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以命償命
趙黑子吶吶道:“那個……那個……師父他老人家呢?我知道,他也在附近!我想見他老人家一面!”他一時竟不知該如何稱呼仕進,若按年紀來論,仕進該是他師弟,但仕進一招便擊敗了一派掌門,武功遠在他之上,這一聲師弟他委實沒臉叫出口;但若要叫仕進師兄吧,他也拉不下臉來,只好含糊幾聲過去了。
仕進沉吟半晌,嘆道:“相見爭如不見!你又何必如此執(zhí)著呢?師父于你只有數(shù)日之緣,師徒之份,今日卻是時候結(jié)了!你已有所成就,大好世界,自可任意,也不必再守師父當年給你的任務(wù)了。普門大師乃佛家高僧,菩薩心腸,一切盡會逢兇化吉。這些都是師父的意思,如何定奪,你自己斟酌吧!”他瞧趙黑子滿面風霜,全無當年那副憨厚沖動的模樣,不禁感慨萬千,暗道自己耽誤了這漢子的大好年華了。
趙黑子頓時怔住了。他早已非是初涉江湖的那個什么都不懂的懵懂漢子了,也過了毛躁沖動的年齡,但再見那個改變了自己一生的師父一面已成了他的心結(jié)。仕進的話他聽得明白,但心中卻滿是不甘。普門似是知道他的心思,念了一聲佛號,道:“白云聚散無常,聚也罷,散也罷,終是要歸于寂滅!一切隨緣吧!”
沙龍瞄了瞄懷中的屠夫人,神情不耐道:“婆婆媽媽的,快些動身!”仕進瞥了一眼仍自發(fā)呆的趙黑子,搖了搖頭,便欲跨步離開。卻聞一人大聲道:“且慢!”眾人轉(zhuǎn)眼瞧去,出聲之人正是鮑云樓身邊那名少*婦。她此時神情有些忐忑,卻仍鼓足了勇氣,攔住了仕進。
鮑云樓皺了皺眉頭,沉聲道:“曼青,你這是干什么?”那少*婦江曼青臉上浮現(xiàn)了一絲狠辣之色,尖聲道:“此人是殺害本幫楊大眼舵主的真兇,我們又豈能放他離開?”她指著仕進,纖長的指尖卻有些顫抖。鮑云樓神色急變,沉聲道:“你何故出此言語?可有證據(jù)?”
江曼青一把扯出一人,大聲道:“此事商舵主可以做證!當日楊舵主被害之時,此人就在楊舵主身邊,其后更是畏罪潛逃!當時在場的弟子有數(shù)十人之多,都可以出來做證!”她張牙舞爪的,一副理直氣壯的模樣,卻掩不住眉目間的心虛。能一招擊敗昆侖掌門的人豈是易與之輩?但她卻不得不跳出來。
仕進斜眼瞧著那像小丑般揮舞著臂膀的女子,還有那搭拉著腦袋不敢看他的丐幫舵主商無亮,忽地有一種想笑的感覺。很有趣的感覺,就像是在看猴子耍猴戲。沙龍不耐煩的道:“你快些處理掉這些麻煩!我先走一步了!”他腳下用力,倏地穿過人群,消失在大門處。白樓跨前一步,想追過去,卻又無可奈何的頓住身形,神情間滿是灰敗頹喪。
卻另有一人追了出去,正是容姑。她父親昔年受沙龍大恩,更得他授了些使毒的皮毛,對沙龍可說是感恩戴德,念念不忘。所以女兒一長大,便送進了崆峒派,當了屠夫人的侍女。如今屠夫人一走,容姑再也找不到呆在崆峒的理由,只好追了出去。
鮑云樓盯著仕進,沉聲道:“敢問閣下,拙荊所言之事,是否屬實?”他此時氣度沉穩(wěn),不卑不亢,確實有一幫之主的風范。雖然明知自己不是仕進的敵手,但事關(guān)重大,他不得不查證屬實。江曼青插言道:“當然是事實!云樓,我何時欺騙過你啊!”她此時神態(tài)柔媚,聲音干脆中帶著說不出的嬌嗲,想必是時常用來對付鮑云樓的招數(shù)。
鮑云樓怒道:“你給我閉嘴!我沒問你!”他目光灼灼的盯著仕進,竟不再理睬那被嚇得不輕的女人。仕進笑了笑,道:“楊舵主遇害之時,我確實在現(xiàn)場。至于兇手云云之類的,那可是不敢收受!我不過是湊巧路過,然后你們丐幫眾人便恰到好處的出現(xiàn)。鮑幫主,你不覺得事情太過巧合了嗎?楊舵主剛剛倒下,大隊人馬就即刻出現(xiàn)。”
