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終究是我害了你。”

        “不不，小姐莫要這么說，小桃甘愿一輩子做小姐的丫鬟。”

        “你愿意，我還不愿意呢。那我知道了，你既然這么說，我也不勉強，一切都看寧文怎么決定吧。”

        “什么？小姐打算向他明說？這怎么可以！他肯定會告知將軍的，屆時你該怎么辦？小桃的事情不急，以后肯定能找到不介意我出身的人，小姐莫要拿自己的事冒險。”

        傻桃子！羅凈清心中暗自嘆氣，為她的忠心，也為她的愚忠和根深蒂固的身份等級觀念。不過她說的也對，若門不當戶不對，哪怕現在成婚，以后在三觀上說不定也不能合的上。

        小桃不想再說寧文的事，她轉而問道：“小姐，這幾日我總能聞到你身上有種淡淡的香味，特別好聞。”

        “哦，對，我這幾日每次回不來之前都收集了不同香料，自制了兩瓶。來，這瓶給你，這瓶給老夫人，有安神之效。”

        小桃就是愛美的時候，又經常能遇到心上人，更是不自覺地關注個人形象。她喜笑顏開地接過羅凈清給的東西，忍不住打開聞了聞，滿意地點頭道：“多謝小姐，真好聞。”

        “上次將軍幫我用精油推拿，好在有這東西，不然第二天到營中肯定暴露，那香味太難洗掉了。”

        “嗯，第二日遇到小姐時，那香味已經很淡了。”

        “……？你說第二日還能聞到那精油香味？”

        小桃歪著腦袋仔細想了想，點頭道：“可以，不過非常淡，大多數還是這個香味。”

        羅凈清聽了心里不禁敲起鼓來。

        秦晉武對她的態度變化是什么時候？似乎就是第二天兩人密談李斗事情之后吧？難道秦晉武懷疑她了？那他為什么不說？他打了什么算盤？

        “將軍吃完飯后一直在書房？”羅凈清問道。

        “是的。”

        羅凈清點頭，她隨后又問道：“這段時間我白天不在府中，老夫人和管家可有問過？”

        小桃回想了一下后點頭道：“一開始問了一兩次，后來老夫人說小姐身子弱，讓你靜養，也讓管家不要來叨擾你，只管每日送好三餐便是，哦，如果將軍回來便是兩餐。現在送餐的量也減了很多，小姐你看我都胖了不少。”

        小桃跟之前比的確圓潤了一些，但說胖就夸張了，她過去是瘦得太厲害了，現在胖了點反而更加好看了。

        夫人難道也發現了？羅凈清驚訝不已，她自詡偽裝精湛不過如此嗎？

        淡定淡定，不能自亂陣腳！

        “我們現在去陪陪老夫人吧。”

        “好，老夫人肯定會高興的。”

        可惜小桃錯了，老夫人剛開始看到兩人是高興的，可是隨著天色漸晚，她反而下起了逐客令。

        “凈清，這風寒露重，你早些回房歇著吧。晉武也真是的，這么晚了待什么書房，我讓管家去叫他回房。”

        這不是明晃晃地讓他們去傳宗接代嘛！

        羅凈清只能笑著退出來，小桃也被要求回房休息了。兩人看著老夫人有丫鬟服侍，也就不再堅持了，從院中走出來。

        管家剛走出院門，就看到秦晉武等在門外，他吃了一驚，想到或許是來接夫人回院中的，連忙拱手退下離開了。

        秦晉武在外自然是聽到了母親的話，臉色微赧，當看到羅凈清她們的身影后下意識隱在一棵大樹后。

        稍過片刻，羅凈清和小桃從院里走出來，小桃挽著羅凈清的胳膊。如果她們真的沒見過面，那么姑嫂關系能處到這種程度非常難得了。

        “我們去中庭花園走走。”

        “小姐還不回去嗎？”

        羅凈清一頓，回道：“先不回去。”

        秦晉武聽到小桃的那句“小姐”便已知道了大概，但他仍無法置信。若羅凈清真的是軍師，那么其警覺性必然不低，秦晉武盡可能的降低自身存在感，與她們保持很長一段距離之后才轉道提前到了她們說的中庭花園。

        羅凈清她們來到中庭后，憋了許久的話才說出口：“我真的很想跟他說明我的身份，可是總有事讓我說不出口。”

        “想不到也有事情是小姐不敢做的。”

        “唉，等你在乎了你便會這樣。”

        小桃是第一次見羅凈清為了一名男子嘆氣的。她見羅凈清坐在一塊石頭上，也隨之坐在另一塊石頭上面。

        “我們與將軍相處這么久，我感覺他還是挺通情達理的。”

        “是，但通情達理不代表能改變思想。”

        “思想？”

