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初衍回家的時候，天已經黑了。

        馮蓁送完宋初衍回來，坐在沙發上抱怨：“你物理不好，跟我又什么關系啊？我又要接又要送的。”

        “你幫你親妹妹還抱怨啊？”馮伽翻了個白眼。

        阮曼青也附和馮伽：“就是，你忘了你在帝都讀書的時候，人家宋伯伯怎么幫你的了？”

        馮蓁妥協：“行，我不說話了。”

        “對了，”阮曼青想起來宋初衍的事，問馮蓁：“你跟初衍聊了嗎？沒什么心理問題吧？”

        馮蓁說：“我按照抑郁癥自測表問了他一遍，完全沒問題，甚至是心理壓力都沒有。”

        馮伽回想了一下宋初衍平時的狀態：“我也覺得沒什么問題，其實他只是不愛說話，但人很熱心，而且偶爾也會開玩笑，不像是心理有什么問題的樣子。”

        阮曼青聽了姐妹倆的話后，點了點頭：“那行，我給沈阿姨打個電話說一下。”

        隨著電話掛斷，沈云的心也放了下來。

        宋嘉志洗完澡出來，就看見沈云一個人坐在床上笑。

        他問道：“什么事情啊？笑得這么開心？”

        沈云往門外瞄了一眼，看宋初衍的房門緊緊關著，放下心來。

        “剛剛曼青打電話來了，她說蓁蓁看過了，兒子沒有心理問題，他只是話少，但平時也會跟伽伽開玩笑什么的。”

        “那就好，那咱倆可以放心了。”

        “找機會再請曼青一家人吃個飯吧？”

        “行，確實應該好好謝謝人家。”

        “噢對了。”沈云想起什么，跑去廚房的冰箱里拿出了一盒芝士蛋糕。

        沈云拿著蛋糕敲了敲宋初衍的房門。

        宋初衍開門：“媽，怎么了？”

        沈云揚了揚手上的蛋糕：“這是我今天在醫院門口新開的蛋糕店買的，你明天帶給伽伽。”

        宋初衍看了一眼：“好。”

        “我放冰箱里了，你明天早上要記得啊！”沈云跟他強調。

        “好。”

        第二天馮伽踩點到教室的時候，又被老陳抓住了。

        “馮伽，你早到一點點是會要你的命啊？”

        馮伽一副死豬不怕開水燙的模樣，“陳老師，真是路上堵車，我看要遲到了，我早餐都沒買就跑來了！”

        馮伽的瞎話張嘴就來，幾個跟馮伽玩得好的同學都知道，馮伽從來不在校門口買早餐，她都是在家里吃完了來的。

        “行吧，下不為例。”

        馮伽坐下，轉身放書包的時候，開口問宋初衍：“今天什么早自習啊？”

        “英語，”宋初衍回答之后，從抽屜里拿出沈云要他帶給馮伽的芝士蛋糕：“這個給你。”

        馮伽一看，愣了一下。

        這個牌子的芝士蛋糕她知道，價格不便宜。

        這一小盒就要七十八塊錢。

        “給我的？”馮伽不確定地問。

        這應該是他自己的早餐吧？

        他為什么給她啊？他以為她真的沒吃早餐嗎？

        宋初衍點點頭，正想跟她解釋是沈云要他帶過來的時候，英語老師進來了。

        英語老師的目光正好掃過他們這一塊，于是宋初衍沒有開口跟馮伽解釋，只是“嗯”了一聲就開始讀書。

        馮伽吃過早餐了，而且還吃得很飽。

        她差點遲到的原因，就是阮曼青逼她喝一杯熱牛奶再出門。

        馮伽和家里其他三個人不一樣，她最討厭的就是喝牛奶。

        一杯牛奶而已，她喝了十分鐘，其中五分鐘在跟阮曼青商量能不能不喝，又花了三分鐘蹲在院子里干嘔。

        她現在，是真的一顆芝麻都吃不下了。

        “千萬別為我花錢，這樣會讓我很苦惱的。”

        馮伽把桌上的蛋糕往宋初衍的桌上一推，裝模作樣地拒絕他。

        宋初衍一愣，反應過來之后才開口解釋：“不是的，這是我媽要我帶給你的。”

