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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一回風(fēng)云突變


  正文

  上回說到劍癡回答小怪物的問話,說自己與四小姐素未謀面,又有什么過節(jié)了?小怪物又問:“那你干嗎不找其他用劍高手比劍?”

  劍癡一笑:“在下既稱劍癡,當(dāng)然是找強(qiáng)者領(lǐng)教高招了,又何足為奇?”

  小怪物又說:“那你可以找我比試一下呀!我的劍法也不錯嘛。全\本\小\說\網(wǎng)”

  劍癡又是一笑:“少掌門,恕在下說句不客氣的話,你以幻影魔掌和一門怪異不怕棍打掌擊的內(nèi)功而獨(dú)步武林,至于劍法,卻不是少掌門所長。”

  “哦?你敢這么小看我了?”

  “在下不是小看,而是實(shí)話實(shí)說。要不,等在下與四小姐比試過后,再來領(lǐng)教少掌門的高招也不遲。但在下說明一句,在下只比劍法,不比其他的武功。”

  婉兒見來人執(zhí)意要和自己比試劍法,一下想起了最近有一批來歷不明的劍士刀客,專找一些用劍之人比試,目的是在尋找神秘的杜鵑。難道這位劍癡也是這樣的人物?他懷疑自己是神秘的杜鵑了?看來不與他交鋒,難以打消他的懷疑。便問:“你到底是什么人?”

  婉兒這么一問,也是圍觀的群雄想知道的事。似乎在場的人,沒一個知道這位突然而來的劍癡是什么人,連壽星西門鋒也不知道,感到自己好像沒有這樣一位江湖朋友。他輕輕問身邊的總管西門柳:“這是哪一條道上的朋友,你認(rèn)識不?”

  西門柳搖搖頭:“我也不知道,面生得很,從沒見過。極有可能,是慕名前來賀壽的客人。”

  “他沒有拜帖么?”

  “堂主,他不是由我親自接待,我去查問一下,看是誰接待了他,便知道他是哪一路的朋友了!”

  “那你快去查一下。”

  這時,劍癡回答婉兒說:“四小姐不必多問,在下只是一個默默無聞的劍癡而已。”

  “你難道不是西門堂主的朋友?”

  “在下只是慕名前來賀壽的一位客人,與西門堂主并不相識。四小姐不必看在西門堂主的情分上,盡量出手賜招好了!”

  群雄們一聽,又是相視愕然。婉兒一下肯定這個所謂的劍癡,一定是那方面的人物了。便說:“好吧!那我們就比試一下吧!”

  “多謝四小姐賜教。”

  “別客氣,請亮劍!”

  劍癡劍一出鞘,只見劍光閃耀不定,劍氣頓生,而且在劍氣中還隱藏著一股逼人殺意,令人心中凜然起來,全場頓時鴉雀無聲,屏息靜氣地凝視著。這真是不是猛龍不過江,來人竟然在婉兒擊敗了上元道長之后,出面找婉兒比試,絕不是一般的泛泛之輩,必有過人的武功。現(xiàn)在,他是人傲劍也傲,看來他這把劍,也是一把削鐵如泥的寶劍,足可以與婉兒的軟形腰劍相互爭輝。他一亮劍之后,宛如一派俠士風(fēng)格,說聲:“請!”意思是請婉兒先出招。

  小怪物一見,心中更是凜然。他輕輕對婉兒說:“四妹妹,他極有可能是一位可怕的殺手,你認(rèn)真要小心了!”

  婉兒點(diǎn)點(diǎn)頭說:“我知道了!”同樣也是先出招,一劍平平地往下刺出,劍尖并不刺人而是對地,劍癡說了一句:“四小姐,在下得罪了!”他一劍擊出,快捷辛辣詭異,不是虛招,而是實(shí)實(shí)在在的實(shí)招,一招足可以制服對手,令對手躺下,是名副其實(shí)的殺手之劍。

  婉兒手腕一轉(zhuǎn),劍倏然躍起,“當(dāng)”的一聲,將他這辛辣一招架開了,更是劍如電閃,順勢進(jìn)招,直取對方的要害。劍癡反應(yīng)也是非常的敏捷,“當(dāng)”的一聲,也將婉兒的劍架開了,霎時之間,雙方劍光閃爍不定,一連“當(dāng)當(dāng)當(dāng)”兩劍相碰的響聲,真是劍氣萬千,人影。婉兒已抖出了自己八成的功力,人如疾燕飛速上下翻騰,驟去疾返,劍光更似游龍,矯捷無比。西門劍法的特點(diǎn),就是遇強(qiáng)越強(qiáng),越能發(fā)揮西門劍法的威力,與一般高手交鋒,反而顯示不出西門劍法神出鬼沒的威力來。因?yàn)槲鏖T劍法還沒有抖出應(yīng)有的威力來,對手已敗北了,又何從發(fā)揮?

  這位劍癡,在劍法上的確比上元道長更勝一籌,而且每一招擊出,都是實(shí)招,志在殺敵制勝,辛辣快捷無比,沒一招是虛招。婉兒可以說是與人交鋒以來,第一次碰上了可怕的對手了,半點(diǎn)也不敢大意,全神應(yīng)敵。

  四周觀看的群雄,一個個看得呆若木雞,就是連上元、司徒空和木道長,也看得大為驚愕不已,自嘆自己武功不如這位劍癡,而且也感到慕容四小姐與上元交鋒時,根本沒用盡全力,現(xiàn)在的慕容四小姐,才真正是抖出她那不可思議的武功了!

  大家都不知道雙方交鋒了多少回合,只見劍氣,兩團(tuán)劍光閃耀,而不見雙方人影,也分不清誰是誰。突然之間,只見兩團(tuán)劍光驟然相合,“當(dāng)”的一聲,人影又倏然分開,頓時劍光消失,雙方身形重現(xiàn)。大家定神一看,只見劍癡神色頹喪,他手中的一把寶劍,早已掉落在地上,手腕上卻有血滴,似木雞般呆著不動了!

  人們再看慕容四小姐,雖然鬢發(fā)有點(diǎn)零亂,卻是氣定神閑,神蘊(yùn)飄逸,似小仙女般迎風(fēng)而立,衣袖飄飄,宛如慕容家驚震武林的小魔女又重現(xiàn)人間,令人神往極了!

  婉兒收劍入鞘說:“多蒙承讓了!”

  劍癡再也沒有剛才的傲氣,長嘆一聲:“四小姐的劍法真是有鬼神不測的變化,在下自認(rèn)劍法不及,敗得心服口服!”說完,用左手將劍拾起來,又說:“他日有緣,在下再來向四小姐請教。”言畢縱身而去,轉(zhuǎn)眼已不見其蹤。顯然,他已無顏再留在鵝嶺山莊飲酒賀壽了!

