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第22章
蕭薔是個高效率經紀人,這邊綜藝剛結束,就給鐘意遞了幾個劇本過來。
“這幾個劇本是我挑選過,角色比較適合你的,你自己再看看。”
“嗯。”鐘意坐在大魔王充滿少女心的花園里,辣手摧花地順手扯了瓣花瓣,低頭對著小圓桌上的手機說:“我先看看,再給薔姐回復。”
“好。”蕭薔那邊傳過來翻閱紙張的聲音,在掛電話前突然提高聲音,“對了,單井然那本遞過來一個節目,特意讓你好好考慮一下。”
“單井然?”鐘意瞇起眼,輕輕地重復了一遍這個名字。
比起大魔王這種毫不掩飾的大變態,這種小天使一樣的人設,更能讓人一不注意就被咬上一口。
只是她實在是想不出自己一個可有可無的小情人,有什么讓他如此費盡心思的價值,她可不信對方能蠢到覺得自己在大魔王心中的重量能左右他的某些決定。
紙張翻閱聲停下,蕭薔若有所思,“單井然和單總關系微妙,你和單總又是這種關系……不知道他葫蘆里賣的什么藥。”
能大染缸里掙出一片天地的女人,自然不會蠢得認為單井然就像他表面那樣乖巧單純。
指尖蹂l躪,無辜被遷怒的薔薇花瓣被碾碎,花汁染紅了纖細手指,紙巾都擦不干凈。花園里叢叢疊疊不同顏色的四季薔薇,不負園丁的日日小心打理,如今外面秋風卷落葉,而這里卻繁花似錦如春如夢。
披著一身雪白的單甜甜追尋著蝴蝶兜頭扎進叢貼地矮薔薇里,沒一會兒又竄出來,聳肩拉背再渾身一哆嗦,將身上的枯葉花瓣抖落,隨后撐起肉墊輕盈跳到鐘意面前的小圓桌上,高貴冷艷地俯視著占用它私貓游樂園的女人。
鐘意手上用了點力,不太耐煩地將紙團扔進一旁小巧的金屬垃圾箱里。回頭順毛擼了擼貓腦袋,成功給白毛染了一撮淡紅,她才重新翹起唇,“是什么綜藝?”
敏銳發現自己被弄臟的單甜甜,又炸毛跳腳地蹦下地,蹲在一旁不厭其煩地一遍遍舔毛。
“又是一個公益性節目。”蕭薔語氣有些微妙,“和公安局合作的節目,大抵是用明星的熱度宣傳公安人員的正能量。”
“能拿下這樣的節目……一一你可要謹慎考慮,當然從這檔節目分析來看,我也不會反對你的決定。”
每一個字都在明示單井然這個人不簡單,這種節目光是審批這一關,都不是一般人能拿下的。況且作為單家不受掌權人待見的私生子,就算單邪不苛刻他,大有人為了不得罪大魔王而主動疏遠甚至是為難他。
鐘意不可能不清楚,正要開口,就聽見躁意滿滿的腳步聲由遠及近。隨即單邪陰郁而不耐的嗓音自她身后響起,“隨我去療養院。”
她突然敏銳地眉心一動,好像閃過了什么卻沒抓住。
從善如流地抓住單邪寬大冰涼的手掌,她關心地詢問:“單先生,怎么了?”
單邪看她一眼,怪異地笑了聲,語氣莫名,“聽說那老東西快不行了,咱們去看會兒好戲。”
鐘意適時緊了緊握著的手,順從地答,“好。”
下一秒,身體突然騰空——“誒!”
大魔王不知道又發什么瘋,一把抱她起來,像抱小孩兒一樣將她腦袋按在他肩上,疾步往外走。
坐在對方腿上,整個車廂都逼仄起來。他下頜極冷地繃著,用力地箍著她的身體,像是恨不得將她整個人從心口揉進他的身體里,鐘意被莫名其妙地很想抓住這變態的衣領用力搖晃兩下。
當然,這只能想想。
鐘意強迫自己平和下來,乖順地任他蹂l躪。這時,她才發現單邪用力得渾身都在激動地顫栗,難不成他老子出事,就如此興奮?
按理說她此時應該說些什么,可腦子里一片空白,安慰的話一句也翻騰不出,自作主張地轉動著一個問題——在單家那錯綜復雜的豪門恩怨里,他到底經歷了什么。
上次療養院大魔王與老單總的微妙對話,就足夠讓人腦補十萬字劇情跌宕起伏的懸疑劇。
“我……后悔,當初沒有,弄死你。”這是上次癱在輪椅上的中風男人用盡全力說出的話。
等鐘意從這個無解的問題里強行鉆出來,她已經莫名地抱住了大魔王的腦袋,像擼單甜甜一樣順毛擼他腦后的頭發。
“……”
沉默片刻,沒有等到大魔王的脾氣爆發,卻等到他猝不及防的埋l胸。
鐘意:“……”就是很想剁了倆多事的爪子。
單邪只是靜靜地埋頭在她身前,什么也沒做,漸漸鐘意奇妙地發現對方竟然平靜了下來。
就好像暴躁的大魔王,也有了一個使他安定的港灣。
車停下來,單邪的助理李然打開車門,目不斜視撞見車里的畫面,立馬低下頭,“單總,到了。”
下車開車門也要敲!
