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然，接呀。”江落說著，掃了一眼卓然的來電顯示。

        赫然是“江知言”幾個字。

        “怎么，你不敢接嗎？有什么話是不方便我聽的嗎？”江落用的是開玩笑的語氣，但卓然就是能感覺到他生氣了。

        卓然按下了接聽鍵。

        江知言溫和的聲音透過聽筒傳遞過來，車廂里靜的嚇人，卓然第一次痛恨手機通話質量這么好，江落可以聽清楚江知言的每一個字。

        “卓兒，你昨天又回家了吧，我剛才去宿舍沒找到你，我給你帶了冠芳園的甜粥和蝦餃，托曹威給你帶到教室去了，記得吃啊。”江知言的聲音溫潤如水，語氣也是飽含關心。

        駕駛座上的江落卻是手指青筋暴起，死死捏住了方向盤。

        怎么會！怎么會這樣！

        原來他的阿然，不是第一次吃冠芳園啊。

        在他缺席的這三年，江知言不知道陪他吃了多少次冠芳園和別的美食。

        可笑他還囑咐小衛一早去飯店排隊打包，眼巴巴地跟卓然介紹他們的特色菜品，卓然當時一定覺得他很好笑吧。

        好笑得像個小丑。

        江知言江知言，他終究比不過江知言。

        江落狠狠喘了兩口氣，在等紅燈的時候終于控制不住地狠狠敲了一下方向盤。

        “卓兒，你怎么不說話？”江知言仿佛也聽到了這邊的動靜，停頓了一瞬像是意識到了什么，又繼續源源不斷地說起來。

        “知言，謝謝你，但太麻煩了，以后不用這樣的。”

        “卓兒想吃的東西，怎么算麻煩呢？”江知言語帶笑意，掛斷了電話。

        卓然尷尬又徒勞地看著江落，想要解釋卻不知從何開口。

        “沒事的。”江落的聲音悶悶傳來，“我知道我不是最重要的那個，但你在我心里最重要就好了。”

        江落要是一頓耍瘋，卓然心里還能好受點，但他那么大個人，露出了這樣委屈的神色，卓然反而真的反思起自己來。

        他自問和江知言沒什么，見到江落，除了一開始的震驚和有些不適應，他逐漸接受了他強勢入侵自己的生活，在他心里，江落是比江知言重要很多的存在。

        想明白這點后，他鄭重地對江落說道：“江落哥哥，對我而言，你比江知言重要得多。”

        江落聽到這句話，神色如常，只是突然把車停在了路邊。

        “嗯？”卓然有些迷茫，還沒到學校啊。

        江落解開了安全帶，這一瞬間對卓然的愛意上升到了無以復加的地步，如果獻出生命能得到卓然的贊許，那他甘愿剖開自己的心臟。

        “阿然，你這么說，讓我很想吻你。”江落情難自禁地俯身靠近卓然，俊美的面龐在卓然眼前不斷放大。

        卓然沒有抗拒，他甚至輕輕閉上了眼睛。

        嫣紅的嘴唇近在咫尺，江落卻猛地停下了動作，他語氣癲狂道：“阿然，你為什么不看我？你是不是幻想江知言在吻你？”

        他重重喘著粗氣，這一瞬間他達到巔峰的愛意轉化成了突如其來的恨，如果現在他開車撞向路邊，是不是他和卓然，就可以永遠在一起了？

        卓然睜開眼睛，注視著江落變得通紅的雙眼，伸出雙臂，將江落攬進懷里，就像昨晚江落安撫他一樣，輕輕拍著他的后背。

        “江落哥哥，不要怕，我知道是你呀。”

        “江落哥哥，你對我多一點信任，好不好？”

        卓然柔聲安撫著，任由江落將臉埋在他的胸前，濕熱的眼淚打濕了他的衣襟。

        江落無聲地哭著，三年的心酸苦楚化作了今日的眼淚傾瀉而出。

        “江落哥哥，不丟人的。”卓然將江落摟得更緊。

        我理解你的，江落哥哥，你只是生病了。

        江落的情緒來得快去得也快，他很快恢復了清明。

        他卻不敢抬起頭來，他剛才為什么會有那么危險的想法？他的然然要一直快樂地活下去，活得比誰都要久。

        他吃藥了，他為什么還沒好？他又突然對自己極度厭惡，這樣的他，怎么配得上小天使一樣的卓然呢？

        他沉默地發動車子，一直將車開到了學校門口，他起身，繞到副駕駛那一側，為卓然打開車門。

        江落聲音嘶啞，像是瀕死的鳥：“阿然，再見。”

        卓然笑起來：“江落，你這樣擋著車門，我怎么下去？”

        “好。”江落應著，終于緩慢地移動了，為卓然讓開半個身子。

        卓然沒有下車，他伸出一只手放在江落額頭上：“江落，你還好嗎？”

        江落以極快的速度按住了卓然的手，然后又無力地將手放下了。

        他緩緩后退：“走吧，阿然，走吧。”

        卓然向學校走去，他大力揮手向江落告別，笑容燦爛：“明天見！”

        江落死死咬住牙，沒有回答他，只是同樣揮了揮手。

        他就那樣看著，卓然的身影一點點遠去，一點點消失不見。

        他蹲在地上，無視路人探尋的目光，痛苦地捂住雙臉。

        卓然回到教室，把江知言帶給他的飯送給了曹威，然后一直忙到晚上去學校的圖書館兼職。

        這是一份輕松的工作，他很珍惜。

        寬敞的借閱室里，兩個打扮低調的同學并沒有引起他的注意。

        衛景明戴著個大口罩，哆哆嗦嗦地用書擋著，悄悄拿出手機遠遠地給卓然照了張相，恭恭敬敬地發給老板：“江總，今天的大嫂依舊貌美。”

        安德烈戴著個鴨舌帽，遮住了一頭辨識度極高的白金色頭發，無聊地打了個呵欠，翻了兩下手中的書遞給衛景明：“衛，給我換一本圖多的書。”

        衛景明在安德烈看不見的地方翻了個白眼：“第一，我不叫喂，第二，你有手有腳，你自己去。”

        安德烈看著脾氣見長的衛景明，勾唇一笑：“我去的話，要是被卓然發現了，江批評的還是你。”

        衛景明鼓了鼓臉頰，像一只受氣的花栗鼠，他無奈地把自己手中的書交給安德烈：“你看這個吧。”

        安德烈意外地沒有反駁，他專注地看著這本《古詩詞圖解賞鑒大全》，沒打擾悲催小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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