  婉兒想叫他別走,小怪物萬里飄說:“四妹妹,你別叫了,就是叫,他也不會留下來的。”

  這時,西門鋒帶了一對兒女過來,滿面歡慰地笑說:“慕容家的家傳絕技,果然是神奇精湛無比,老朽能目睹四小姐交鋒時的神蘊(yùn),實(shí)在是三生有幸,大開眼界,老朽也不虛度五十歲的這一天了!”

  他身旁的女兒西門雪歡笑地說:“爹!四小姐這一份與眾不同的賀禮,恐怕比任何賀禮都好!”

  西門鋒忙說:“不錯!不錯!的確比什么賀禮都強(qiáng)。這么神奇的招式,令人敬仰的風(fēng)度,更是難得一見。”

  西門鋒的話,可以說是代表了在場所有人心中想說的話。的確,在場的絕大多數(shù),從來沒見過西門劍法,也沒見過如此的交鋒場面:動人心魄,扣人心弦,生死在瞬息之間,令人屏息靜氣,這真是百年難見的一次緊張交鋒場面。他們心中更佩服的是婉兒一顆善良、純真的心,臨敵時的風(fēng)度,遇強(qiáng)敵而從容,勝了而不驕傲,劍下留情,謙虛有禮,說話得體,而且還沒一點(diǎn)矯揉造作,叫人心服口服。這就是婉兒令群雄仰慕之處。

  婉兒在眾人的目視下,反而有些靦腆起來,一時間不知說什么才好。西門柳看在眼里,對西門鋒說:“堂主,四小姐辛苦了,我們還是請四小姐到會客廳坐下休息吧!”

  西門雪說:“爹!我們還是請四小姐、少掌門一同到內(nèi)院坐吧,我想娘也想見見四小姐的。”

  “好好,那你們兄妹兩人,就陪少掌門和四小姐到內(nèi)院去吧!”

  婉兒一聽,不由如釋重負(fù),心中暗喜,她正愁不知怎么擺脫這么一大群的江湖人士,他們好像看稀有珍物般看著自己,看得自己渾身的不好受,她最害怕碰上這樣的場面。現(xiàn)在西門雪的話,不啻令她從窘境解脫出來。西門雪過來挽著她的手說:“四小姐,你跟我來!”

  婉兒輕輕說了一句:“雪姐姐,你真好!”

  西門雪愕然,一時不明白婉兒說話的用意,問:“四小姐,我好什么了?”

  婉兒又輕輕地說:“因?yàn)槟憔攘宋已剑 ?br />
  這一下,更將西門雪弄糊涂了,想再問,婉兒說:“雪姐姐,我們快走呀!”

  當(dāng)她們手挽手離開人群后,西門雪忍不住問:“四小姐,我?guī)讜r救了你了?”

  “剛才呀!”

  “剛才?”

  “剛才我正愁不知怎么離開這一大堆人才好,不是雪姐姐叫我去內(nèi)院,而擺脫了他們嗎?這不是等于救了我?”

  西門雪一聽,這才明白了婉兒的意思,含笑地問:“你害怕在人多的地方么?”

  “當(dāng)然怕啦!一個個將我當(dāng)猴子般的看著,我好受嗎?”

  西門雪“卟嗤”一下笑起來,她感到這四小姐武功驚人,但性格上卻像一個未經(jīng)世面的小姑娘,說話直爽而天真有趣,心無半點(diǎn)城府,便說:“四小姐,這是人家敬重你,想目睹你的風(fēng)采。”

  “這樣我才更害怕,我寧愿他們不注意我才好,我才感到自由自在。”

  “四小姐,你害怕在人多熱鬧的場面么?”

  “我不是害怕人多熱鬧的場面,只害怕所有的人全都注視我,會弄得我渾身不舒服。最好是我看人,人們不看我。雪姐姐,這一次我們?nèi)グ菀姴福詈脹]有太多的人,也希望伯母別將我當(dāng)成外人,將我當(dāng)成你的好朋友,你的妹妹一樣,隨隨便便,我就不害怕了!”

  西門雪笑著說:“好好,四小姐,我會跟我母親說一聲,然后我們到后花園里去走走看看,那里沒有什么外人,我們更可以隨便談?wù)勗捔恕:貌缓茫俊?br />
  “當(dāng)然好啦!雪姐姐,你真好!會這么照顧我。雪姐姐,你也別叫我什么四小姐了,叫我做婉兒好了,叫丫頭也行,要不,我們就不像姐妹啦!”

  “那我叫你為婉妹妹好不好?”

  “當(dāng)然好啦!這樣我們就無拘無束了!”

  她們一邊走一邊說,很快成為了一對姐妹,跟在她們后面是西門飛和小怪物萬里飄,一個稱兄長,一個叫賢弟,他們更是無所不談。

  他們拜見了西門鋒夫人之后,便一塊去后花園里觀賞景物和談心了,西門夫人特地叫人備好一桌精美的酒菜,擺在后花園中的小亭上,讓他們四個人自斟自飲,不與外面的客人應(yīng)酬。這不但照顧了婉兒,也符合了小怪物不羈之性格,令婉兒大為滿意。

  入夜,飛鵝山莊更是燈火大明,處處張燈結(jié)彩,客人們送來的喜幛、喜聯(lián)、壽屏,掛滿了整個大堂和東、西兩廳,以及內(nèi)院。所有客人,一齊擁到大堂上向西門鋒堂主賀壽祝詞。拜壽的人是一批批的來,一批批離開,由管事西門柳安排,然后由手下人員帶客人們到酒席上坐下。東廳是重慶府的一些官府之人和當(dāng)?shù)氐母簧碳澥浚谓^痕也在其中。西廳是江湖上一些有名的人物和各地豪杰、霸主,大堂上是西門鋒的親友和武林中名門正派和俠義道上一些成名的英雄人物,上元道長、木道長、司徒空長老、小怪物萬里飄和婉兒等人,都在其中。內(nèi)院是一些女眷們。大堂前空地上成百圍的酒席桌上,便是各地的江湖人士和白龍會各地分堂口以及重慶堂下面的弟兄們了,而且這里最為活躍和熱鬧。

  酒席間所談?wù)摰脑掝},自然是慕容婉兒與上元道長和那劍癡比武之事,其次是縉云山溫泉寺所發(fā)生的事件。婉兒從大家的談話中知道,在溫泉寺那個給廢了武功的匪徒,給押到重慶府衙門審問,不久,就給東廠的人帶走了,借口說血魔掌肖冷是朝廷通緝的要犯,應(yīng)由他們來審問。婉兒和萬里飄相視會意一笑,知道東廠害怕事情的真相暴露,慌忙將這幾個匪徒帶走了。至于帶去了哪里,沒人知道,重慶府的人也不敢過問。

  席間有人提問:“那兩個神秘的鄉(xiāng)間女子,會不會就是神秘的杜鵑?”