他瞥了江曼青一眼,微笑道:“我忽然有個想法!鮑幫主,愿否一聽?”鮑云樓沉聲道:“愿聞其詳!”“我想哪,楊舵主說不定是得罪了什么大人物,或者說是礙了什么人的事,于是招來了殺身之禍。但他那對頭不欲背上這殺害丐幫舵主的罪名,于是巧設(shè)圈套,既害了楊舵主,更引來不相干的人到現(xiàn)場,然后通知丐幫,這一下子人贓并獲!哈哈,既除了對頭,又脫了干系,可謂一箭雙雕,一石二鳥哇!”他將當時的事實猜得**不離十,娓娓道來,卻是從容不迫。
江曼青尖聲叫道:“你這分明是狡辯,想找借口開脫自己的罪名。商舵主,你說,他當時是不是被楊舵主死命抓住不放,他手腕上還留有楊舵主的抓痕。肯定是楊舵主臨死反抗,這才留下來的。”商無亮小雞啄米般的連連點頭,高聲答是。
仕進環(huán)視在場眾人,忽地豪氣干云的大笑道:“鮑幫主,憑在下的武功,要殺區(qū)區(qū)一個丐幫舵主,不過是伸伸手指頭的事情,又豈會留下什么痕跡?哈哈哈,旁的不說,便是鮑幫主你,嘿嘿,說老實話,那也只是舉手工夫而已!”
鮑云樓臉色陰沉,瞧向江曼青的眼神里帶了幾分厭惡。他一直以為江曼青是個溫柔和婉的女子,如今瞧來,卻變得有些歇斯底里了。聽仕進如此一說,他臉霎時漲得通紅。他忍下了心中的怒氣,大義凜然道:“閣下確實武功蓋世,非是我丐幫能敵!但若事情查實,楊舵主確是閣下所害,鮑某明知不敵,也要為兄弟討回公道,即便血灑當場也在所不惜!”
仕進瞧著鮑云樓,半晌點了點頭道:“不錯!確實有點幫主的模樣,是條漢子!”他接著笑道:“看鮑幫主如此剛直,在下倒有一事相告。前些日子,丐幫似乎出了點什么事情,幾名貴幫長老帶了數(shù)百弟子在一處樹林里圍攻一群人,那些人卻也是貴幫中人,當中還有一位是貴幫的副幫主,似乎姓洪。鮑幫主,不知可曉得此事?”
鮑云樓臉色大變,急聲道:“誰那么大膽,居然敢襲擊洪副幫主?他們有沒有事?是否都平安?”他怒火剛起,便馬上問起洪副幫主等人的安危,神情很是焦急,卻不是作偽。江曼青不禁臉色蒼白,目光游離不定的,卻不敢瞧向了鮑云樓。
仕進微笑道:“洪副幫主受了重傷,不過尚無性命之憂。鮑幫主,事情說到這,你想必知道怎么處理了吧!哈哈,在下可是要告辭了!”他拉著含笑與冰兒小手,飄然而去,眨眼間已不知去向,速度竟比沙龍還要快上不少。他瞧著江曼青跳出來,有心點一下鮑云樓,這才耐著性子說了這么多的。
“兄弟為何不過來跟我打聲招呼就走了?唉!”郭鐵瞧著大門處,神色有些悵然。他很快振作起來,大步來到趙黑子身邊,拍著他的肩膀道:“在下郭鐵!瞧閣下也是條漢子,可愿為天下尚在受苦受難的百姓盡一分力氣,加入我正氣堂?”他看趙黑子一身武藝,更是仕進之徒,甚是欣賞,當下開門見山說出了自己的想法。
趙黑子回過神來。瞧著郭鐵真摯的眼神,他沉吟半晌,大笑道:“兄臺好意,在下心領(lǐng)了!不過在下尚有事情在身,不容分身。待事情辦完,定當前往正氣堂,鞍前馬后,聽候差遣!”普門的禪院尚未完工,雖說仕進話說出口了,趙黑子卻是放不下普門這傻和尚。郭鐵大聲道:“好漢子!事情就這么定了!哈哈哈……”他拍著趙黑子肩膀,開懷大笑起來。趙黑子也大笑出聲,先前的郁悶也隨之煙消云散。
出了問道宮,冰兒忽地道:“大哥,那沙龍究竟去哪了?你還能找得到他嗎?”她神情有些焦急,卻裝著不經(jīng)意的樣子。仕進瞧著后山,喃喃道:“也不知來的是何方神圣?真有些期待!”他笑道:“不用急,馬上就能見到他們了!”冰兒異樣的神情他卻是沒有發(fā)覺。
