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師父的身份？”

“是，但也不是。最根本原因還是因為，他就是他。這也是為什么，我會出現在這里的原因。”

青丘女帝微笑開口，那張根本看不清的容貌背后，卻是多了幾分不符年齡一般的慈祥。

遠處被牢牢鎮壓的崔滿樓聽著二人的對話，越發感覺不對勁了起來。

他此時此刻才發現，自己算計了一切，布下這本該一石三鳥的計謀，好像所有的東西都在串聯你起蘇乘羽的時候出現了岔子，他不明白這岔子到底出現在何處，可不安的感覺終究還是壓過了一切。

“那個蘇乘羽，到底是什么人？啊！”

伴隨著疑問落下之后的是撕心裂肺的嘶吼聲，原本只是鎮壓著崔滿樓的印訣之上傳來的蒼白火焰，炙烤著崔滿樓分明是刻意用來折磨崔滿樓的手段。

“你們魔道這些年躲在暗處蠅營狗茍不是自認為消息網已經遍布整個夏國了嗎？怎么連這點事情都查不到，我家羽兒的身世有那么難查？”

崔滿樓艱難地忍受著痛楚，腦袋卻是異常的清醒，三言兩語之中抓住了青丘女帝話語中的關鍵。

“原來如此，那蘇乘羽竟然是女帝閣下的后人，是那個家伙的后人……”

“果然不傻，難怪那個該死的會把自己的傳承交到你的手里。”

崔滿樓聽著這話你有些異樣抬頭道：“你認識姚老頭？”

“我倒是想不認識，可你們魔道那些人里面，這家伙確實有些特別。”

崔滿樓沉默不語，魔道魔族，一字之差卻是千里之別。

正如青丘女帝說的那樣，那些人口中所謂魔道不過是走上了歧途的一幫人，而真正的魔道是完成了蛻變，徹底變成了另外一個種族的存在。

得到了姚老頭傳承的崔滿樓是如此，魔道之中少數特殊的存在是如此，可大部分魔道想要走出那一步還缺少最關鍵的東西。

這也就是崔滿樓，為何對虞雁姝執迷不悟的原因。

體量尚且不足談何立根溯本，只有虞雁姝真正加入魔道，依靠她的能力，崔滿樓才能將那些普通的魔道真正變成魔族，才能再談根本之事。

念及于此，崔滿樓的目光再度落在了虞雁姝身上。

虞雁姝的存在實在是太過重要，既然勸說不行，那即便是用強的，他也必須要將虞雁姝從此地帶走。

“你可知道當年姚老頭和我丈夫有過一場問道。”

青丘女帝突然的話語讓崔滿樓從思考之中帶了回來，很快他便開口問道。

“我并不喜歡打打殺殺，姚老頭的那些手段我大多也只鉆研了保命的部分。”

“看得出來，這也是我此刻懶得鎮殺你的原因。”

青丘女帝冷笑道：“不過你誤會了，當年他們二人的問道并非武力之爭、”

“哦？”

崔滿樓有些意外，他記憶里那個將傳承交給自己的老頭，并不是一個喜歡神神叨叨的家伙，實在想不出他會與他人問道。

“二人問道的根本，便是姚老頭所行之事，到底能不能達成心中所想。”

“結果呢？”

崔滿樓瞇眼問道。

“無果。”

青丘女帝平靜的開口道：“那場問道，兩人問己問心問天地，然而誰都沒有得到自己滿意的答案，更沒有成功的勸說對方，但也正是如此，讓那個瘋子一樣的家伙開始對自己所行之道產生了疑惑。”

崔滿樓一下明白了青丘女帝的意思，冷笑道：“白癡，就因為無法說服別人，便對自己產生懷疑了嗎？難怪會自我了斷在大東山上。”

突然意識到了青丘女帝這番話意圖的蘇乘羽開口道：“但女帝閣下，如果你覺得這三言兩語便會讓我產生動搖，那您可就要失望了。”

青丘女帝冷漠道：“我不認為你會產生動搖。你和姚老頭不一樣，他所做的一切尚且有為他人之心，而你的心里你只有你自己。”

“女帝閣下心思通明。”

“我只是想更告訴你，姚老頭當初得出來的答案，未必就是對的。他的了斷便是最好的證據，他給你留下的從來不是一個只需要去完成的爛攤子那么簡單。如果你找不到屬于你的答案，你只會是下一個姚老頭，甚至連他都不如。”

“妖言！”

嘭！

伴隨崔滿樓話音落下，鎮壓了他許久的印訣終于炸開，崔滿樓身形躍起的瞬間，直接朝著青丘女帝襲去，不要命的手段分明是放棄了自己這具分神也要與眼前妖神神魂同歸于盡。

“真是虎落平陽被犬欺，若是當年，你這樣的家伙，我隨手便能捏死一萬個。”

青丘女帝毫不掩飾對崔滿樓的厭惡，心里卻十分明白，鎮壓對方已是不易，眼下即便摧毀面前分神，依舊會有下一個崔滿樓的分神出現，壓根不會有結果。

只不過青丘女帝拖延如此之長的時間，自然不是在等著白湫與傲天那邊傳來好消息，亦或是蘇乘羽趕到此地。

她剛才所做的一切，既是為了告訴虞雁姝當下抉擇最重要的利弊，同樣也是在等待著白煌真正得到青丘狐族的所有傳承認可。

“大膽魔道！在我青丘狐族重地放肆，該死！”

白煌還有些稚嫩的聲音響起，渾身冒著青紅火焰的白煌赫然擋在了青丘女帝的面前。

青丘女帝看著這只小狐貍背后，寄宿著的那名妖帝殘魂苦笑一下，沒想到即便有她作保，這座青丘陵墓之內，愿意做白煌護道之人的依舊只有這位血親殘魂。

罷了，也夠了，有羽兒為其傳道，護道之人次一些就次一些罷了。

“天火雷池！”

伴隨著白煌話音落下，他背后八尾的白須老者虛影與其步調徹底一致，青紅火焰伴隨著無盡雷獄朝著崔滿樓疾馳而去。

雷域為牢，天火為引，崔滿樓在此方天地之中的所有分神被同時鎖定，當崔滿樓察覺到不對的時候，一切卻都已經來不及了。

漫天雷火之下，崔滿樓的身形開始變得虛妄，存在本身終于開始真正消失在這片天地之間。

意識到自己已經無力回天的崔滿樓冷笑的看著面前青丘女帝道：“青丘女帝，今日我是敗了，但你們也絕對不會是贏家。”

“是嗎？那就慢慢走著瞧。”

大手一揮！

借助天狐寶珠之力的青丘女帝，徹底湮滅掉了崔滿樓最后一絲殘念。

一切塵埃而定之后，青丘女帝緩緩轉頭看向那片歷代青丘狐族積累而成的傳承墳冢，眼神冷漠。

最后又將目光落回到了承載過多力量，而昏迷的白煌身上。

她知道青丘狐族的傳承，今日起徹底系于這一人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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