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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回長沙血案


  正文

  上回說到小神女笑問婉兒,人家還敢站起來讓你再踢一次么?趕車的也忙說:“婉姑娘,小人相信。全\本//小\說//網(wǎng)這個小偷,姑娘已懲治他了!姑娘和三小姐還是上車,我們趕路要緊。”

  婉兒又踢了小偷一腳:“賊子,這次算便宜你了!下次別讓我再見到你。”便走過來和小神女上了馬車。

  趕車的套好了馬,跳上座位說:“三小姐、婉姑娘,坐穩(wěn)了!”說時,馬鞭凌空一揮,“啪”的一聲,趕馬絕塵而去,不久便進(jìn)入了茫茫的夜色中。

  在車上,小神女對婉兒說:“丫頭,看來你真的有兩下子!不但打傷踢翻了那個小偷,也嚇走他三個同伙人。”

  婉兒見小神女贊自己,歡笑著說:“三小姐,我不但有兩下,還有三下哩!”

  “哦?你還有三下的?”

  “是呀!”

  “是什么三下的?”

  “是救命連環(huán)三掌法呀!萬一碰上了高手打不過,我就用這三掌法救命!”

  “哦?你幾時學(xué)會這救命連環(huán)三掌的?”

  “是大小姐教會我的呀!”

  “是我珊珊姐姐?”

  “是呀!你看,我不是有三下了?”

  小神女笑著說:“不錯!這三下是出其不意,威力頗大,驟然出手,一時能將高手拍傷或拍飛的!但不知你拍出的三掌管不管用。”

  “管用呀!”

  “你試過用這三掌與人交手了?”

  “試過了!”

  “你和誰交手?”

  “追魂劍獨(dú)孤燕大爺呀!”

  小神女一下怔住了。追魂劍獨(dú)孤燕,可以說是當(dāng)今武林一流的上乘劍客了,江湖上沒有多少人是他對手。自從黑風(fēng)教被消滅,邵老賊自盡以謝天下后,他感激小神女救了他一命,韋珊珊又解了他身上的毒,并且也知道自己在江湖上仇人很多,所以他什么地方也不去,自愿留在聽泉山莊,過著近乎隱居的生活,暗中卻成為聽泉山莊護(hù)莊的高手。

  小神女問:“丫頭,你怎么與他交手了?”

  “他要和我比試武功玩呀!我給他用手指當(dāng)劍逼得我沒辦法走脫,情急之下,拍出這救命連環(huán)三掌的第一掌,一下將他拍倒了!”

  “丫頭,你將他拍傷了沒有?”

  “沒有呀!獨(dú)孤燕大爺有一身真氣護(hù)體哩!我能拍傷他么?不過,當(dāng)時也將我嚇壞了,跑過去扶起他來,問,大爺你怎么了?我有沒有拍傷了你?”

  “他當(dāng)時怎么說?”

  “他奇異地望著我呀,說,婉姑娘,你去哪里學(xué)來了這神奇的掌法?別擔(dān)心,我沒事,你這一掌我還受得起。我說,大爺,你沒事就好了!他說,好!憑你這神奇的掌法,可以在江湖上闖蕩了!”

  “丫頭!今后你這三掌,對自己人千萬不可以用,只能對兇惡的敵人用,知道嗎?幸而燕大爺內(nèi)力深厚,要是其他人,你這一掌,足可以令他們重傷,因為這是令人冷不防的無情力。”

  “三小姐,我知道啦!我經(jīng)過了這一次,還敢對自己人亂用嗎?”

  “好好!你會這三掌,使我放心不少。”

  第二天上午,小神女和婉兒便進(jìn)入長沙城,同樣住宿在幽谷大院經(jīng)營的綢緞店內(nèi)院的深宅中,迎接她們的是綢緞店老板方明夫婦。

  方明從外表上看去,是典型的生意人,而方夫人,卻是統(tǒng)管貴州一地范紀(jì)的女兒范湘湘,也是名義上購買古州侯府范公子的妹妹(詳情請看拙作《神女傳奇》一書)。不用說,方明夫婦自然是一雙深藏不露的武林高手,而范湘湘,武功更在丈夫之上,親得聶十八的指點(diǎn),太極兩儀劍法使得出神入化。在某方面,劍法不下于幽谷大院的小公主小蘭。要是她在江湖上行走,同樣也是驚動江湖的神秘女俠。但是她極少在江湖中露面。

  范湘湘雖然從沒和小神女見面,但她從哥哥和穆娉娉的口中,并且也在江湖上聽到過小神女其人其事了。她對小神女是十分的敬仰和神往,只恨無緣相見。小神女同樣也從范公子和穆婷婷的口中知道范湘湘。所以她們一見面,不由四目相視,有一種說不出的親切感。范湘湘說:“你是侯三小姐吧?”

  小神女也同樣問:“你是湘湘姐姐?”

  “哦!你聽說過我了?”

  小神女說:“我早已聽說過姐姐你了!”

  范湘湘歡笑:“那我們不算外人了!”

  “當(dāng)然不算外人啦!”

  “好!那我斗膽地叫你為三妹妹了!”

  “什么斗膽不斗膽的,我就是你的三妹妹呀!”

  范湘湘親切地挽了小神女的手:“來!我們到屋里面坐下談?wù)劇!?br />
  方明見妻子與一代神奇女俠這般的親切,仿佛久別重逢的一雙姐妹,心里更暗自高興。他立刻叫家人準(zhǔn)備酒宴,為小神女洗塵。

  小神女在內(nèi)院深宅中,又意外見到了覃十二郎夫婦。她有點(diǎn)驚訝問:“十二哥,你們怎么也在這里了?”

  覃十二郎夫婦,是幽谷大院飛虎隊的成員,也參加過全州那一次大戰(zhàn)。小神女第一次見到他們時,是在全州郊外一處山中獵戶的家中。當(dāng)時小神女見覃十二舉止輕靈,行動敏捷,暗暗叫穆娉娉注意。穆娉娉一笑,輕輕告訴小神女,這一對夫婦是自己人。以后小神女在全州湘山中,又見到了覃十二郎夫婦混入紫竹山莊的一隊武士之中。所以說,覃十二郎夫婦和小神女是老相識了。

  覃十二郎說:“三小姐,出了這么一個杜鵑,少主和少夫人打發(fā)我夫婦倆,前來相助云爺和方夫人,以防萬一。”

  范湘湘說:“三妹妹,現(xiàn)在十二哥可是我這座深院的總護(hù)衛(wèi)了,暗中打點(diǎn)這一帶的防衛(wèi)活動。”

  小神女說:“原來這樣,怪不得十二哥在這里出現(xiàn)了。”

  在酒宴中,他們很快談到了杜鵑的事情。小神女問余家莊的那位藍(lán)管家在哪里,方明說:“侯女俠,他前去官府報案,便給張捕頭扣留下來,追問他見到的杜鵑是一個什么樣子的人,是男是女,是高是矮,還是……”

  小神女急問:“他問出杜鵑是個什么樣子的人物了?”

  “沒有!”

  “哦!怎么沒有的?”

