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7章  方副指揮

        生活不是演義小說，說幾句話就能王霸之氣震懾四方。

        尤其是這樣的大型救援。

        農(nóng)房里的小會，方淮的方案，大家是有爭論的。

        主要糾結(jié)的，還是個經(jīng)典的鐵軌問題。

        炸藥可以用，但你這閘門一扳，要直接把山崩了去救礦下的人，萬一山垮下來，把外面本來活著，沒救出來的人給壓死了咋辦？

        雖然問問題的人自己都不信，可這不是科學(xué)問題，而是個倫理問題。

        同時，在座的領(lǐng)導(dǎo)們也不能被方淮一個小年輕牽著鼻子走，于是一起提出了一些更穩(wěn)妥的可行性意見，比如隧道掘進式爆破，按照圖紙信息，從雞尾山對面的小山一側(cè)，用鉆機橫向打通一個“生命鉆孔”，用鼓風(fēng)機輸送空氣，并往礦井內(nèi)投放食物和水等方案，以供參考。

        方淮的一番話也確實頗有含金量，也被大家提煉出了兩種方案。

        梯形下落，和礦井口上方垂直爆破。

        但，方淮立馬否決了正面的隧道掘進式爆破，原因很簡單，這不是堅土，會垮。

        要爆破就得取最近的一條線，邊爆邊清理邊放坡，擴大作業(yè)面，保證工作效率。

        但，無論怎樣決定，都還有一晚上，于是方淮提議，先做必要工作：

        王局長也適時提了一句：“小方是重慶人。”

        “領(lǐng)導(dǎo)您放心！所有人都吃的這個！方隊說了，寧肯做慢一點，分批吃，也要保證味道好！

        去年到四川救援，我們是知道的，餓著肚子搞救援，現(xiàn)在有了經(jīng)驗，哪還能這樣？

        嘖嘖嘖。

        “外面的同志們都吃了沒有？”

        2、立即啟用市內(nèi)媒體進行安全宣傳：強雨季來臨，要做好安全防護，山體滑坡有前兆，經(jīng)過山路時，發(fā)現(xiàn)上方有碎石滑落，要立即尋找安全方向撤離。

        6、利用今晚，組織現(xiàn)場人手繼續(xù)填埋現(xiàn)有的平臺，開辟更加寬闊的平面，保障設(shè)備和人員的現(xiàn)場安置。

        方淮立正：“市長，竭盡全力，絕不辜負家鄉(xiāng)人民！”

        我們干炊事的，要照顧好每個人的體力！

        今天用的別人的土灶，條件有限，等一會我們把自己的灶搭起來，明天起，我們晝夜不停的做，不僅讓大家吃得飽，還的吃得好，干活有勁！”

        這一番下來，市長也覺得方淮是個干將，于是端著面攪了攪，思考幾秒后，看向方淮：

        “小方，能不能接得了這個重任？”

        香氣四溢。

        一碗熱騰騰的面條，勝過千言萬語！

        說罷，放下手，轉(zhuǎn)身風(fēng)也似地出去了。

        “剛才小方同志的提議，包括山體塌方的及時測算，我認為他講到了核心！必須要一條一條的落實到位！挖機的調(diào)集，和直升機的申請，我來辦！其他的事情，你們各個部門單位，該是誰的，誰來辦！沒有專項部門負責(zé)的，指揮部來辦！工作落實到人，誰出問題誰負責(zé)！

        地下援救方案的問題，我們天亮以后匯總數(shù)據(jù)，8點之前，確定一個最有效的方案，開始實施！”

        倒是王局長，6點鐘就在農(nóng)房里吃過了一碗，看了一眼旁邊的記者，站起來面色嚴肅地明知故問：

        但市長盯著端過來那碗色香味俱全還撒著蔥花的面條，道：“這不是大鍋飯啊，你們給我們開的小灶？”

        “哦！還是本地出去的子弟兵！好！很好，把工作干好，你們總隊那邊，我會親自打電話致謝！”