崆峒山有五臺,東、南、西、北、中,中臺突起,諸臺環(huán)列,各有奇勢勝景。東臺懸崖處有數(shù)處巖洞,分為玄鶴洞、青龍洞等。洞內(nèi)奇石林立,鬼斧神工,端是妙不可言。卻說青龍洞外,有一處平臺。臺上正有數(shù)人,一名全身白衣的婦人躺在平坦的大石上,一動不動。有兩人正在激烈的過招,另有一名青衣老者身處一旁,正緊張的瞧著兩人的比斗。
仕進三人到得青龍洞前時,比斗已經(jīng)進入了尾聲。其中一人正是自問道宮出來不久的沙龍,另一人卻赫然是受傷離去的王猛。王猛此時精神奕奕,絲毫不像有傷的樣子。他招數(shù)詭異變幻,變化萬千。一招出手,卻似化做了千千萬萬招,層層的幻影罩住了沙龍,功力卻是不在沙龍之下。
沙龍神色惱怒,出手卻似乎留了三分余地。但王猛毫不領(lǐng)情,招招進逼,取的全是對手的要害,竟欲要了沙龍之命。漸漸的,沙龍也是肝火大盛,終于不再留情,傾盡全力。瞧著王猛一招黑虎掏心,直擊中堂而來,那拳頭竟全變成了灰黑之色,隱隱帶了風雷之聲,正是威不可擋。
沙龍大喝道:“好一個寒沙掌!你也接我一下毒龍拳!”他腳步旋動,身子一扭,腳力,腰力,瞬間全部集中于手臂上。呼的一聲,沙龍曲肘一拳砸出,迎向了王猛的拳頭。他出招沒有王猛那般威勢,卻帶了一種舍我其誰的磅礴大氣。
仕進正于此時來到現(xiàn)場。他神色大變,急聲道:“住手!”沙龍心中一動,卻已是收不住遞出去的招數(shù)。兩個拳頭相觸,蓬的一聲悶響,沙龍噔噔噔的退了幾大步,胸口一陣氣血翻涌。王猛卻定定的站在原地,動也不動,他拳頭上的灰黑之色潮水般的褪了下去,全都倒卷回自己體內(nèi),那雙精光閃閃的眼睛卻慢慢的暗了下去。
仕進一個箭步搶到了王猛身邊,一瞬間已是點遍了王猛身上的三十六處奇穴。王猛苦笑一下,道;“不用費心了!沒用的。”仕進盯著他的眼睛,沉聲道:“我知道你是誰!”沙龍此時掠了過來,急聲道:“他這是怎么了?”一旁觀戰(zhàn)的青衣老者也飄了過來,神情很是焦急。
仕進瞪了那青衣老者一眼,冷聲道;“你莫非瞧不出他本來已經(jīng)受了重傷,經(jīng)脈都斷了幾處,為何還要讓他們打起來?”那青衣老者卻是杜青衣。他聞言大驚,道:“不可能啊!他根本沒有絲毫傷勢!啊……你……你莫非用上了那種功夫?”他后一句卻是對王猛說的。
沙龍也是想到了什么,臉色一白,怒聲道:“你瘋了嗎?還是想找死?那種東西能隨便用的嗎?真該死!真該死!”他滿臉的悔恨,也不知是說王猛該死,還是自己該死。
杜青衣隨手抖出滿手銀針,飛速的插在王猛身上。饒是他醫(yī)術(shù)已臻出神入化之境,此時手下也是微微顫抖,險些找不準穴位。王猛平靜的笑了笑,道:“老杜,別白忙活了!你們都知道,我是活不了多久的!那種功夫本來就是瞬間激發(fā)人的潛力,使用一次之后,性命也走到了盡頭。我早就有心理準備了!”他臉色甚是怪異,泛著一種別樣的潮紅,隱隱卻又帶了幾分鐵青之色。
他又對沙龍道:“老沙,一命償一命,公平得很!我殺了你的寶貝女兒,此時抵了她的命,我心安了。到了九泉之下,我會幫你照料她的!呵呵,多活了這幾十年,也足夠了!”他淡淡的笑著,神色甚是安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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