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三年了,你有沒有想我?
“祝賀你,阿然。”
頒獎典禮上,穿著藏藍色定制西裝的男人捧起一枚金燦燦又沉甸甸的獎杯,遞給面前的少年。
他可恥地為這美麗得驚人的少年心動,就像初次見面時那樣。
“阿然,你不抬頭看看我嗎?我們可是三年沒見了。”
身高腿長的男人屈尊降貴地低下頭,在卓然的耳邊輕聲呢喃。
如此近距離地接觸著,江落微微低頭,能聞到卓然頭發上的桃子洗發水香氣。
他的手忍不住微微顫抖,這個熟悉的味道在他的腦海里魂牽夢繞一千多個日夜,現在,他終于有資格把他的小桃子捧在手心了。
卓然不敢抬頭,他悄悄看著江落右手無名指上的戒指。
鑲嵌著頂級帝王綠寶石的戒圈,是最普通的、沒有圖案的銀質素圈。
他曾經送過江落這樣一枚戒指。
那是他們出去玩時在小攤上隨便買的,卓然也有一只一樣的。
江落的氣息熟悉又陌生,三年過后,他不再是那個交不起學費的窮小子,搖身一變成了豪門望族的繼承人。
江落是如此的俊美,貴氣逼人,和記憶中的那個瘦弱少年完全不同。
“讓我們再次恭喜朔城大學第一屆珠寶設計大賽一等獎獲得者卓然!
下面請此次比賽贊助商江落,為二等獎獲得者余元良頒獎!”
卓然知道自己該下去了,但是江落突然死死抓著他的手。
他的手指滾燙,像是灼灼燃燒的星火。
卓然有些為難地小聲叫他:“江落……”
江落如夢方醒般的松開卓然的手:“阿然,散場等我”。
卓然轉身下臺,神思恍惚,沒有看清臺階,上臺領獎的男生正好反應極快地扶住了他的手。
“小心呀。”余元良頂著一頭艷麗的朝天生長的紅毛,對卓然露出憨憨笑容。
卓然認出這是比他小一屆的學弟,一起參加過一兩次活動。
“謝謝你,火烈鳥同學。”他真誠道謝,一不留神叫出了他心里給他起的代號。
“我叫余元良,算了,你也不是第一個這么叫我的了。”余元良說著,高高興興去領獎了,脖子向前一抻一抻的,更像某種鳥類了。
卓然差點摔倒那一刻,江落飛身上前了兩步,但還是被一個像紅鳳梨的男生搶了先。
一個江知言還不夠嗎?這個人又是誰?
江落的眼神危險地瞇起,冷淡地打量起正朝他歡快抻脖子的余元良。
余元良接過獎杯,激動地和自己的偶像握手。
江落,只比他大了兩歲,卻已經是云城最有名的玉石供應商之一了。
他出身豪門,眼神毒辣,經手的玉石無數,還沒有看走眼的時候。
只是江落,不僅眼神毒辣,力氣也很大啊!余元良的手都被他捏得咯咯作響了。
偶像,初次見面,我有得罪過你嗎?余元良想不明白,立起來的頭發簡直要彎成疑惑的問號。
頒獎典禮結束后,江落拒絕了校方聚餐的邀請,他環顧四周,沒有看到期待中的少年身影。
你看,他又一次逃跑了,就像三年前那樣。
但這次,我可是會把你抓回來的。
江落摩挲著手指上的戒指,俊美非凡的臉上笑容有些扭曲,他解開了西裝最上面的兩顆扣子,漫不經心地吹著不成調的口哨,慢吞吞地走出小禮堂。
我的小桃子,如果逃跑能讓你開心的話,那我準許你先跑一會兒。
畢竟被抓住,可是要被吃掉了哦。
大禮堂門后卻“嘩啦”一聲,蹦出來他心心念念的小少年。
江落的眼睛亮起來:“阿然,你在等我嗎?”
卓然終于鼓起勇氣去看江落,江落逆光而來,燈光的陰影落在他的臉上,有一瞬間他看上去像是噬人的畫皮惡鬼。
江落卻對卓然露出了一個燦爛微笑,還好,卓然松了一口氣,還是記憶中那個溫和靠譜的哥哥。
他回憶起和江落相處時的美好時光,臉上不由得同樣漾出了一個笑容:“江落哥哥。”
江落眼睛一眨不眨地看著卓然。
他穿著一身大一號的西裝,搭配著柔軟的、天生帶著一點栗色的頭發,笑容乖巧,皮膚白嫩,處在一個成熟和青澀的奇妙交界線,像是一個待人采摘、汁水飽滿的果實。
他不知道他領獎的時候,吸引了臺下很多人的目光。
他們是特意來看他的,江落知道他一直很受歡迎。
江落竭力控制住情緒,他語氣輕松,好像他們并不是跨越了漫長的三年時光才重逢,而是只是他去樓下買了個菜,然后又回來。
“小然,你長高了。”卓然這才發現江落很高,要將近一米九。
也許他以前就很高,只是他那個時候跛著一條腿,所以顯不出來。
江落步伐平穩,雙腿筆直而修長,像是畫報中的模特,慢慢走到卓然面前。
卓然看清了他的面容,他臉上暗紅色的傷疤不見了,江落的原本樣貌比他想象中還要好看。
卓然頗為高興,江落看起來過得不錯,也許當初讓他離開他們家,是一個正確的選擇。
江落卻微微皺眉,卓然應該不至于連一身合身的衣服都買不起,他過得不好嗎?