  “因為張捕頭正在盤問時,東廠的人突然走來,將藍(lán)管家提走了。”

  “提去了哪里?”

  方明搖搖頭說:“不清楚,東廠的幾位高手,將藍(lán)管家?guī)С隽四祥T,就不知去向,因為沒有人敢跟蹤。”

  覃十二郎說:“他們可能去了吉王府的皇家莊園。”

  方明點(diǎn)點(diǎn)頭說:“不錯,極有可能去了那里。”

  小神女問:“皇家莊園在什么地方?”

  “南門郊外不遠(yuǎn)的豹子嶺。侯女俠,你不會是要去豹子嶺吧?”

  “不可以嗎?”

  “不是不可以,豹子嶺是一處皇家禁地,任何人也不敢踩入,除了嶺上嶺下有士兵把守外,東廠更有一伙武功高手出沒,一有人闖入,便格殺不論。”

  小神女說:“這又有什么了?我看他們能不能殺得了我。”

  “侯女俠,我勸你還是別去冒這個險好!”

  覃十二郎卻說:“三小姐,就是你去,就算找到了藍(lán)管家,恐怕也問不出什么來。”

  “哦!怎會問不出什么來的?”

  “因為他看見的只是一條人影,此外,他什么也看不見。”

  “十二哥!你怎么知道他什么也看不見了?是男是女,他總看得出來吧?”

  “三小姐,他真的什么也沒有看見,更不知道杜鵑是男是女,是老是幼。知府大人在審問他時,他說是給杜鵑從背后點(diǎn)了穴位,跟著便將他提起扔到了余莊主的飲酒處,扔得他暈頭轉(zhuǎn)向,不但看不見什么,連聽也聽不清楚。當(dāng)他略微醒過來時,只看見一條黑影和在黑影中射出一道可怕的目光,叫他前去官府報案,不然就要了他的腦袋。隨后一陣風(fēng)起,連人影也不見了,只留下他和余莊主等四人的尸體。所以三小姐就算找到了他,也問不出什么來。”

  “他聽不出說話的聲音是男是女?”

  “聽不清,他聽到的好像是一個鬼魂在說話,分不了是男是女。只感到陰森森的令人可怕,不是一般人說話的聲音。”

  范湘湘說:“三妹妹,看來這個杜鵑是存心不想讓人知道,恐怕說話的聲音,也不是他原來的聲音。當(dāng)年我們的少主聶十八出來行走江湖時,口中含了一種藥,說話聲音就完全變了。他在長沙救雄風(fēng)鏢局的人時,不論是鏢局的人還是敵人,都以為他是一位老人哩,根本想不到他是一位二十左右的青年,都認(rèn)為是老黑豹重出江湖,驚得敵人紛紛逃命。”

  小神女點(diǎn)點(diǎn)頭說:“是有這種現(xiàn)象,當(dāng)年的邵老賊,說話的聲音就與平常說話的聲音全不相同。”

  婉兒說:“三小姐,那我們不白跑一趟了?”

  范湘湘說:“婉姑娘,你們并不算白跑一趟,你們安心在這里住兩三天,我估計杜鵑在這一帶必然有所行動。”

  小神女說:“湘湘姐姐,你敢這么肯定?”

  “我不是肯定,只是預(yù)感而已。”

  小神女笑了笑:“不錯!有時一個人的預(yù)感,是頂靈驗的。好!我們就在長沙多住兩三天。”

  是夜,在入睡前,小神女輕輕地對婉兒說:“丫頭,你今夜里要打點(diǎn)精神了,可別睡得太死了!”

  婉兒愕然:“三小姐,今夜有事發(fā)生么?”

  “我不知道,我是害怕你睡得翻下床來也不知道,第二天一早,給人看見你在地上呼呼大睡,就笑死人了!”

  “哎!三小姐,不會的。”

  “不會就好,丫頭,我們睡吧。”

  婉兒正睡得迷迷糊糊時,似乎感到有人輕輕朝自己走來,一下從床上坐了起來,輕靈敏捷地縱到一根橫梁上去,借著從窗口射入來的月光一看,不禁愕然了。向自己走來的是三小姐,同時還一身夜行人打份,她又輕輕地縱了下來:“三小姐,你這是干嗎?”

  小神女對她在深夜里的輕靈、機(jī)敏十分的贊許:“丫頭,你果然沒睡得太沉。”

  “三小姐,你不會是故意試探我吧?”婉兒一想不對,三小姐要試探自己,干嗎穿了一身夜行衣的?“三小姐,你這一身打扮……”

  “丫頭,你想不想跟我出去玩的?”

  “想呀!”

  “想!就快換過一身夜行衣,千萬別弄出響聲來。”

  “好的!”婉兒輕快地?fù)Q過一身夜行衣。跟隨小神女輕輕地躍上瓦面,逢屋過屋的,翻越城墻,直往南面奔去。

  婉兒問:“三小姐,我們?nèi)ツ睦铮俊?br />
  “豹子嶺!”

  婉兒一怔:“什么!去豹子嶺?”

  “丫頭,你是不是害怕了?”

  “三小姐,我害怕什么的?十二郎不是說,我們?nèi)ツ膬焊緵]有用,姓藍(lán)的管家根本沒看清杜鵑是什么模樣,連是男是女也分辨不出來!”

  “不!我是在等候杜鵑的出現(xiàn)。”

  “哦!杜鵑會去豹子嶺嗎?”

  “我想,東廠的人將姓藍(lán)的提了去,事情不會這么簡單,杜鵑不能不去探明情況。”

  “真的,杜鵑會在豹子嶺出現(xiàn)?”

  “丫頭!我們只有碰碰運(yùn)氣了!”

  不久,小神女和婉兒不動聲色地來到了豹子嶺,她們登上一處高處,在月下俯視皇莊的內(nèi)外,果然,嶺上嶺下,保衛(wèi)森嚴(yán),不時有官兵巡邏。而皇莊內(nèi)卻出奇的靜,幾乎沒有燈火,也沒有什么人走動。她們伏藏了好一會,除了巡邏的官兵及莊內(nèi)的更夫外,四周沒任何的動靜。婉兒忍不住了:“三小姐,杜鵑不會來吧?三更半夜早已過去,快到寅時了!”

  “丫頭,我們再等等看。”

  驀然,一條人影從西北方向飛來,婉兒驚喜,輕輕地說:“三小姐,杜鵑真的出現(xiàn)了!”

  小神女說:“不對,這不會是杜鵑。”

  “怎么不是杜鵑了?”

  “你仔細(xì)看,他身后還有兩條人影哩!”

  真的,是三條黑影,一前一后,如夜鳥般飛入了皇莊,接著,深夜里有人輕喝一聲:“誰!”

  其中一條黑影說:“別大聲,是我們。”

  黑暗中閃出一個漢子來:“原來是你們回來了!”

  另一條黑影問:“這里沒事發(fā)生吧?”