        方淮有了尚方寶劍，氣也壯了一些：

        “市長，那我剛才提的準備方案，能否實施？”

        市長一句夸贊，在座的紛紛接上了話茬，跟著夸起方淮的安排細致，指揮有度。

        “小方同志，考慮得周全�。　�

        5、既然后日有雨，或?qū)⒂绊懼鄙龣C飛行，需立即統(tǒng)計所有需要的人員及設(shè)備，利用目前的有利天氣，征用所有市內(nèi)直升機最快速度運送至現(xiàn)場。

        7、準備對現(xiàn)場進行清消，保證救援人員健康。

        這下，所有人都放下碗，站直了。

        一番話說得，大家都想鼓掌，旁邊的攝像大哥趕緊把機器對準了常明，內(nèi)心懊悔不已，簡直想讓他重說一遍。

        市長從外面進來到現(xiàn)在，看到的都是保障有力的現(xiàn)場，方淮剛才說的七點方案，更是把重點問題都點到了。

        “來了來了！”

        市長一聽，更是點頭。

        王局長也趁機提了一句：“市長，既然小方能在唐家山的救援擔(dān)上副指揮的重任，那我看就由他協(xié)助常總進行現(xiàn)場調(diào)度，怎么樣？”

        1、排除周邊可能產(chǎn)生的地質(zhì)災(zāi)害隱患。

        常明笑了起來，自信地一擺手：

        話音剛落，倆炊事員就端著一碗碗塑料碗裝的肉臊子面條，抬進屋內(nèi)。

        領(lǐng)導(dǎo)們都是下午就出發(fā)趕往這里，聞到這香味兒，簡直食指大動。

        “吃過了！我們下午到達開始就在做飯！所有人都在輪班吃下午飯！到現(xiàn)在基本都吃過了！領(lǐng)導(dǎo)，你們是最后一批吃的！”

        3、無論哪種方案，都是需要挖機清理的，必須立即從外調(diào)集最大的工程設(shè)備力量，晝夜向里開辟便道，并同時報告BJ，申請米一26直升機進行增援。

        方淮更是敬了個軍禮：“是！市長，我現(xiàn)在就去安排平臺的工作！如果各位領(lǐng)導(dǎo)有不清楚，需要協(xié)調(diào)人手的，找我就行，我就在外面！”

        如今這碗所有人都吃上的熱面，更讓大家感覺一暖。

        市長把面放到桌上，站了起來。

        8、常明蔣方，趕緊給大家連夜做熱飯，分批吃飯！

        不，第八條不是方案，方淮是對著廚房那邊喊的。

        4、堰塞湖目前的體量，完全可以采用消防抽水的方式排除，立即派遣消防車到達事故現(xiàn)場外，人工鋪設(shè)600-800米管線進行抽水。

        “有經(jīng)驗的同志辦事，確實不一樣！”

        “好！”眾人紛紛回答。

        在原地留下了三秒左右的寂靜。

        市長偏頭往外看了一眼，又看了看大家，然后，看了看表，語氣冷冽了一些。

        “我看啊，我們的行局單位領(lǐng)導(dǎo)，各個委辦，要多組織人去部隊看看，慰問慰問，學(xué)習(xí)學(xué)習(xí)，軍人的雷厲風(fēng)行，能不能多學(xué)幾分？現(xiàn)在已經(jīng)8點15，市府辦通知的單位，還有哪些沒到？”

        眾人一時無聲，手里端著的那碗人家下午就開始煮的面，也有些發(fā)燙。

        這個夜晚，周圍本應(yīng)寂靜的，偶爾響起一兩聲狗叫，也應(yīng)該蕩得起回聲。

        但今晚的狗叫，如同在開會。

        還有飛機代替了鳥，在天上伴舞。

        搜救犬到了，市里的幾架直升機也被叫來，運送物資。

        方淮不曉得前世這里是如何應(yīng)對，救出了多少人，但只希望能做得更好，于是只曉得忙碌，在天亮前把一切準備工作做到極致。

        整個重慶匯聚而來的武警四支隊官兵、水電部隊，總隊消防戰(zhàn)士，民兵，茫茫上千人，另有幾百自發(fā)前來的老百姓，被他按組混編，分配到了平臺，搜救，器材接應(yīng)，和大型器材通行便道的整修，以便機械進場后，能夠順利從平臺抵達爆破點進行挖掘。

