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李在大家懷疑而又期待的目光中跟著凌所長進了派出所。\ｗｗw.qВ⑤、ｃom大門外，有人笑著說：“不是我不明白，這世界變化快。就說這老李吧，初中才讀了一年，現在也耍弄起筆桿子來了，想當初讀書的時候，他寫的作文經常被老師作為范文在班上宣讀的，老師經常要我們在他的作文里找病句，找錯別字，每一次我們都大有收獲的。現在可好，老李做了文人，而我們這些當年給他文章找毛病的卻成了大老粗了。”

　　他旁邊的人感概地說：“這個故事告訴我們，后天的努力可以彌補先天的不足。”

　　“我呸！應該說，有一個吃皇糧的老爸可以少讀十年書。”另一個人呵呵笑著說，“遺憾的是老李的老爸不是什么大官，不然，他也不用辛辛苦苦地跑來照什么相呢。他吃這一碗飯也不容易，我們還是等他調查出來再說吧。”

　　聽著幾個人的議論，悟空心里暗笑，找這么一個人監督警察辦案，這不是形同虛設嗎？于是對八戒說

　　：“兄弟，你在這里靜靜地瞧熱鬧，我進去轉一圈就回來。”

　　“我也要進去。”八戒急忙說。

　　“你進去干什么？你看門口那么多警察守著，能讓你進去嗎？你還是乖乖地呆著，等我出來吧。”悟空勸道。

　　“你去得，為什么我就去不得？難道你認識那當官的？”八戒噘著嘴說。

　　“嘻嘻，我是那當官的外公。做孫子的哪有不給外公進去的？”悟空嬉笑著說。然后搖身一變，變成一只小蜜蜂，嗡嗡地飛著進了大門。

　　老李舉著笨重的相機，在堆得小山似的賑災物品前煞有介事地按著快門，閃光燈一閃一閃的。凌所長在他身邊說：“老李真是敬業，做起事來一絲不茍的，佩服佩服。不過也拍得差不多了，進去喝杯茶，采訪采訪當事人小陳司機吧。”

　　“好的，我正有此意。”老李欣然道。

　　凌所長在前，老李和梁隊長在后，三個人進了派出所的審訊室。審訊室里只有小陳司機一個人坐著，百無聊賴。看見三個人進來了，他抬起頭來，給凌所長送上一個牽強的笑臉。

　　“小陳，等得不耐煩了吧？”凌所長問道。

　　“沒有。只是有點無聊。”小陳說。

　　“他就是當事人？今天的混亂就是因他而起的嗎？”老李問道。

　　“是的，都是因為他的工作失誤所引起。”凌所長點點頭說。他繪聲繪色地把小陳昨晚怎樣喝多了，怎樣把賑災物品送錯了地方，一一娓娓道來，簡直是如身臨其境。最后，他總結道：“事情的過程就是這樣，很簡單的原因，只不過太多的群眾不明真相，被一小撮別有用心的人利用了，趁機鬧事，向執法機關公開對抗。今天如果不是放了一顆催淚彈，局面幾乎難以收拾。”

　　“哦，事情的起因和經過我都有了全面的了解啦，相信經過我們新聞工作者的努力，事情終會等到妥善的解決。來，小陳，你坐端正一點，我給你找幾張相，嗯，對了，臉上的表情要豐富一點，表現得很懊悔的樣子。對，就這樣，你為

　　自己的工作失誤懊悔嗎？”老李一邊按著照相機的快門，一邊開導著小陳。

　　懊悔？我他娘的無緣無故懊悔什么？小陳心里暗暗地咒罵著，不是看在五萬元補償金的份上，我才不會做這個冤大頭呢！唉，算了，常言說，拿人錢財，替人消災，就他娘的冤死算啦。于是做出一個痛心疾首的表情。