  “沒有,一切如常。”

  “好!”這三條黑影便閃進(jìn)了一處樓閣里,那暗崗的漢子,又躲進(jìn)了黑暗中。皇莊,又恢復(fù)了寧靜。

  婉兒失望了,她辛辛苦苦守候了半個時辰,以為守到了杜鵑的出現(xiàn),結(jié)果是一場空。三小姐沒有說錯,這些黑影根本不是杜鵑,杜鵑是一個人獨(dú)來獨(dú)往的,不可能有同伴,這三條黑影顯然是皇莊里的東廠高手。

  小神女沉思了一下,自言自語說:“他們深夜去干什么了?”

  婉兒說:“誰知道他們?nèi)ジ墒裁戳耍空f不定他們趁黑夜去追蹤杜鵑的下落了!”

  的確,杜鵑在長沙的出現(xiàn),不但官府的捕快們四處盤問來往行商和江湖中人,東廠的人也紛紛出動,就是丐幫的人,也四下出動了,明查暗訪杜鵑的下落。婉兒說這三條黑影在夜里去追蹤杜鵑,一點(diǎn)也不奇怪,這完全可能。

  小神女本想進(jìn)皇莊里去看看這三條黑影是什么人,聽聽他們說些什么,望望天色,天快要亮了,便對婉兒說:“我們回去!”

  小神女拉著婉兒的手,悄然離開了豹子嶺,回到了方府的深院,正想進(jìn)屋里時,小神女突然輕問:“是十二哥嗎?”

  覃十二郎從樹影下閃出來:“三小姐,是小人。”

  婉兒愕然:“你知道我們出去了?”

  覃十二郎點(diǎn)點(diǎn)頭:“我知道,我沒看錯,婉姑娘和三小姐一定去了豹子嶺。”

  “你不會是暗中跟蹤我們吧?”

  “婉姑娘,以三小姐的武功,怎能不發(fā)覺小人跟蹤的?小人只不過警衛(wèi)方府的安全而已,不敢去跟蹤,也沒有必要去跟蹤。”

  “哦!你不擔(dān)心我們有危險嗎?”

  “婉姑娘說笑了!有三小姐在,根本就沒有危險,沒人能傷害了三小姐和婉姑娘。”

  小神女問:“我們一離開,你就知道了?”

  “是!”

  “湘湘姐姐知道不?”

  “恐怕不知道。”

  “好!今夜的事,你千萬別驚動了他們。”

  “小人知道。”

  小神女和婉兒便進(jìn)房睡覺,當(dāng)她們睡醒過來時,長沙府又發(fā)生了一樁血案。在長沙城以北不遠(yuǎn),湘江邊的望城小鎮(zhèn),一戶頗有勢力的柯姓財主,其兒子柯政,是峨嵋派的俗家弟子,武功不錯,為人剛烈正直,在望城一帶好管閑事,昨夜里卻遭人殺害,殺人者又是神出鬼沒的杜鵑。

  當(dāng)范湘湘將這事告訴小神女,小神女和婉兒一時間怔住了。她們主仆二人不由相視一眼,心中已預(yù)感到這一樁血案,恐怕是皇莊那三個東廠人所為,不會是杜鵑干的。小神女問:“湘湘姐姐,這是杜鵑所干的嗎?”

  “看來是杜鵑干的。三妹妹,你看,我的預(yù)感沒有錯吧?杜鵑仍在長沙府一帶。”

  小神女問:“現(xiàn)場留下了一朵杜鵑?”

  “當(dāng)然留下了!丐幫長沙堂的堂主,青竹俠丐謝亭嵐,已帶人趕去望城,還派人火速入川,通知峨嵋派掌門松陽道長。”

  小神女說:“這一下,武林真的要掀起一場大風(fēng)浪了!”

  范湘湘說:“這個杜鵑,我也不知道他是什么人,好的也殺,壞的也殺,不知他圖的是什么!”

  “湘湘姐姐,你也認(rèn)為這是杜鵑干的?”

  “哦!三妹妹,你懷疑不是?”

  “我是有點(diǎn)疑心,這不是真的杜鵑所為。”

  “不是杜鵑?又是誰了?難道又是另一個像姓余的冒充了杜鵑,殺害了柯家父子,嫁禍給真的杜鵑?這樣,他不怕真的杜鵑割下了他的腦袋?”

  小神女說:“他要是怕掉腦袋,就不會這樣干了!

  “這樣干對他有什么好處?”

  “目的,是將真正的杜鵑逼出來!同時也想令江湖上人心惶惶、挑動武林人士追殺真正的杜鵑。這個人可謂用心險惡。”

  “三妹妹,你看這個人是誰?”

  “我也不知道。”

  “那真正的杜鵑會不會給逼出來?”

  “出了姓余的事件,杜鵑會出來的。因為他十分惱怒有人敗壞他的聲譽(yù)。湘湘姐姐,看來,我真的要在長沙多住幾天,以觀動靜。”

  “三妹妹,你能在這里多住幾天太好了,最好住上一年半載。”

  “你不擔(dān)心我將你們吃窮了嗎?”

  “哎!你怎么吃,也吃不窮我們!就是天天吃山珍海味也行!”

  “好呀!那我在這里長住啦!”小神女轉(zhuǎn)問婉兒,“丫頭,你高不高興在這里長住?”

  “高興呀!天天有山珍海味吃,還有不高興的嗎?”

  范湘湘說:“好!那我們說定了!來!三妹妹,我們現(xiàn)在去吃早飯吧!”

  婉兒問:“三小姐,我們?nèi)ゲ蝗ネ亲咦撸俊?br />
  “那里已有丐幫的人去了,我們?nèi)ジ蓡幔俊?br />
  “三小姐,我們不去?”

  “我看我們還是在長沙城里城外走走,聽聽江湖中人在說什么,說不定我們會有所發(fā)現(xiàn)。不過,我們得化了裝出去。”

  “那我們化什么裝?”

  “化成裝一個書生帶著一位書僮呀!”

  “哎!三小姐,你化裝成什么人都好,千萬可不能扮書生。”

  “哦?為什么?”

  “書生文縐縐的,說話酸溜溜的,什么之乎者也,叫人聽了半天,也不知他說些什么東西來!而三小姐說話完全是江湖上兒女的口氣,有時也愛逗人,扮書生行嗎?我看小姐還是扮一位俊俏的公子哥兒好,我就扮成跟隨公子的一個小廝,不更好嗎?”

  范湘湘也笑著說:“婉姑娘說得沒有錯,三妹妹,你還是扮成一個富家的公子哥兒好,扮書生,不但說話口氣,就是行動神態(tài),也一下叫人看破了!一個公子哥兒,既可以是武林人家的兒女,也可以是富貴人家的子弟,更可以是官宦人家的少爺,不那么引起人懷疑。”

  “好好,那我可以到外面擺擺公子哥兒的威風(fēng),顯一下仗勢欺人的神態(tài)。”

  婉兒笑著:“三小姐,你不會這樣吧?”

  “到時,看看情況而定,說不定我是一個膽小怕事的人。”

  婉兒更笑了:“三小姐,你不論怎么看,也不是一個膽小怕事的人。”

  范湘湘也笑道:“用過早飯,我叫人送一套公子哥兒的衣服給三妹妹,一套小廝的衣服給婉姑娘。”

  飯后,小神女和婉兒果然打扮成一對富貴人家的公子哥兒和小廝出去了。婉兒問:“三小……”

  “嗯!你叫我做什么了?記得,叫我為三少爺!”

