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榮康公主府到了。”知秋在車外喊道。

        我撩開簾子看了眼高懸于上的公主府牌匾，勾了勾嘴角。

        在管家的接引下進門，才進內院，就見榮康大公主已經在花園里的涼亭處等著我了。

        還不等她扶著侍女的手站起身，我便迎了上去，笑著行禮道：“臣女韓如云，見過榮康大公主，望大公主康安。”

        “好了，還不快起來。又不是什么國宴慶典的，你還和我來這套虛禮。”榮康大公主笑道。

        我上前扶住她的手，溫言道：“大公主您是不知道，如云今日這么規矩，可不能怪如云。

        今日出發之前，祖母對如云一再叮囑耳提面命。

        說我平日在家里被驕縱壞了，在大公主您這兒可要端莊穩重些，要是因為大公主的特愛，壞了規矩，也是損了您的面子。”

        “你呀！”榮康大公主一臉無奈地笑道，說著用食指點了點我的額頭，“孤也是許久沒見到仁嬅縣主（祖母的封號）了，不知她身體可還好？”

        “回公主的話，祖母身子骨很是硬朗，每日都要花兩個時辰侍弄她親手種的那些花草。

        這不，再過些日子，就是牡丹盛開的時候了，她老人家還想著，將自己種的幾盆姚黃魏紫進獻給皇后娘娘。

        這些天一直琢磨這事呢！”我扶著榮康大公主的右手道，緩慢的隨著她的步子在花園里散布。

        “仁嬅縣主真是有心，母后那邊孤會親自說的。”榮康大公主笑著說道，只是眉心卻蹙起一抹輕愁，“滿長安城的皇室勛貴女里邊，說到底孤還是最羨慕仁嬅縣主的。”

        聽著榮康大公主的輕嘆，我心知不好，趕忙說道：“夫妻和睦兒孫滿堂，無不是天下子女的向往。莫說大公主您，就是臣女也是羨慕的。

        但世間不如意之事常常十之八九，哪又有十全十美的呢？

        依著您對臣女的恩情，不怕和您說句掏心窩子的話。別看祖母現下是令人艷羨，您是不知道，當年祖母生產時還有妾室暗害呢！”

        “竟有此事？！”榮康大公主吃驚地回頭看我，扭頭間頭上的步搖滾得“叮鈴”作響。

        我嘆了一口氣道：“不怕與您說句實話，臣女原本應該有位二姑姑的。

        但是因為意外沒了，可那位二姑姑確實好好長到待嫁之齡的，就是不知大公主有沒有聽過了。”

        榮康大公主有些遲疑地神色，但是沒一會兒她好似想起什么來，便說道：“孤記起來了，確實是有。

        那時候孤年歲尚不大，在闔宮覲見的時候，確實曾在母后的生辰命婦朝見時，見過仁嬅縣主身邊帶著個女孩兒，聽說是衛國公府的嫡女。

        這是怎么一回事？”

        我故作沉重地說道：“我那二姑姑在待嫁之齡，有一次替祖母去上山還愿。怎知路上竟遭了匪徒，后面更是找到了二姑姑尸首，連頭顱都不知所蹤。

        祖母因為此事才落下了心悸的毛病！

        可大公主您知道嗎？我那二姑姑之死僅僅竟是因為一個妾室的詛咒，您說這事！唉~”

        我的最后一聲長嘆，引得正聽得滿臉驚奇的榮康長公主拿起絲帕拭淚，但也徹底激起了她的好奇心。

        “那你倒是要好好和我說說，這妾室詛咒嫡女的事兒，到底是怎么一回事？”說著揮退了身后跟著的侍女侍衛，拉著我往涼亭而去。

        待坐下后，我便緩緩道出事情：“當年曾祖父在世被封國公時，家里沒有長輩在世。

        曾祖母也并非出生名門望族，支撐不起公府一應事宜的打理，府里的管家之事一直由大姑奶奶管著，剛開始的內院很是混亂。

        那時候曾祖父抬了不少通房、納了不少妾室，等到后來祖父娶了祖母后，曾祖父年歲慢慢上來了，便想著把家里家外的事情交給當時的祖父祖母。

        那時候大姑奶奶也出嫁了好幾年，一直是祖母幫襯著曾祖母管著家。曾祖父想的是將衛國公的爵位上書奏請傳給當時作為世子的祖父。

        卻不曾想，其中有位姓佟的姨娘卻動了心眼，想讓自己的兒子接替國公之位。

        那佟姨娘膝下有個兒子，行九。平日里這佟姨娘和那九叔公是最得曾祖父青眼，寶貝得不行。

        那陣子正好是祖母懷著二姑姑八個多月的時候，不曾想那佟氏在祖母去曾祖母請安的必經之路上放老鼠，讓祖母受驚之下早產。

        還將府里的穩婆提前趕了出去，若不是祖母跟前的邢嬤嬤忠心不二，派了得力的人偷偷去外曾祖母澄陽大長公主府里報信，外曾祖母趕來及時，只怕祖母就早就一尸兩命。

        外曾祖母逼著曾祖父處置那佟氏，那佟氏竟在氣絕之前，詛咒祖母剛生下的二姑姑早早喪命不得好死。

        唉~這也是為何，后面曾祖母要衛國公府立下，衛國公府男子非三十無子，否則不可有妾的家規。”

        我說完，看了眼淚光盈盈的榮康大公主，趕緊打了下自己嘴巴道：“瞧臣女這張嘴，沒想亂說一通，倒惹公主傷心了。”

        榮康大公主放下絲帕，感嘆道：“聽你這么一說，孤才真正知道，世上女子都是各有各的苦。”

        我笑著接到：“大公主說得是，如人飲水冷暖自知。所以您更要好好顧惜自個兒的身子不是。”

        榮康大公主意興闌珊道：“別提了。孤這一個月的身子，也不見得人人心疼。”

        我虛了眼榮康大公主的神情，只裝作聽不懂地笑道：“瞧您說的，皇后娘娘專門托了外曾祖母，讓跟在祖母身邊的薛大夫過來給您保胎，怎么就不心疼您了？

        大公主您若是這么說，臣女下次可要向皇后娘娘告您的狀不可！”

        “你這張巧嘴兒呀！”說著眼含淚光地笑著捏了捏我的臉頰，“我算是知道仁嬅縣主為何派你這個小家伙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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