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劍出無血
卜安風(fēng)沿著小胡同東拐西轉(zhuǎn)的,待再出得大街時,卻已是到了城的另一面。全\本/小\說/網(wǎng)他整了整衣冠,深呼了一口氣,這才竄出了胡同。這是一條偏狹窄小的街道,黑漆漆的板磚路脆滑無比,乍一踩上去,耳中便聞清晰的咯吱咯吱的響聲。卜安風(fēng)嚇了一大跳,左右張望一下,待確定無人這才拍拍胸膛,松了一口氣。
“咯咯,咯咯咯,咯咯咯咯!”一陣沉悶但有節(jié)奏的敲門聲在漆黑的夜街中似有似無的回蕩著,咿的一聲,臨街的一扇小門張開了一縫漆黑的小口,卜安風(fēng)悄無聲息的閃了進(jìn)去。那門馬上輕輕的合了上去,仿佛什么事情都沒發(fā)生過一般。寂靜的街道仍然無聲,夜,就像肆虐的魔鬼,吞噬了所有的聲響。
黑暗中,卜安風(fēng)只覺心頭撲撲急跳,攥緊的手心卻已濕漉漉的了。他瞪大了眼睛,瞧著面前的漆黑,顫抖著壓低聲音道:“前輩,您……您想知道的消息我已經(jīng)打聽到了。”“說!”一個聲音像幽靈般的冒了出來,低沉,陰寒,卻隱隱蘊涵了些許急切。
卜安風(fēng)咽了一下口水,大著膽子道:“那……前輩您答應(yīng)晚輩的事情,那個……”他支吾著,不敢將話說完,生怕一不小心惹惱了眼前的主。黑暗中那人冷笑道:“小小年紀(jì),疑心病倒重!放心吧!喏,這是一千兩銀票,你收好了!”話音剛落,一張輕飄飄的紙落在了卜安風(fēng)手里,涼絲絲的。他嚇了一跳,退了一步,才意識道手上拿著的是什么。他將銀紙摩挲了幾下,又放到了鼻下聞了聞,滿足的嘆了一口氣。
“快說!”那人似乎對他拖拖拉拉的作風(fēng)甚是不滿,語氣中帶了幾分惱火。卜安風(fēng)心中一凜,急忙道:“前輩,屠洪亭那老兒身體一向康健,自從他自黃山回來之后,精神卻是一日不如一日。雖然請了許多大夫,卻始終診不出病情來。那些大夫都道此乃醫(yī)書中未曾記載過的疑難雜癥,非是他們所能醫(yī)治。那老兒聽了,也不再請大夫,自顧著等死了。前些日子,終于是一命嗚呼……”
黑暗中那人怒聲打斷了他的話:“混蛋!說重點,他究竟是怎么死的?”卜安風(fēng)打了冷戰(zhàn),忙道:“那老兒其實是被人下了慢性毒藥,給毒死的!”那人沉默半晌,才道:“是誰下的毒?”那聲音冰冷無比,卻又透著強烈的恨意。卜安風(fēng)慢慢的向后挪去,待靠到了門板,他才定下心來,低聲道:“下毒那人是家?guī)熗趺停 ?br />
“王猛?王猛……嘿,王猛!小子,說,他為何要毒殺屠洪亭?你卻又如何知道這其中的內(nèi)幕?”那人冷聲道。卜安風(fēng)只覺骨頭里生起一股刺痛冰冷的寒意,似乎自己一旦說了半句假話,屋內(nèi)這人便會即刻將他撕成粉碎一般。他勉強扯了扯嘴角,道:“王猛想扶持我二師兄商良做崆峒派掌門,自己好做太上掌門,所以才要將屠老兒給除掉。這個消息是我偷偷聽來的。他們密議要如何對付余下的崆峒眾人,有人提到了屠老兒是如何死的,我當(dāng)時藏在那密室里,聽得清清楚楚的。若我所說有半句不實之言,愿遭天打雷劈,死無葬身之地。”他有點后悔來這一趟了,但還是先飛速的撇清自己與王猛之間的關(guān)系。
那人冷哼一聲,便不再言語。卜安風(fēng)心驚膽戰(zhàn)的等待著,良久,那人才沙著嗓子道:“為人子弟者,不敬掌門,欺師瞞上,更為了一點蠅頭小利而出賣自己的尊長!哼,該打!”話音剛落,卜安風(fēng)便覺一只堅強有力的大手捏住自己的喉嚨,將自己整個人提了起來。他頓覺呼吸困難,腦子更是陣陣暈眩。
啪啪啪啪的一陣脆響,卜安風(fēng)已是被那人扇了十幾記耳光,火辣辣的劇痛無比。“給我滾!”砰的一下,他被那人狠狠的扔到了街上。仕進(jìn)站在屋頂上,瞧著底下匍匐掙扎的黑影,心里卻是一陣痛快。他雖不知屋內(nèi)是何人,但聽了那一番話,更瞧了他對卜安風(fēng)的懲罰,無形中對那人有了幾分好感。
