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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戀戀紅塵 第十一章 人生若只如初見


  “韓子高”

  我轉身,不知是誰,當著我們這么一大群人的面,如此大膽的叫喊我這個小小的親兵。簡單的發髻,長長的流蘇,淡粉的衣襟,迎在風中,裙角飄逸的擺過小腿,一時有些迷惑了,是哪位佳人?

  “你……要走了嗎?”佳人明眸皓齒!

  陳蒨的臉上寫著大大的一個問號,我不自禁的抓抓頭,雖然那臉看起來是有些熟悉,可是卻真的忘記那是誰了。女子臉色一暗,眼看淚水就要從大大的眼眶中涌出了,我滿臉的尷尬。

  “王小姐,你來送我們��?”陳頊一把扯過我的袖子,在我的胳膊上狠狠揪了一把,我扭頭看他,他眼睛像抽筋似的眨了幾下,“扇子,扇子”

  女子的臉在我的腦海中一下子清晰了起來,我傻傻笑著:“王小姐怎么會來?子高要啟程了”這小姐應該是當日我來建康時遇見的王小茹,今日見她更加的漂亮了,可是眼神間卻有一種淡淡的憂愁!

  “韓公子要走了?看來小茹來太晚了”王小茹有些幽怨

  我偷偷看了陳蒨一眼,他好像也沒什么特殊的表情,我沖陳頊眨巴著眼睛,他應該能救我吧!

  “王小姐,將軍要趕路了,恕在下失陪”

  陳頊很合時宜的喊了聲:“走啦”

  我感激的看了陳頊幾眼,他一臉你的事包在我身上的表情,扭頭,卻看見王小茹悲凄的眼神,那眼神我曾經看見過,在情人節那天,一位女顧客等了一晚上,卻沒等到男朋友時的表情。心中有些不忍,“王小姐,以后有緣定會相見的”

  她的手中絞著一方粉紅的手帕,眼神飄到了遠處,沒有看我,可是眼臉處涌起的液體中,清晰的印出了我的大頭小身子。

  陳蒨撥開馬車上去了,我也使勁爬上了馬車,説起來陳蒨其實也挺好的,今天一早,就看見了府前的馬車,説是將軍這幾天不舒服,所以用馬車來趕路,還説讓我在馬車里照顧他。知情的人,都看得出來,那是因為我。只是我可憐的小驢子,就要給丟在建康了。

  “韓子高,你一定要回來”

  馬車后傳來王小茹的大聲呼喊,我靜靜坐在馬車的入口處,撩開簾子的一邊,從縫里看了出去,看來我是必定要傷一些人的,不管我是故意還是無意。

  “怎么,舍不得?”

  我放下簾子,坐正。“將軍説笑了,小人怎么有那個膽量舍不得王小姐”

  “別人要説沒膽量,我相信。你韓子高説沒膽量,我是一點都不信”

  我扭頭,他一臉的笑意,心里小小的慌了一下,“將軍不要拿小的開玩笑了”

  “以后不要再説什么小的小的,在我這兒,沒這么多規矩”

  馬車開始顛簸了,車外人聲鼎沸,王小茹的聲音卻穿過喧鬧,直直到達我的心中:“小茹在這里等你”想再次探頭,看看那個癡情的小姐,卻又怕讓她誤會。手輕輕撩了一下發絲,這是我一貫心里煩悶時的反應,有人説發絲是愁之源,我每次在琯起發絲之后,心里能舒暢很多。

  “你干什么?”

  我一邊用手指絞著發絲,一邊抬頭看陳蒨,他正驚訝地看著我絞發絲的手,眼前的人突然清晰起來,我這才想起自己的動作,飛速放下手,假咳了幾聲,摸摸臉又整整衣服。再抬頭,他又是一臉的玩味。

  跟陳蒨坐在馬車里面,總有一些別扭,仔細想想,卻又不知這些別扭到底在哪里!手放在哪里好像都不舒服,眼睛看向哪里好像都是錯的,更可惡的是,有時明明感覺他在看我,我扭過頭看他時,他卻在看窗外,説這些就感覺自己好像反應很遲鈍一樣。丟臉!過了一會,我就徹底放棄了,隨他看了,人家是當皇帝的種子,我再混,也只能當個小部門經理,哪能跟得上他的速度啊!