  婉兒笑著:“是!是!三少爺,我們?nèi)ツ睦镒咦吆茫俊?br />
  “你想聽到杜鵑的事,最好到三個地方走走看看。”

  “哪三個地方的?”

  “一個是賭館,那里的人最雜了!”

  “三少爺,你會賭嗎?”

  “我不會,你呢?”

  “我更不會了!”

  “不會,我們別去了,而且賭館里人聲亂哄哄的,什么也聽不到,臭氣沖天,令人受不了!”

  “那第二個是什么地方?”

  “青樓妓院。”

  婉兒睜大了眼睛:“是那種不三不四女人的地方?”

  “你不能那么一竹竿打倒了一船人,有些少女,是逼得去了那個地方的。”

  “三小、三少爺,我們不是真的要去那,那個地方吧?”

  “你不敢去?有時去看看也好。”

  “不不!我們還是別去的好!”

  “那我們只好去酒樓茶館里去走走了!那里的人也很雜,什么三教九流的人物也有。飲茶飲酒談天。我看這時,恐怕人們談?wù)撟疃嗟氖嵌霹N了!”

  “三少爺,那我們?nèi)ゲ铇蔷起^里好了!”

  “你不是嘴饞,想去吃些什么東西吧?”

  “哎!我怎么會想去吃什么東西呵!要吃,我們紫竹山莊,什么東西沒有吃過?”

  小神女輕輕地說:“丫頭,你想死了?”

  婉兒愕然:“我怎么想死了?”

  “你怎么一下說出紫竹山莊來?”

  “這又怎么了?”

  “丫頭,你知不知道紫竹山莊在江湖上的名聲多響亮?幸而這小巷中沒有什么人來往,要是讓人聽到了你是紫竹山莊的人,我們首先就成為人們注意的人物,甚至疑心我們就是杜鵑,你這不是找死了?”

  “三小姐,有這么嚴(yán)重嗎?”

  “甚至比這更嚴(yán)重。丫頭,今后在人們面前,不準(zhǔn)說出這四個字來。”

  “小姐,我知道了!”婉兒停了下問,“小姐,你不是在嚇唬我吧?”

  “我怎么嚇唬你了!這能亂嚇唬嗎?要不,你別跟著我了!”

  “好好!我今后不說就是。”

  這樣,她們主仆轉(zhuǎn)出了小巷,來到大街上。長沙,是一座歷史悠久的古城,春秋戰(zhàn)國是楚國的地方,秦始皇設(shè)立長沙郡,漢朝時便建筑長沙城,現(xiàn)在是屬于湖廣行省,除了武昌是布政司的所在地外,長沙卻是洞庭湖以南的最大也最為繁華的一個大府的所在地了!其中岳麓山風(fēng)景特秀,群峰列峙,林木蔥郁,勝景有宋時四大書院之一的岳麓書院,出了不少有名的文人。

  小神女來到大街上,只見人來人往,街道兩旁商店排列,各種貨物,琳王郎滿目,應(yīng)有盡有。她們走過了一座石橋,來到了湘江邊一處最為熱鬧的“臨江樓”酒樓。酒樓里飲茶喝酒的人不少,酒樓上琴簫之聲悠揚(yáng),是為客人們助興。來這里飲酒的人,不是豪商巨賈,官宦人家有錢的子弟,便是富有的武林中人和達(dá)官貴人,一般平民百姓,不敢登樓。就是中等的人家,也只能在樓下大廳中飲酒,而不敢窺探樓上的豪華座位和清潔的雅室。

  小神女帶著婉兒步入臨江樓,店小二一見,略為怔了怔,很快以笑臉相迎,點(diǎn)頭哈腰說:“原來是三少爺駕到,請上樓。”

  小神女和婉兒不由感到有些訝然,這個店小二怎么知道我是三少爺了?莫非他認(rèn)錯了人吧?還是隨便亂稱呼?怎么他大少爺、二少爺、四少爺、五少爺不稱呼,偏偏稱三少爺了?小神女打量了這個店小二一下,這張面孔,自己好像在什么地方見過似的,只是一時想不起來,問:“你認(rèn)識我?”

  店小二立刻說:“認(rèn)識!認(rèn)識!小人怎不認(rèn)識三少爺和婉哥兒的?”

  小神女和婉兒更是愕異了!稱小神女是三少爺可以說是巧合,但稱婉兒為婉哥兒,絕不是什么巧合了,而是這個店小二,不但認(rèn)識,也知道自己的真相。小神女不動聲色地笑道:“好呀!你快帶我們到一處最好的地方坐下。”

  “是!三少爺請!”

  店小二不但帶小神女、婉兒登上了樓,更帶她們主仆兩人進(jìn)了一間垂掛珠簾的雅座里。這處雅座,不但面臨湘江,更可遙望岳麓山的景色。店小二抹臺、拂椅,請小神女坐下。小神女驟然出手,捏住了這店小二手腕上的命脈,輕聲喝問:“說!你怎么認(rèn)識我們?”

  店小二并不害怕,打量了外面一眼,沒什么人看見,輕輕說:“三小姐,你不認(rèn)識小人了?小人是十二哥一名手下,而且小人也在全州見過三小姐。”

  “你是……”

  “當(dāng)時小人是慕容家的一名武士。”

  “哎!我想起來了!”小神女一笑,放開了手,“怪不得我感到你有些眼熟哩!你怎么來到這里了!”

  “小人是奉主子之命,和十二哥夫婦一塊來的。其實這座臨江樓,也是方爺經(jīng)營的,所以你們盡可以放心在這里喝茶飲酒,暗中自有小人看顧。”然后大聲問,“三少爺,你們想要什么酒菜?”

  小神女笑著:“你將幾樣上好的茶點(diǎn)送上來,我們不飲酒,只喝茶。”

  “是是!小人馬上給少爺送上。”店小二說完,轉(zhuǎn)身掀簾出去。

  小神女對婉兒說:“好啦!你在這里可以放心地吃,什么也不用講究。”

  婉兒在小神女一旁坐下來,輕問:“這個店小二是自己人?你認(rèn)識?”

  小神女示意她輕聲,別讓外面的客人聽到,然后輕說:“自己人,就是這座酒樓,也是十八哥和娉娉姐姐開的,恐怕你的少夫人也有份。”

  婉兒驚喜了:“真的?那我們吃東西可以不用付錢了!”

  “你這丫頭,怎么盡想好事的?”

  “難道不是嗎?”

  不久,店小二送來了幾樣精美的茶點(diǎn),有桂花糯米糍、透明馬蹄糕、涼拌海蜇絲、茶葉蛋等等,同時還沏了一壺上好的龍井茶。婉兒看得眉?xì)g眼笑的:“有這么多的好吃呀!我希望天天都來這里了!”

  店小二笑道:“婉哥兒,要是不夠,小人再端些來,更希望婉哥兒和三少爺天天光臨敝處。”

  小神女笑道:“婉兒,你不是這般沒見識吧?”她又對店小二說,“小二哥,我們夠了。不夠,我們再叫你好了!”