  “神秘杜鵑”四個字剛一出口,席間所有的人一時間全部驚震了。的確,制造血案的杜鵑,在江湖上一聞其名,莫不色變,眼看三月快要到了,是杜鵑在江湖上出現(xiàn)的日子了!有人說:“杜鵑不會這么早就出現(xiàn)吧?”

  “要不是杜鵑,誰人知道血魔掌的真相了?又有誰能一下殺得了這可怕的魔頭?只有神秘的杜鵑,才有這樣的本領(lǐng)。”

  西門鋒說:“大家放心,這兩個女子絕不會是杜鵑。”

  “哦?堂主怎么知道?”

  “老朽是聽岑捕頭說的,從他觀察的情況來看,不是杜鵑干掉了這個惡魔,現(xiàn)場上沒有留下一束杜鵑花,殺人所用的兵器也不是劍,而是刀,是掌力。”

  “那這兩個女子是什么人了?”

  “這就沒人知了!據(jù)岑捕頭說,極有可能是千里追蹤這個魔頭的復(fù)仇者,她們報了仇后,便迅速離開了縉云山,離開了重慶,無從追尋。這是一樁江湖上的復(fù)仇事件,而且這個魔頭也是罪有應(yīng)得,官府的人也不去追究了。”

  司徒空長老也點(diǎn)點(diǎn)說:“不錯!我叫化也趕去現(xiàn)場察看了,殺人者不是杜鵑,是兩個武功極高的女子,就是活著的匪徒也這么說。”

  上元道長突然向司徒空問:“司徒長老,那位突然而來、倏然而去的劍癡,會不會是神秘的杜鵑?他的劍法也是奇高,招招皆是殺著,可一劍致人于死,完全是殺手的劍法。”

  婉兒一聽,也驚訝起來:“什么?那個劍癡是杜鵑?不可能吧?”

  坐在她身邊的西門雪說:“他是杜鵑,不更好嗎?”

  “雪姐姐,怎么好了?”

  “他要是杜鵑,一來他的面目已給人看清楚了,起碼我們在場的白龍會的人一下就認(rèn)出他來,今后要追蹤他,那不容易了?二來,婉妹妹不但能擊敗了他,也刺傷了他,杜鵑再也不那么可怕和神秘了!這不好嗎?就怕他不是杜鵑。”

  婉兒說:“可惜我讓他走了,沒問清楚他是不是杜鵑。”

  小怪物說:“我看他不是杜鵑。”

  婉兒問:“你怎么知道他不是杜鵑了?”

  小怪物眨眨眼說:“我會算呀!”

  “什么?你會算?”

  “我不但會算,而且還會看相。”

  “你還會看相?你以為我會相信嗎?你還會騙人是真!”

  西門飛笑問小怪物:“賢弟,你憑什么說那自稱劍癡的人不是杜鵑了?”

  “我憑幾個理由,可以肯定他不是杜鵑。”

  “哦?什么理由?”

  “我雖然沒見過杜鵑,也聽聞杜鵑的種種行徑,他一向神秘莫測,來往無蹤無影,殺人在瞬息之間,不會在大庭廣眾上出現(xiàn),更不會為了爭強(qiáng)好勝,無端端找人比試武功而暴露了自己,要是這樣,他就不能成為神秘的杜鵑了。第二,傳聞杜鵑不但劍法極高,輕功也特別的好,而這個劍癡的輕功雖好,但來有風(fēng),去有聲,并不是無聲無息,恐怕他的輕功還不及我,更不及我四妹妹了,他會是無蹤無影的神秘杜鵑嗎?”

  司徒空點(diǎn)點(diǎn)頭說:“少掌門說的是,我叫化看他也不像。杜鵑在洞庭湖邊殺害我千手俠丐蓋長老時,一劍致命,除了在洞庭湖邊留下一束杜鵑花外,沒留下任何痕跡,其劍法之高,輕功之輕,簡直是匪夷所思。再說,杜鵑也不可能這么早在江湖出現(xiàn)。”

  上元道長說:“既然他不是杜鵑,那他是什么人了?似乎在江湖上,沒聽聞過有劍癡這一人物,以他這樣好的劍法,早該揚(yáng)名了,怎么還默默無聞?”

  小怪物說:“道長,在江湖上,默默無聞的武功極好的高手多的是,就像我四妹妹,不是在江湖上也默默無聞嗎?”

  婉兒嚷起來:“哎!飄哥,怎么說著說著,你又將我扯上了?你不能說一些別的嗎?”

  小怪物忙說:“好好!我今后不說四妹妹就是。”

  司徒空一笑說:“四小姐可不同,她起碼是慕容家的四小姐,武林中誰不知道慕容家以劍法獨(dú)步武林?慕容家的子弟,哪怕劍法不高,也不會低到哪里去。何況四小姐從沒在江湖上行走過,當(dāng)然在江湖上沒人知道了!”

  西門雪說:“婉妹妹,你現(xiàn)在一在江湖上露面,就驚震江湖了,再也不是默默無聞的人物了!”

  正說著,一位健壯的大漢走了進(jìn)來,直趨婉兒面前,深深一揖說:“在下有眼無珠,不識四小姐的真面目,在路上多有冒犯,現(xiàn)特來向四小姐請罪。”

  婉兒一時愕然,怎么無端端跑來一個人向自己請罪了?一看,又是訝然:“是你?”小怪物也說:“原來是你呀!”

  這位前來請罪的大漢不是別人,正是在路上騎著高頭大馬,趾高氣揚(yáng),有七八個威風(fēng)凜凜的隨從的一方豪杰,他的一個隨從武士,馬鞭幾乎抽到婉兒的身上,還不屑一顧,揚(yáng)塵而去,當(dāng)時將小怪物氣惱了,要出手教訓(xùn),卻給婉兒勸阻了。想不到他現(xiàn)在卻跑來賠禮道歉,出乎婉兒和小怪物的意料之外。

  在座的人也一時愕然,西門鋒堂主問:“夏侯老弟,這是怎么回事?”

  這位大漢略略將前來賀壽路上的事一說,在座的人又是訝然,他們更是暗暗敬佩慕容四小姐的容忍和大量。的確,別說是大名鼎鼎的慕容世家,就是一般習(xí)武之人,也不會容忍,必然會以刀劍相見,發(fā)生交手事件來。想不到年紀(jì)小小的慕容四小姐,竟然有如此寬厚的胸懷。西門鋒站起來,對婉兒和小怪物說:“來來,老朽給你們介紹,這位夏侯老弟,是本府南川縣金佛山獅子口望云堡夏侯榮堡主。”

  小怪物說:“原來是金佛山獅子口望云堡堡主,失敬失敬!金佛、獅子已是怪嚇人的,怪不得夏侯堡主出門那么前呼后擁,威風(fēng)凜凜,氣概不凡,喝人讓道了!”

