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第四十七章
車內,趙花楹看著蕭澤蘭分外難看的面色,有些擔憂道:“三殿下,這……”
“我倒是真沒想到,蕭京墨與葉崖香已熟稔至此,”蕭澤蘭冷笑一聲,“回去好生準備,若是這次還是不成……”
蕭澤蘭垂下眼眸,將腦海里葉崖香那雙明亮的桃花眼趕了出去,再抬眼時,只余一片森森冷意:“那便毀掉葉家。”
聞言,趙花楹心下一喜,柔聲道:“我相信三殿下,即便沒有葉家的支持,三殿下也能坐上太子之位。”
蕭澤蘭跳下馬車,身形微頓片刻,沉聲道:“最好還是能將葉崖香掌控在手里。”
回到蘭汀苑后,葉崖香問道:“可有什么東西送進來?”
石竹忙將一長木匣捧了出來:“昭王爺差人送來的,說姑娘肯定喜歡。”
葉崖香將木匣打開,只見里邊是一副畫卷,展開后,一只栩栩如生的白兔躍然紙上,右下角落有一方紅印,內里一個小小的“葉”字。
“呀,這不是老爺畫的十二生肖之玉兔嗎?”石燕驚呼道,“奴婢記得這幅畫當年被侯爺討了去,怎的又落入了王爺手中。”
石竹搖搖頭:“王爺差人將畫送來時,只說是從他兄弟手中搶來的,送給姑娘,算是物歸原主了。”
葉崖香摸著畫紙上的白兔,忍不住露出一絲笑意,她生肖屬兔,這是她父親在她周歲時畫的,一直掛在她閨房里。
她五歲那年,路過錦官城的趙廣白,一眼瞧中了這幅畫,再三找她父親討了去,說要送給同樣屬兔的趙花楹,她父親礙于母親的面子,便將畫給了趙廣白。
她記得那時她大哭了一場,而當時住在她家的蕭京墨,冷著一張小臉,一邊手忙腳亂的給她擦眼淚,一邊氣呼呼地說一定會將畫給她拿回來的。
沒想到這么些年過去了,蕭京墨還記得這事兒,而且還真將畫送回到了她手上。
只是為何蕭京墨說是從他兄弟手中搶過來的?這畫應該在侯府才對。
隨即,葉崖香便想到,先皇祭祀大典時,她吩咐忠叔搜集的消息里面,就有“二月二十八,忠勇侯府送了一幅畫到三皇子府上”這一條消息,看來這幅畫是那個時候被送到了蕭澤蘭手上,只是現在被蕭京墨搶了。
蕭澤蘭想要她父親親手作的畫,定沒安什么好心思,不過現在她已經拿回了這幅畫,也沒什么好擔憂的了。
葉崖香將畫卷了起來,放回木匣內:“好好收起來。”
還未到四月中旬,前吏部侍郎孟浮石拿活人試藥,造成數人死亡的案子判了下來,孟浮石被判了斬立決,孟府其他家眷流放三千里,終身不得回京。
孟氏收斂好孟浮石的尸身后,大病一場,趙花楹也整日神情懨懨,整個忠勇侯府一片愁云慘淡。
葉崖香沒有看他人笑話的愛好,也不想礙了孟氏母女的眼,便基本不怎么出門。
過了四五日,留在玉堂街宅子的胡媽媽遞來消息,說宅子里的家什都置辦齊全了,請葉崖香過去看看,葉崖香便帶著石燕,從角門出了侯府。
到了玉堂街的宅子前,只見蕭京墨已站在了門口,葉崖香忙走下馬車,笑道:“殿下,你怎的來了?”
“路過,”蕭京墨指了指門頭,“可要我請父皇替你寫個門匾?”