        “就是想法。”羅凈清說著，突然感覺側方有異常，她朝小桃比了“噓”的手勢，悄悄朝異常之處走去，邊走邊從靴中拿出一把匕首。

        在秦府待了這么久，她對秦府清楚得很，不擔心下人窩著偷聽，羅凈清最擔心的還是夜襲之人。

        匕首在月色中亮锃锃的，都快閃到灌木叢中的秦晉武雙眼了。此時的羅凈清身著軟衫，整個人看上去是軟軟的，可手中卻拿著一把匕首，朝他走來的腳步輕如無物，盯著他這邊的眼神銳利無比，這極大的視覺差讓秦晉武心跳加速，整個人似陷入火焰之中，興奮到熱血沸騰，恨不得能沖出來讓她當場袒露自己的身份。

        就在羅凈清還有幾步快走到時，一只貓突然竄出，嚇了小桃一跳，也讓羅凈清松了一口氣。

        “我還以為又是那幫夜襲之人。”

        “嚇死我了，這貓三天兩頭來這邊，這里有個小貓窩，老夫人說留著，我們經常來喂它們的。”小桃解釋道，隨后有又問，“小姐，你們查到夜襲之人的身份了嗎？”

        “我們已經知道他們身份，不過奸細還沒讓我們找到有用信息，暫時不宜打草驚蛇。”

        “小姐，現在天色真不早了，萬一將軍見不到你去老夫人那里找人，怕是不太好。”

        “唉，我真不想面對將軍，又煩他又……”真是又愛又恨，不知拿他怎么辦好。羅凈清說完又轉身回到石頭邊，一屁股坐了下去，毫無平日的大家閨秀之態。

        可就算這樣，秦晉武也未覺得羅凈清粗魯不似大小姐，反而有種鮮活靈動讓他更為喜歡，特別剛才聽到羅凈清說的那句“又煩他又……”，為何煩他？后面又什么呢？是他想的那個意思嗎？

        “算了，走吧，躲也不是事。”羅凈清說得特別不甘愿。

        等兩人離的距離秦晉武估計羅凈清應該聽不到后，才輕手輕腳慢慢地退出來剛才窩藏的地方，他輕輕整理衣服，拍掉草屑等物才快速繞道走向羅凈清她們必經之路。

        秦晉武朝兩人來的方向走去，卻又看到羅凈清坐在一邊的石頭上。

        她就這么不想看到他嗎？他覺得她應該是對他有意的，難道會錯意了？

        直到小桃叫他“兄長可是來尋嫂嫂的”，秦晉武狂跳的心才趨于平緩。

        此時羅凈清打算裝回去為時已晚，她索性“唉唉”了兩聲，小桃領會，看到秦晉武連忙叫道：“兄長，嫂嫂剛才走路不小心崴了腳，你快來幫她看看。”

        羅凈清適時地滴下兩滴眼淚，配合著孱弱怕疼的模樣。

        若不是秦晉武剛才看到羅凈清英姿颯爽的模樣，還真的就被她這么騙了。

        秦晉武蹲下，假模假樣地輕拿起羅凈清的腳踝，輕輕捏了捏，羅凈清“哎喲”一聲讓他停了手。羅凈清的腳踝太細，他剛才試探地捏都擔心將她捏斷了。

        “沒什么大問題，可能是不小心崴了，我們先回房，敷一敷便能好。”秦晉武說完一個公主抱便輕松將羅凈清抱起。

        這已經不是秦晉武第一次公主抱羅凈清了，但每個女孩都有一個公主夢，她還是忍不住臉紅了起來。

        秦晉武本來是抱著戲謔的心思，但看到羅凈清的這個反應還是忍不住心潮涌動。他對小桃說道：“小桃，你回房休息。”

        羅凈清突然覺得有些慌，連忙說道：“這天色還早啊，我們還要說說話的。”

        秦晉武：“在家一天還沒說完話？想說話陪我說。”

        羅凈清無話可說。

        秦晉武輕輕松松地抱著羅凈清回到了北院，將她放在床上后便再次查看她的腳踝，瓷白凝潤，毫無瑕疵。

        羅凈清忍不住往后縮了縮。

        “我看現在問題不大了，你試試看能不能走。若還痛，我用精油幫你按摩推拿一番便可。”

        又是精油！

        羅凈清輕緩地起身，慢慢試著往前走，從最開始的一瘸一拐到活蹦亂跳，她喜笑顏開說道：“好了！夫君真厲害。”

        先夸，夸暈他再說吧。羅凈清總覺得不太對勁，可要說哪里不對勁她又說不上來，以往的敏銳與善分析似乎遇到秦晉武就繞成亂麻了。

        “哪里厲害？”秦晉武問道。

        “啊？”面對秦晉武突然的一問，羅凈清卡殼了，好在腦子轉得快，她笑道，“夫君是不是善醫道，竟能看出我的傷沒有大礙。”

        秦晉武難得笑了笑，再次握著羅凈清的腳踝細看，這樣的“凝視”在羅凈清眼中已經變成了“審視”。

        這家伙太有問題了！他是想貓捉耗子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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