  “是是!三少爺請慢用。”店小二便退了出去。

  小神女和婉兒初登上樓,樓上的客人,本來在紛紛談?wù)撏前l(fā)生的血案,談?wù)撋衩囟霹N的行蹤。但小神女一出現(xiàn),其俊俏風(fēng)采之容顏,仿佛一下將整座茶樓都照亮了,所有的客人一時全靜下來,目光全放在小神女主仆二人的身上。小神女不知是天然的風(fēng)姿,還是打扮之美,人們只感到來了一位神態(tài)飄逸的富豪人家的美公子,一個貴不可言的俊郎君,恍似謫仙般的人物,就是他身邊的小童,也有奪人的聰明秀氣。

  人們都暗暗驚訝奇異了!尤其是在座的一些當(dāng)?shù)氐母毁F人家和達(dá)官要人,更為奇異了,這是長沙從來沒有見過的神態(tài)翩翩的美少爺,他是哪里來的人物?是京城而來的達(dá)官要員的子弟,還是從廣州而來的富豪大商的寶貝公子?從他們主仆兩人一身極為上乘的衣料來看,絕非一般的有錢人家了!

  連在座飲酒的長沙府的洪捕頭和他手下的幾名捕快,也在暗暗打量著小神女了。他是以自己特殊職業(yè)的目光打量著。他與其他人有不同的看法,他感到這樣一位紈绔子弟,不可能是什么京師達(dá)官要員的子弟,也不大可能是什么富豪巨商的公子少爺,因為他身邊沒有一批如狼似虎的家人和保鏢、師爺?shù)入S員跟隨,只有一個小童而已。除非這翩翩公子身懷不錯的武功,才敢這么單身出門遠(yuǎn)游。可是從這公子的一雙目光中,看不出有什么武功,只是俊俏而已,說得不好聽的,是個小白臉,油頭粉面的公子。反而他身邊的小童,眉宇之間隱含著一團(tuán)英氣,可能會兩下功夫。至于在座的一些武林中的豪客,似乎不大瞧得起這位翩翩美郎君,認(rèn)為這是一個繡花枕頭似的紈绔子弟,中看不中用,只不過仗其父兄有錢有勢而已。武林中人,最瞧不起這樣的子弟了!

  眾客人見小神女主仆進(jìn)了雅室后,悄悄議論了一會,見這俊俏的公子沒有什么異常之舉,而且連酒也不會飲,也不再去議論了,轉(zhuǎn)到給打斷了的熱門話題——杜鵑來。

  有人問:“洪捕頭,你一向精明能干,難道現(xiàn)在連杜鵑半點(diǎn)蹤跡也查不出來?”

  洪捕頭苦笑了一下:“連布政司大人手下的田總捕頭,江湖上人稱千里捕風(fēng)手,追蹤杜鵑也毫無頭緒,在下又有何才能,能查到杜鵑的蹤跡?”

  又有人問:“難道洪捕頭連杜鵑是一個怎樣的人物也不知道?”

  “在下要是知道,也不會坐在這里和各位飲酒解悶了!”

  “是男是女也不知道?”

  “在下說一句,無可奉告,在下只能說,杜鵑是位來無蹤、去無影的絕頂高手,劍法的精奇,無人可比,一招致命,殺人無聲無息。在下驗過了余家死去的人,余莊主,不不!應(yīng)該說是一個深藏不露的賊頭,劍尖中眉心而死,其他三個,是一劍之下連奪三條人命,全部是劃斷喉嚨而死。”

  一位武林中人說:“洪捕頭,你有沒有看錯了,一劍能連奪三條人命?全部是斷喉而死?那不成為不可思議的神劍了?”

  “彭少俠,在下沒有看錯,的確是一劍之下,割斷了三個人的喉嚨,其快異常,令人無法閃身。

  這時有人冷笑一下:“洪捕頭,你是不是過分夸大了杜鵑的神奇,以掩飾自己無能追蹤杜鵑?除非這三個人是死的,一字排開,個個伸長了脖子,讓杜鵑一劍割斷。不然,世上哪有這種不可思議的劍法?”

  “耿大爺,在下半點(diǎn)也沒有夸張。從三個死者躺倒的情況上看,他們成半月形,似乎一齊舉刀向杜鵑出手。耿大爺要是不信,不妨去看三個死者脖子上的劍傷,都是從右到左,一劍劃斷,而且深淺一樣。”

  彭少俠說:“要是這樣,那真是神劍杜鵑了!想必這是一位矯捷的男子所為,一般老人和女子,恐怕沒有這樣的功力與敏捷。”

  客人中又有一位漢子說:“彭少俠,你說錯了,杜鵑是位輕靈無比的女子!”

  有人愣然:“閣下怎知道杜鵑是一位女子了?”

  “在下從巴陵來的一位友人告訴我,前天夜里,杜鵑在巴陵出現(xiàn),出手擒住了一位淫賊,救了萬家的一個女兒。從淫賊口中說出,是位蒙面的黑衣人凌空封了他的穴位,并廢去了他一身的武功。他從說話聲聽出,這位蒙面黑衣人是位女子,同時也是杜鵑。”

  眾人又是驚訝,有人說:“這樣看來,杜鵑是位女子了!怪不得她殺人之后,留下了一朵杜鵑花。要是一個男子漢大丈夫,會留下什么花嗎?”

  至于在座的一些武林中人,聽了這段話后,莫不心中悚然。一個女子能凌空出指封人穴位,還廢去了一個人一身武功,沒有異常深厚內(nèi)力,能辦到嗎?別說在座的武林人士,不能有如此深厚的內(nèi)力,就是一流高手,也不可能有如此的內(nèi)力,能凌空出指封人穴位。

  一直坐在大廳一角,默不出聲的四位錦衣漢子,一味在聽眾人的議論和閑談。聽了這段話后,不禁相視一眼,面露驚愕之色。

  這時,洪捕頭說話了:“在下看,此女子不會是杜鵑。”

  “哦!?你怎么認(rèn)為不是杜鵑了?”

  “在下也知道巴陵的一些情況。一來這女俠身上不帶任何兵器,她空手制服了淫賊,并廢去了這淫賊一身的武功,不像杜鵑,殺人用劍;二、現(xiàn)場沒有留下一朵杜鵑花,所以在下敢說,這不是杜鵑。”

  “不是杜鵑,哪又是誰了?”

  “是誰,在下也不知道。這極可能是位路過巴陵的女俠,見此淫賊,順手除掉,為百姓除害。要是杜鵑,恐怕早已將這淫賊殺掉了!不會將他留下來。”

  婉兒在雅室聽了后,不由望著小神女,輕問:“這位女俠,不會是小姐你吧?怪不得那一夜,你這般遲才回來。”

  “丫頭!別多事,聽聽他們在說些什么。”

  外面大廳,眾人又在談?wù)摱霹N的事了,突然,一位差人匆匆登上樓來,走近洪捕頭,附耳輕輕說了一句話,洪捕頭登時面色一變,叫了店小二會帳,帶著自己手下幾名捕快,匆匆下樓,奔回府衙門了。

  洪捕頭等人一離開,人們又紛紛議論了,什么重大事件,知府大人派人叫洪捕頭回去?難道杜鵑昨夜在望城殺了柯家父子后,又在另一處殺人了?這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這樣的殺人案,何時才能停下來!