葉崖香搖頭道:“這等小事怎敢勞煩陛下,不過……若是殿下愿意的話,崖香不勝感激。”
蕭京墨一愣,隨即咧嘴笑道:“備筆墨。”
片刻后,一塊一早準備好的杉木板被抬了出來,蕭京墨拿起毛筆,凝神片刻,迅速行筆,落筆如云似煙,“葉府”二字便游走于木板上。
兩個字一筆而成,似是脫韁的駿馬般灑脫不羈,細觀之,卻又樸實無華而兼容乾坤。
“好字!”葉崖香忍不住嘆道,“去尋一手藝好的工匠,將門匾做好。”
“是,姑娘。”兩名下人忙小心翼翼將杉木板抬下去。
這時,石竹急匆匆的出現在門外,神色慌張:“姑娘,院子里出事了,侯夫人帶著人想強闖蘭汀苑。”
葉崖香輕笑一聲:“終于來了。”
蕭京墨沉下了臉:“我隨你回去看看。”
“不用,這可是她們送上門的機會。”葉崖香搖搖頭,“石燕,你去趟太師府和禮部尚書府。”
蕭京墨見葉崖香胸有成竹的樣子,便放下心來:“若是處理不來,立馬去王府尋我。”
蘭汀苑前,烏壓壓地擠著一片人,為首的是忠勇侯夫人孟氏及趙花楹,身側還有三名婦人,看穿著打扮,家世應頗為不俗。
再往后,四名下人抬著一長桌,桌上擺著兩根已經點燃的白燭,四五碟果盤,一個插著三支妙香的香爐。
一頭戴方巾,身著道袍的婦人正舉著一柄桃木劍,站在供桌后面,閉著眼睛,念念有詞。
葉家一婆子帶著下人擋在蘭汀苑門口,彎腰道:“請夫人恕罪,姑娘不在,老奴不能放任何人進院子。”
孟氏氣結,她剛帶著人到蘭汀苑門口,便被這婆子擋住了去路,不管她如何勸說,這婆子都是這一句說辭。這忠勇侯府后院,居然還有她這個當家主母去不了的地方,她不用看便能猜到她身后那些婦人眼中的嘲笑。
孟氏怒喝道:“這蘭汀苑雖然是崖香那丫頭在住,但也是我侯府的地兒,來人,將她們給我拉開!”
葉家婆子巋然不動:“請夫人恕罪,姑娘不在,老奴不能放任何人進院子。”
葉崖香趕回時,恰好看到侯府下人,拼命將擋在院子門口的葉家丫頭婆子往旁邊拉的景象。
“這是在做什么?”葉崖香冷著臉喝道。
聽到葉崖香的聲音,院門口的人都止住了動作,孟氏更是心中一喜,轉過身來,正準備開口,卻在看清楚葉崖香身側之人時,猛的僵在原地,臉色分外難看:“不知太師夫人與蘇夫人突然造訪,真是有失遠迎。”
葉崖香福身道:“崖香去太師府及禮部尚書府叨擾過好幾次,便想著今日請老夫人和蘇嬸嬸來我院子坐坐,事先沒請示過大舅母,還請大舅母恕罪。”
被葉崖香扶著的太師夫人,皺眉道:“候夫人,不是老身多事,崖香這丫頭雖然是客居在侯府,但你也不能帶著這么些人強闖她的院子吧?”
一旁的禮部尚書夫人蘇氏,捂著嘴笑道:“我剛一進來,還以為是有強盜在強闖崖香的院子呢,原來是侯夫人,一時看差了,勿怪,勿怪。”
孟氏被兩人一擠兌,面上頓時青一陣白一陣,而站在孟氏身側的三名婦人,這時才反應過來,忙朝太師夫人及蘇氏行禮。
這三名婦人乃是工部尚書夫人黃氏,兵部郎中夫人以及五城兵馬司指揮使夫人,都是與孟氏交好之人。
相互見完禮后,葉崖香福身道:“我那些丫頭婆子不過是聽命行事,還請大舅母勿怪,只是不知大舅母這么急著進蘭汀苑,是有何事?”
