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遲早都是要知道的。\\ｗｗＷ、Ｑｂ⑤.coМ//而且，"他沉聲道，"他們的承受力沒你想的那么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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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伸手去開門，門卻被人從外面推開。進來的人竟然是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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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怎么到這里來了？今天不是還要上課嗎？"杜逸民厲聲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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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少年揚起下巴，輕蔑地瞟了父親一眼，舉起纏滿繃帶的手臂，"我上體育課時受傷了，到醫院來看傷，順便來看一下媽媽，有什么不可以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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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杜逸民冷冷地盯著兒子，而遠也毫不示弱地瞪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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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已經管不了你了。"失望透頂地甩下這句話，杜逸民頭也不回地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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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遠無所謂地聳聳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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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怎么了？遠，你受傷了嗎？"母親在床頭關切地呼喚，兒子的出現為她即將消散的生命注入一絲活著的氣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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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沒有，騙他的。"他調皮地勾嘴一笑，拉來凳子坐在她床頭，"今天感覺怎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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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笑容孱弱，然而還是盡力笑著，"比昨天好一些了。永呢？"她按捺不住地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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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哦，他呀，"遠裝出一副無可奈何的樣子，"他也很想來的，可是因為他是優等生啊，老師把他盯得很緊，要出來不容易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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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想象著永傷腦筋的樣子，她哧哧地笑開，"誰叫他要那么優秀啊！"言語里有藏不住的驕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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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就是啊。"看到母親難得露出這么開心的笑臉，遠也會心地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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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個季節，威尼斯的水會是什么顏色呢？"她忽然出神地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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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知道耶。"遠托著腮幫做沉思狀，"沒有親眼見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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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啊，要是我的病好了，一定帶你們去威尼斯玩。"她快樂地遐想著，"這次就算你們父親再怎么反對，我都一定要帶你們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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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啊，"遠握住她瘦弱蒼白的手，"你不要失言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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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發誓！"她舉起另一只手，一副信誓旦旦的模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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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忽然又是一片安靜，秋風刮掉幾片垂死掙扎的樹葉。威尼斯的水，在他們眼前蕩漾，波光粼粼，海市蜃樓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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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腦海里突然涌現一種瘋狂，遠的手驀地握得更緊，"為什么不現在就去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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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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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只要做好準備，隨時都可以出發啊！"他激動得聲音顫抖，"說不定到了威尼斯，你的病就會康復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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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愣愣地看著這個還帶著幾分稚嫩的俊美少年，無法言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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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們可以去啊！只有我們三個！你，我和永！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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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望著他，胸口好像有什么東西，正被熾烈的火融化著，"如果……真的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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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兩個一模一樣的少年面對面站在飄雪的冬夜，其中一個一臉誠懇的請求，另一個卻目光犀利，仿佛處在暴風的邊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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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威尼斯？你瘋了嗎？她還是個病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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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就是因為是這樣，才想讓她開心啊！要不然，可能她這輩子都去不了那里！你是知道的，她就連做夢都想去那個水城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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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以為你是在幫她？你是在害她！什么威尼斯，她可能在路上就……"永哽住，不敢再說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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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就算那樣，也總比呆在這兒等死的好。"遠似乎是抱定了決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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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父親是不會同意的。"永冷冷地打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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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奇怪了？為什么非要他同意？這跟他有什么關系？"在夜色里，遠冷嘲熱諷地說，"他所做的，只是不斷地傷害母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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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遠！"永忍無可忍地喝止，"她并不只是你的母親，她也是我的母親，是父親的妻子！這一次，我不會讓你想怎樣就怎樣！"再也不會姑息他的自私，再也不會允許他肆無忌憚地去傷害任何一個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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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遠呆怔地看著發火的永，不敢相信這樣冷酷決絕的話是從他的雙生兄弟口中說出來的，他還抱持著最后一線博得同情與理解的希望，畢竟，他們是最親最親的兄弟。"永，幫幫我，幫幫我，她很不快樂啊！她就要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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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回答他的是緘默和冷酷的眼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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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就要死了啊！起碼在她死以前，讓她快樂一點點啊！"他仍在不遺余力地試圖勸說，從來沒有像此刻這樣低聲下氣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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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杜謙遠，你知道你在干什么嗎？"永最后給他的，是一個鄙夷而厭惡的眼神，"你已經壞到連你自己有多壞都不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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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風。凌厲的風，洶涌的風，咸腥的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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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站在游艇的前端，什么都看不見，什么都聽不見，眼睛里，只映著前方那艘忽隱忽現的影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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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竟然可以如此瘋狂！瘋狂到毫不顧及別人的感受！瘋狂到只懂得滿足自己的**！那個人，果然已經壞到這個地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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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又記起那天中午他目睹的那幕尷尬情景，也記得當時自己震驚的心情。他難以責怪一個人的感情，可是，就算那個人對她抱有怎樣超出正常范疇的感情，也不是可以肆無忌憚的理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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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種變態的情感不能帶給任何人幸福，它只會不停地傷害。為什么不可以把它藏在心里呢？藏在最深最深的地方，然后安靜地做她最體貼聽話的兒子。不要給那個悲傷的人再帶去任何一絲悲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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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個晚上，他的腦海里一片混亂，他不記得激烈的海面追逐，不記得自己是怎么激動地跳上那艘逃逸的游艇，不記得當時七手八腳混亂的聲音，他只記得自己望著對面那個面容憔悴的女子，小心翼翼地伸出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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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留下來，好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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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怔住，然后戀戀不舍地朝他靠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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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時，最遠處那個如影子般悄無聲息的少年驀地出聲，"那我呢？我該怎么辦？"聲音和著猛烈的海風，顯得不可思議的卑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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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再次怔住，躑躅不前，彷徨不知所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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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接著，海風越刮越猛，他和他不甘示弱地對峙著，然后爭吵，既而互相攻擊，聲音越發地大，口氣越發地憤恨，字字震耳欲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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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一刻，他們是那么徹底地痛恨對方！那一瞬間的仇恨，強烈到可以把這么多年的親密統統抵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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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突然之間，有人驚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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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仿佛慢鏡頭一般，那個蒼白虛弱的身影，在勁猛的海風中翻飛著落入海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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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沒有人知道，她是因為昏迷而失足落水，還是自己傷心欲絕地跳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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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混濁的海水中，畫面在上下翻騰，水里似乎有一種可怕的銹蝕的味道，他緊張到無法呼吸！昏暗的光線，幻燈片一樣一閃一閃，他睜大眼睛，發覺四周的光驟然消失，黑到伸手不見五指，他只能本能地摸索，那個他拼了命也要救到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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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忽然一道刺眼的亮光穿透濃重的黑暗，他驚恐地瞥到那個人飄散在水里的長發，一絲一絲，明明離得他很遠，他卻仿佛可以感受到它們曖昧的觸感。那個身影像是一個沉入水里的布偶娃娃，絲毫不反抗，放任自己輕輕柔柔地隨波而下，連表情都那么的安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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