  小怪物這幾句話,不知是頌揚(yáng)還是譏諷,弄得夏侯榮堡主尷尬異常。西門鋒堂主只好說:“要是我夏侯老弟,有什么對不起少掌門的地方,請看在老朽的薄面上,還請……”

  “不不!堂主千萬別這樣說,路上這么一件小事,我差不多都忘記了,四妹妹,你說是不?”

  婉兒也說:“是呀!我都不記得了。夏侯堡主,你千萬別記在心上,同時,這也不關(guān)堡主之事,只是堡主手下人一時魯莽而已,以后叫他小心一下就行了!”

  夏侯堡主又是一揖:“多謝四小姐寬宏大量,這也是在下管教下人不嚴(yán),在下回去一定嚴(yán)責(zé)他幾句。”

  西門鋒對夏侯榮說:“老弟,你也在這里坐下來飲酒,讓我們先敬四小姐一杯!賠不是。”

  “是是!在下也正想敬四小姐一杯。”

  婉兒忙說:“別別,你們別敬我,我不大會飲酒,飲醉了我不知怎么辦才好。”

  西門雪說:“婉妹妹,別害怕,有我在旁邊看顧你。”

  小怪物同時說:“還有我哩!”

  婉兒說:“你?你別捉弄我就好了!我還指望你看顧我呀?”

  眾人一聽,又是好笑。大家感到慕容四小姐雖然是武功驚人,卻是一個純真、樸實(shí)而又天真有趣的小姑娘,仿佛是一塊美玉,而沒有雕琢過,保持了天然之風(fēng)韻和光華。

  這一夜,眾人開懷暢飲,然后才紛紛告辭而去。在重慶的來客,如官府中的人和當(dāng)?shù)氐母簧碳澥勘汴懤m(xù)回城,附近的一些江湖朋友,也告辭而去,留下來的,都是一些遠(yuǎn)地的貴賓和武林中一些成名的人物,如上元道長等人。

  當(dāng)婉兒和小怪物也要告辭而去時,西門鋒堂主有些愕然:“什么?你們也要走?不在這里多住幾天?”

  西門雪說:“婉妹妹,你不是說真的吧?我在內(nèi)院早已給妹妹和少掌門安排了兩間房間,我和我哥,還準(zhǔn)備帶你們在重慶一帶游玩,欣賞重慶四周一些名勝古跡,山川美景。”

  婉兒說:“多謝雪姐姐的盛情和美意,我的確有些事要和飄哥哥趕回去,不然奶奶知道了,會罵我的,說不定今后不準(zhǔn)我出門了。”

  西門鋒說:“兩位就算有要事,總不能連夜就離開吧?還是在這里住一夜的好。”

  小怪物說:“堂主!要是我們在這里住一夜,恐怕明天就走不了了!”

  “哦?怎會走不了的?”西門飛問。

  “兄長,你和堂主都是江湖中人,自然會明白是怎么一回事。我四妹妹現(xiàn)在已成為江湖中人人注意的目標(biāo)了,在大白天出現(xiàn),一定會受人注意,說不定又會飛來什么麻煩。我想,還是趁大家不注意,連夜離開重慶的好。這樣,沒人知道我們?nèi)チ耸裁吹胤剑蜁苊夥N種不必要的麻煩,惹起什么風(fēng)波來。”

  西門鋒看出他們?nèi)ヒ庖褯Q,便說:“既然這樣,老朽也不敢強(qiáng)留了,望你們路上多小心,要是有什么事,你們來找老朽好了!”

  小怪物說:“多謝堂主!”

  婉兒也說:“以后有機(jī)會,我一定會再來拜見堂主,探望飛哥和雪姐。”

  西門雪說:“婉妹妹,那你今后一定要來呀!”

  小怪物說:“四妹妹,我們走吧!”

  說時,他拉著婉兒,身形一晃,一下在西門父子面前消失了,而且去得無聲無息。西門雪說:“他們怎么這樣就走了?我還打算親自送他們到莊外哩!”

  西門飛說:“妹妹,他們的行蹤既然不想人知道,這樣走的好,要是我們送他們到莊外,那不讓大家都知道了?”

  西門鋒感慨地說:“想不到慕容四小姐年紀(jì)輕輕,竟然有如此不可思議的武功,武林世家就是武林世家,代代都有人才出,將來四小姐,又是一位驚震江湖的女俠。你兩個能與她結(jié)為兄弟姐妹,實(shí)在是三生有幸。”

  婉兒和小怪物在星夜下離開了鵝嶺山莊,在飛越城墻,快要來到廖府時,婉兒一下伏在一處屋頂上。小怪物一時愕然:“四妹妹,你干什么?是腳扭傷了?”

  婉兒“噓”了他一聲:“你別大聲嚷嚷,你怕沒人知道你嗎?”

  小怪物輕聲問:“四妹妹,你發(fā)現(xiàn)什么了?”

  “快蹲下來,我好像感到有人在暗暗盯上了我們。”

  “真的?什么人敢大膽盯上了我們?”

  “你以為你是天王小爺爺,沒人敢盯上你了?”

  他們兩個伏在瓦背上,四下打量,凝神傾聽了一陣,四周沒發(fā)現(xiàn)有什么人影,也沒聽到有任何響動,婉兒說:“我們走吧!”

  “不會有人跟蹤我們吧?”

  “沒有不更好嗎?”

  他們兩人似疾飛的夜鳥,無聲無息地一下閃入到廖府的深宅內(nèi)院中去,婉兒像一只小鳥似的,一下?lián)溥M(jìn)樓閣中去了,歡欣和輕聲地叫著:“三姐姐,我回來了!三姐姐,我回來了!”

  可是樓閣里沒聽聞回應(yīng),似乎更沒聽到響動。婉兒訝然了,暗想:不會三姐姐睡熟了?她又急忙飛到樓上去,輕輕叫著:“三姐姐,三姐姐。”推開房門,點(diǎn)亮燈一看,床上沒有小神女的蹤影,被子完全沒有移動,顯然小神女不在樓閣。

  婉兒奇怪了,怎么三姐姐不在的?這么晚了,三姐姐會去哪里了?她又奔下樓來。小怪物坐在廳上,反而問她:“三姐姐睡著了嗎?”

  “三姐姐不見了!”

  小怪物一怔:“不會吧!三姐姐怎會不見了的?”

  “我騙你干嗎?她真的不見了!”

  “真的?不會是三姐姐有事,先走了?”

  “你別嚇我!三姐姐怎會先走的?她不會丟下我不管的。”

  “這就很難說了!說不定三姐姐以為你在西門家作客,多住幾日,她就先離開重慶了,去干一些重要的事情。”

  “你別胡說!三姐姐不會這樣的。你還嫌我心里不夠慌嗎?”婉兒說著,幾乎要哭起來。

  “別慌!別慌!有我哩!”