單邪“嗯”了聲,平靜地抬起頭,拍拍鐘意的腰,恢復了慣有的矜貴懶散,“還不下去?”
鐘意:“……”今天不想說話了。
她正要動,卻被剛剛的手掌按住,就這目前的姿勢將她抱著下車后,才放她下地,遂徑直往療養院里面走。
連貫流暢的動作,帶起一縷微風,以及風中那人耳尖可疑的紅。
鐘意連連挑眉,不動聲色地跟上去握住對方的手指,幾乎是同時,單邪便反握回來,骨節分明的長指摩挲著她沾染了花瓣汁液的指尖。
相比上次來時的景色宜人,這一次的療養院里外都落葉滿地,光禿禿的樹丫上也沒了鳥兒的爭吵,一片寂靜蕭瑟。
單邪揮退療養院接待的人,一路帶風地穿過老單總的院子。剛到臥室門口,死氣沉沉的氣憤便撲面而來,窗外落葉的聲音都聽得一清二楚,不由讓鐘意懷疑是不是人已經去了。
“哥!”坐在床邊的單井然第一時間發現他們的到來,當即抓住老單總的手,開心道:“爸,你看,哥哥來看你了。”
單邪拉著鐘意大馬金刀地做到沙發上,目光敷衍地掃過去,嗤笑,“我就來看看人死了沒有?”
單井然仿佛沒聽見其中的嘲諷和幸災樂禍,“善解人意”地向他們解釋,“醫生說情況已經穩定了,只是……”
略遲疑,他接上說:“以后清醒的時候可能比較少,認不出人,也說不出話了。”
此時,床上的中年男子轉過頭,如同遲暮老人一樣渾濁渙散的目光慢慢尋向單邪,張大嘴似乎急切地想說話,“啊……啊……啊嗬!”
單井然立即將注意力轉到了床上的父親身上,好似十分在意這個父親。他緊握著對方干枯的手,垂眼細聲細語地輕哄安慰,“爸,你別著急,想說什么?你慢慢說。”
干癟的臉頰胸口與瘦骨嶙峋的肩膀手臂組合在一起,躺在高檔療養院的床上是令人難以忍受的慘不忍睹。很難想象,不到半年的時間,能將一個男人衰敗成這樣。
有那么一瞬間,鐘意注意到單邪的目光復雜成一團理不清的黑色情緒,雙頰緊繃,隨后很快又放松下來。
老單總仍舊看著單邪,因為焦急,不滿紅血絲的眼球都險些要瞪出來,“啊……啊!啊……現——”
囫圇半天,只有口水跟著一個字也含不清的嘴角淌下。
單井然及時用手帕擦干凈,保留了這位年輕時叱咤風云老霸總的最后一絲體面。
單邪冷漠地注視著這父慈子孝的一幕,片刻后起身斜了眼床上的男人,譏諷地開口,“既然沒死,以后沒事兒就別叫我過來了。”
話落,他牽上鐘意往門口走去。
從始至終,鐘意就像個工具人一樣,乖巧柔順地被她帶來帶去。
單井然著急地喊道:“哥!”
鐘意不經意回頭,卻微妙地發現床上那位人不人、鬼不鬼的父親被小兒子緊握的手似乎在細微顫抖,渾濁目光仍舊死死地釘在即將離開的單邪身上,執著得能將人后背盯出一個洞。
“哥!”單井然莫名奇妙地朝他們的背影央求道:“求你別討厭我了,我沒有傷害過你,也從來都不想傷害你……”
“我真的希望你能一直那樣好,對不起。”
不用看,少年的聲線染上了哭腔,肯定是可憐的。總算知道單井然這些年在娛樂圈為什么那么火,媽媽粉姐姐粉多如牛毛。這樣一個懂得如何正確發揮情緒的少年,走哪兒都會討人喜歡憐愛。
單邪身形微頓,眉間厭惡盡顯,遂牽著鐘意頭也不回地就走了。
他對這個便宜弟弟的態度,似乎從來都是視而不見,無論對方如何自作多情地把自己當做他親弟弟,一縷置之不理。這是第一次,鐘意在他眉眼間清晰地瞧見對對方毫無保留的厭惡。
從老單總的院子里出來,隱約能聽見護工們的閑聊——
“小單先生可真孝順,老單總有事,一個電話馬上就過來了。”
“可不止,平時也每天都來看老單總,不像那位……
“噓!別說了,那位出來了!他可不是個好惹的!”
鐘意扭頭瞅了眼單邪,對方面不改色,好像耳背一樣,完全沒聽見。
一路上,她腦子擅自循環回響著單井然最后那兩句模棱兩可的話,隱隱能窺見少年對兄長的仰慕,以及真情實感的哀求。
這……真是復雜又有趣,這一瞬間她突然改變了主意。
那個綜藝,她一定要去。
回到車上,單邪又將鐘意抱了過去,低頭埋在她肩窩,聲音低沉,“在想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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