孟氏訕笑道:“確實有些事……”
“回姑娘,”葉家那婆子站了出來,“您今早剛出門,侯夫人便帶著這么些人過來,說蘭汀苑里進了邪祟,要讓仙姑進來做法,還說要將身上帶有邪祟之人送到城外的黃仙觀去,凈身除祟三個月。”
聞言,葉崖香心底冷笑,原來唱的是這一出,若真被她們以邪祟之說關進了黃仙觀,斷絕與外界的聯系,那自己是死是活,還不都是她們說了算。
趙花楹見太師夫人正準備開口,忙柔聲道:“表妹別誤會,這段時間我娘身體一直抱恙,精神氣兒也不足,昨日出門時恰好碰見了一位仙姑,仙姑說我們府上有邪祟入侵,恐會招來大禍,因此我娘今日才請仙姑上門做法。其實府上其他的院子仙姑已經去了,并沒有找到邪祟,因此我娘才急著進表妹你的院子,我娘也是心急這邪祟會驚擾到表妹。”
一旁的工部尚書夫人黃氏,笑道:“侯夫人也是一片好心,不如我們進蘭汀苑看看,畢竟這邪祟之事,可不是鬧著玩兒的。”
“是啊,崖香,我自己病了倒是不打緊,可萬一要是讓你有什么不好,我怎么對得起你爹娘?”孟氏說著說著還擦起了眼角,“就算是你院子里有人染上了邪祟,也沒什么打緊的,只要去黃仙觀里住三個月便好。”
太師夫人與蘇氏都沉下了臉,今日這事兒,一看便知是早就預謀好的,就等著葉崖香跳進坑里,而且還不能不跳。
葉崖香掃了孟氏母女一眼,將兩人眼中的暗喜盡收眼底,淡淡道:“不知大舅母請來的仙姑出自何門?可有真本事?”
站在人群最后的那仙姑走了出來,一手握著桃木劍負在身后,另一手并做劍指,彎腰道:“無量觀!貧道玄機子,出自正一派玄空真人門下。”
“玄空真人?”蘇氏低聲驚呼道,面色更為難看。
孟氏母女則露出了些得意,畢竟玄空真人這名號,只要是京城之人,無一不知曉,據說這人有通天徹地的本事,只是行蹤飄忽不定,現如今這玄機子出自他門下,自是能讓人信服。
葉崖香示意人將蘭汀苑打開,率先走了進去:“既然如此,那便請進,只是不知仙姑要如何做法?”
那玄機子一邊在院中踩著七星步,一邊說道:“貧道昨日見到侯夫人,觀她氣運有損,應是府中進了邪祟,如今只需將帶有邪祟之物或人找出來,送到黃仙觀去,由貧道做法三月,便可除凈邪祟。”
走到院子東南角,玄機子以桃木劍在地上畫了一圈:“將供桌放在這圈子里。”
下人忙將供桌抬了過去,玄機子拿出幾十個黃色的紙人:“平日出入過蘭汀苑的人,每人拿一張紙人,放在掌心,雙手合掌,站在供桌后面。”
葉崖香率先拿起一張紙人,站在供桌后面,隨后,蘭亭苑里的十幾個丫頭婆子,輪流上前拿過紙人。
眾人站定后,玄機子正準備做法,卻被葉崖香打斷了:“等一下,大舅母,大表姐,你們兩也經常出入蘭汀苑,是不是也該站過來?”
“也對。”孟氏與趙花楹相視一眼,一人拿了一張紙人,站在葉崖香身側。
玄機子手舞桃木劍,腳踏天罡北斗步,圍著供桌念念有詞,衣袍隨著動作翻飛,端的是一派道骨仙風。
轉了幾圈后,玄機子神色肅穆,將桃木劍猛的從頭頂揮下,那劍端忽然憑空起火,讓眾人紛紛驚呼。
帶著火苗的劍尖,從雙手合掌的十幾人身前滑過,臨近葉崖香時,太師夫人及蘇氏心都揪了起來,她們兩知道,這場陰謀是沖著葉崖香來的,等的便是這一刻。
來了!
桃木劍停在葉崖香胸前,劍尖上那簇明黃色的火焰忽的一下猛漲,顏色也變成了深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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