“屠洪亭果真是被人害死的!如此說來,那王猛定也是智空的人,丐幫的那叫江曼青的女子,說不定也是智空派遣進(jìn)丐幫臥底的。嘿嘿,計謀倒是毒辣,將幾大門派的實力牢牢抓在手里,再倒而攻擊少林與正氣堂,如此一來,江湖想不亂都難了。智空啊,智空,你的想法太簡單了!殊不知你的一舉一動都在人家掌握之中了。”仕進(jìn)冷笑想著,卻見卜安風(fēng)搖搖晃晃著爬了起來,踉蹌著向前奔去。
“那不是回崆峒的方向啊!”仕進(jìn)皺了皺眉頭,瞄了瞄底下靜無人聲的屋子。他有心想瞧瞧卜安風(fēng)還要干些什么,卻又對屋內(nèi)那神秘人甚是好奇,一時猶豫不決。那神秘人的身份終究還是戰(zhàn)勝了卜安風(fēng)的行蹤,仕進(jìn)決定弄清楚神秘人的目的。
良久,一道黑影自屋內(nèi)閃了出來。他掠上了屋頂,便一路疾飛而去,竟是直奔崆峒而去。仕進(jìn)尾隨其后,卻不敢跟得太緊。那人顯然是一流高手,甚是警惕。
到了崆峒派,那人無聲無息的進(jìn)到了內(nèi)院。昏黃的燈光偶爾落在他身上,只見他一身黑色夜行衣,臉上也蒙著黑布,只余一雙眼睛露在外頭,卻是精光閃閃的,甚是有神。進(jìn)了內(nèi)院,那人停住腳步,怔怔的盯著一間尚有燈光的屋子。仕進(jìn)跟著瞧了過去,也是一楞。瞧這屋子的布局,那屋子分明是內(nèi)眷女主所在之地。此間的女主人,卻不是屠夫人還有何人?
那人隱在暗處,呆了許久,這才自腰間抽出一個小巧的什物。仕進(jìn)人在遠(yuǎn)處,瞧不清那是何物,卻見那人將那東西放在嘴里,似乎在吹奏什么曲調(diào),但古怪的是,仕進(jìn)幾乎聽不到任何聲音。“呤呤呤呤……”外面沒有聲音,倒是那間屋子里傳出了一陣細(xì)微清脆的聲音。
那人吹了半晌,便收好了那小東西,轉(zhuǎn)身掠出了崆峒派。“莫非……莫非此人跟那屠夫人有什么牽扯不清的關(guān)系?還是……”仕進(jìn)心思細(xì)膩,腦子里頓時閃過了無數(shù)的想法。那人似乎對崆峒山的地形甚是熟悉,很快來到了后山密林。那樹林背后,卻是一條山澗,咚咚的流水聲在寂靜的夜中分外清脆悅耳。那人跌坐在了山澗旁邊的巖石上,靜靜的瞧著眼前的黑暗,似乎呆住了。
仕進(jìn)隱在一旁,也等了起來。他知道,定然還會有下文。果然,沒過多久,密林深處便傳來了沙沙細(xì)碎的腳步聲,卻是兩個人的聲音。一人腳步沉重,踩出來的聲音甚是響亮,似乎是不諳武功;另一人腳步卻很是輕盈,幾乎沒有發(fā)出一點音響。若非仕進(jìn)耳朵尖利,只怕會漏了這一人。
“咦?”仕進(jìn)心中忽地一動。他又聽到了,還有六人跟著那兩人過來,也是無聲無息的,顯然來人也是一流高手。昏黃的燈光朦朦朧朧的循著樹木透了過來,隱約不定的。端坐著那人驀地立起身來,轉(zhuǎn)了過去。卻見一名中年婦人提著燈籠慢慢的踱了過來。仕進(jìn)瞧了過去,認(rèn)出了那婦人正是屠夫人身邊的侍女。他想道:“那藏在樹木后之人便是屠夫人吧。”
那中年侍女來到那黑衣蒙面人跟前,木無表情道:“這位爺,夫人讓婢子轉(zhuǎn)告爺一句話:‘往事已矣,一切都過去了。’我們老爺剛剛過身,夫人也不便招待爺,禮數(shù)不周之處,爺還請多多見諒。爺還是回去吧。”她此時鎮(zhèn)定從容,渾沒了日間那副擔(dān)憂怕事的樣子。仕進(jìn)瞧著,心里不禁一陣發(fā)寒:“莫非日頭里所見的,只是一場戲?對了!那屠夫人也是在演戲,她此時中氣十足,腳步輕盈,哪里有半分虛弱的樣子了。”
那蒙面人盯著那侍女,冷聲道:“你是誰?她為何不來?”那侍女淡淡道:“婢子是服侍夫人的丫鬟。夫人身子有恙,況且有喪在身,無論如何是不能前來的。這位爺,您還是請回吧。”