  “有你又怎么樣了?有你,我心里更慌哩!”

  “哎!你怎么更慌了?有我在,我回去給你將三姐姐找回來!”

  “你怎么找的?”

  “四妹妹,你別忘了,我有一個與眾不同的鼻子,不論三姐姐去了哪里,哪怕去了天涯海角,我也能將她找出來。”

  “那你快找呀!”

  “別急!別急!讓我四下嗅嗅。”

  小怪物真的在四下用鼻子嗅了嗅。婉兒說:“飄哥哥,你不會又在整蠱作怪的,在捉弄我吧?”

  “不會!不會!我這下是認(rèn)真的。”

  “飄哥哥,我希望你別騙我才好。”婉兒現(xiàn)在已是六神無主了,將希望完全放在小怪物的身上。

  小怪物嗅了下說:“四妹妹,你放心,三姐姐好像沒有走遠(yuǎn),就在附近。”

  “真的?那她現(xiàn)在在哪里?”

  “在——!”

  小怪物話還沒有說完,小神女悄然出現(xiàn)在門口了。小怪物忙說:“四妹妹,你看,三姐姐不是回來了?”

  婉兒一下像小鳥似的撲到小神女的懷中去了,她撒嬌而又埋怨地說:“三姐姐,你去哪里了?我回來不見你,心里好害怕,我真害怕你有事,將我一個人丟在這里了!”

  小神女撫摸著她的秀發(fā)笑著說:“丫頭!你不會這般的膽小吧?”

  “三姐姐,我要是沒有你,比什么人都膽小,哪里也不敢去。”

  “丫頭,可是你與上元道長和那個什么劍癡的人交鋒,一點(diǎn)也不膽小,還膽大極了!”

  “三姐姐,這事你怎么知道了!”

  “這么一件轟動武林的大事,在重慶一地幾乎傳遍了,我能不知道嗎?”

  “三姐姐,我不知道這件事是做對了,還是做錯了的。”

  “丫頭,這是他們自恃武功高強(qiáng),盛氣凌人逼你的,你一點(diǎn)也沒有做錯。這樣也好,起碼教訓(xùn)了他們再也不敢輕視慕容家的人了!不過,我們不能再留在重慶了。”

  “三姐姐,那怎么辦?”

  “我們走呀!離開重慶呀!這有什么不好辦的?”

  “三姐姐,我們今晚就走嗎?”

  “那也用不著這么匆忙,多住一二天也可以,只要你不露面就行了。”小神女又轉(zhuǎn)頭問小怪物,“你剛才在這里嗅什么了?”

  “三姐姐,他在找你呀!”

  “哦?有這么東嗅嗅、西聞聞的找人方法嗎?我可是第一次見到。”

  “三姐姐,他說他的鼻子與眾不同哩!我也不知道他是真是假,還是在捉弄我。”

  小怪物說:“我怎么是捉弄你了?我不是嗅出來了嗎?”

  “這是三姐姐剛巧回來,給你碰上了!三姐姐怎么會給你嗅回來的?要是你真的有這么大的本領(lǐng),好呀!那你將神秘的杜鵑,也給我嗅出來吧!那我們也不用四處去找尋他了!”

  “你這不是胡鬧嗎?”

  “這是你自己說的,我怎么胡鬧了?”

  “我只能嗅出他是不是在這里,有沒有經(jīng)過或停留這里,要是我的鼻子能將人嗅出來現(xiàn)身,那不成了能攝人攝物的妖法了?那還叫尋找嗎?”

  小神女問:“小兄弟,你真嗅出我了?”

  “當(dāng)然啦!要不,我怎會說三姐姐在附近一帶?”

  婉兒還想頂他兩句,小神女說:“丫頭,你別說了,我相信他真的有這門天生的奇異功能,要不,他就不叫小怪物了,也不會這么快的找到我們。現(xiàn)在也不早了,你們也累了一天,還是去睡吧!”

  小怪物問:“那我睡在哪里?”

  婉兒說:“你不回你自己住的地方睡嗎?”

  “我還有什么住的地方了?今天我和你一同去拜壽,已將客棧的房間退了,現(xiàn)在再回那間客棧,還有房間嗎?”

  “你不會是一個人出來吧?”

  “我當(dāng)然是一個人出來的!你以為我像那個什么夏侯堡主,帶了一大批的隨從出來嗎?那我什么自由也沒有了!”

  “你一個人千里迢迢從大理到廣西,又從廣西來到了這里?”

  “是呀!”

  “你怎么不害怕有人將你拐賣了?”

  小神女聽了一笑說:“丫頭,你別盡問廢話了!有人能拐賣他嗎?他不將人拐賣已算好的了!”

  小怪物笑笑說:“三姐姐,你別那樣說了,在路上,我的確碰上了兩個人販子,他們將我拐賣了!”

  婉兒“哎”了一聲:“你不是說真的吧?”

  “我當(dāng)然是說真的。”

  “那你怎么辦?”

  “沒辦法,我只好由他們拐賣了!”

  “鬼才相信你說的話,你能讓人將你當(dāng)小狗小貓的賣了嗎?”

  “他們騙我說,有一個地方好吃好住又好玩,我好奇地想這是一個什么樣的地方?一時稀里糊涂的就跟他們?nèi)チ恕!?br />
  “后來呢?”

  “他們帶我到一處小鎮(zhèn)的大戶人家,一個管家模樣的漢子上下打量我一眼,不知跟那兩個人說了什么話,就交給他們五兩銀子,他們理也不理我,笑著想走了。我說,你們怎么走了的?你們不是要帶我去一個好吃好住又好玩的地方嗎?那位管家模樣的漢子說,什么好吃好住?你今后好好伺候著我們老爺,餓不了你,你要是敢偷懶,我就會先打斷了你一雙腿!現(xiàn)在,我?guī)闳ヒ娢覀兊睦蠣敗N覇枺何腋蓡嵋ヒ娔銈兊睦蠣敚窟@管家瞪起一雙眼說:你叔叔已將你賣給我們了!現(xiàn)在你已是我家的一條狗!這一下,我才知道給這兩個人販子賣掉了!”

  小神女笑著說:“想不到一個有名的點(diǎn)蒼派少掌門,才賣五兩銀子!賣得太賤了吧?”

  小怪物說:“三姐姐,你別取笑我了!”

  婉兒卻擔(dān)心地問:“那你怎么樣?不會就這么給他們賣掉吧?”

