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秀花心想：你還忘了絕妹，那才是心思細膩的周到人。

她嘆了口氣，“這孩子有點沖動了，只見過一次面就敢跟人私奔，男方什么性格，人品好不好，她都不了解呢。”

“她是怕了吧？老三嫁人，馬上就輪到她了。”王二嬸倒是能理解四丫頭的做法。哎，希望她找的男人靠得住吧！

張秀花撿完雞蛋，又給雞喂了食，到了下午天快黑的時候，孩子們陸陸續續回了家。

去柳樹屯算賬的社員們也回來了。

“怎么樣？人找到了嗎？”張秀花站在門口，王二嬸問自家男人。

王二叔一言難盡擺擺手，“別提了，根本沒有那個人。我們把柳家屯全部翻遍了，也沒找到人。那男的就不是柳樹屯的。”

這時候的人都很樸實，做生意也很實在，輕易不騙人。可對方來收酸菜，居然騙人，擺明不想被人找上門，王二嬸回想，“我聽他口音是我們東北這邊。興許是別的村子。”

“誰知道呢。反正我們不可能每個村都找一遍。”王二叔走了一遭，腳都凍僵了，臉被風吹成山里紅。王二嬸心疼自家男人，拉著他回屋烤火去了。

張秀花回想那個收酸菜的年輕男人，仔細回想對方的口音，確實是東北。那就不是人販子。拐走招兒應該就是為了不花錢弄個媳婦回家。興許他收酸菜打的就是這個主意。

其實張秀花想知道四丫頭的結局可以向香香打探。但是想想還是算了。沒必要為了一個八卦就暴露自己的秘密。

張家四丫頭逃婚，給張家的名聲雪上加霜。明明農閑時正是相看最火熱的時節，別家待嫁閨女，媒婆把門檻都快踩爛了，她家卻是無人問津。

就算張家放出話，不要那么高彩禮，只要五十，也沒人敢娶。

用農村人的話說，誰家過日子不是磕磕絆絆，他家姑娘敢私奔，哪里留得住。

眼瞅著三丫頭過了年就二十一，往老姑娘的行列去了，可把張家父母愁壞了，一天三遍找媒婆打聽適合人家。

他們發愁，但生弟卻很開心。她之所以沒跟人私奔，是因為她覺得婚姻根本幫不了她。不信滿村看看，有幾個女人嫁人后，日子過得好？還不是既要下地掙工分，又要拉拔孩子，把自己當老黃牛。那日子不是她想要的。

離過年還有一周，生弟盼望可以改變自己命運的機會終于來了。

東北是真的冷，道路被雪覆蓋，田野一望無際白茫茫。各個村子的屋檐下結的冰凌子足有三十厘米長，像一道道尖刺從上往下倒掛。

清冷又干燥，李建黨身上穿著新買的棉襖。在南方他們只用穿一件外套，從火車上下來，他們不得不把棉襖套好。

四人扛著兩三個蛇皮袋，里面都是他們從南方買的東西。

紅兵臉上帶了興奮，“也不知道我家那臭小子有沒有忘了我？！學習有沒有進步。”

李建黨失笑，“天天念叨，你也不嫌煩！”

“你當然不煩了。你家三個孩子成績那么好。又不用你操心。我家媳婦根本管不住那個臭小子。”

大隊長兒子年紀比他們小，孩子也才四歲，還不到上學年紀，無法體會他們的痛苦。他現在只想回家抱媳婦，腳步飛快。

“別扯啦！快走吧！”

李建黨帶著兒子回了家。

許春英這會卻不在家，正在張秀花家里盤賬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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