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面那陣浪潮過后，接下來就是選神女。

        他們老早就注意到，離神臺最近一處站著一排衣著講究，容貌艷麗的姑娘。看言行舉止，不像是花樓的，倒像是大戶人家的小姐。

        江祚丞想起連瑞昨日差點獻身青樓老鴇才打聽來的消息。

        連瑞臨走時提起過，每年選神女都是一些富商送女兒來參與競選。雨神對選神女的要求頗多，除卻女子必須清白這點硬性要求外，還要家世好，容貌佳，賢良淑德，才情優勝。

        宋知意又忍不住打趣道：“這要求，看起來像是給天神選媳婦兒呢？不過話又說回來，凡間的女子，天神他老人家看得上嗎？”

        江祚丞蜷起手指輕輕敲了一下她的腦門：“再貧的話，就叫天神收了你！”

        宋知意吐吐舌頭，不再打岔。

        “選中的女子必須在雨神廟住滿十天，且不能帶隨行丫鬟，在這十天里，她們每日要在古雨殿內聽雨神天師們的講座。十日一到，方可由其家人家回家中。可是這些女子回到家中后，不是癡傻地吵著要出家修行飛升，便是每日關在房內誦經禮道，不問俗世。”

        “怎么會這樣？”聽江祚丞說完，宋知意很是不解。

        江祚丞搖搖頭，他也不只是何緣故，猜測道：“我覺得像是被人洗過腦子，或是受了很大刺激。連瑞也說了，其實城內早有百姓質疑，但事關神論，無人敢在明面說罷了。”

        宋知意抬手打了個響指：“不如這樣，等他選出那些神女，安排住進雨神廟后，咱們夜里悄悄前去打探，看看這葫蘆里到底賣的什么藥。”宋知意征詢他的意見，江祚丞也想一探究竟，于是點點頭：“好。”

        樓下不遠處神臺上的儀式還在進行，只見那道士拿起沒有撒完道鵝血，繼續用柳枝灑向那一排女子。幾個來回下來，誰身上的鵝血最多，誰就是神選中的人。

        往年都是選三五個，但今年只選了兩個，百姓皆有疑惑，但也只是小聲嘟囔了兩句。被選中女子的父親興奮得直搓手掌，一邊接受著眾人的道賀，一邊感謝上天的厚愛。

        宋知意問江祚丞：“難道做神女有什么好處？為何他們看起來很高興？”

        江祚丞回答：“被選中為神女，又與天師共同浴在天神的恩澤下，百姓當然以此為榮。被選中的女子，將來嫁人，也是要被高看一眼的。”哦，說白了，就是給自己加了個榮譽稱號。

        宋知意又問：“既然每一年都選，后來被選中的女子又出了這么多不正常的事情，為什么就沒有人懷疑那群道士？不是我危言聳聽，男女被關在一個屋子里，什么事情都有可能發生。”

        江祚丞見她說的有點偏，端起茶杯喝了一口潤潤喉嚨，回答她：“他們只會認為，是天神點化了那些女子，別天神選中的女子自然與凡人不同。”

        宋知意無語：“這不是自欺欺人么！很明顯，這些女子肯定在殿內受了刺激，或者被人催眠灌輸了某種思想。”

        “催眠？”江祚丞不太理解這個詞。

        “換而言之，也就是攝魂，她們很有可能被人用攝魂之術控制了大腦。”

        宋知意解釋道：“微微施展攝魂之術，可讓被攝魂者放空大腦，使其感受到前所未有的輕松。但若是用此術控制一個人的心神，久而久之，被攝魂者的大腦就會跟著施法者的腳步走。被攝魂者的腦子無法控制自己的思想，所以他們的言語行為才會和以往大相徑庭。”

        江祚丞眉頭緊促問宋知意：“你說的攝魂之術可是南疆巫術？我有聽師傅提起過，南疆攝魂術南詔國刑罰方式之一，他們把人捆在椅子上，用三面銅鏡圍住。每天一次有人來給犯人灌食，灌食期間用黑布遮住銅鏡，用此方法循環往復，最多七天，犯人，要么瘋了，要么死了，要么半生半死。”

        宋知意直起身子認真道：“沒錯，這是一個很典型的例子。半生半死的狀態大概是人在魂魄不在，就算他被放了也一樣，不會說，不會做，不會想，怕黑，怕光，怕一切。簡單的來說就是被自己嚇死的。但看那些女子的情況，應該沒有用到如此殘酷的方法，換湯不換藥，其目的只有一個，就是操控他們的思想。”

        江祚丞理解了，“這么說來，我還真是迫不及待想看看，這群道士到底在玩什么花樣！”