  “要是這樣,我就不叫小怪物了,我一下跳了起來,將兩個要走的人販子抓了起來,狠狠地扔在地上,那個管家一看傻了眼,問:怎么!?你就敢打你的叔叔?我說,什么叔叔,我還是他們的小祖宗,他們竟敢大逆不道,連祖宗也賣了,我不打斷他們的腿,我就不是小祖宗了!說著,我一下將他們兩人的一條腿,全打斷了,痛得這兩個人販子在地上滾。”

  婉兒聽得大叫好,問:“后來又怎么樣了?”

  “那個管家見我那么兇惡,半晌出不了聲。我問,你現(xiàn)在敢不敢買我,叫我伺候你們的老爺?嚇得他連忙搖著頭說,我不敢買你了,你走吧。我說,你現(xiàn)在不想買也不行了!”

  婉兒睜大了眼睛:“你不是吧?你怎么還叫人家買你的?”

  小怪物說:“我不是叫他買我,而是要他買下我那兩個不肖子孫——人販子!我說,你不是要買人伺候你家的老爺嗎?現(xiàn)在我將他們賣給你,每個五兩銀子。”

  婉兒問:“他買了嗎?”

  “他敢不買嗎?他乖乖地給了我十兩銀子。我對他說,好!現(xiàn)在他們兩人就是你家的兩條狗了!要打要?dú)ⅲ斡赡慵姨幹谩N矣謱δ莾蓚人販子說,你們聽清楚了,今后你們要是再敢為非作歹,拐賣小孩和婦女,讓我知道了,我不但再打斷了你們另外的一條腿,更會將你們吊在鎮(zhèn)口村頭上示眾,貼上‘人販子’三個大字,讓人人看清了你們的嘴臉,讓你們像過街老鼠,個個喊打。然后,我就揚(yáng)長而去。”

  婉兒問:“這不是你胡編亂湊的事,逗我高興吧?”

  “哎!這是真的,我怎會胡編了?不信,以后有機(jī)會,我?guī)闳ツ切℃?zhèn),看看那兩個瘸了腿的人販子。”

  “我才不去看他們哩!”

  “不錯!他們黑心肝,丑面目,實(shí)在也沒有什么好看的。”

  小神女笑問:“那兩個人販子還會在那小鎮(zhèn)嗎?他們不早走了?”

  “不要緊,我可以問那個管家要人,他不會不知道。”

  “這兩個人販子和那管家碰上了你這個小怪物,算是倒霉透了!不過,也是他們罪有應(yīng)得。”

  婉兒說:“要是他們碰上了我,我會氣惱得殺了他們才解恨。”

  “四妹妹,這太過分了吧?再說,他們不至于罪當(dāng)處死呵!”

  小神女問:“你沒審問他們,怎知道他們罪不至死了?萬一他們在拐賣婦女中,逼死了人,害得失去了兒女的父母們瘋瘋癲癲,你說,該不該殺了他們?”

  婉兒說:“是呀!他們連你也敢拐賣,想必他們過去一定拐賣了不少人的。”

  小怪物愣了愣:“那么說,我還是處理得他們太輕了?”

  “你起碼要審問清楚才進(jìn)行處理。”

  “好好,今后我要是再碰上人販子,一定要先問清楚,不能只求痛快。”

  “是呀!要不,你不是罰重了,就是罰輕了!而且應(yīng)立刻去解救一些婦女小孩,你也沒有去解救出來,只圖個人的痛快。”

  “三姐姐,那我說怎樣辦?”

  “你只要接受這一次的教訓(xùn)就行了,好啦!夜了,去睡吧!”

  “那我睡在哪里?”

  “放心,我不會趕你到外面去睡,你就睡在那個書房中,里面有床有被,將就睡一夜,明天,我叫方姐姐再安排一下。”

  第二天一早,方素音帶著兩個丫鬟過來,一見小怪物在樓閣前的花木叢中躍來飛去,一時感到意外:“咦!你昨夜就回來了?”

  “是呀!方姐姐,你感到奇怪么?”

  “西門堂主不留你們住一夜么?”

  “留是留了,可是四妹妹好像一個未斷奶的小女孩一樣,一天也離不開三姐姐,吵著要回來,沒辦法,我也只好跟著連夜回來了!”

  突然,婉兒一下從樓閣里跑出來,沖著小怪物問:“你剛才說什么了?”

  小怪物故作愕然:“我剛才說什么了?我沒說什么呀!”他又故意地問方素音,“方姐姐,我剛才沒說什么吧?”

  方素音微笑不語,婉兒問:“我怎么像個未斷奶的小女孩了?”

  “哦?我這樣說過嗎?好像沒有呵!”

  “你說過的!我聽得清清楚楚,你別想胡賴。”

  “四妹妹,你不會聽錯了吧?”

  “你——!”

  方素音含笑勸著:“四妹妹,你別跟他太認(rèn)真了,誰不知他是個口沒遮攔的小怪物?說過的話,很快就忘記了!”

  小怪物忙說:“不錯!不錯!我是小和尚念經(jīng),有口無心,說過什么話,自己都不記得了!”

  方素音挽著婉兒的手說:“來!我們到屋里去說話,你三姐姐起身了沒有?”

  這時,小神女一臉含笑地從樓閣里出來:“方姐姐,我早起身了!你別理他們兩個,一個好戲弄人,一個又太認(rèn)真,好像是一對貼錯了的門神,吵歸吵,轉(zhuǎn)眼便沒事了!”

  小神女將方素音迎到屋里坐下,問:“方姐姐,你一早來,大概有什么事吧?”

  “不錯!商隊快出發(fā)去成都了,鐘管家托我來告訴你一聲,也想請示你有什么指示和什么事要他做的。”

  “哎!鐘管家也太客氣了!我有什么指示了?”小神女又問婉兒,“丫頭,我們是跟隨商隊去成都,還是留在這里的好?”

  婉兒說:“三姐姐,我看你的。”

  小神女又問小怪物:“小兄弟,你說,留好還是不留好?”

  小怪物眨眨眼說:“三姐姐,我也看你。”

  小神女一笑:“看來問你們兩個,等于沒問。”

  方素音說:“三妹,就是你們想跟隨商隊去成都,恐怕也不大方便了!”

  “哦!?為什么?”

  “從昨天下午起,全城都加強(qiáng)了官兵把守,還有一些是錦衣衛(wèi)的人,嚴(yán)密檢查、盤問出入的來往人,其中尤其是注意女子,一有可疑,立刻帶去審問。”

  “方姐姐,是不是因?yàn)闇厝碌氖拢俊?br />
  “看來的確是這樣。他們想要捉拿那兩個來歷不明的鄉(xiāng)下女子,不但在城內(nèi)是這樣,就是在重慶四周的一些縣鎮(zhèn)也是這樣,不論陸上和水道的各出口要道,都有官兵和錦衣衛(wèi)的人盤問檢查。反而是東廠的人,不見出頭露面。所以你們跟隨商隊,就算能混出了重慶城,也恐怕過不了其他的關(guān)卡。”

  婉兒有點(diǎn)擔(dān)心了:“三姐姐,那我們怎么辦?”

