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6章 上行下效,大禮奉上
前線戰事還在膠著,謝淵渟這個主帥不能離開陣地太久,當天晚上靖北候便在將軍府設宴。
楚玉京除了那天在張志謙提出娥皇女英共侍一夫的謬論時變過臉色,
平日里都是一副雍容華貴的嫻靜模樣,
看到謝淵渟的一瞬間卻是眼睛一亮,隨即看到謝淵渟懷里的溫婉后那晶亮的光一下就散了。
有靖北候在,溫婉和謝淵渟都不用忙著與在座的眾人客套,
只與靖北候和溫賢打了個招呼便入了座。
可是靖北候卻像是故意的一般,滿臉嗔怪道:“讓你自己來,怎么還把阿婉帶來了?
她身子重,你也不知道體諒一下,阿婉和孩子還好吧?”
肅州這一段時間,溫婉倒是與靖北候迅速熟悉起來,
聞言也不扭捏,大大方方道:“讓爹掛心了,我和孩子都好著呢,閑著無事,就陪阿淵來坐會兒。”
商討和親大事的宴會被她說的像是閑話家常一般,
偏生靖北候還一臉關切道:“那就好,快坐下,別累著。”
一家人旁若無人的親昵讓一旁的楚玉京幾乎咬碎了一口銀牙,
西楚使臣見狀,雖然心里很不情愿,卻還是腆著臉開了口,
“上次的建議,不知侯爺考慮的怎么樣了?”
靖北候這才與溫婉和謝淵渟的閑敘中抽身,正色道:“這次請諸位來,要說的就是這件事,
以往幾次碰面,阿淵都不在場,今日我就不繞彎子,直接問了,
阿淵,西楚欲與你聯姻的事情你一直都知道,今日你且當著大家的面表個態吧?”
謝淵渟正小心翼翼的伺候溫婉用茶,聞言,抬頭看了看眾人,
清了清嗓子,朗聲道:“我以為,我的態度已經很明顯了,
我有家室,有孩子,從來都沒想過要和任何人聯姻或者和親,
郡主的美意我心領了,聯姻之事就不必再提了。”
“可是二公子……”
西楚使臣還想開口,謝淵渟就強硬的堵了回去,“使臣大人先看看漠北的戰況再說話,
我們靖北從來沒有向西楚求助過,又是誰告訴你們,靖北需要你們那二十萬大軍了?”
使臣沒想到謝淵渟竟然如此不講情面,
面色難堪道:“是,靖北如今的戰況是很不錯,
可那是天玄朝廷還沒反應過來,聽說睿親王傅鴻飛已經重新出山,
他若是領兵上陣,靖北的戰況還能如此樂觀嗎?”
“那就……”不勞你操心了,一整句話沒說完,
門外忽然傳來激動的聲音,“啟稟侯爺,隆安將軍求見。”
隆安是靖北候的親衛統領,堪比禁軍大統領,卻又為靖北候打點著侯府內外一切事宜,
這時候突然求見,必是有要事。
靖北候忙道:“快請。”
果然,身形筆挺,濃眉大眼一看就是個正義人士的隆安就給帶來了一個意想不到的消息,
他昂首闊步走進大廳,單膝跪地道:“末將參見侯爺,啟稟侯爺,睿親王傅鴻飛于昨日凌晨遇刺身亡,
唐家堡主動承認此時乃是他們所為,并揚言漠北戰事未結束之前,
誰敢當朝廷的爪牙背后捅刀子,來一個他們殺一個,絕不含糊。”
寂靜,死一般的寂靜,大廳里所有人都被這個消息震驚到了,
就在方才,西楚使臣還在那睿親王說是,可現在,睿親王居然被人殺了。
半晌,萬福斌才悠悠然出聲,“侯爺,下官若是沒記錯,那唐家堡應該是二夫人的嫁妝吧?”
靖北候也沒想到會出這么一個意外,凝眉道:“阿婉,這件事,你可知情?”
溫婉搖頭,“兒媳并不知情,不過兒媳斬殺岳安泰在前,
唐家堡刺殺睿親王,這也算是上行下效了,
兒媳倒是覺得他們這件事做得甚合我意,卻不知爹您怎么看?”
靖北候哈哈大笑,“唐家堡為我靖北除了一大要害,為父自然欣慰,
為父替玄北大地的百姓和靖國軍謝過唐家堡的義舉了。”
溫婉微微一笑,沖靖北候舉杯,“爹客氣了,一家人不說兩家話。”
謝淵渟見狀,故意用極夸張的語氣道:“這可真是出師未捷身先死,長使英雄淚滿襟啊!
如此看來,朝廷大軍進發玄北,已然是一句空話了吧?”
眾人想罵娘,人家睿親王出師未捷身先死還不是你媳婦兒殺的嗎?
還長使英雄淚滿襟,你倒是留幾滴鱷魚的眼淚啊!
誰也沒想到在這關鍵時刻唐家堡竟然會來這么一出,
睿親王重新出山一事鬧的滿城風雨,結果人還沒到戰場上就出師未捷身先死了?
