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分手現場
z市最好的酒店叫綠都,大堂里有一盞掉下來一次性可以砸死十個人的大燈。右邊是一架快被擦破了漆也不見有人彈一下的鋼琴,往前是個帶了噴泉的室內魚塘。
空中的香水味甜而不膩,隱約摻著炎放身上的香水味鉆進池瑜鼻尖的那一刻,凌晨的鐘聲響了。
池瑜望向門外,城市的燈光太亮,車水馬龍間在深夜里堆砌出了另一個黎明。
但天確實還是黑的。
池瑜捂著嘴裝模作樣的打了個哈欠,羅導給臺階就下,“池瑜困了啊?那早點睡,明天還要錄節目呢,都怪我沒事找你們聊什么天。”
炎放跟著站了起來,“我閑人一個,隨便聊。那我和池瑜就先上去了,羅導明天見。”
炎放說著要拉池瑜的手,池瑜不動聲色的躲開,他左手拉著行李牌,右手拿著手機給悠悠打電話,真的非常忙。
“悠悠睡了嗎?”池瑜問。
炎放心想,悠什么悠,講話那么溫柔干什么。他心里惦記著半個月前兩人電話里的不歡而散,想著怎么哄老婆。
“嗯,我剛到,馬上上電梯了,一會兒去你那拿房卡,你稍微等我一下。”池瑜對著電話繼續說。
上了電梯,池瑜一臉冷酷的和炎放站在兩個對角,他閉著眼裝死,心里打算以后都不要和對方有私底下的任何交流。
炎放:“晚上吃了嗎?餓了嗎?”
炎放:“困了嗎?最近睡的好嗎?”
炎放:“路上累不累?我給你按按摩?”
在電梯內的氣氛變得更怪異前,池瑜不得不睜開眼,他不想自己這半個月死氣沉沉的狀態再來一遍。
于是池瑜在炎放目不轉睛的注視下淡定地把手伸進包里,在里面東摸西摸。
池瑜:“……”敲得麻dei。
從包里摸了半天,池瑜硬是沒摸到東西。他一面裝作若無其事,一面腦補別人干脆利落的分手現場。
終于池瑜從包里掏出了銀行卡,他把卡夾在兩根手指中間,動作酷的不行。池瑜望向炎放的眼神,漠然、冷酷、不動聲色的無情。
他說:“這是你給我的錢,我一直沒花。”
炎放面不改色的看著他。
池瑜想到電視劇里的場景,繼續面無表情地說:“卡還給你了,我們兩清了。”
炎放像是聽到什么天大的笑話,他的表情讓人琢磨不透,“我給你的卡,你為什么不用?”
電梯門開了,池瑜沒再講話。
悠悠見池瑜出來,接過他的行李才發現后面還跟著面色發黑的大佬,她斂了神色和炎放打招呼。
“老板,這么晚還沒睡?”
炎放為了請假來節目組,把明后兩天的戲都壓在這幾天拍完,他頂著連日通宵的臉趕上了來z市的飛機。到了酒店,補覺補到一半才想起來,還沒問池瑜來沒來。
聽到池瑜還沒來的消息,他用冷水沖了把臉,就趕忙下樓等人。結果就被羅導拉住,暢談四十歲男人的人生。
后來,人也見到了,還有獨處的空間了。但他甚至沒來得及哄人,就被人一張卡打發了。
炎放擺擺手,“現在睡,你”炎放猶豫了一會兒,“你把池瑜送到房間,再回去睡。”
悠悠點點頭,心想,挺正常的一件事,老板怎么奇奇怪怪的。
池瑜關上房門,靠著墻邊蹲下,努力回想剛剛自己是不是像個拿出支票讓對方離開自己兒子的惡婆婆。應該還是能給自己打個八分的。
洗完澡后池瑜給江姜打了個電話,他們一直都有互通消息,只是很少打電話。
洗澡讓人緊繃的神經放松,池瑜怕自己太放松一時間對炎放狠不下心,只好找江姜刺激一下自己。
江姜接電話的速度一向很快,哪怕凌晨三點,他的狐朋狗友姜為了看他笑話也能原地起跳。
“喂~”江姜的聲音很做作。
“聊聊?”
“聊!”
“等等!”江姜在池瑜開口前打斷他,“讓我來猜猜看,你到酒店了對吧?”
池瑜:“你是不是有病?”
“看你這么滿臉吃槍藥的樣子是見到炎放了是嗎?”
池瑜:“你離被我拉黑就差05厘米。”
“所以你這次真決定好了要重新做人了嗎……”江姜話還沒說完就聽見電話里傳來的忙音。
嘿!這暴脾氣!
他把電話又打了回去。
“別別別掛!”江姜連忙說:“你說我聽,行不行?”
