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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一十九章 濃云罩遠山 四


  宇文娟陪著宇文家的老夫人和少夫人進門,太后很客免不了一番寒暄。\\WWw、qВ5、coM//茶上三巡后,那位很會做戲的老夫人就放下茶盞\話了,又是未語淚先流:“宇文家承蒙太后和皇上大恩,小女得以托身鳳闕,隨侍帝側,實在是祖上積德,只是一時分離,從此南北相隔,年老之人,未免有難過。

  ”

  太后提議:“老夫人若不想離賢妃太遠,可以留在京城,既免去了長途奔波之苦,也可以時常進宮敘話!

  老夫人卻道:“臣婦本有此意,只是娟兒她哥哥不放心,一邊是兒,一邊是女,手背手心都是肉!

  太后只得溫言撫慰:“女兒大了總是要出嫁的,做娘的誰都舍不得,可誰又真把女兒留在身邊一輩子不嫁呢?”

  宇文少夫人也開口附和:“是啊,想臣妾當初出嫁的時候,臣妾的娘親哭得眼睛都腫了,還不是親自把臣妾送出門?就是太后,這么寵愛公主,也在宮外修了府邸,等公主大婚后,就得跟駙馬住到外邊去了。”

  這么明顯地試探,我倒好應付,裝害羞低頭不語就成了,太后還必須接腔:“可不是,這男大當婚,女大當嫁,都說‘女大不中留,留來留去留成仇’,若按哀家的心愿,巴不得再留她幾年!

  宇文少夫人忙說:“若太后舍不得,就不嫁出宮,讓公主婚后依然住在宮里!

  太后微微笑道:“這就看她的了,想在宮里住著也行,宮里別的不多,就是房子多。”

  宇文家老夫人似乎觸景生情,又抹起了老淚:“即便去住公主府,也離宮里不遠,不像我的娟兒……”

  我聽得都不耐煩了,翻來覆去就這幾句話,難為太后還是照樣和顏悅色,不停地安慰:“老夫人可以住在京城,讓宇文將軍每年多往京城跑一兩趟就成了!

  老夫人又義正詞嚴地表示:“他是為國守邊防地人。怎么能擅離職守?太后和皇上憐恤。體貼老身思子之心。特許他來京探親。做臣子地。越要感念。要為國盡忠。為君效力。怎能因家務小事耽誤了國家大事!

  我扭過臉去看窗外。怕自己忍不住露出不耐煩地表情。明明是大字不識地農婦出身。非要一遍遍咬文嚼字說場面話。假得讓人想吐。這宇文一家子。真是越看越討人嫌。

  最讓我詫異地還是宇文娟。平時話簍子一樣地咋呼大姐。居然裝起淑女來了。坐在一邊始終閉著嘴不吭聲。

  連太后都注意到了。開口問她:“賢妃今日這是怎么啦?沒哪里不舒服吧。”

  不問還罷了。太后地話剛一出口。她立刻做“西子捧心不舒服。昨日一天水米未進。”

  宇文家老少夫人一起從座位上跳了起來。緊張兮兮地問:“你怎么啦?有病怎么不早說!”

  號稱懂點醫術的宇文少夫人更是當場拉起小姑子的手號起脈來,口里念念有詞道:“會不會是害喜了,所以才沒胃口?”

  宇文娟劈手甩開,面紅耳赤地嘟囓著:“嫂子,你瞎說什么,也不怕人笑掉大牙,都沒侍寢,怎么會害喜!

  “什么?”宇文老夫人像聽到了什么不可思議之事,驚呼著說:“你進宮這么久了,還沒侍過寢?”

  “哎呀娘你嚷什么,又不是什么光彩的事。”

  “嗚嗚,我可憐的女兒啊,娘的心肝寶貝啊,你怎么這么命苦!”

  哭了一通,眼淚鼻涕糊了一臉后,突然噗通一聲跪倒在太后面前道:“太后,您可要為娟兒做主啊!

  不只太后和我,所有的人皆面面相覷,以為自己耳朵出毛病了,尤其是隨侍的太監宮女們,一個個大眼瞪小眼,全都聽呆了。想他們在春熙宮當差,這貴婦人也見得多了,就沒見過這么不靠譜的,要是皇上不臨幸某位嬪妃,她娘家人就來哭鬧,喊著要太后“做主”,這宮里不亂套了,太后接待得過來嗎?

  連宇文娟都覺得不妥了,她是大大咧咧沒錯,但好歹是官家千金,識字斷文的,也見過世面——按說她娘當誥命夫人也不是一年兩年了,也照樣見過世面——當下過去攙起她娘說:這是干什么,快起來啦。”

  宇文老夫人仿佛跟太后賴上了,只管伏在地上不動彈,哭得上氣不接下氣地說:“娘心疼你,想求太后為你做主,我可憐的女兒啊,嗚嗚……”

  此時太監宮女們已經從最初的震驚中清醒了過來,紛紛過來解勸,太后坐在上面哭笑不得,為女兒要寵幸都要到撒潑打滾了,也算是本朝奇聞一件。

  最后,虧了一干老嬤嬤,勸的勸,哄的哄,拉的拉,在蹭夠了眼淚鼻涕后,總算是把宇文老夫人攙到椅子上坐了下來。兩個機靈的小宮女一前一后貼身侍候著,一個給她捏背一個給她捶腿,兼看牢抓緊,免得她再滾到地下去了。