蒙面人正欲出聲,卻聞一下得意無比的笑聲響了起來。他眼睛霎時瞇了起來,轉(zhuǎn)眼瞧了過去。只見一名白衣婦人倒著身子自林間退了出來。朦朧燈光下,那婦人全身縞素,頭上插著白花,正是屠夫人。那蒙面人身子一顫,低聲道:“思莎,你肯出來見我了?”聲音里半是歡喜,半是擔(dān)憂。
屠夫人卻不答他,只盯著樹林深處,冷聲道:“什么人?出來吧。”哈哈大笑聲中,六名鷹隼精干的老者跨了出來,當(dāng)先一人正是紫衣神鷹王猛。王猛得意洋洋道:“嫂子,這回可讓我抓著了吧。師兄尸骨未寒,你就迫不及待的偷起漢子來。哈哈哈……想來師兄在九泉之下,定是痛心疾首,捶胸頓足啊!哈哈哈哈哈……”
屠夫人退到中年侍女身邊,冷靜無比道:“王師弟,這位先生與妾身有著中表之親,乃是妾身姨母親生之子,妾身該喚他一聲表兄。如今表親相見,又有何見不得人的地方?師弟心里齷齪,那自是由你亂想;但洪亭在天之靈,定會相信妾身的清白,又豈是師弟能隨便誣賴的?”
王猛冷笑道:“嫂子倒是舌璨蓮花,死人也能給你說活了。可惜呀,這話說出來可沒人會相信。堂堂的崆峒派掌門夫人,居然會偷偷摸摸的在半夜三更與表兄在樹林里見面?哈哈,鬼才相信呢!嘿嘿,此事若是傳了出去,江湖中人都會說,屠掌門剛死不久,頭上就戴了一頂綠油油的大帽子,想想屠師兄還真是可憐哪!說不定這綠帽子他已經(jīng)戴了老長一段時間,不過不曉得罷了!哈哈哈哈……”他囂張的笑著,很是幸災(zāi)樂禍。
那蒙面人聽在耳中,身子抖了幾下。他忽地冷聲道:“你便是王猛?”王猛怔了一下,接著笑道:“老夫就是王猛!閣下有何指教?不過呢,若說到這讓人當(dāng)烏龜?shù)谋臼拢戏虻故窃撓蜷w下請教才對!哈哈哈哈……”
蒙面人冷冷的瞧著他,前走了兩步,道:“你若是想學(xué),我現(xiàn)在就可以教你!你學(xué)不學(xué)?”王猛等人俱是一楞。他們想不到眼前這人居然會說出此話。正自失神之際,卻見一道白光從蒙面人腰間射出,直取王猛咽喉要害。
王猛心神還未轉(zhuǎn)過來,便覺脖子冷得要命,無數(shù)的雞皮疙瘩瞬間冒了起來,寒毛也根根豎起,似乎逃避著什么。高手的本能讓他下意識飛速的退開三步,但咽喉處的寒意卻愈加的濃烈,仿佛要鉆進(jìn)他的皮肉,插進(jìn)他的內(nèi)心一般。剎那間,王猛知道自己遇到了襲擊,他繼續(xù)后退,雙手同時揚了起來,準(zhǔn)備招架。
他手抬到了胸前,卻再也舉不起來了,就那么定定的停住,整個人仿佛僵住了一般。那道白光劃開了嫩嫩的皮膚,鉆進(jìn)了他的咽喉,割斷了他的喉嚨,更自后頸穿出。嚓的一下輕響,王猛的半邊脖子裂了開來,那道白光裂了出來,隨即隱進(jìn)了蒙面人腰間。那裂開的口子上,本來是白花花的一片的,但瞬息之間,血紅之色無中生有的冒了出來,噴了出去,竟濺到了一丈之外。
蒙面人這迅若閃電的一招震住了其他五人。他們只瞧到白光亮起,王猛后退,蒙面人直直穿過了他們;然后,血濺,王猛腦袋歪向一側(cè),脖子上裂著的血道像野獸的血盆大口,駭?shù)盟麄円魂囆捏@膽戰(zhàn)。蒙面人冷冷的往回走來,五人都不由自主的退開一步,讓出了一條道路來。其實蒙面人武功未必高過王猛多少,但他出手太快,又是突襲,王猛縱有滿身本事,也只能側(cè)著腦袋死不瞑目了。
仕進(jìn)瞧著,也忍不住暗贊道:“好!矯若驚龍,劍出無血!江湖上很少有人能將劍法練到這般快捷的地步了!此人不知何方神圣,竟有如此高的身手!”他眼光尖利,卻是瞧清了,那道白光其實是一把軟劍,雖然破開王猛脖子,卻仍是光鑒可人,不見一絲血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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