西楚使臣絕望的看向楚玉京,后者兩眼灼灼的看著溫婉,
似是想說什么,卻被杯盞落地后驚慌的喊聲打斷了,
“阿婉,你怎么了,你沒事吧?”
謝淵渟驚慌的將溫婉面前的案幾一腳踢到大廳中央,想抱著起溫婉,卻又不敢觸碰,
眼中驚慌肉眼可見。
溫婉握著他的手搖頭,“肚子,我的肚子,那茶里有麝香!
快去拿安胎藥,快!”
不成句的幾個字說完,溫婉疼的豆大的汗珠直往下掉。
“銀燭,快去!”
謝淵渟厲喝一聲,脫下外裳裹住溫婉,對元英道:“給我查,
抓到在阿婉茶水里動手腳的人,格殺勿論!”
靖北候也對身邊之人下令道:“去請陳娘子來,快!”
陳娘子便是如錦知道溫婉懷孕后特地派來的大夫,不說醫術高絕,至少在千金科上是一把好手。
而大廳里天生就擅長懷疑的官員們已經把視線放在了楚玉京身上,
她是謝淵渟和溫婉之間堂而皇之的第三者,為了嫁給謝淵渟,她不惜自降身份,
如果說溫婉肚子里的孩子是她動的手腳,那再理所當然不過了。
楚玉京不傻,相反的,她自幼在西楚太后膝下長大,這些爾虞我詐的事情她經歷的從來都不算少,
對上這些人暗含深意的眼神,楚玉京如何能不明白他們在想什么,
可偏偏這些人只是懷疑,連一句質疑的話都沒有,她若是開口辯駁,反倒成了不打自招了。
陳娘子來的很快,許是經歷的情況多,她倒成了全場最冷靜的一個,
撫上溫婉的手腕后摸了片刻,就道:“夫人別慌,您沾到的麝香不多,
大人孩子都沒事,喝幾副安胎藥,安心休養一陣就沒事了,
煩請將軍帶夫人回房間休息,小心移動,莫要再動了胎氣。”
陳娘子是如錦的人,自然也是溫婉的人,她放了話,謝淵渟終于安心了。
彎腰抱起溫婉,對靖北候點點頭,“這里就拜托父親了。”
靖北候嚴肅的點頭,“照顧好阿婉,其他的,別瞎操心。”
這就算是答應謝淵渟,將這里的一切都接受了,包括查清謀害溫婉腹中孩子的任務。
謝淵渟抱著溫婉離家,靖北候嚴肅道:“陳娘子,查查阿婉用的茶盞,看看那麝香可是在茶盞里?”
陳娘子拿起杯盞,還沒細看就沉了臉,“這么濃的麝香味,這不光是謀害小主子,還是要夫人的命啊!”
她說著,又細細查看了一遍,最后拿起溫婉的筷子,
“知道夫人藝術絕佳,不可能察覺不到麝香的存在,干脆用濃郁的麝香味轉移注意力,
然后用紅花汁泡過的筷子來毒害小主子,侯爺,背后之人,心機之深沉,令人膽寒哪!”
靖北候陰沉的眼神掃過在場每個人,直接道:“本侯的兒媳竟然在我的眼皮子底下出這種事,
是可忍、孰不可忍,
今日本侯就在這里等著,我倒要看看,究竟是誰如此膽大妄為!”
他說的是自己要在這里等著,可大廳內聚集著幾十人,
有靖北的官員,也有西楚使臣,這明擺著就是要讓所有人陪他一起等。
西楚使臣心有不悅,但在楚玉京的反對下,還是閉了嘴。
靖北候見無人吭聲,這才道:“隆安,你和元英一起去查,
凡事涉及謀害阿婉一事的人,全都扭送到這里來。”
這架勢,儼然要親自為溫婉出氣,
楚玉京一口銀牙幾乎咬碎,溫婉憑什么?
謝淵渟對她百般呵護,就連靖北候也為她如此大動干戈,
她有什么好的?
從來都不屑用陰謀手段的楚玉京這一刻難以自抑的怨毒起來,
詛咒溫婉和她的孩子,最好一尸兩命才好。
這個念頭才升起來,楚玉京嚇得渾身一震,她什么時候變的這么惡毒了?
說到底,她和溫婉之間只隔了一個謝淵渟而已,溫婉沒有對不起她,
何況稚子何辜,她方才竟然那么惡毒的詛咒一個孕婦,
楚玉京忽然又無比害怕溫婉真的出事,兩種矛盾的希冀讓她整個人都糾結起來,
反倒是對于坐在大廳里等著元英追殺兇手之事沒什么想法了。
然而,造化總喜歡弄人,楚玉京雖然一時想差,詛咒了溫婉和孩子一番,卻萬萬沒想到這件事還真與她車上了關系。
當自己的貼身嬤嬤被押解到大廳的時候,楚玉京整個人都是懵的,
她甚至還下意識的跳起來質問靖北候,“侯爺這是什么意思,你們抓我奶娘做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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