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野還是很生氣：“也是，你要沒到死的時候，把那些東西都取出來，也到死的時候了。”

“你怎么能這么說？”

我一副受傷的樣子看著他：“我本來就要死，外婆肯定也希望我這樣的！”

她比任何人都希望我活下去。

“反正我不做。”

程野不再看我：“這種事情，你讓我怎么下手？”

“你還負責這種事情？”

我震驚了。

程野不是做手術的嗎？這個難道也需要他？

“你少說話！”

程野翻了個白眼：“總之，我不同意！”

“可是，決定權在我，不是嗎？”

我歪頭看著程野：“我要是簽了字的話，做這件事情的人，也不一定是你。”

醫院里那么多人，巴不得有人捐獻呢！

現在有人送上來，怎么可能有不要的道理？

“你真是會想啊！”

程野咬牙切齒：“你放心吧，這件事情，我一定不會讓你得逞的！”

“那我覺得不太行！”

我看了一眼賈星：“賈星會幫我的。”

程野立刻就起身站到了賈星的面前：“不是我說你，你怎么就要由著他胡來呢？”

“我是聽話的那個。”

賈星有些不太好意思：“他算是我的上司，那句話怎么說來著，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

“現在哪兒有君臣？”

程野涼涼的說道。

賈星立刻回答：“我只是打個比方，說明一下這兩者之間差不多。”

“差多了好嗎！”

程野語氣重了起來：“你不是不知道他的情況，他本來可能還有幾天的！那樣的話，就真的馬上就要死了！”

“那正好。”

我叫住了即將喋喋不休的程野：“我現在很痛苦，不想繼續下去了。”

“什么？”

程野呆了一下。

我繼續說道：“我現在每吃一口飯，每喝一口水，心臟就疼得厲害，但我偏偏不能不吃，那樣更疼。”

“不如早點兒死掉，那對我還是個解脫，對我好。”

“可是……”

程野頓了一下，最終還是沒有說什么，但他還是在準備離開的時候告訴我：“我會盡快將你的資料上傳，看哪里能成功配型，一會兒晚上，我會帶上協議。”

“多謝。”

我不知道自己還能撐多久。

之所以前兩天沒有讓程野過來，也是因為實在是沒有這么多的精力去勸他，也沒有做好勸他的準備。

“不用。”

程野離開了。

賈星也離開了。

我只能再次渾渾噩噩的睡過去，等著兩個人的到來。

賈星比程野來的早一些。

他說：“我怕程醫生來了門打不開，你又沒什么力氣開門，所以來的早了一些。”

“沒事。”

我覺得自己的生命力更差了。

僅僅過去救了江淮一次，我就直接喪失了自由活動的能力。

不過也沒事。

本來也就不太出門在家養著。

隔了半個小時，程野到了。

他先和我聊了一會兒，知道勸不動我，只能是把東西拿出來，擺在我的面前：“這就是了，按照你的要求，你體內能用的，都將被取出來。”

“能用上就好。”

我沒有任何的猶豫，拿上筆打算簽字，被程野給攔住：“你可要想好了，簽了，你就真沒時間了。”

“今天我上傳的時候，已經有兩個配上的了。”

“一個是腎，一個是眼角膜。”

那很好啊。

這么快。

也算是在我死之前能讓我的作用發揮到最大了。

我重重的點了點頭：“我不后悔！”

說完，我就直接簽了字。

程野把東西收到包里，跟我說著情況：“明天晚上，他們會同時到達本市，后天，就給你準備。”

“好。”

我沒有任何猶豫：“是什么樣的人和我配上了？”

“腎是一個中年男人，職業是外賣員，本來在養家，結果突然腎壞了，一個好好的家突然被拖累的不成樣子，都快放棄了。”

“眼角膜，是一個小姑娘，那小姑娘是后天瞎了的，在一次放學經過一條路的時候，旁邊有人打架，她被波及到，尖銳的物體刺傷了她的眼角膜。”

更好了。

我能挽救一個家庭，還能挽救一個祖國的花朵。

雖然肺還沒有用上，但已經足夠了。

我最后的價值，已經很高了。

我笑著看著程野：“你安排吧。”

“知道了。”

程野轉身離開。

賈星湊到我身邊：“太迅速了。”

“迅速嗎？”

我的時間，要是不迅速的話，那才過分啊！

我哪有那么多時間慢慢耗啊？

“我覺得挺迅速的。”

賈星評價道：“我第一次見有人捐獻中午說完下午就配型成功的。”

“他們肯定也等了很久。”

才等來一個合適的我。

人都想要活下去，除了沒辦法活下去的人。

賈星也不知道應該說什么，只讓我早點兒睡覺，就離開了這里。

第二天一大早，他就和程野一起來了。

我看著雙雙提著吃的的兩個人，皺起了眉頭：“你們……干什么？”

“多吃點兒吧，明天你就沒得吃了。”

程野把東西放在我手里：“最后一天了，疼也忍著吧。”

“真不愧是你啊。”

我慢悠悠的起身，連床都沒下，靠在那里，慢慢咀嚼。

程野繼續出聲：“中午的時候我也會過來的，為了防止我過來的時候你開不了門，就讓賈星繼續待在這里吧，今天晚上我也會過來，賈星晚上的時候不要買吃的，我要控制一下他的禁食。”

“知道了。”

賈星乖乖聽話。

我扯了扯程野的衣服：“會給我打麻藥嗎？”

“廢話！”

程野罵罵咧咧：“不打麻藥，我們是這么殘忍的人嗎？”

“那就行。”

這樣我就放心了：“我還怕為了保證能正常使用而不打呢！”

“人道主義不允許我們這么做！除非是專門販賣的！”

程野解釋：“不過是局麻，不是全麻，也就是說，你可能會清晰的感受到那些東西從你身上被取走，直至死亡。”

“那我可以申請全麻嗎？”

我期待的看著程野。

雖然決定要捐，但感受還是別感受了吧？怪嚇人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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