  這時,大廳上的另一角,坐著一位白衣書生似的人物,獨(dú)自一人占在一張桌子喝悶酒,也一直不為人注意,他似乎有無限的感想,一聲長嘆:“國之將亡,必有妖孽,可憐大明江山,如今君不成君,臣不為臣,不久,將毀于一旦。”

  此言一出,一時令在座的眾人相視愣然,為之一怔,如此重大的叛逆說話,怎能在茶樓上當(dāng)眾亂說?難道不怕丟腦袋么?幸好洪捕頭等人不在,不然,有這書生苦受了!

  有人輕說:“這個白衣書生,是不是喝酒喝得多了!說話不知輕重?”

  也有人好心提醒他:“先生!東西可以亂吃,話不可亂說。小心惹上官非。”

  白衣書生不在意地一笑:“在下并沒有亂說,時下朝廷**,貪官污吏處處皆有,他們甚至栽贓嫁禍,草菅人命,加上閹黨橫行,肆意殘害忠良,弄得民不聊生,哀鴻遍野,一壁大好的大明江山,全給他們糟蹋得不成樣子!”

  彭少俠皺眉說:“先生!你喝醉了!”

  “不不!在下沒醉,在下比在座諸位都清醒。你們在談?wù)撌裁炊霹N,他殺一些貪官污吏,東廠的走狗們又算得什么?難道這些貪官污吏、東廠的走狗害人還害得不夠么?”

  耿大爺說:“這廝的確是醉了!”

  在旁的一個人說:“要不,他就是一個瘋子!”

  “就算不是瘋子!起碼也是一個酒瘋子,說話不知輕重厲害,敗壞了我們在這里飲酒的興趣!”

  的確,這位白衣書生,與在座眾人說的話太格格不入了!別人談?wù)摰氖墙系氖拢衩囟霹N是個什么樣的人,他竟然議論起朝廷的事情來,大罵東廠,這何止是掉腦袋的事,弄得不好,會累及滿門和九族。

  彭少俠說:“此人醉了,我看還是叫店家扶他回家,省得他在這里胡言亂語。”

  有人起身說:“我去叫店小二上來!”

  突然,那四位飲酒少出聲的錦衣漢子,其中一位站起來,說:“不用叫店家了,我們送這不知死活的酸書生回家。”他走近白衣書生,大聲喝著:“站起來!跟我們走!”

  白衣書生一時愣然:“你們是什么人?干嗎要在下跟你們走?”

  “你知不知你剛才說了一些什么話?”

  “在下說什么了?在下不過說了些該說的話而已。”

  “這是大逆不道的話,你污蔑朝廷,大罵魏公公,論罪,該滿門抄斬。說!你是不是東林黨的余孽?”

  “在下只是一介書生而已,什么東林黨了?這是怎么回事?”

  “你少跟老子裝糊涂,走!”

  “你是什么人,我憑什么要跟你走?”

  “老子就是東廠的人!”

  白衣書生一下睜大了眼睛:“你們是東廠的人?在下怎么不知道?”

  “現(xiàn)在你知道了也不遲。”

  在座的眾人一聽這漢子是東廠的人,全都傻了眼,一時間噤若寒蟬,沒一個人敢出聲,更暗暗為這白衣書生擔(dān)心了!要是洪捕頭在還好說話,東廠的人,誰也惹不起。

  在雅室中的小神女和婉兒也聽到了大堂上發(fā)生的事,婉兒愣然:“這個人是東廠的人?”

  小神女說:“他不但是,也是我們昨夜所看見過的那三位黑衣人中的一個。”

  “小姐,你怎么知道了?”

  “我是從這人說話的聲音判斷出來。他說話的聲音,跟昨夜那個黑衣人說話的聲音一模一樣,我不會聽錯的!”

  “小姐,現(xiàn)在我們怎么辦?要不要救這位白衣書呆子?”

  “丫頭,別亂來!”

  “我們不救?”

  “現(xiàn)在你怎么救?弄得不好,將這座臨江樓的所有人都卷了進(jìn)去,更可能連方明他們也連累了!”

  “我們不救,這書呆子不死定了?”

  “誰叫這書呆子胡亂說話,讓他受一些苦也好。”

  “小姐,你總不能見死不救吧?”

  “丫頭!這書呆子目前沒有死。”

  “等他死了!我們還救什么?”

  “丫頭!別著急,聽聽外面有人說話了!”

  婉兒一聽,是那位所謂的彭少俠在說話。他說:“這位先生不過是酒后胡言亂語,你又何必當(dāng)真?放過這位先生算了!”

  錦衣漢一聲冷笑:“什么酒后失言,他不是說他比你們諸位都清醒嗎?彭少俠,我勸你別插手管這件事,到時弄得不好,我們連你抓了!就別說我們不講情面。”

  另一錦衣漢子說:“這位書生現(xiàn)在是反叛朝廷的要犯,你們最好遠(yuǎn)遠(yuǎn)避開,別讓他連累了你們!”

  白衣書生仍然不知自己的話犯下了彌天大禍,說:“在下不過說了幾句真話而已,怎么扯得上反叛朝廷了?你們這樣無故拉人,還有王法天理嗎?”

  錦衣漢子給了這白衣書生一個響亮的耳光,打得這書生一下翻倒了,嘴角也流出一絲鮮血來,罵道:“你這死囚,到現(xiàn)在仍頂嘴,是不是想早一點(diǎn)投胎?”

  “你,你,你敢打人?”

  “老子現(xiàn)在殺了你也可以,何況是打你?走!跟老子們走!”錦衣漢子一下將書生像一只小雞似的抓起來!接著五花大綁地綁起來。

  在座的人們見此情景,沒一個敢出聲。遇著東廠的惡爺們,誰再敢出面打抱不平?就是知府大人,一聽是東廠的人,也驚畏三分。一些膽小怕事的客人,害怕禍及自己,早已紛紛離開了。小神女對婉兒說:“我們快離開這里!”她趁眾人下樓之際,帶了婉兒迅速離開了臨江樓,轉(zhuǎn)進(jìn)了一條小巷,見無人注意,閃身進(jìn)了自己所住的地方。

  婉兒不明白小神女為什么這般匆匆忙忙趕回來,問:“三小姐,你難道怕了那四個東廠的人,丟下那書呆子不管了?”

  “我當(dāng)然害怕啦!”

  “三小姐,你不是說真的吧?”

  “別說了!快換過一身青衣勁裝,戴上面布,也帶上利劍,我們火速出城,趕到南面的郊野中去。”

  婉兒驚喜:“我們?nèi)ゾ饶菚糇恿耍俊?br />
  “這個不知死活的書呆子,我們不去救他,就沒人能救他了!”

  “我說嘛!小姐不是那種見死不救的人!”

  “丫頭!你還有個完的沒有?還不趕快換裝?”