  小怪物說:“這有什么不好辦的?我們在這里呆他三四天,那兒也不去,我不相信官兵會跑來這里搜查。”

  方素音點(diǎn)點(diǎn)頭說:“不錯!你們就在這里住幾天,深藏不露,等風(fēng)聲過后,再作打算。”

  小神女問:“方姐姐,商隊在路上不會有什么危險吧?”

  “這個三妹妹放心,商隊是由白龍會的鏢局保的鏢,整個四川,都是白龍會的天下,就算是東廠的人出面,也不敢輕易招惹了白龍會的人,商隊不會出事。何況還有那十位車手,一個個都不是等閑之輩。”

  小神女說:“既然這樣,我就放心了。方姐姐,我也沒有什么事托鐘管家辦,叫他在路上多加小心。”

  “好呀!我就去對鐘管家他們說。”

  小神女等三人便在廖府住下來,過著隱居似的日子,哪里也不去,一連三四天,生活平靜無波,江湖上也沒有發(fā)生什么事。他們除了早晚練功之外,就沒有什么事可做。這樣平靜的日子,小神女和婉兒倒沒有什么,她們也過慣了這樣的日子。一向好動的小怪物可受不了,要是老是將他困在一座樓房里,那比殺了他還難受,就是在點(diǎn)蒼山,他不是在山上各處走走,就是到山下四周的城鎮(zhèn)上跑跑,幾乎從來沒有安靜過。現(xiàn)在,他連這內(nèi)院里月門也沒有出去過,一天他還可以,兩天還馬馬虎虎,第三天就忍受不了!他對小神女和婉兒說:“我們這樣,不是像小鳥一樣,自己將自己關(guān)在籠子里了?這好玩嗎?”

  婉兒問:“你是不想和我們在一起了?”

  “哎!我可沒有這樣說,那是你說的。”

  小神女問:“你想怎么樣才好玩呢?”

  “當(dāng)然是出去走走呀!看看街上人來人往的熱鬧世面,或者跑到茶館里,聽人們談?wù)撔┫∑婀殴值氖拢嵌嗪猛妗!?br />
  婉兒說:“你在這內(nèi)院的花園里走走看看,這里的景色也是一樣的好看好玩呀!”

  “嗨!這個花園,看一兩天就厭了!而且還是假山假水,哪里有外面的真山真水那么好玩?同時人也不多兩個。”

  小神女說:“那么你是想出去玩了?”

  “是呀!”

  婉兒說:“你一出去,那不讓白龍會的人認(rèn)出你來了?那不連我也讓人知道了?不行!你不能出去。”

  小怪物嘆了一聲:“沒辦法啦,我只好認(rèn)命。”

  小神女問:“你是不是后悔和我們在一起了?”

  “我怎么知道三姐姐將我當(dāng)老鼠似的關(guān)了起來?三姐姐,我們不是要老關(guān)在這里吧?”

  “沒有半個月,那起碼也要十天。”

  “不是吧?十天?那不要了我的命了?”

  婉兒頂了他一句:“誰要你的命了?”

  小神女說:“小兄弟,你想出去就出去吧,我不會攔你。”

  小怪物反而怔住了:“三姐姐,你是說真的?讓我出去?”

  “我騙你干嗎?”

  婉兒急了:“三姐姐,千萬別讓他出去,他一出去,準(zhǔn)會鬧出事來。”

  小怪物困惑地問:“三姐姐,你不會是不要我跟隨你們了吧?”

  婉兒說:“當(dāng)然啦!你出去惹出事來,我們敢要你嗎?”

  “好好!那我不出去了!我整天在這里吃飽了就睡,睡飽了就吃,像豬一樣,養(yǎng)得肥肥胖胖的,像個大肚子的阿彌陀佛。”

  小神女忍不住笑起來:“像個大肚子的阿彌陀佛,也不錯嘛!那可是東方佛祖,法力無邊哩!”

  小怪物問婉兒:“我要是大肚子的東方佛祖,你做我身邊的黃眉童子好不好?”

  婉兒“啐”了他一口:“誰跟你做黃眉童子了?鬼才做你的黃眉童子。”

  “做黃眉童子不好嗎?他提著一個喜歡袋,打開布袋,可以收盡天下間的妖魔鬼怪哩!”

  “別胡說八道,要收妖魔,先收你這個小怪物。”

  小怪物又故意愕著眼:“我這個東方小佛祖,怎么一下又變成小怪物了?”

  “我不跟你說了!全沒半點(diǎn)正經(jīng)。”

  小神女忍住笑說:“小兄弟,你要出去玩玩也可以。”

  婉兒問:“三姐姐,你真的讓他出去?”

  “丫頭,我們不讓他出去也不是辦法,總不能將他的手腳捆綁起來吧?就是這樣,我們留住了他的人,也留不住他的心,萬一他病了或者死了,我可沒辦法向老怪物交代。”

  小怪物忙說:“不錯!不錯!叫我老是呆在一個地方,準(zhǔn)會生病的,說不定真的病死了,我爸爸會找你們要人。”

  婉兒沖著他說:“你頂會打蛇隨棍上的。”她又對小神女說,“三姐姐,讓他出去,那不將我們的行蹤也暴露出了?而且還連累了方姐姐的一家。”

  小怪物說:“事情沒有這般嚴(yán)重吧?”

  “怎么沒有?你以為這是好玩的嗎?”

  小神女說:“丫頭,這也好辦。”

  “三姐姐,將方姐姐一家人都拖累了,還好辦嗎?”

  “只要他化裝成另外一個人出去,白龍會的人就不會認(rèn)出他來。這樣,也不叫江湖人注意,不就行了?”

  小怪物忙說:“不錯!不錯!這真是一個好辦法,我怎么沒想起來的?四妹妹,要不,你也化裝跟我出去玩,我們兩個化裝成黑古隆咚的小怪物,那就誰也認(rèn)不出來了,說不定有人將我們當(dāng)成小財神來拜哩!”

  婉兒說:“我才不跟你出去胡鬧!黑古隆咚的就是小財神了?”

  “哦?你難道不知道財神爺爺趙公明一張臉是黑乎乎的?跟大戲里的包公一個樣?”

  “要是這樣,你不更引起別人注意才怪。”

  “那,那我們化裝成別的人吧!”

  “我什么也不化裝,也不跟你出去胡鬧,要去,你自己去好了!”

  小神女說:“小兄弟,別扯天址地的,你要出去,最好向方姐姐打聽一下外面的情況怎樣,才好化裝出去。同時要悄然出去,悄然回來,別讓任何人知道你從這里出沒。”

  “好好,那我先向方姐姐打聽一下,今夜再詳細(xì)想想,看化裝成什么樣的人出去才好玩。”

  小怪物好不容易挨過了第四天。第五天,他打扮成一個小廝模樣,正打算悄然出去,婉兒一見他這副模樣,問:“你真的要出去呀?”