  説是我來照顧他,可他自上車后,也沒説要我干什么,我也只能跟他大眼瞪小眼的。

  “大家注意了,前面的路段很險,一定要提高警惕”陳頊在外面大聲喊著

  我納悶了,難道我們去金陵不是走官道?倘若是官道,怎么會有路很險這一説?

  沒多久,就聽到外面馬的嘶鳴,我撩開簾子,前面竟是羊腸小路,本來這么大隊的人馬,要過去都是困難的,大概是剛下完暴雨,那小道的旁邊山上,竟還毫無預兆的滾下了好幾塊大石頭,前面的幾匹馬受了驚,有些不受人的控制了。

  “韓子高,你安心呆在馬車里,沒事的。恩……好好照顧將軍”

  后面那句,怎么聽都像是臨時補上去的。我心里暗笑,陳頊難道更重視我一點點?

  我放下簾子,陳蒨正在從窗口看外面的情況,感覺到我看他,他坐端正,低垂著眼臉,從我這個角度來看,好像睡著了一樣。我的心中也安定不少,將腿間的衣褲擺弄了一下,又彈彈靴子上的灰土。

  馬車好像遇見了一個很大的障礙,感覺向前滑出幾步后,驟然停下了,還沒來得急朝外面看一眼,就感覺身體朝一邊迅速倒了去,我一驚,抓住屁股下的凳子,可是那凳子根本不是借力的地方,只抓了一會,手就滑了開,身體直接朝馬車倒的那邊滑去,心里集聚的恐懼終于爆發了。

  馬車被一股巨大的力量撐住了,我的身體也在下滑中停了下來。腳似乎有了可踩的地方,我趴在馬車里,小心翼翼的回頭,一眼看到陳蒨被我踩扁的臉,這又是什么情況?

  陳蒨的身體不知什么時候已經橫在了馬車中間,一只手緊緊抓住馬車凳子下的一根木棒,一只手托住我的身體,我的身體跟陳蒨的身體擺成了一個奇特的“十”字,可是我那不知好歹的腳,正踩著尊貴將軍的臉!

  我使勁的挪著身體,將腳從陳蒨的臉上移開,可想繼續移動的時候,馬車又開始晃動了,我又向下滑去,只是這次,我倒著滑了下去。

  慌亂中,抓到了一個物體,緊緊的抱住它,睜眼才發現是陳蒨的頭,眼睛瞟了下腳,還好,這次沒踩著他。可是對著他的眼睛,我才發現自己寧愿踩著他的臉。我們現在這個姿勢,連曖昧好像都不能夠形容。身體靜靜地貼在一起,他的雙手摟著我的腰,我的胳膊,掛在他的頸脖上。

  空氣在慢慢的膨脹了,我已經能感覺到臉上的熱度,和他溫暖的鼻息,他的頭發散亂的飄在我的臉上、頸脖上,跟我的發絲交結、糾纏。他的眼神專注而大膽,而我,竟癡癡地欣賞著他的專注和大膽。車外的喧鬧好像都停止了,世間好像只有我們兩個……

  馬車再次晃動了,我的意識也恢復了過來,我將胳膊從他的頸部拿了下來,可是腰上他的雙手卻緊了很多。我不解的看著他,“有我在,沒事”他在我耳邊,低聲説。

  我的心漸起了很多柔情,卻在窗簾飄起的霎那,全都煙消云散。原來,這馬車,是陳頊用身體支撐著。我抓起陳蒨的手,將它們從我的腰部重重的推了開去,他卻又緊緊握住我的手。我有些生氣的看他,到底要我怎樣做,他才會放開我?我摸索著,向馬車翹起的一端移去,不知用我的體重,是不是可以減輕陳頊的重壓?