        并安排了一部分人搭帳休息，準備天亮接班。

        距離山體下方約三四百米的整個救援線，在方淮的構(gòu)想下搭建，在他心中，宛如有一張地圖。

        武警的�？傄舱驹诨�坡現(xiàn)場旁邊，與方淮商量著對策。

        “總隊長，天亮前，我們要把施工便道和搜救全部完成！人多狗少，人歇，狗不能歇，生命探測儀也不能歇！說實話，以我的經(jīng)驗來看，探測儀在這里可能很難起作用，尤其是熱成像的，主要還得靠狗！”

        “搜救犬長時間工作，敏銳度也會下降吧？要不我再調(diào)點警犬來？”

        “那最好！除開礦上，27個老百姓，可能數(shù)據(jù)還不全！現(xiàn)在才發(fā)現(xiàn)8個！剩下的人，在大規(guī)模爆破開始之前，我們得盡快找到才行��！”

        <div  class="contentadv">        “嗯，我建議爆破還是先緩一緩，或者先不要炸山！我覺得應(yīng)該還有生還者！”

        “�？偅瑳]時間了，大雨來臨，安排人進行爆破更加危險！如果最終決定采用我的方案，明天上午，必須把周邊可能二次坍塌的地方全部爆破，徹底消除風(fēng)險后，全力進行地下27名礦工的救援！埋壓于地面的老百姓不比地下，即使生存，也大概率重傷，過了今晚，基本是熬不過去的！”

        “.我現(xiàn)在去調(diào)警犬！小魏，給我拿個聯(lián)通的手機來！”

        �？偤傲艘宦�。

        方淮也拿起了對講機，道：

        “搜救組，堰塞湖邊上也有一處坍塌，怎么到現(xiàn)在還沒去搜？何志軍，帶人去看看！”

        “收到！”

        高高的平臺上，�？偱c方淮兩人觀察全場，發(fā)號施令，常總的肩章與方淮的年輕形成了鮮明反差，大家都知道，那個對全場了如指掌的年輕人，被任命成了前線副指揮長。

        部隊的都在咋舌，越了解部隊體制，越覺得夸張。

        指揮長是個總隊長，還是掛麥穗的那種。

        副指揮長，竟然是個中隊長！頂多一毛三吧？

        八一功臣，唐家山突擊隊，全國專業(yè)化救援試點中隊，不負盛名��！

        一些武警消防討論的小話傳到二中隊的耳朵里，二中隊的戰(zhàn)士們都在自豪地笑。

        對對對，你們夸得好！

        只有在山邊帶著人吭哧吭哧擔(dān)土填坑的葉加洪，罵罵咧咧。

        中隊長？

        毛！

        老子才是中隊長！那貨是副的！

        凌晨一點半。

        接近退休年齡的�？傆行┱静蛔�，去指揮部休息了。

        總指揮部里的命令，卻好像不會停歇，不斷下達。

        國土房管局專家，地質(zhì)專家，氣象專家，一波波的到達現(xiàn)場。

        800米外的路口，也驟然亮起，挖機從路口邊緣打起探照燈，開始下場了。

        面對又寬又長的巨石路段，市政府仿佛也激起了勢要與之對抗的決心，小小的路口沒有太大作業(yè)面，十幾輛挖機便踩著下方的農(nóng)田過來，鉆頭，挖斗，開始邊打邊推。

