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允兒握著話筒的手心不停地冒汗。她不想過多表露自己對父母的感受，只是一味地叮囑小林一定要好好學習，不要總是為大人的事情心存過多的擔憂

        。畢竟兒女不能左右父母的事情。

        她比沈金林早十五分鐘來到這個世界，從她懂事起，就知道要愛護這個雙胞胎弟弟，盡管只差十五分鐘，她卻像一個大姐姐那樣憐惜著這個乖巧的弟弟

        。她之所以輟學，就是想減輕家里的負擔，讓弟弟的就讀條件能夠好一些。因為沈金林是自己的希望，她把自己的夢想也寄托在弟弟的身上。

        沈金林連聲答應著，也希望姐姐能夠在空閑時間多回家看看。

        “好的，我有時間就會回家看看。你一定要好好學習啊，其他的事情一概不要多想，眼看著明年就要考大學了，千萬不能落下功課。”

        沈允兒工作已經一年的時間了，她一直不舍得給自己買一部手機，盡管普通的手機便宜的要命。她想給弟弟攢一點錢，讓他能夠跟得上營養，在最后的

        沖刺中能夠取得好成績。

        弟弟沈金林是全家人的希望，人只要有希望，才會有生活下去的勇氣。

        她敷衍著沈金林，并不是想欺騙他，而是實在不愿意看到讓她膽戰心驚的情景，重復著在家居住的諸多尷尬。

        沈允兒的爸爸沈得文從小酒館踉踉蹌蹌回到家里，就開始朝著媽媽高海珍發酒瘋，當他的怒氣出盡，鼾聲大作睡去之后，媽媽含著淚水開始收拾滿地狼

        藉的蝸居，然后自己也邁著沉重的步履上床睡覺。

        自打她懂事起，每當遇到這樣的情形，她就會整夜不能安眠，也就會朦朦朧朧中聽到爸爸的鼾聲停止，以及沉重的翻身聲。媽媽那聲氣若游絲的“唔唔

        ”聲在喉嚨中，伴隨著嘆息聲，從夢中醒來的媽媽，欲言又止地不敢吭聲。

        “嘆什么氣！你這個喪門星，敗家的娘們，整天哭喪著臉唉聲嘆氣，沒有一點笑模樣，好像誰上輩子欠你什么似地，都是你的緣故讓這個家沒有一點溫

        暖的氣息，害的我每天都要借酒澆愁，這個家有你就沒有好……伺候老子舒服了，就會讓你過幾天平靜的日子……”

        沈得文的語氣十分用力，狠狠地罵道。

        深夜，是那么寂靜，一點點的聲音都能聽得清清楚楚。還處在懵懂時期的沈允兒，并不能完全知道這是怎么回事，也沒有刻意去傾聽每一個細小的聲音

        ，只怪夜太靜，只怪她的小板床與爸爸媽媽只相隔一塊薄薄的木板墻，只怪命運使然讓這個多愁善感的女兒家已經過多的承受不應該承受的東西。

        媽媽痛苦中又夾雜著些許歡愉的喘氣聲，讓允兒在不知所措之時又多了幾分莫名的躁動不安，心里的傷感漸漸地蔓延開來。

        父母的木板床不停地搖晃著，“嘎吱”“嘎吱”的響聲是那么有節奏，刺激著她的耳膜，讓她心生反感，偶爾傳來的脆響，讓她感覺有些惡心，她知道

        那是雙親的身體相撞后的聲音。

        媽媽強忍著呻吟和越來越急促的呼吸，引來爸爸狠狠地埋怨聲：“賤貨，裝啥呀？大聲叫！給我喊出聲來！”

        高海珍輕聲說：“小點聲，別讓孩子聽到！”

        沈允兒用被子蒙著頭，死死咬住被套，兩行清淚順著腮邊無聲無息地流。她可憐媽媽，同情媽媽的境遇，也痛恨媽媽的懦弱，為何一個人被另一個人壓

        迫那么久卻從未想反抗？

        難道女人的命運都是如此？嫁雞隨雞嫁狗隨狗。無論遇到啥樣的男人只能一忍再忍，逆來順受嗎？

        窗外的夜空明月高懸。

        十四歲的沈允兒感受到一種從未有過的感覺，就像是被一種曖昧的熱浪鼓動著，有些暈乎乎的欣喜，讓她既害怕又興奮。

        也許人總是會受環境的影響，環境左右著一個人的情緒，左右著一個頭的行動。此時的允兒想逃離，可是感覺兩腿發軟，臉龐像是著火那般燥熱。她雙

        手捧著滾燙的面頰，就像是火爐般燙手。

        允兒的那雙手好像充滿了魔力，讓她不能掌控，雙手在不由自主的順著臉龐往下滑……

        細細的脖頸，剛剛開始發育的女性特征，盈盈在握的細腰，明顯觸摸到的幾根肋骨，筆直修長的大腿，一切的感覺是那么的新奇。

        那時的允兒聯想到曾經上過的心理衛生課，一瞬間，她好像明白了很多。只是，她不敢碰觸兩腿間的敏感地帶，那是母親曾經千叮嚀萬囑咐過，一定要

        保護好，不要讓自己的一生毀于此。

        沈允兒感覺很奇怪，整天生活在水深火熱中的媽媽怎么會一再叮囑自己要維護那個不起眼的那層薄薄的膜呢？

        她不能確知這到底是怎么回事？對男女身體知之甚少的允兒，有一種渴望，又有一種懼怕，她想體味那種讓她說不清楚的快感，可是又怕不知要怎么對

        待這種第一次萌發的感覺。

        在這個圓月高懸的深夜，沈允兒告訴自己，要記得人生中第一次的身體渴求，記得在今晚她想過關于小小的膜與貞潔之間的關系。

        媽媽說要保護才能讓自己的一生幸福。那么媽媽的一生并不幸福，難道是與這個有關嗎？

        沈允兒不敢想，她也想不通，這樣復雜的問題不是她這個年紀所能了解的。

        她的家境很一般，爸爸的工資幾乎不會拿回家貼補家用，最后全部換成一個個空酒瓶，換成一個酩酊大醉、不計后果耍酒瘋的男人。

        媽媽的工資用來維持他們一家人的生活和兩個子女的學費，其中的艱辛可想而知。

        唉，我可憐的媽媽，善良的你為何要遭受這樣的境遇呢？

        沈允兒在興奮又有些百思不得其解的糾結中昏昏沉沉地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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