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2章 桃花釀
葉將白應了一聲,敷衍地道:“最近他家里有事。”
“喔。”長念也沒多想,繼續(xù)高高興興地吃著糯米糕。
兩人一起往前走,葉將白搖著折扇,眸子里隱隱有些倦色。自從姚閣老的事之后,他與許智那些人之間就像隔了一條鴻溝,怎么也沒有之前親近了,他們依舊對他抱著期望,可經(jīng)此一事,他覺得有些厭煩。
為的是能隨心所欲,他才機關算盡,多年來走到這一步。但如今看來,就算他坐上那皇位,身邊的這些人也未必如他所愿。
可是,也回不了頭了。
“殿下。”葉將白開口,“殿下若能登位,有想做的事嗎?”
長念一蹦一跳地走著,頭也不回地答:“有啊,我想廢極刑,修律法,想讓女子上學堂,想改江西一帶的稅收……想做的事情太多了。”
葉將白輕笑:“野心倒是不小。”
“那都是我父皇沒做的事。”長念咬了一口糕,“我若是做完,哪怕他日歸了黃土,也有臉面去見父皇。”
身后沒了聲音,長念也不好奇他為什么突然這么問,只自顧自地道:“不過……若國公手下不去留情,那我這些個愿望,怕是都實現(xiàn)不了了。”
武親王一方糧草全斷,葉將白還設下七環(huán)計,以糧草為誘餌,殲殺敵方精銳。若是成,那武親王必定遠走,若是不成,那武親王便將困死城郊,再無一戰(zhàn)之力。
這本是該讓人高興的消息,可想想自己身后跟著的人,趙長念笑不出來。
這么長時間的表面和平,他和她之間好像什么仇怨都沒有,只待武親王降了,兩人就可以攜手邁向美好的未來。
然而,長念心里很清楚,皇位只有一個,武親王一敗,才是真正廝殺的開始。
咬下最后一塊糯米糕,長念回頭笑道:“國公喜歡桃花,那可喝過桃花釀?”
葉將白搖頭。
“我釀了些,等有機會,便拿去與國公暢飲一番才好。”
她分明沒說什么別的話,葉將白卻聽懂了她的意思。
折扇一點點收攏,放在手里捏著,他喉頭微動,倒也扯出一抹笑來:“好。”
這個喝酒的機會,不是一個上好的天氣,也不是什么適宜的節(jié)氣,兩人心里都清楚,卻誰也沒點破。長念只默默地想,這壺酒若是能再晚些喝,就好了。
但是,沒有糧草造成的饑餓和恐慌,是最容易擊敗一個軍隊的,任憑武親王再怎么安定人心,碗里日漸少下去的糧食都令在半夜奔逃的士兵人數(shù)增加。
武親王大怒,斬過逃兵,想以此威懾,奈何效果不大,剛招募來的士兵幾乎全部逃走,不少老兵也在半夜消失在了黑暗之中。
別無他法,武親王再度選擇偷糧搶糧,根據(jù)探子的回稟,分出三個精銳營,前往三處糧倉。
這是他最后的希望,然而,葉將白并未給他機會。
“報!西側(cè)軍遇襲!”
“報!南側(cè)軍遭遇埋伏,損傷過半!”
“報!東側(cè)軍與敵方交鋒,傷亡慘重!”
武親王坐在大氈上紅了眼,他捏著兵符,起身晃了晃,恨聲大笑:“是我老了嗎?老了嗎!竟被這些個乳臭未干的小娃兒耍得團團轉(zhuǎn),我大軍在手,還入如此困境!”
“王爺息怒!”李常安連忙拱手勸,“他們占著地利,兵力又強于我方,失利在所難免。其實只要退兵離開京都范圍,尋地再起,攻回來也未嘗不可……”
“離開京都?”武親王老眼含淚,抓過自己的發(fā)間雪白道,“常安,你看看本王,本王已經(jīng)不是十四年前那個年輕氣盛的將軍了!本王所有的年華,都被他們耗在了忠武宮里!本王等不起了……這一遭若是走了,何年何月才能回來?若是回不來呢?啊?常安,你還要本王等多久?”
李常安眼眶發(fā)紅,梗著脖子朝他跪下。
武親王松開手,自嘲地笑了笑,看向旁邊立著的大周地圖。
“這江山,是本王一點點打下來的,為了這東西,本王錯過了皇位,也錯過了愛人。”
“你聽過京都街上的戲臺子嗎?曾經(jīng)有個姑娘唱得一出極好的折子戲,本王是真的很愛聽,可是就一念之差,本王這輩子就再也沒見過她。”
“王爺……”
“常安,本王想攻城。”深吸一口氣,武親王轉(zhuǎn)頭看他,“你敢隨嗎?”
李常安叩頭到地,啞聲道:“王爺麾下,沒有膽怯之將!王爺想攻城,卑職便打頭陣。”
“好!”武親王大笑,“得將如卿,是本王之幸!”
李常安心里很清楚,以他們現(xiàn)在的兵力和士氣,強行攻城,勝算幾乎沒有,但他沒有再勸。他懂王爺這一生的不甘和屈辱,也懂他的執(zhí)念和堅持。王爺要戰(zhàn),他便戰(zhàn)。
低迷了許久的敵營,突然開始恢復了操練,葉將白收到消息的時候,合攏手里的書嘆了一聲:“可惜。”
長念在他對面寫文書,聞言抬頭:“什么可惜?”
“投錯了胎很可惜。”葉將白勾唇,“若武親王生在你父皇之后,這天下,怕就是另一番格局了。”
長念搖頭:“未必,他若像我父皇那般被皇奶奶寵著,也不一定就愛戰(zhàn)場上的廝殺,也不一定能有現(xiàn)在這么厲害。”
“倒也有道理。”葉將白想了想,“那就只能怪命了。”
攻城的號角突然被吹響,北堂繆按照長念之前的部署,已經(jīng)在城門外不遠處的溝壑里等著。不經(jīng)意一個側(cè)頭,他就看見了趴在他旁邊的,穿著盔甲的沐疏芳。
北堂繆大驚:“太子妃怎么在這里?”
沐疏芳抽出弓弩,盯著前方道:“我是弓兵。”
“胡鬧!”北堂繆怒道,“你是太子妃,哪里能來這地方?萬一有什么閃失……”
“將軍不是說過嗎?”沐疏芳笑,“不身先士卒的,哪里是好將領?”
“娘娘不是將領,是嬪妃!”
沐疏芳不服氣地瞄準遠處奔騰而來的煙霧,上箭撥弦,“嗖”地一聲,五丈外駿馬長嘶,騎兵墜馬,跌起更高的煙塵。
北堂繆微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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