　　“good！這表情真是太自然了，簡直就是一個浪子回頭的絕好寫照，太有說服力啦！把它往縣報上一登，說不定可以拿個攝影大獎呢！”老李對小李的表現非常滿意。

　　“是嗎？我看看。”梁隊長對攝影也有興趣，湊身過去看。

　　“怎么看?還沒沖洗出來呢！”老李說。他對梁隊長的無知覺得很不屑。

　　“哦，我還以為你手中端的是數碼相機呢。”梁隊長說。

　　“數碼相機？我從來不用的！告訴你吧，這臺相機跟了我八年了，我一直不舍得換，都有感情了。”老李一邊擺弄著相機，一邊自豪地說。縣文化局給每個鄉

　　鎮發過一臺數碼相機，他一直把它放在抽屜里呆著，對于這些新玩意，他一般是不屑于用的。

　　“可是數碼相機可以及時看到成像效果，不用裝菲林，還可以直接在電腦里儲存呀。”梁隊長說。

　　老李有點不快，心想，你一個大老粗警察，懂什么攝影？在我老李面前談這個話題，不是班門弄斧嗎？嘴里不說，心里卻有點別扭，拿惱怒的目光掃了梁隊長一眼。

　　“哎呀，老板，你要問什么就快點問吧，不要再討論什么攝影了，我還要回家去看看呢，地震把我家的一面墻震得裂了一道大縫，我還是回去請個泥水匠把它修補修補吧。”小陳說。

　　“你不能走。看不到派出所門口圍著的那一大群人嗎？把事情解決了。人群散去了，你才可以回家。”凌所長說。

　　“就是，年輕人太心急了，往往容易誤事。看來你還沒有從昨晚的失誤中吸取教訓，這是不對的，很容易再犯同類的錯誤。好吧，我們現在就進行正式的采

　　訪吧。”老李從肩上挎著的人造革皮包里掏出一本殘舊的筆記本，打開攤放在膝頭上，說：“開始采訪啦，你說吧。但是，采訪之前我要奉勸你一句，你的每一句話都可能會在報上出現，所以一定不能弄虛作假，侮辱了新聞報道的神圣。”

　　神圣個屁，我在編故事呢，小陳暗忖。小陳慢條斯理地介紹了自己，將漏洞百出的故事又復述了一次。老李的書寫速度很慢，不得不經常打斷小陳的敘說。好不容易聽完小陳的敘說，老李的筆錄也做得差不多了，凌所長在旁邊看著老李做筆錄，差點忍不住笑出聲來，只見他的筆錄上很多地方空著，看來是很多字不會寫，留著回家慢慢查字典吧。

　　“老李，你記得很詳細啊。”凌所長忍住笑，贊道。

　　“當然，我們做新聞工作的，務求做到真實，這筆錄是不能馬虎的。”老李想了想，又問，“小陳，你的敘說基本上沒有什么問題，不過，我還有個細節問題不太明白，你將賑災

　　物品運到超市里去，那女老板就一聲不吭地收下嗎？況且，據你所說，你是凌晨兩點鐘把貨物運到超市里的，這個時候超市還沒關門嗎？”

　　“這這個”小陳一時語塞，將求援的目光投向凌所長。

　　“嘿，小陳可能有點糊涂了，對當時的情況記得不太清楚了吧？當時是不是有人在超市里值班啊？”凌所長啟發道。

　　“對對，我記起來了，當時我喝了酒，糊里糊涂的，拍了幾下門，超市里就有個看門的老頭給我開了門，我說我是來送貨的，他也沒怎么問就收下了。”小陳反應得很快。

　　“嗯，這樣看來，整件事和超市的女老板沒有什么關聯，她一直是不知情的，大家說對不對？所以，這件事我看也不用再找她調查什么了，沒必要，浪費時間不說，還浪費警力。既然小陳已經承擔了責任，那就基本上可以結案了。你認為怎么樣，老李？”凌所長問。

　　“嗯，基本上脈絡清楚了，事情明擺著就是一個簡單的工

　　作失誤嘛！圣人也有犯錯的時候，何況是普通人？有錯誤，改正過來還是一個好同志！好啦，我的任務完成啦！凌所長，我先走了，把這篇采訪手記整理好，我馬上寄到縣報上發表。”老李說。合起筆記本就站起來和大家告辭。

　　“辛苦了，老李。不過你還不能走，我想請你跟外面的群眾解釋一下，將事情的真相公之于眾，去除大家的疑慮，你看怎么樣？大家都對警察辦案沒多大信心，要求媒體參與監督，我才把你請來的。”凌所長提議。

　　“呵呵，難得大家對我的信任，澄清事實的重任，我當然是義不容辭啦！”老李概然應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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