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人…”

聲音顫抖透露著發自內心深處的恐懼，驚魂未定的少年握著手中還帶著血跡的石制武器，看著蘇乘羽一臉無措。

蘇乘羽緩緩搖頭，發出幾個簡單的字節表示安撫，示意無事便沒有再多說什么。

此刻并不是蘇乘羽不愿說些什么，只是此刻的蘇乘羽體內法力呈現一片亂流，壓根沒有辦法直接用神念傳達自己的意思。

而且身體也并不好的狀態下，擬聲到這種程度對蘇乘羽而言已是不易的事情了。

天道之力的相撞，無論是對蘇乘羽還是這名妖帝而言都是超出自己負擔的。

僅僅是施展手段，也就罷了，但一旦形成對撞，兩股力量的沖擊對二人而言也是難以招架的。

這就如同兩個有了先進武器的尋常人，利用武器他們讓他們面對其他尋常人而言，可以做到一擊必殺。

但一旦武器的矛頭指向了自己，能夠活到最后的人本就已經是贏家了。

誠然這股超格力量的對撞，原本的勝利者的確是猞猁。

縱使蘇乘羽有著萬雷不滅體，有著朱雀仙核確保他這一擊最大限度的從手中斬出。

蘇乘羽早就破爛不堪的身體，狀況比起猞猁只會更差。

猞猁的狀況雖然同樣算不上好，但能夠維持獸形的猞猁，在剛才的確有著用自己利爪輕易撕碎蘇乘羽身體的手段。

就是這平時蘇乘羽壓根不會放在眼里的手段，在剛才卻也足夠徹底讓蘇乘羽死在當場。

只可惜……

“大人，您是特意落在這里的嗎？”

少年寅情緒似乎鎮定了些許，一屁股坐在了地上，看著身旁的野獸的尸體有些不敢相信的說道。

“這人也是屬于我考驗的一部分嗎？”

蘇乘羽慘笑一下，知道這個少年和那名部落長老一樣，已經在心底將自己徹底的神化。

他搖了搖頭，思考了片刻還是用微弱的神念傳達道。

“不，如你所言，我的狀態比你剛才一擊敲死的那頭野獸，只會更差。”

“是嗎？”

少年寅有些震驚，顯然完全不敢相信蘇乘羽口中說的內容。

蘇乘羽眨眼看著少年道：“你若是還能像剛才那樣，給我來上一下，我一樣會死在你的手里。”

一句話讓少年瞬間退后數步，瞳孔放大看著蘇乘羽趕忙解釋道。

“大人您這是什么意思，我…我怎么可能做那種的事情，我…我……”

“當真連一瞬都沒閃過這個念頭？”

蘇乘羽臉上帶著一絲古怪的笑容。

少年寅深吸一口氣，緩緩從地上站起來，看著蘇乘羽認真道。

“我不知道大人是為何會出現在我們部落之中，但是大人給了我們希望，給了我們未來，更讓我走上了一條自己過去從未敢想的路。對大人，我絕對沒有半點加害之心。”

蘇乘羽深吸一口氣道：“很好，這樣一來，你確實有修習我清城道統的資格。”

少年的一句話，也解開了蘇乘羽內心最后的一個心結。

他受蒼青真人恩惠不少，但自認為清城派卻幾乎沒有做過任何的事情。

眼下將清城道統就這么傳出去，他的內心也一直有過猶豫與掙扎，但如今這份猶豫卻也已經徹底打消。

眼前少年，的確有繼承清城道統的資格。

雖然沒法跟天生心靈澄澈無垢的夢夢相提并論，但這份道心已是屬實不易了。

“快了。”

突然的一句話讓少年愣了一下，他沒有明白蘇乘羽的意思，但多少感覺到蘇乘羽這句話是對他的評價。

“我是說你，已經快要開悟了，踏上那條我為你準備的道路。”

蘇乘羽說著看向一旁已經快個挖好的溝渠，眨眼道：“你是打算將那邊的河水渡入礦洞之中對嗎？”

寅點了點了點頭：“我想過了，以我的能力，即便是用最輕的樹葉也難以堆滿整個倉庫。然后我想過很多其他的東西，雖然也有一些想法，但并不能確定那些是否能滿足大人您的條件。”

“不是我的條件，是你的考驗。”

蘇乘羽糾正道。

問題的答案從來不是唯一的，所謂開悟的過程，便是有望踏入修行之路的他們，給自己的那個解答。

合乎其心，道法自然。

眼前的路，自然也就展現在了面前。

“我明白，所以我想來想去，能夠算作東西，而且能迅速填滿那個礦洞的就是附近的這條水流了。”

蘇乘羽點頭認可了少年的思路。

礦洞是有盡頭的，而且一路向下，借助地勢的高低的確能夠做到那類似填滿礦洞的效果。

只不過寅到底還是認知面不夠廣闊，在他看來的水流進入礦洞之后便不會再溜走，其實卻只是假象。

畢竟，人或者物品難以透過泥土繼續向下，無孔不入的水卻能做到這件事情。

除非有一場巨大的暴雨，徹底打破水流的平衡，想要完全做到淹沒礦洞依舊是不可能的事情。

不過這已經不重要了。

考驗要的從來不是最終的結果，而是你尋找道路的過程，這條寅尋找的道路已經足夠他開悟。

事實上，少年寅能夠一擊將只剩下一口氣的猞猁徹底敲入瀕死的狀態，已經是身體的距離的靈氣差距到了危機，已經開始有了朝著法力轉化的過程。

寅的入道，顯然已經是板上釘釘的事情了。

蘇乘羽本來還想最后囑咐幾句，察覺到了什么的他抬頭道：“好了，時候差不多了，你先回去吧。這邊天象異動，你滯留此地那么久也該回去報個平安。”

寅本來下意識還想說些什么，但看到蘇乘羽的那副表情，似乎又感知到了什么，這才不再說些什么，轉身與蘇乘羽告別。

蘇乘羽目送少年離開，直到身形徹底消失在了視線之內，蘇乘羽才將目光轉回到了地上猞猁的“尸體”之上。

“既然已經醒來了，還打算裝死到什么時候？”

話音落下，剛才一動不動的猞猁瞬間睜開眼睛，就在它想要發起最后的殊死一搏時，一柄帶著無盡毀滅之息的長戟瞬間橫在了它的脖頸之上。

蘇乘羽冷眼看著眼前的異獸，冷漠道：“這可不是那孩子手中的尋常武器，它若貫穿你脖頸，我想你應該知道是什么后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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