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家中三老
那姓錢的老爺子,我們暫且稱做錢太爺吧!
錢太爺一把握住我的手,十分生猛地吼道:“那兩個小兔崽子,他敢?!我借他倆十個膽子試試!!”
“誒!誒!你是地瓜吃多了,這么多屁要放呢?”另一個站在大門左邊的身材高大著黑衣的老爺子,用手里的棍子“咚咚”地敲了兩下地,“你個錢矮子!
當著小輩的面,瞎謅啥呢!二山子早都當家主了,你在這沒大沒小的,像什么話!”
“就是!這次我就還幫他楊瞎子說句話了!早說你老錢不會說話,還偏要自己當迎門人!
別沒三步路,就崴了腳脖子!”這會兒開口的一個是坐在太師椅上的著灰布麻衣的老頭。
“我呸!就你們一個瞎子,一個瘸子,不對!嘿嘿!老葉你是兩條腿都沒有,連個瘸子都算不上!哈哈哈~
你們迎個屁呀!老子至少還是全須全尾的!比你們兩個老廢物強多了!”錢太爺不是個服軟的性子,立刻火力全開地反懟道。
“矮子錢,有本事咱倆練練,讓你見識見識老子是不是真的瞎!”
“把老子的陌刀拿來,老子今天就讓他矮子錢也做個瘸子玩玩!!”
“練練就練練!我還能怕你兩個廢物!”
這三位老太爺,都是曾跟著曾祖父打天下的老人,算是家里供奉的老祖宗。
就是祖父在他們跟前,也只有自稱小輩的份兒。
這可都是定海神針一樣的存在,韓家現在在軍中的威望,有自己幾代人的軍功積累是一回事,但軍中說得上話的人脈關系又是另一回事了。
尤其是像這樣刀山火海趟過來的老人,不管是曾經的同袍還是排資論輩的關系。
不能不算是寶物一樣的存在!當然脾氣上來,就算祖父也只有挨罵的份兒!
眼看著要沒完沒了了,我趕緊給旁邊的馬師傅遞了個眼神。
馬師傅上前道:“各位伯伯,小侄馬慶在這里給各位問安了。
今日家主還交代有正事要辦,各位這么一吵吵,只怕就耽誤了。”
三個人聽者馬師傅的話,齊刷刷地住了嘴,含著人幫自己進屋去。
門后邊一群縮頭縮尾的中年大漢,趕忙跑過來扶的扶、攙的攙、抬的抬。
等進去里邊院子里,才發現有很多光著膀子敲敲打打、搬搬抬抬的彪形大漢,有的在敲石灰,有的在劈柴,還有的在用木槌敲著幾塊木頭合成的模具。
還有三三兩兩的中年婦人切著膏體,還有的老婦人在灶頭加柴火,有的在攪著鍋里的糊糊,整個工序井然有序,手上活計分毫不亂。
沒錯,這就是我生產香皂的加工廠,全部都用的是國公府自己人。
也就是跟著韓家征戰四方后被收入麾下,但身有殘疾一直養在韓家的人或是家生子。
所有人各做各的,沒人看向我們,只有院子正中間有個二三十平米修得精雕細琢的屋子。
也不應該叫屋子,應當是祠堂,這里供奉的全是為韓家效命做過貢獻的靈位。
有的是戰死的、有的是病死的、還有一些正常老死的,有的有兒女,有的無兒無女。
但不管如何一年四季,這里絕不會斷了香煙燭火!
每逢節日韓家家主和未來的家主都要前來拜祭他們。
等我們剛踏入這祠堂,我便自覺地上前點香,跪在蒲團上祝禱祈愿。
站在一旁瞎眼的楊太爺,立刻狠狠敲了一下祠堂的鐵門檻上,頓時院子里傳出“當”的一聲,院子里的人,立刻放下手中的活計,滅了灶火,四散而去。
我雙手奉香后,向馬師傅揮了揮手,馬師傅帶著一個老仆婦將等在院子里春朝一起帶了出去。
一時間這個祠堂連著四四方方的院子都空蕩蕩,一陣風吹過,祠堂里的燭光隨風漾動。
這是我第二次踏入這地方,韓家只有家主,和未來的家主才可以來這個地方。
若沒有特別的情況這祠堂不會開。
要么逢年過節家主和后人來祭拜;要么家主要與家里最德高望重的在此商議大事;要么就是需要增添新的牌位了。
韓家能有那么多忠心耿耿的家仆供奉,只看這座祠堂便可知道為何了。
……
我最先開口道:“三位太爺爺,我之前說的,你們考慮得怎么樣了?”