        王局長走了，市長卻在指揮部里面坐鎮(zhèn)，整個城市的各種力量便不斷朝著這邊匯聚。

        方淮看著指揮部一直亮著的燈，不斷走進走出的人流，也敏銳地感覺到，氣氛不但沒有因為夜半而松緩，反而在愈加緊張。

        天，慢慢亮了。

        有了可喜的消息：外圍地下四五米處，又發(fā)現(xiàn)了一處房屋，三名死亡，一名暈厥。

        總算是又救出活的了！

        后來一條搜救犬再次立功，直接對著一處刨土提示，大家在淺挖兩米后，便發(fā)現(xiàn)了人。

        不過，這名遇難者的情況，讓周圍的人都深吸了一口氣。

        渾身都是傷口，堅硬的頭部也被砸出了一個大洞，可見里面的血肉，應(yīng)該是被埋之前，就被石頭砸死了。

        雞鳴之時，何志軍帶隊，又在山體塌陷形成的圍堰旁邊發(fā)現(xiàn)了一根被砸得滿是斑駁的爛木頭。

        就是一條木頭，讓大家信心百倍。

        因為那是一條不該出現(xiàn)在山野之間的家具木頭。

        很快，又有了發(fā)現(xiàn)。

        “這里有衣服！還有個賬本！”

        聽到消息，方淮急忙跑近，看著周圍填得極為夯實的土石，心里一沉。

        “快挖！再過來一個組！”

        鋤頭鎬子鏟子一起上，出來的東西，越來越多。

        “有了有了，這里有一個！”重慶消防的一人喊了一聲，身下出現(xiàn)了一個女人的背。

        “慢慢刨，抬出來！”

        女人慢慢被抬出，身體很硬，眼睛半睜，已經(jīng)失去了神色，手掌還對著前方，拳頭像是在抓著一把土。

        周圍的人都在吞口水，不想去看，只得更賣力的刨土。

        很快，衣服，被褥，書籍，到處都有發(fā)現(xiàn)。

        看到這個情況，方淮心中已經(jīng)有了猜測，這房屋已經(jīng)被完全壓塌，結(jié)構(gòu)已經(jīng)不在了，而且，從地上的衣物來看，這肯定不是只有一個女人居住的地方。

        卻半天沒發(fā)現(xiàn)人。

        方淮只得叫過了幾個附近的村民，把地上已經(jīng)收斂完畢的女人臉上的布撩開，道：

        “這人認識不？”

        幾人反復(fù)查看，卻連連搖頭。

        “不是我們村滴！”

        “搞不好是來做客滴喲！”

        方淮心里再次一個咯噔，想了想，問道：“這棟房子你們曉得是哪家吧？出去的路在哪？”

        “曉得，楊燦家！哦.我想起來了，這女娃兒，像他小姨妹！路就在那噠！”一個村民朝外指了個方向。

        方淮立馬下令：“往那邊挖！”

        一個多小時，人找到了。

        完全刨開以后，下面的人，多得讓人頭皮發(fā)麻。

        五男一女。

        手足交錯，緊緊挨在一起，情況跟挖出的第一批人很相似。

        很明顯，山塌來臨之時，他們是有時間把人叫到一起逃跑的，但覆蓋范圍太大，沒跑掉。

        六人緊挨著村民指的路邊，身上竟然有著應(yīng)該處于幾米外房屋上的鋼筋，說明房子已經(jīng)被滑體完全推出來了。

        “把切割機拿過來！小心點施救！”

        方淮喊了一聲，便急匆匆往指揮部走去。

        邊走，邊給王局長發(fā)了個信息。

        “報告！”

        “進來�！�

        指揮部里回應(yīng)的，竟是市長的聲音。

        方淮推門進去，市長十分疲憊地靠在木椅上，旁邊的人，正站著圍著一份圖紙看。

        �？傟犻L也醒了，站在旁邊，見方淮進來，道：

        “小方��！BJ傳來重要批示，要求千方百計做好搶救工作，防止次生災(zāi)害發(fā)生！一位大領(lǐng)導(dǎo)，今早五點也從BJ出發(fā)了！外面怎么樣？”

        方淮聞言，喉頭都被卡了一下。

        “剛挖出七個，都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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