他看著卓然,語氣真切又懇誠,幾句話就拉近了二人的距離:
“阿然,當初的事情也是迫不得已,我知道你有難處,在你家生活的半年是我最快樂的時光,我很想念你。許久不見,一起吃頓飯吧。”
“不了……”卓然拒絕的話還沒說完,肚子就先咕咕響了。
江落笑起來,眼睛里好像有星河流轉:“來的時候我看附近有一家私房菜館。”
他又露出有點傷心的表情:“我一直想讓你嘗嘗我的家鄉菜,這么多年了,一直沒有機會。然然,你不愿意嗎?”
卓然無法拒絕這樣的江落。
來到停車場,江落按了按手中的鑰匙,不遠處的一輛奢華的黑色轎車發出了“滴滴”兩聲。
夜色中的江落,突然給卓然一種危險感,小動物一般的直覺讓他打開車門,坐進后排。
“喂,我說小卓少爺,你不會把我當司機了吧。”江落說著抱怨的話,嘴角卻微微勾起。
這個久遠的稱呼勾起了卓然心里最柔軟的回憶,他默默來到副駕駛,系好安全帶。
江落看著卓然留在后座的獎杯,悄悄關閉后排的照明燈,故意沒有提醒。
一頓飯下來,江落紳士體貼,恰到好處地為卓然布菜,引導著輕松的話題,兩個人好像回到了三年前,卓然有些緊繃的神經明顯放松了下來。
“吃飽了嗎?”江落笑瞇瞇地問。
卓然瘋狂點頭,他喝了半杯紅酒,臉上帶著一點紅暈,為了表示自己吃撐了,非常可愛地拍了一下自己圓滾滾的小肚子。
江落微微歪頭,托著腮:“和我吃飯開心嗎?”
“開心!”
“那是和我吃飯更開心,還是和江知言吃飯更開心?”
“這三年,你和江知言一起吃了不少飯吧?他是不是把你照顧得更好?天冷的時候,你有沒有穿他的衣服?”
江落的語速越來越快,帶上了步步緊逼的意味。
他又突然換了個語氣,眼神也變得溫柔,伸出手為卓然空了的杯子添上果汁。
“嘗嘗這個蜜桃果汁,我記得你最愛桃子味,高中打籃球的時候,你給我送的氣泡水都是桃子味的。”
卓然的目光帶上了驚懼。
高中的時候,江落腿腳不方便,從來沒打過籃球。
他只給江知言送過水啊!
江落的語氣、動作都和那個時候的江知言一模一樣。
他已經出現了認知錯誤,分不清“我是誰”。
卓然突然很想嘔吐。
他不該和江落出來的,江落的邊緣性人格障礙根本沒好,甚至更嚴重了。
邊緣性人格障礙,表現出來的特點就是極端化,例如會對一個人在短時間內產生極端的愛意或者突然恨之入骨;做事也容易極端化,存在害怕遺棄、人際關系緊張等問題。
“我要去洗手間。”卓然站起來。
江落擋在包廂門口:“這里有洗手間,不用出去。”
他那么大個人,突然露出了委屈神色,像只被遺棄的、淋濕雨的小狗:“阿然,你不會一去不回吧?我不能沒有你。”
他又突然攥住了卓然的手腕:“你們可是收了我家200萬,陪我吃一頓飯都不愿意嗎?”
他的語氣格外陰沉,指了指他手上的戒指:“阿然,你看,這個戒指就價值好幾百萬,我可以隨隨便便戴在身上,你們有沒有后悔,為了200萬就把我送回了江家?”
“200萬!哈哈哈!我才值200萬!你們應該是不后悔的吧,畢竟當初你們哪里見過那么多錢!”
卓然很想反駁,我們沒有收你家的錢,一分也沒有。即使那個時候學費都交不起了,我們也沒有要這些錢。
但剛吃下的飯好像都到了嗓子眼,他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他用力掰開江落的手,沖進洗手間,打開水龍頭,對著洗手池嘔吐起來。
江落悄悄走了進來,他拿著一杯溫水,輕輕拍著卓然的后背。
“對不起,我不知道和我吃飯會讓你這么難受。”他的聲音十分苦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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