來,更像是親手殺死執念惡鬼,所以當玩家沾沾自喜殺死惡鬼時,就會被拉進執念惡鬼新形成的小世界,這種玩家,結局往往逃不過一死。”
殺死普通惡鬼只是任務失敗,但還能活著重新進入其它的新手世界。
可如果‘殺死’執念惡鬼,那幾乎是回天乏術。
方諾菲輕笑一聲,松開心臟,抬頭迎上白羅歡陰沉的眼神,“白羅歡,害我對你有什么好處?”
如果她捏碎心臟會讓男主人死,那男主人為什么會如此害怕心臟,又為什么會不急著保護心臟而去攻擊白羅歡?
因為男主人也在偽裝。
這個房間雖然大而豪華,可詭異的是卻沒有窗戶,唯一的出口是大門,但男主人剛才即使堵門,也沒想過用手將門關上,或者是離開這個房間。
因為它被死死困在這個地方,它不能出去。
它想當貫胸國人,所以它厭惡心臟的存在,心臟并不是它活著的倚仗。
畢竟它是惡鬼,它早就死了。
相反,心臟是困住它的介質。
它想逃離這里,它希望方諾菲捏碎心臟,但它不能什么都不做,所以它故作惱羞成怒攻擊提出這個提議的白羅歡,掩飾自己真正的意圖。
白羅歡并不慌張,她睨了李朝胥一眼,“李朝胥,你在破壞規則,導者不能插手‘解題’。”
所謂的‘解題’,就是完成任務。
“我只是在回答學員的一些基礎問題。”
李朝胥的聲音帶上幾分冷意,“至于我要遵守什么規則,還輪不到你講。”
白羅歡眼神一暗,干脆利落的抬腿直接踢飛男主人,“就憑這兩點你就斷定我在騙你?”
方諾菲眼睜睜看著男主人跟脆皮鴨似的摔在地上動彈不得,人都傻了。
這特么真是人應該有的戰斗力嗎?
“你都這么厲害了,為什么還會受傷?”
雖然白羅歡盡力遮掩,但在躲避男主人時稍有停滯的動作還是暴露了她。
她受傷了,并且還不輕。
白羅歡抿緊雙唇,方諾菲繼續說:“如果它真的是這個世界的主謀惡鬼,那理應最強的主謀惡鬼為什么會打不過一個被另外一只惡鬼傷到的你?”
晁零恍然大悟,“我明白了,真正的主謀惡鬼是夫人!”
白羅歡進的是夫人的房間,她能看出白羅歡受傷,但她以為是白羅歡的實力太弱,受傷很正常。
可她沒想到,白羅歡是在掩藏實力。
“這個世界在誤導我們!”
無論是筆記本,還是這棟別墅的格局。
全都是在誤導他們。
“是,這個世界的主謀惡鬼就是夫人。”
白羅歡承認的坦然,“但連我都打不過它,你們又怎么可能打的過它?”
“突破口。”
晁零走到方諾菲身邊,眼神篤定,“這是新手世界,如果夫人厲害到連你都打不過,那么就一定有不用硬碰硬就能讓我們殺死她的方法。”
她看向白羅歡,又順著白羅歡的視線往后,眸光落在全家福上,正要彎腰去撿,眼角卻瞥見白羅歡身影一閃,飛速跑來抬腿要往她臉上踹。
她嚇得臉都白了,可下一秒,心臟從自己面前掉落,白羅歡的腳跟正好飛速襲來。
這一幕在她面前放慢,當白羅歡的小細根穿透心臟時,冷冰冰的鮮血噴濺在她的臉上,心臟停止跳動,白羅歡的臉色逐漸黑沉。
方諾菲松開手中的碎布,任由碎布輕飄飄的落下蓋住停止跳動的心臟,笑聲清冽:“不好意思,手滑了。”
這個世界由夫人的怨念所生,而夫人困住男主人,是為了報復。
報復男主人連新生兒都不放過,因此它將附有嬰兒怨靈的全家福放在床頭柜上,讓男主人時時刻刻遭受怨靈的折磨。
男主人對怨靈的感情是復雜的,它懼怕怨靈,同時它也愛著怨靈,因此當她將全家福當工具用時,男主人才會如此憤怒。
而夫人的怨念也源于慘死的孩子,因此她猜測這個世界‘解題’的關鍵就是全家福里的嬰兒怨靈。
當怨靈從全家福里解脫,夫人的怨氣也會隨之消散。
對于這一點,她原本只是猜測,可是白羅歡進來時第一眼看向掉落在地的全家福。
這個世界由夫人所創造,最大的線索肯定在夫人的房間,白羅歡的舉動恰恰證實了她的猜測。
紅燈閃爍,封閉的空間內猶如被抽走氧氣般讓人喘不過氣,男主人從角落緩緩爬起來,身體竟滲出肉眼可見的黑色霧氣。
白羅歡臉色驚變的甩掉心臟,轉身就想跑,但已經晚了。
男主人閃現到白羅歡面前,抓住白羅歡的手憑空拉出一個黑洞,白羅歡連尖叫都來不及,轉眼就被男主人拉進黑洞消失不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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