  “是!小姐!”

  她們主仆兩人,迅速換過一身勁裝,輕躍上了瓦面。小神女拖著婉兒,施展超絕的輕功,瓦面過瓦面的,像兩只小燕,不!應(yīng)該說是兩道一閃而逝的人影,飛出城外,趕到去豹子嶺小道彎的一處樹林中潛伏下來。不久,便看見東廠那四條錦衣漢子,押解白衣書生而來。這時的白衣書生,大概是吃了不少苦頭,一件白色的衣衫,染上了不少鮮血,踉踉蹌蹌地給一個漢子推著上路。

  小神女對婉兒說:“這下我看你的啦!”

  “什么!?我一個人去攔截他們嗎?”

  “你害怕了?”

  “我害怕什么的!好!我去!”

  “丫頭,放心,有我在暗中護(hù)著你,你大膽行事好了!”

  “好的!”

  婉兒蒙了半邊面孔,從樹林里一躍而出,站在小道上,等候東廠四條漢子的到來。走近了,這四個漢子一見道上站著一個梳著丫髻的蒙面小家伙,一時間,四條漢子都愣異了!這小家伙在干什么?難道他還敢攔道打劫不成?這不可能,除非這小家伙是一個瘋子。

  一個豆沙喉的漢子首先喝問:“小東西,你站在道上干什么?”

  婉兒仍帶童音說:“我在等著你們呀!”

  “等我們?等我們干什么?”

  “收買路錢呀!”

  “什么!?你要收買路錢?”

  四條錦衣漢子簡直不敢相信,有的更以為自己聽錯了!

  婉兒說:“我當(dāng)然要收買路錢啦!不收買路錢,我站在這里干嗎?”

  “你真的要收買路錢?”

  “當(dāng)然是真的啦!你們要是沒錢,別想過去!”

  一個沉重嗓門的漢子大怒:“小東西,你敢向我們收買路錢,你知不知道我們是什么人?”

  “哦!?你們是什么人了?”

  “我們是專門打發(fā)人去見閻王的人!”

  “哎!我還以為你們是玉皇大帝跟前的四大天王哩!原來是閻王手下的四個小鬼。對不起,就是四大天王,也得要交買路錢才能通過。”

  一個陰聲怪氣的錦衣漢子說:“將這小雜種砍了!別跟他羅嗦!”

  一個漢子驟然出刀,朝婉兒頭頂直劈而下,婉兒閃身避開,順勢一招連環(huán)救命掌拍出,不偏不倚,“嘭”的一聲,正好拍中這漢子的章門要穴,他“呀”的一聲慘叫,身軀橫飛了出去,摔在路旁亂草中,早已一命嗚呼,到閻王面前報到去了!婉兒這一掌的確是無情力,這條東廠的走狗,內(nèi)力還沒有追魂劍獨(dú)孤燕那么深厚,焉有不斷氣的?

  三個錦衣漢子一下全傻了眼,他們怎么也想不到,這么一個十二三歲的小東西,居然能將一個牛高馬大的成年人拍飛了出去。豆沙喉的漢子慌忙奔過去看,驚叫一聲:“老八已經(jīng)死了!”

  “什么!?死了?”

  重嗓門和陰聲怪氣的漢子一時間又全怔住了!一個小孩能一掌拍死一個大人?這可能嗎?

  婉兒一時間也怔了一下:“不會吧?他怎么會死的?”

  豆沙喉一下縱了過來,兇神惡煞地說:“老子要你的命!”

  婉兒說:“哎!你別亂來,他的死不關(guān)我的事,要是你們交出買路錢,不是沒事了嗎?”

  “你要錢,老子給你!”

  豆沙喉舉刀就劈,婉兒來不及拔劍,一連輕巧地閃開了他的兩招,豆沙喉第三刀又早已劈到,婉兒身形一閃,然后一招救命掌拍出,“嘭”的一聲悶響,同樣也拍中了他的要穴,一下將豆沙喉拍飛了,摔下來時,又是一具不會說話的尸體。

  重嗓門和陰聲怪氣看得不禁心頭凜然,這個小東西是哪里來的怪人物,掌法奇異奧妙。他們相視一眼,一個拔刀,一個出劍,分左右向婉兒進(jìn)攻。

  婉兒也拔劍了:“哎!你們別過來,不然,我會殺了你們的。其實,你們交了過路錢,我不是可以讓你們走嗎?”

  重嗓門漢子喝聲:“小子!你到底是什么人?誰打發(fā)你來這里?”

  “我因為沒錢用,才來這里收過路錢呀!又有誰打發(fā)我來了?”

  “你不說,等老子活擒了你,用盡百般酷刑,看你說不說。”

  “我不是說了嗎?你還想我說什么了?”

  重嗓門一刀橫掃過來,婉兒以劍擋開,陰聲怪氣的漢子一支利劍,又從左邊刺到,婉兒只好一招白鶴沖天躍開,閃過了左右兩面的刀劍進(jìn)攻。

  婉兒剛才所以能一下將兩個人拍飛拍死,主要是出其不意,對手沒防備才僥幸得手。論真正的武功,她頂多能和一個人交鋒,同時應(yīng)付兩位東廠高手,就不能了。幸而她學(xué)的是慕容家的初步西門劍法,內(nèi)力雖然不足,卻以精奇的劍招取勝,一時間仍能應(yīng)付七八招,十多招過后就難以招架了,而且也會力不從心。小神女在樹林中用密音入耳之功說:“丫頭!你不是他們的對手,快逃進(jìn)樹林里來!”

  婉兒一聽,急忙閃身跑進(jìn)樹林中去了!重嗓門一見,吼道:“快追!別讓這小子跑了!”

  婉兒在樹林里說:“哎!我已不收你們的過路錢了!你們還追我干嗎?”

  婉兒這么說,更氣得這兩個東廠的高手暴跳如雷。他們想要將婉兒活擒過來,磨折得婉兒不成*人形才解恨。這么一個小東西,竟敢在太皇頭上動土,攔路打劫,還打死了自己的兩位同伴。

  至于那個白衣書生,給眼前的情景嚇得呆若木雞似的站在小道上,連跑也不會跑了。要是其他的人,早已沒命地飛快逃命了,可是他仍然呆在那里木然不動。書生就是書生,什么也不會,除了會用嘴巴說話,用筆寫文章之外,百無能耐,連逃命也不會。

  陰聲怪氣的漢子首先飛身進(jìn)入了樹林,準(zhǔn)備攔截逃跑的小子,可是,他感到眼前人影一閃,一個蒙面的青衣人驀然出現(xiàn)在他的面前,身形似幻疑真。他一時驚愕:“你是誰?”

  小神女一笑:“我和你們是一條道上的人物。”

  “什么?一條道上?”

  “是呀!你們不是專門打發(fā)人去見閻王的嗎?我也是一樣,只是方向不同。”

  “什么方向不同?”

  “你們是打發(fā)人去見閻王,我可是專門接人去見西天佛祖的,一個上天堂,一個下地獄,你看同嗎?”

  “你到底是什么人?”

  “你先別問我,我問你,望城柯家血案,是不是你們干的?”