  “不是真的,難道是假的嗎?我這副模樣,總不會引人注意吧?”

  “不不,你現(xiàn)在還是別出去的好。”

  “哦?為什么?”

  “今天一早,方姐姐派人請三姐姐出去,似乎有什么大事發(fā)生了!”

  “真的?你不騙我?”

  “嗨!我騙你干嗎?”

  “我怎么不知道有人來請三姐姐出去?”

  “你睡得像死豬一樣,怎么知道了?所以,你要出去,也要等三姐姐回來再說。”

  小怪物自語地問:“有什么大事發(fā)生了?不會是商隊在路上出了什么事吧?”

  “我怎么知道?一切等三姐姐回來才知道。總之,你不能現(xiàn)在出去。萬一有事需要你,你走了叫我們怎么找你。”

  “好好,我不出去。”

  也不知過了多久,小神女似乎心情沉重,面帶憂色地回來了。婉兒急上前問:“三姐姐,出了什么事了?”

  小怪物也問:“是不是商隊在路上出事了?遭人搶劫?”

  小神女說:“商隊沒出事,可是在江湖上,卻發(fā)生一件大事了!”

  婉兒急問:“什么大事了?”

  “西門堂主夫婦,昨夜里遭人刺殺,雙雙慘死在臥室中,這可是驚震江湖的血案,這是不是大事?”

  婉兒和小怪物一時間雙雙怔住了,婉兒問:“這是真的?”

  小怪物說:“三姐姐,你不是故意在嚇我們吧?西門堂主為人極好,也沒有什么可怕的仇家,怎會遭人暗殺了?”

  “小兄弟,你看我像是一個說笑的人嗎?”

  婉兒說:“你以為三姐姐像你,事不分輕重?這樣的大事,也拿來說笑嗎?”她又急問,“三姐姐,暗殺他的人是誰?”

  “現(xiàn)仍不知道,岑捕頭一早帶人趕往鵝嶺山莊去察看了,但有人傳說,殺害西門堂主夫婦的兇手不是別人,是神秘的杜鵑。”

  婉兒嚇了一跳:“什么?是杜鵑?”

  “有人是這么傳說,因?yàn)樵诂F(xiàn)場,發(fā)現(xiàn)了一束含苞待放的杜鵑花,西門堂主夫婦,又雙雙死于一劍之下。”

  小怪物說:“這不可能,這不會是杜鵑。”

  小神女以贊賞的目光看了他一眼,問:“小兄弟,你怎么認(rèn)為不可能了?”

  “我不知道,但我相信我爺爺?shù)脑挘霹N是一位神秘的俠義人士,他不會亂殺好人,更不會濫殺無辜,他怎么會殺害西門堂主了?”

  “哎!原來你是相信你爺爺?shù)脑挘〔皇歉鶕?jù)事實(shí)來判斷。”

  “我爺爺雖然好玩,有時也不大正經(jīng),愛戲弄人,但他絕不會看錯了人。三姐姐,你認(rèn)為是杜鵑所為了?”

  “但無風(fēng)不起浪,別人這么傳說,是一定有原因的。”

  婉兒說:“三姐姐,不會又是東廠的人,冒充杜鵑將西門堂主夫婦殺害了,而嫁禍給杜鵑?”

  “不錯!也有這一種可能。要是真的,東廠的人,不但用心險惡,其手段也太歹毒了!更可以說,這是東廠的人一石投二鳥之毒計。”

  婉兒問:“三姐姐,怎么是一石投二鳥之毒計了!”

  “丫頭,你想一下,他們殺害了西門堂主,不但令江湖人士痛恨杜鵑,更令白龍會的人誓要與杜鵑為敵了!只要杜鵑一在四川露面,便成為了白龍會追殺的對象。白龍會不同一般的武林中人,也不像名門正派的俠義人士,他們報起仇,任何手段都可以使得出來,甚至?xí)䴙E殺無辜,凡是他們認(rèn)為是杜鵑的人,或者與杜鵑有過接觸的人,都會無情地將他們抓起來,不是拷打,就是殺了了事,這樣一來,江湖上不大亂了?可會產(chǎn)生一連串血腥的仇殺事件。”

  婉兒心中悚然:“三姐姐,白龍會的人不會這么亂來吧?”

  “丫頭,白龍會的人,其中大多數(shù)都是江湖上的草莽英雄,不像名門正派、俠義人士那么克制和講理,同時有的是黑道上轉(zhuǎn)過來的人物,甚至?xí)䦟幵笟㈠e,也不愿放過。要是一些東廠的人混了進(jìn)來,更亂得不可收拾了,將可能出現(xiàn)的混亂局面不是一些俠義人士所能制止的。”

  小怪物問:“三姐姐,這是一鳥,第二鳥是什么?”

  “第二鳥就是將真正的神秘杜鵑招惹了過來,落進(jìn)他們的天羅地網(wǎng)之中。因?yàn)槎霹N一聽到有人冒充了他而殺害西門堂主,必然會趕來四川,尋找這個假冒他的人。”

  婉兒問:“三姐姐,這下我們怎么辦?”

  “不管是不是杜鵑,我們要將這個真正殺害西門堂主的兇手找出來,平息這一場風(fēng)暴。”

  “這個兇手殺害了西門堂主,去得無影無蹤,我們怎么去尋找呵!”

  小神女這時望著小怪物說:“小兄弟,尋找這個殺人兇手的下落,就全靠你了!”

  “什么?全靠我?”

  “你不是有一個與眾不同的鼻子嗎?”

  婉兒忙說:“是呀!你說你的鼻子不是比獵犬還靈敏么?這一下你去尋找呀!”

  “那也要我見過這個兇手,聞過他身上的氣味才行。不然,叫我怎么去找。”

  小神女問:“小兄弟,一個人經(jīng)過一個地方,他身上的氣味會不會留下來?”

  “當(dāng)然會,不然我怎么去尋找?”

  “這些氣味不會消失么?”

  “那起碼要三四天后才會消失。”

  “小兄弟,那你現(xiàn)在馬上趕到鵝嶺山莊西門堂主遇害的現(xiàn)場,看看有沒有殺人兇手的氣味留下來!”

  婉兒說:“飄哥哥,你快去呀!你不是要出去玩么?”

  “好!我馬上去!”

  “小兄弟,你還是換回你原來少掌門裝束的衣服去才好,你這副小廝模樣,別叫白龍會的人對你起疑心。”

  “是!三姐姐。”

  小怪立刻回書房換了衣服,施展幻影輕功身法,直奔鵝嶺山莊而去了。小神女對婉兒說:“丫頭,你也準(zhǔn)備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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