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莫浮生上了一輛出租車，兩人趕忙發動車子跟了上去。
　　一路尾隨，來到城南區最大的夜市。
　　此時正值客流高峰，夜市里人聲鼎沸，菜香四溢，煙火氣十足。
　　莫浮生下車鉆進人群，和所有普通食客一樣，一邊逛一邊吃。
　　徐懷義吐槽一句：“該說不說，這小子吃穿都摳搜，倒是舍得打車。”
　　宋啟本想下車跟上去，一條腿剛邁出車門，緊接著又收了回來。
　　“怎么了？”徐懷義不解。
　　宋啟說道：“那家伙看起來很謹慎，這次說不定是個試探，我們現在下去跟蹤很容易暴露。”
　　“反正夜市只有這一個出入口，我們只要盯死就好。”
　　徐懷義說道：“那就換個便衣過去跟好了。”
　　宋啟搖頭：“不妥，他如果刻意反跟蹤，會留意每一個重復遇到的人，便衣也不例外。”
　　“哎……”徐懷義長嘆一聲，雙手抱到腦后，“那可無聊透了，鬼知道他會在里面逛多久？”
　　說話間，莫浮生已經消失在兩人視野中，與茫茫人海融為一體。
　　正如宋啟所料，莫浮生早就察覺到警方的監視，故意來夜市試探有沒有被跟蹤。
　　從發現工地對面那輛可疑的面包車開始，他有所收斂。
　　暫時打消了繼續作案的念頭，一整天表現得都跟正常人無異。
　　透過眼睛的余光，瞟到面包車上的人并沒有下來。
　　莫浮生心里更加篤定，車里絕對是警察。
　　他慶幸自己足夠謹慎，每一次作案都會燒掉所有衣服，處理掉作案工具。
　　下次作案再換新的，保證次次不重樣，避免被提取到DNA或者其他痕跡。
　　即便警察盯上他，因為缺乏有力的證據支撐，照樣拿他沒辦法。
　　想到這里，莫浮生頓時輕松了許多。
　　突然，一股香噴噴的氣味飄入鼻孔。
　　就見一個炸串攤前，聚集了許多食客，爭先恐后點菜。
　　老板是個四十歲左右的中年男人。
　　面對眾多“嗷嗷待哺”的食客，始終不緊不慢干活，一句話也不說。
　　莫浮生擠進人群，剛想點幾串嘗嘗，恰好與炸串老板打了個照面。
　　四目相對，兩人都愣了一下。
　　“牛哥？”
　　莫浮生口中的“牛哥”，是他的同村老鄉。
　　兩人曾經租住在同一個大院里，低頭不見抬頭見，關系相處融洽。
　　只是三年前，牛哥和媳婦突然不辭而別，此后杳無音訊。
　　沒想到時隔三年，還能在這異鄉的夜市里遇到。
　　昔日的牛哥是個木匠，如今搖身一變，成了炸串老板。
　　“大勇，這么多年不見，你還能認出我來啊？”
　　牛哥十分尷尬，勉強擠出一絲笑容，手頭卻沒停下炸串。
　　莫浮生回以微笑：“牛哥，咱倆同住一個屋檐下那么久，就算過去二三十年、半個世紀，我照樣能認出你來。”
　　“只是你當初為什么不打招呼就突然搬走？我們和房東找你都急壞了。”
　　“哎，一言難盡吶！”牛哥長嘆一聲，“等我忙完這一波，跟你邊吃邊聊。”
　　忙活了二十多分鐘，牛哥終于送走了所有食客，提前收攤，帶著莫浮生來到街邊的小餐館。
　　“老胡，給我上幾個好菜，再來一瓶燒刀子……”
　　餐館老胡調侃道：“喲，牛老板今天怎么不出攤了？這個點正是賺錢的好時候啊！”
　　牛哥指著莫浮生笑道：“這不老家的弟弟來了嘛，我得先招待人家。”
　　餐館老胡打量著莫浮生，露出一個耐人尋味的笑容，轉頭就進后廚忙活了。
　　兩人相對而坐。
　　莫浮生連珠炮似的問道：“牛哥，到底怎么回事？你怎么干起炸串了？”
　　牛哥嘆了口氣：“看在咱倆兄弟一場的份上，我就跟你說實話吧。”
　　“當初你嫂子打牌欠了高利貸，利滾利到了二十多萬。”
　　“就算把我倆賣了都還不上，索性直接跑路了。”
　　“我們怕高利貸追殺過來，就換了電話號碼，甚至連名字都換了，更不敢跟你們聯系。”
　　莫浮生若有所思點頭，隨即又問：“那嫂子呢？”
　　一提到嫂子，牛哥更加哀傷。
　　“別提了，那個娘們不靠譜，跑路之后我就跟她分了。”
　　“然后自己一路上輾轉多地，最后來到齊海安頓下來。”
　　“初來乍到，我也得有個糊口的營生。”
　　“偶然的機會接觸了夜市的伙計，給我介紹了炸串生意，就這么搞起來了。”
　　聽完來龍去脈，莫浮生得出最終結論——牛哥在說謊。
　　雖然牛哥極力裝成誠實的樣子，但莫浮生苦修刑偵學，對于說謊的表現一眼就能識別出來。
　　尤其是牛哥開頭第一句，直接暴露了自己。
　　如果有人對你說“我跟你說實話吧”，那么他后面說的話，絕對都是謊言。
　　至于牛哥的秘密具體是什么，莫浮生已經猜出了大概。
　　但他并不打算拆穿牛哥，而是有了一個更大膽的想法。
　　“大勇，你現在干什么呢？怎么也跑齊海來了？”
　　酒菜上桌以后，牛哥也開始打聽起莫浮生的近況。
　　莫浮生一本正經吹牛逼，“我現在是一名教師。”
　　牛哥面露驚愕，“教師好啊，鐵飯碗，大勇也出息了！”
　　莫浮生立馬糾正：“我也改名字了，現在叫莫浮生。”
　　“哦哦哦，莫浮生這個名字挺文藝的，一聽就是文化人，不錯！”
　　牛哥皮笑肉不笑的夸贊幾句，話鋒一轉問道：“老家那邊挺好的？沒什么變化吧？”
　　莫浮生眼神一瞇：“牛哥想問什么？老家那邊有沒有人打聽你？”
　　“呃……是啊！”牛哥尬笑點頭，“這不還欠著高利貸嘛，我害怕他們找到我。”
　　莫浮生反問：“高利貸不是嫂子欠的嗎，你跟她已經分了，那些人不能再難為你了吧？”
　　牛哥笑了笑：“道理是這么個道理，問題是那些人不跟你講道理，逮住誰算誰的。”
　　“萬一你嫂子躲得比我好，那些人不就只能拿我開刀了嘛！”
　　“牛哥……”莫浮生突然插嘴，“除了高利貸，你想不想知道點別的消息？”
　　牛哥臉色微變，“什么消息？”
　　莫浮生淡淡道：“你們跑路以后，老房東報案了，說他兒子失蹤了，懷疑是被人害了。”
　　“啊？”牛哥大吃一驚，“房東兒子不是出差了嗎？怎么會失蹤呢？”
　　莫浮生微微一笑：“這么些年過去，牛哥還記得他出差啊？記性可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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