  “你——!”

  “你就是不說,我也知道,你們竟敢假冒杜鵑的名,殺害峨嵋的弟子。”

  “你是杜鵑?”

  “你看我像嗎?”

  “原來你就是杜鵑,老子正要尋找你。”

  “我要是杜鵑,你還能活著說話嗎?”

  “什么?你不是杜鵑?”

  “現(xiàn)在我是不是杜鵑,已不重要了!你說,你想怎么死法?”

  “老子跟你拼了!”

  陰聲怪氣一劍飛快刺出,小神女閃開后說:“你這是殺手之劍,怪不得你殺人與杜鵑那么相似了!但火候欠了一點(diǎn)。”

  陰聲怪氣不答話,又是一劍飛快刺出。小神女接過了他二三招后,玉掌輕輕拍出,“砰”的一聲,玉掌印在他的膻中穴上,這一掌雖是輕輕拍出,足以令這東廠高手五臟六腑全碎,倒下來時,已是一具尸體了!

  小神女殺了陰聲怪氣后,放眼一看,那一邊婉兒與重嗓門交鋒十分激烈。論武功,婉兒是不及重嗓門,婉兒全靠一身輕靈的身手,以樹林為閃身的屏障,往往躲開了重嗓門凌厲的刀鋒,一時間他奈何不了婉兒,急得他大呼陰聲怪氣趕來。

  小神女提起陰聲怪氣的尸首扔了過來,說聲“來了”!

  重嗓門以為自己的同伴真的趕來了,一見,竟然是陰聲怪氣的尸體,一時間呆若木雞,不知是怎么回事,婉兒早已飛快地趕了過來,一劍不但砍下了他的一條手臂,還加上救命的一掌,將重嗓門拍得飛到了林外,剛好摔在白衣書生的跟前。

  白衣書生一見一具沒有了一只手臂的血淋淋的尸體摔在眼前,嚇得他大喊一聲,轉(zhuǎn)身向東面的山林里飛跑而去,一邊還喊叫著:“一具血尸!一具血尸!”

  婉兒叫他:“喂!喂!你別走呀!”

  誰知這個書呆子,反而跑得更快了!正應(yīng)了嶺南的一句俗話:崩嘴人叫狗,越叫越走。婉兒說:“這個書呆子怎么了?怎么越叫越跑的?剛才他還呆著不會動,現(xiàn)在卻跑得比兔子還快。他不是以為我們連他也要?dú)⒘耍瑖樀脹]命地飛逃?”

  小神女看了說:“不會是這個書呆子給這具血淋淋的尸體嚇瘋了?”

  “不錯!他的確是嚇瘋了!嘴里還說什么一具血尸!一具血尸!小姐,我要不要將他追回來?”

  “別去追了!看來剛才的打斗、叫喊,已將豹子嶺下的一些官兵驚動了,他們正朝這里走來,我們快離開。”

  “那個瘋了的書呆子,我們不管了嗎?”

  “不要緊,他現(xiàn)在不會怎樣,也沒有什么危險,只是世上多了一個瘋子而已。快走!”

  小神女拉了婉兒,施展輕功,迅速離開了這一片樹林,在茫茫的暮色之中,飛進(jìn)了長沙城,神不知鬼不覺回到了自己的住處。當(dāng)然,只有覃十二郎暗中知道了她們的事。

  覃十二郎也知道自己的擔(dān)心是多余的,恐怕當(dāng)今武林,沒有人能跟蹤得小神女,有!小神女也會察覺,早將盯蹤者打發(fā)了!但小心提防,總比不提防的好。

  小神女和婉兒回到了住處,立刻換過了一身衣服。婉兒似乎仍擔(dān)心那個瘋了的白衣書生,問:“小姐,那個書生真的沒有什么危險了嗎?”

  “哎!他當(dāng)然沒有什么危險,因為抓他的四個東廠的鷹犬,全部死掉了!東廠的其他人,又怎知他們曾經(jīng)捉到了一個書生?既然不知道有這么回事,東廠的人自然不會再去追捕他了!”

  “要是東廠的人到臨江樓去查問,那不是知道了嗎?”

  “先別說東廠的人不會去臨江樓查問,就是去,東廠的人也問不出什么來,東廠的人一向橫蠻霸道,他們在百姓們的眼中,已成了一堆神臺貓屎,神憎鬼厭,人人走避不及。就是知道,酒樓上的人也不會說出來,他們不害怕說了出來,會惹禍上身么?少一事不比多一事更好。就是去問洪捕頭,洪捕頭也說不出什么來,何況他也不知白衣書生這回事,那個書呆子有什么危險了?”

  “小姐,你這么一說,我就放心了!”

  “你這丫頭,什么不擔(dān)心,卻擔(dān)心這書生的?你還是擔(dān)心東廠的人,現(xiàn)在正在緊張的追查殺害他們的人的兇手,我看他們準(zhǔn)會在今夜里,在城里城外戒嚴(yán),嚴(yán)密盤查一切來往的生面人。”

  “那我們怎么辦?”

  “怎么辦?你安心睡大覺好了!今夜里我們哪里也別去,讓東廠的人去胡鬧好了!”

  果然,一到了晚上,全城戒嚴(yán)了!洪捕頭帶領(lǐng)所有的捕快們,逐家逐戶的巡視、盤問,尤其是客棧、青樓、賭館、盤查得更嚴(yán),不放過任何會武功的人。百姓們都不知發(fā)生了什么事。其實,洪捕頭也同樣不滿東廠的人在長沙一帶作威作福,殺了東廠的四個高手,他心里也暗暗感到高興,他的查問,只是官樣文章,走過場而已,才不去認(rèn)真查問哩!他更不想得罪了武林中的人,以免多生事端,給自己添麻煩,所以他沒有抓走任何一個武林人士,反而將平日里一些偷雞摸狗,不安分的地痞流氓抓了起來,關(guān)到了監(jiān)房里去,他心里比任何人都要亮,這些宵小之輩,全都不是殺害東廠人的兇手,他們也沒這等的本事,不是武林中的一流高手,誰都?xì)⒉涣诉@四位東廠的高手,恐怕這位高手,在殺了人后,早已遠(yuǎn)走高飛,遠(yuǎn)遠(yuǎn)的離開長沙府了!

  小神女和婉兒舒服地睡了一夜,第二天醒來,一件驚震整個長沙府的大血案,在昨夜的三更半夜里又發(fā)生了!

  在守衛(wèi)森嚴(yán)豹子嶺的皇莊,幾乎住在皇莊里的所有東廠的人,全部伏尸在血泊中,能僥幸存下來的不到一二個,而且都是東廠的三流貨色。

  當(dāng)范湘湘將這一重大血案告訴小神女時,小神女也一時怔住了,問:“這是誰干的?”

  “神劍杜鵑!”

  “什么!?又是他?”

  “不錯!正是他,他除了在現(xiàn)場留下了一朵鮮紅的杜鵑花外,所有的死者,都是一劍奪命,不是眉心一點(diǎn)紅,就是為劍鋒劃斷了喉嚨,就是一些逃出莊外的東廠高手,也一一橫尸山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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