        選中的女子被雨神和一群輔助做法的天師帶走，被帶走的女子不知道自己即將面臨什么。可能此時想的大概是被天神選中之后，怎樣利用這項榮譽，為自己為家人沒得更好的前程。

        儀式隨著雨神和神女的離去逐漸落幕，周圍的百姓也都紛紛散去。江祚丞遣人悄悄前去雨神廟踩點，他和宋知意則回客棧準備晚上夜探神廟要用的東西。

        初雀接到晚上要夜探雨神廟的消息表示：“這事兒我熟！”

        他立馬給他們找來了夜行衣。宋知意的尺寸有點大，本想將就將就穿著，青羽看不過去，拿著剪刀針線給她改了一下午，最后穿在身上褲子是合適了，就是上衣胸部那里有點緊，即使束了胸，那塊還是高聳挺拔。

        青羽還挺滿意她的杰作，拉著宋知意轉了兩圈，嘴里不停贊美道：“不錯不錯，真是不錯，我家姑娘身材好，即使穿得跟塊碳似的黑不溜秋，也是暗夜里最美的那塊碳！”

        這夸人的話真別致，宋知意翻了個白眼：“你見過這么美的碳？”

        青羽嘿嘿笑著：“我又沒什么學識，當然是有什么說什么，會說話我就多說點，不管你穿什么在我眼里都是最美的。”

        宋知意還是覺得太緊身了，雖然沒有不舒服，等到今晚是和江祚丞一起出去，避免不了要肢體碰撞。他到時候會不會以為自己勾引他？

        正當她還在糾結要不要換一套時，江祚丞就來找她了。

        “淼淼，收拾妥當了嗎？咱們出發吧。”

        宋知意一看也沒時間換了，也就不再糾結，正想抬腳出門，江祚丞叫她等等。

        等他再回來的時候，手上多了一件黑色披風，他把披風給宋知意圍上。

        “夜里風大天涼，多穿點。”宋知意囧，還以為他沒注意到，誰知道人家一進來就看到了，還隱晦地給自己圍上披風。

        她瞪了一眼青羽：回來再收拾你！

        青羽大概知道她為什么瞪自己，也沒有不開心，甚至還把她送出門，貼心叮囑道：“夜里風大，千萬別著涼了。”

        宋知意又丟了一個眼刀過去，青羽無視她。江祚丞帶著她和一隊暗衛輕聲從樓頂飛過，順利抵達雨神廟。

        廟里大門緊閉，只剩正殿古雨殿還燈火通明，殿內供奉著雨神，水神，風神，雷神等一眾神仙的銅像。

        初雀先下去摸查，只見殿內沒有一個人，不是說神女要在殿里呆足十天嗎？怎么里面空蕩蕩的？

        他叫了兩人下來一起找，就連地磚都敲遍了，愣是沒有找到任何暗門。他們上去稟報江祚丞：“王爺，沒有任何發現。”

        古雨殿很空，除了中間的雨神主位，其他神都分布在兩邊。

        江祚丞問他：“神像是否可移動，后面的墻和底座都有找過嗎？”

        初雀回答：“都找過，沒有任何發現。”

        這就奇怪了，除了佛像和蠟燭，空蕩蕩的殿內還有哪里能藏人？

        宋知意用意識喚出小新：“小新，以此地為中心，調出方圓十里地圖。”

        小新收到，不一會兒宋知意腦子里便出現了整座神廟的透視輪廓圖。她搜尋著人的位置，只見在她們這座主殿的地下五米，有五個人的身型輪廓清晰地顯示在地圖內。

        看身形，二女三男，兩個女子像是被直立地綁著，三個男的應該就是雨神廟的天師。地圖上的輪廓隨著他們的動作幅度不停的變換著，并非輕薄之舉，倒像是在手舞足蹈地說什么。

        宋知意在地圖上找到入口，想不到殿正中央的雨神才是地下室入口。雨神的銅像披著寬大的衣服，后背處是一道可開啟門，從銅像后背進入雨神體內，順著樓梯蜿蜒走到地下室。

        怪不得他們一直找不到，這么隱蔽的入口，誰能想到在穿著衣服的銅像身上。

        宋知意正趴在房梁上，江祚丞在旁邊小心護著她。她用手肘輕輕頂了頂江祚丞：“你看這些神像的衣服，兩邊的神像他們的衣服都很合身，唯獨主位的雨神衣服寬大。要不把他們衣服掀起來看看，興許會有收獲。”

        江祚丞讓初雀他們去把諸神的衣服掀開，雙手一寸一寸在神像上摸索，這大型猥褻現場，神見了都羞憤得三天不敢出門。宋知意嘴里小聲念著：“我等不是故意冒犯各位神仙，危急時刻，救人為先，此舉并非有意，無量天尊，諸神莫怪，天官賜福，百無禁忌……”

        江祚丞在旁邊聽得一頭黑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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