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后，傳來了秦錚的聲音。

“裴雪。”

“有事？”裴雪回頭看了秦錚一眼。

秦錚搖搖頭，走到裴雪身邊，雙手撐在圍欄上，看著外面熱鬧的場景。

“有時候真覺得你厲害得過了頭，上頭的政策也敢推測。”

本來裴雪壓著這么多貨的時候，他和方蕓蕓這兩個做財務的擔憂上火，操心得不行，就怕貨砸手里了。

沒想到12月底那批棉襖一甩賣，他們飛雪服裝廠的營業數據照樣弄得漂漂亮亮的。

而且，這才剛過了年，這些積壓在庫存的貨就以這種方式清了出去。

別看賣得價格便宜，但秦錚是做財務的，當然知道，哪怕是這個價格出售，他們飛雪服裝廠也是有得賺的。

8月份在首都呆了一個月，回來就敢這么大刀闊斧地干，大膽預測市委那邊對政策的態度，這讓秦錚不得不服。

裴雪微微一笑：“我不是一直這樣嗎？”

秦錚一愣，隨后想起前幾年飛雪肥皂廠慢慢發展起來的時候，還有半路上要成立飛雪集團，開設專賣店的事情。

是啊，這些事情一樁樁一件件，本來就都沒有先例的。

是裴雪大膽預測大膽去嘗試，于是他們飛雪集團成了先例。

而這幾年，在飛雪集團之后，D省境內不知道有多少大隊效仿，弄出了多少副業。

雖說成績沒有飛雪集團好，但對比起前幾年，那也不算差了。

“是，你說得沒錯。”

看著廠子門口的人山人海，秦錚忍不住也笑了：“看來很快，咱們省城處處都是賣咱們服裝的小攤小販了。”

裴雪搖頭：“這個不好說。”

“怎么說？”

“這些人不少，省城不一定都能消化掉，所以我猜，不僅僅是省城，應該是整個D省，或是周邊的臨省，都會被浸透。”

今天來的人就不少了，看著得有好幾百人，這幾百人要是都拿了貨出去賣，那省城肯定是消化不下的。

賣東西本來就是為了賺錢，這要是人多了引起惡性競爭，那反而是沒必要的事情。

秦錚感嘆：“你膽子倒是不小，真敢想！”

對此，裴雪只是笑笑，并不說話。

秦錚心里則是在暗想父母跟他說過的話，傳言省委的寧書記非常欣賞裴雪，想要裴雪從政，這也不知道是真的假的。

如果是真的的話，裴雪會去嗎？

當然，這畢竟只是許多人的推測和傳聞，秦錚也沒想過要把這事告訴裴雪。

這并非是秦錚不想讓裴雪好過，反而是為了裴雪好。

這種傳言，不知真假的，告訴了裴雪反而容易讓她心里有波瀾，指不定還會影響現下的心態。

反之，他什么都不說，要是到時候寧書記真的有這個意向，那定然也會把機會給到裴雪身上。

飛雪服裝廠的這一場售賣舉辦得異常成功，早上八點多開始擺出臺子，上午十點三十分的時候所有的貨品幾乎就售賣一空了。

來的人購買的比例大約是一半一半，東西便宜，但摸不準市場的人不敢買，而有一部分敢想敢做的人身上帶了錢的，就都買了東西。

結果和裴雪所預估的一樣，這一次沒有人一次性拿起批量，都是單買，這個買幾樣，那個買幾樣的，估計都是擔心賣不出去東西。

實際上，這是非常多余的擔心。

D省的人數不少，平時是沒機會買到這么便宜又不用票的東西，一旦有這個機會，那出手可闊錯。

當天下午，省城的各個巷子口，各個廠區門口處，都有人擺出了小攤子售賣飛雪服裝廠這邊買去的商品。

這算是個新鮮玩意，什么襪子枕套的，看著做工又好顏色又鮮艷。

市民朋友們一問價格，比起自己上百貨大樓和供銷社買的還要便宜個一兩毛，而且重點是什么，這些東西不要票。

當下，不少剛下班的工人們就開始在小攤子跟前挑挑揀揀起來。

“誒，不是說有瑕疵嗎？我怎么看著好像都沒啥差別？”

“還挑啥挑啊，晚點兒人多了咱就沒份兒了。”

“這襪子好，我家男人穿鞋最費襪子，洗過幾次襪子都硬挺了，這襪子多買幾雙回去換著穿，也不用想著天天要給他補襪子了。”

“這絲襪好看，可惜就不是咱能穿上的，得是那些年輕的女同志夏天穿了裙子套的。”

眾人議論紛紛說說笑笑之間，一個個廠區門口的小攤子上的貨物售空了。

有那機靈的小攤販，收完了攤子就往飛雪服裝廠的方向跑。

飛雪服裝廠這邊的人也都下班了，就剩個看門的老大爺。

“老大爺，咱們這飛雪服裝廠啥時候能再貨？”

“買貨？啥貨？你們說今兒早上那種嗎？”

“對對對，現在能不能？我今兒買少了，想要多買一點。”

門衛老大爺擺擺手：“現在可不行，咱們這兒都下班了，我們廠長說了，以后每天早上八點到十點半是賣貨的時間，你們要的話明天正常時間過來就行。”

“那價格都跟今天的一樣不？”

門衛老大爺點頭：“那當然，要是漲價的話也會提前聲明，你們明兒再來吧。”

雖說現在沒買到，但聽說明天還能繼續買，不少人都心滿意足了。

當下一個個都客氣的和門衛老大爺告別，然后滿懷欣喜的回去了。

對他們來說，今天這事情算是一個意外之喜，本來以為只是試試運氣，但沒想到那些東西這么好賣。

要是之后還是這么好賣，那他們還用擔心什么？

沒有工作又怎么樣？

這一天賣貨下來，可也算掙了不少錢呢，一點都不比進廠里上班差。

外頭的人剛走，裴雪就從廠子里出來了。

門衛大爺樂呵呵道：“廠長，今天這生意可好了，剛剛工人們下班到現在，一共都來了五六個人問情況了，都想著要是能現在買的話多買點兒貨呢。”

裴雪聞言也有些驚喜：“是嘛，那早上交代你的跟他們說了沒？”

門衛大爺挺直胸膛：“那是當然的，廠長放心好了。”

裴雪笑著點頭：“干得不錯，讓食堂給你加份紅燒肉，就說我說的。”

“誒！謝謝廠長，謝謝廠長！”

門衛大爺激動的臉都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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