池瑜嘆了口氣,打開窗戶點了個煙。他最近戒煙,想明白不該被負面情緒左右自己生活的時候,第一時間想到的就是戒煙。
然而一見到炎放他就想不明白了,其實也不是想不明白,他知道自己怎么做才是最好的,只是這樣做對他來說就是傷敵八百自損一千。
“我最近突然開始鉆牛角,在想當初為什么要和炎放結婚。”池瑜沉默著開了口,“要是一開始沒有走這一步,現在是不是也就不會傷心了。”
江姜嘆了口氣,“感情這種東西不就是這樣嗎。你這還只是三年,我追在黎枝枝的屁股后整整八年,她把我當回事了嗎?”
這樣說起來,池瑜確實是沒有江姜慘的。
江姜和黎枝枝是小學同學,初中兩人又分到了一個班級,那時候正趕上江姜懵懂不自知的青春期,他迷迷糊糊的就喜歡上了班里不算最漂亮但性格絕對是最火熱的黎枝枝。
黎枝枝理所當然的不把江姜當回事,她把每個追求者都不當回事。黎枝枝不止性格火辣,為人處事更是決絕果斷,單單說江姜被拒絕次數都可繞校門口一圈。
江姜和黎枝枝的命運并沒有斷在初中校門口,他倆家里一個比一個有錢,于是兩人又在“不砸錢你不配”的貴族學校再次相遇。
江姜上了高中,個子猛躥,男孩子喜歡的運動他一個沒落下。整個人又高又帥,這回跟在他屁股后面的女生可以繞校門口一圈了。
但黎枝枝依舊沒把江姜當回事,兩人一個死里追一個死里瞎,在青春的尾巴上跌跌撞撞的畢了業。
到了大學,兩人終于分開了,倒不是江姜甘心,是他成績差到塞錢都塞不進黎枝枝的學校。但江姜一天自行車兩天小摩托,三天坐地鐵四天擠公交,終于在大二的尾巴上把黎枝枝追到了。
如果說一開始江姜對黎枝枝的感情只是因為好奇有趣,那么八年時間下來他鐵樹也開了花。江姜追到黎枝枝的那天和池瑜打趣,說覺得自己這輩子也只會愛黎枝枝這一個人。
愛是什么,池瑜不懂,但這八年時間池瑜是看著江姜摸爬滾打翻出來的。不僅是江姜,連池瑜都覺得他們這是“守得云開見月明”,然而黎枝枝就這么失蹤了,在那個他們剛剛在一起一個月之后的暑假里。
姜少爺當時就瘋了,倒不是說自己追了這么多年的人碰沒碰著的事,他就是擔心黎枝枝的安危,他確實是骨子里愛著這個高傲的女生。
江姜的失戀傷筋動骨,他把自己埋在酒里,藏進煙里,眼淚和汗水交織,活生生讓他喘不過氣。
后來江姜的家里人實在沒有辦法,轉輾聯系到了黎枝枝的家里人,才知道對方出國了,原因、地點、歸期這種再具體一點的信息什么都沒有給。
江姜沒多少少爺脾氣,他和池瑜一起長大,被池瑜影響著長成了一個不錯的少年。但少年總會長大,長大往往意味著失去和接受失去。
江姜比池瑜早很多時間學會了失去,在池瑜純粹的歲月里,江姜和池老頭一直都在陪他。
池瑜撣著煙,隨口問道:“我一直沒問你是怎么碰到她的。”
“怎么碰到的?”江姜自嘲的笑了笑。
那天江姜陪家里出席一個酒會,a市有頭有臉的人物都在,江父帶著兒子是為了混臉熟,準備慢慢把事業往兒子身上挪。
然而需要混臉熟的江姜遇到了不用看也很熟的黎枝枝。
黎枝枝臉上畫著精致的妝容,穿著修身的黑色長裙,踩著7cm的高跟鞋,在觥籌交錯中游刃有余。
將近一千平米的酒會,一百多張臉,江姜偏偏一眼就看到了黎枝枝。
黎枝枝,江姜心里默念著這個名字,上前和對方打了個招呼。
黎枝枝細長的手指捏著高跟杯的下端,她的眼神清晰到沒有絲毫閃動,她是真的不在意這個追了她八年又為了她尋死覓活的人。
江姜不再是當年不管不顧的男生,他笑著揚了揚杯中的紅酒,在一言不發中仰頭喝了個干凈。隨后他轉身走了,果斷的像是他從來不曾眷戀過眼前這個女生。
池瑜問江姜,為什么不去問黎枝枝當年離開的理由。
江姜答說:“什么理由在這么多年后都變得不重要了。”他說:“池瑜,時間真的是好東西,你等一等,你忍一忍,都會過去的。”
江姜沒有說的是,那天在后來,黎枝枝找過江姜。
黎枝枝真是越來越漂亮了,她變得成熟又有氣質,江姜以為她變了,但是她沒有。黎枝枝依然狠心,她在百人的酒會里,找到江姜,不過是為了還他一個答案。
“我那時候離開,是因為早就準備好了要出國。和你在一起那一個月,是為了成全你一條路走到黑的青春。”
原來有些感情的結束并沒有原因,有些人只是一開始就走錯了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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