  我算是明白了她們的來意,除了辭行之外,竟是為宇文娟爭寵來了。

  這一家子,從老到少,無論男女,都一樣的跋扈驕橫,也一樣地愚蠢,后宮的女

  寵沒錯,但有這樣爭的么?人家比的是手腕,不是嗓+|撒潑打滾,這樣別說爭寵了,真把太后惹煩了,一句“不識體統”,全部攆出去了事。

  不過宇文泰暫時還是戍守使,太后也不會跟她們公開撕破臉,還是好聲好氣地勸著,那婆媳倆一個哭鬧,一個變著法子探消息,主要是關于我的婚事,我和皇上、和祁云海的關系,以及宇文娟未來的前途,等等。

  自從宇文家老太太開始撒潑之后,我便沒怎么說話了,純粹是不想搭理。冷眼旁觀,倒看出了許多端倪,然后婆媳倆并不蠢,犯渾也只是一種手段,她們一個唱紅臉,一個唱白臉,太后都快被纏暈了。

  人在被纏得沒法、煩得抓狂的時候,即使不是主觀上做出讓步,言辭之間也容易露出破綻,也不好賴帳。君無戲言,太后亦如此。

  足足纏夠了兩個時辰,婆媳倆總算得到了太后的口頭承諾:會勸皇上去宇文賢妃那兒坐坐。

  至于是否侍寢,即使是母后,也不可能下命令的。

  宇文家婆媳帶著滿臉的不甘心告辭后,我搖頭嘆道:“幸虧宇文泰只是個戍守使,離權傾朝野還差得遠得,不然,只怕連皇上的床地之事都歸他管了!

  “這不已經開始管了?”太后無奈地聳肩。

  “現在還只是撒潑哭求!

  太后冷著臉說:“就憑她們今天的表現,宇文泰都必須撤換掉,有這樣的誥命夫人,要是被外國使臣看到了,丟的是我們天朝的臉。

  ”

  這話皇上老早就說過了,我有點想不通的是,“宇文泰以前不是不肯離京,就想待在朝中,指望以國舅身份攬權的呢?”怎么現在又肯走了?

  太后道:“那有個前提,他妹妹得寵甚至封后,他的‘國舅’稱號含金量才高,也才可能攬權,現在明擺著他妹妹只有坐冷宮的份兒,封個賢妃還是他死活爭來的,皇上有多不情愿他自己心里未必沒數王成了廢人,他不再需要留在京城當墻頭草了,審時度勢的結果,自然是回去守著南方做他的土皇帝最劃算了。他在朝里鬧騰了這么久,親王剛倒臺時,他指望能頂替上去,誰知成都王一幫人比他手腳更快,如今他在朝里的影響力反而不如>權灰了心,南部就越\不能丟,那可是他的大本營啊!

  原來如此。說到成都王,我順便問了一下現在朝里的局勢,我主要想知道,成都王有沒有變成另一個“>

  我本來以為時間還短,應該不至如此,誰知太后點了點頭說:“差不多了吧,他比>=親王’更‘>

  “那怎么辦?”我急了,“明明有前車之鑒,皇上怎么會讓他這么快就坐大?”

  太后搖著頭說:“這一點我也有些看不明白,皇上不該是這么糊涂的人,成都王對先帝的怨恨,對帝位的覬覦之心比>且他本人也確實有些才能,就因為這樣,先帝才會放逐他們兄弟,完全不讓他們在朝為官,封地也都是邊遠之地。想不到,皇上不僅把他們弄回了朝中,還委以重任!

  我突然想到了一點:“您說,會不會,>:意從風口浪尖上激流勇退,把戰場讓給皇上和成都王兄弟,他好坐山觀虎斗,最后坐收漁翁之利?”

  “也有可能!碧蟪烈髦

  “他們說不定暗地里有勾結,一個在明,一個在暗,通力合作,一起顛覆皇上的江山!蔽以较朐接X得可怕。

  太后反問:“然后呢,他們再坐地分贓?他們也是一山不容二虎的。”

  我說:“>;王?”

  “有道理”,太后端著茶慢慢吹了一會兒,又抬頭問我:“但你有沒有想過,>>

  這我倒真沒想過,因為沒有動機,“皇上和>:對成都王分明是好事啊,他現在羽翼未豐,就卷進漩渦中心去,不嫌太急躁冒進了?”

  “政局詭橘,翻云覆雨,不是我們在這里三言兩語說得清楚的,我只說沒有足夠的證據,但并非完全沒有,你什么時候見你母后捕風捉影過!

  我不由得推理起來:“弄殘了>:|王兄弟可以趁機總攬朝政,然后仿>;旁落,到一定的時候,甚至可以兵不血刃地篡位?”

  太后嗤笑道:“成都王既以‘賢王’自居,走的是收買民心的路線,搞不好,人家打的正是‘禪讓’的主意。”

  母女倆分析著,琢磨著,直到夜晚降臨,一盞盞宮燈亮起。(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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