“我們沒啥意見!”雙眼全白的楊太爺揚了揚脖子,“剩下的錢老三說!”
另一邊的葉太爺也點點頭看向錢太爺。
錢太爺皺著眉頭捋了捋自己的胡子:“我們也同意!但我們也有兩個顧慮。
我知道蕓姐兒你是一番好意,我這老不死的年紀最大,先把丑話說在前頭。
這第一層顧慮,便是我等一見慣忘恩負義之徒,老話說一棵樹上,尚且能結出兩樣味道的果。
我們幾個老家伙實在擔心,挑出來的小子,并非個個都是忠義之輩。
若是今后有背棄韓家的,我們幾個老家伙,就是死了也閉不上眼。
第二個顧慮,就是朝廷那邊。
我們幾個老家伙雖然讀的書不多,但也是混了幾十年的兵營的老油子,兵營里那點彎彎繞是見多了!
皇帝都是一個性子,就沒見過一個有良心的皇帝。
別看他們話說得是一個比一個好聽,全他媽哄著老子們給他賣命!
但論到底,皇帝老子就是待咱們韓家再好,也不會不防著咱們韓家!
指不定什么時候就要對咱們韓家動刀子!
我們這么聲勢浩大地讓這么多人學文習武,皇帝老兒他肯定查得到,到時候只怕又要猜忌咱們。
被主帥猜忌趁機弄死的將士更是沒少見!
我們是怕招禍啊!”
我嘆了口氣道:“就是咱們什么都不做,已經是在招禍了!
從去年入冬開始到現在,皇上就一直沒有停止過京畿周圍州府的兵權交割,皇帝已經在動手了。
一直握有重兵的武將之家,沒了兵權,就如同水里的魚兒上了岸,只有死路一條。
咱們沒有道理把自己的性命指望在別人的仁慈上!
所以咱們就算沒兵權,也要有人!”
“有人?什么人?”坐在椅子上的葉太爺問道。
“能夠掌握兵權,具有影響力的文臣。”我拿著一直長頸鶴嘴的火油折子,一個一個地點著祠堂里有些已經熄滅了的蠟燭,
“我們若是能教授出這樣的人,而且是一群人!
對于這群人,我們并不圖他們記著我們的恩情。
但一個能教出這群人的學府的能力,就會受天下人推崇,受朝堂官員敬重,受皇室重視。
這就是比兵權還要要命的人心!
我韓氏一族從未有過謀逆之念,所以兵權被削是遲早的事情。
但我們也不可能白白交出所有的兵權,萬一兵權被削太過,我們到時只怕連自保之力都沒有。
所以才需要在交出兵權的過程中得到人望,想辦法讓這個過程能平緩的渡過。
其實說到底,若是死抓著兵權不放,韓氏一族若一直沒有有能力執掌的人在,韓氏一族的兵權,也遲早會被皇上和其他世家大族瓜分。
當今皇上精明強干,近些年來本就沒有什么太大的戰事。就算有,幾乎沒有派過父親和二叔出征,甚至也沒有調過韓家的嫡系軍隊。
但軍隊里沒有一場場勝仗積累的將軍,是沒有辦法能拿得穩兵權鎮住世人的。
所以求人心這一步不得不做!
在做的過程中一點點將兵權遞給皇上表忠心,才能不引起忌憚,讓皇上明白我等想要安穩度日……”
“那衛國公府昔日的榮光如何維護?不能只為了茍活,而不顧咱們韓家近三代人的心血吧?”錢太爺氣得不行。
我將火油折子的鶴嘴沒入水中,發出“呲”的一聲,飄起縷縷白煙,無奈道:“現在不是時機!
別看著現在朝堂上風平浪靜,但是封王的六個皇子沒有一個好相與的,皇上的這道封王的旨意,就已經雷響了奪嫡的戰鼓。
所以韓家現在不是出頭冒尖的時候,就更不能上前去爭。
當今皇帝制衡得當,朝堂內不管文臣還是武將,朝野上下都是皇上的人,除韓家外還有好幾個家族掌控兵權。
又臨近皇上立儲,皇上自然不允許有任何人、任何勢力,在這個緊要關頭拿他袁家的祖宗基業耍心眼。
誰敢在這個時候去冒頭,那就只有死路一條。
更何況我韓家從來沒有想過取而代之,就更不能在這個時候上前了。
須知,爭是不爭,不爭是爭,夫唯不爭,天下莫能與之爭。
就算要爭家族門楣的榮耀,也需要有能爭的人上去,現在的不管是衛國公府還是我,都需要時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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