  “放手”我輕聲道,卻字字鏗鏘。

  他將手放開了,眼中卻流露出王小茹的悲凄,是不是我眼花?那悲凄瞬間又轉變成了一絲傷痛。心突然沒防備的也疼了一下。我背過身去,懶得再想這突然涌出的感覺,慢慢向那邊移動。

  “啊──”車外傳來陳頊的低吼,我心中一冷。

  果然,馬車繼續倒了下去,只是這次,馬車像是完全失去了控制,終于,馬車完全翻了過來,我和陳蒨一起向外滑了去。

  車外空氣真的很清新,這是我滑向車外的第一個反應,可是待一切安靜之后,我看清楚了現在自己的處境。馬車懸在崖邊,士兵們抓著一邊馬車,陳蒨抓著馬車相對于士兵的另一邊,我相當于全身懸空,沒掉下去的原因是陳蒨的腳被我緊緊抱著,想來也真奇妙,幾分鐘之前,我的腳才踩著他的臉呢,現在又換我抱他腳了。

  陳頊正一步步向我們靠近,在實在不能朝前走的地方,他伸出胳膊,那胳膊就在陳蒨的眼前,陳蒨騰出一只手,一把抓住了陳頊的手,陳蒨的身體開始向上升起了,可憐的我,只能被拖著向上。陳蒨接觸到地面,完全放開了馬車,將手搭在地面上,借助地面和陳頊,眼看就要坐到了地上。我也放松多了,看來我也應該得救了,我有些僥幸的向上看了一眼,天空似乎特別的黑,眼前有些迷糊了,四肢有些發軟了。

  感覺自己像是在空中飄了起來,拼命想看清楚,卻又看不到身邊到底有些什么!胸中的空氣似乎在被什么擠壓著,身體也產生一種墜落感,而且這種感覺越來越強烈了!難道我掉了下去?

  身體的墜落感沒有了,卻是刺骨的疼痛,嘴中也是很干燥的,突然覺得我是墜崖了,那怎么沒有落地的感覺?我睜開眼睛,綠,炫目的綠。滿眼的綠打斷了我全部的思路,我確實掉了下來,可是卻掉在了一個巨大的樹上。嘴角一絲苦笑逸了出來,自己還真是后知后覺的。

  我坐起來,有些虛弱的摸摸自己的身體,還好,除了輕微的擦傷,倒也沒有什么內傷!可是這棵樹長在哪里?我又怎么下去呢?

  捂住胸前的傷口,我站了起來,説時遲那時快,從下面“嗖”的一聲,飛上了什么。我踉踉蹌蹌的往旁邊躲了一步,那東西落在了隔我臉大概十厘米左右的樹枝上,定睛看來,竟是一只箭,我拔下那只箭,看這做工的精細和箭上華麗的羽毛,我興奮的喊道:“樹上有人,救命�。 �

  又一只箭飛來,穿過我腰間的衣物,飛了出去,我呆住了,怔怔看著被箭穿破的衣服。片刻,一個白色的身影從樹下飛身而上,摟住我的腰,又輕點腳尖,帶我飛了出去。

  直到感覺腳安安穩穩的踏在地上,才深深呼出一口氣。眼前是一個純白衣的男子,眉眼粗獷,卻不失英氣,尤其是那有些厚卻又輪廓分明的嘴唇,竟讓他顯出幾分的性感,身體魁梧,瀟灑中透出幾分英武。

  “兄臺怎么會上到樹上去?”

  看似粗俗,卻是書生氣。

  “哦,我剛從崖上掉下來”我輕描淡寫。

  他滿眼的疑慮,我也懶得解釋。

  “你送我回去吧!”

  他更是不能相信了,指著自己,“你要我送你回去?”

  我點頭

  他的眼神覬覦,卻又搖搖頭,苦笑道:“好,我送你上去。”(全本小說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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