        “不用找借口，”馮伽一抬手，示意宋初衍別說話：“我知道這是你自己的早餐，你吃吧，我吃過了。”

        “”

        宋初衍想反駁，但在腦海里思考了一下。

        他都已經把事實解釋過一遍了，但馮伽不信，多說一遍也是浪費。

        還是算了。

        “我知道你成績好，但離高考沒多長時間了，說不定就會影響學習呢。”馮伽壓低聲音，一邊翻書一邊勸說宋初衍。

        宋初衍完全不理解馮伽說這話的意思，歪頭看著她。

        “你別追我，我現在以學習為主，不會答應你的。”

        宋初衍：“？？？”

        她說的話，是我理解的那個意思嗎？

        宋初衍覺得好笑，這姑娘究竟是在什么樣的環境里長大的啊？

        怎么會他隨隨便便一個動作，她就誤會自己要追她啊？

        “你誤會了，我沒有要追你的意思。”宋初衍深吸一口氣。

        馮伽隨意地翻動著英語書：“也別喜歡我，這樣也會影響到我。”

        “”

        “畢竟咱倆是同桌，而且兩家關系又這么親近，你喜歡我，這讓我怎么開口拒絕啊？”

        “你不用拒絕，我沒有喜歡你。”

        “還挺好面兒。”

        “”

        宋初衍放棄了。

        跟馮伽解釋，還不如對牛彈琴。

        一直偷偷關注身后動靜的豐俊明，在早自習下課之后，趁著馮伽跟南晴出去上廁所，偷偷跟宋初衍搭話。

        “馮伽是畫畫的，這你知道吧？”

        宋初衍好像聽說過，點點頭道：“知道。”

        “所以她說話你別往心里去，你懂的，她們搞藝術的，腦子都不太正常！”

        宋初衍也有在網絡上看到過，說是搞藝術的人，腦回路都跟別人不太一樣，看待事物的方式也跟正常人不太一樣。

        馮伽美術聯考都能考第一，那想必是那一批人里，腦子最不正常的一個。

        宋初衍猶豫了一下，開口說道：“好像是這樣。”

        “對咯！”豐俊明拿出自己總結，“只要你認定馮伽是個精神病，她說什么都是可以被原諒的。”

        “謝謝。”宋初衍說。

        豐俊明忍住笑，擺了擺手：“不客氣，應該的。”

        “什么應該的？”馮伽從廁所回來，正好聽見宋初衍跟豐俊明道謝。

        豐俊明像宋初衍使眼色，示意他別說出來。

        宋初衍點頭。

        馮伽瞇著眼睛，一臉懷疑地看著兩人：“這才多久啊？你倆就熟得有小秘密了？”

        豐俊明扯開話題：“南晴呢？她不是跟你一起出去的嗎？怎么沒看見她回來？”

        “她被一個小學妹叫住了，在走廊那邊跟別人說話呢。”馮伽回答。

        豐俊明聽見小學妹三個字，眼睛一亮：“小學妹？高幾啊？靚不靚？”

        馮伽想了一下：“挺可愛的，短頭發大眼睛，是讓人心動的那款。”

        馮伽話音剛落，南晴就跟那個小學妹走到了窗戶旁邊。

        南晴進來了，那小學妹還站在走廊上。

        “哇，確實可愛！”豐俊明看見了，肯定了馮伽剛剛說的話，抬頭問進來的南晴：“這誰啊？你認識嗎？”

        “我鄰居，”南晴點了點頭，然后對宋初衍說：“宋初衍，外面有人找你。”

        聽了南晴這話，馮伽和豐俊明對視一眼，事情已經明了了。

        那小學妹找宋初衍還能因為什么事啊？這不是傻子都能看出來嗎？

        宋初衍抬頭：“誰？”

        南晴指了一下站在窗邊的小學妹，“那個妹妹找你，你出去一下吧。”

        “好。”宋初衍起身出門。

        馮伽心下一緊，莫名地覺得有些慌亂。

        她假裝鎮定，對兩人說：“咱們去看個熱鬧？”

        三個人的想法一拍即合，豐俊明一下就竄起來：“走！”

        南晴和豐俊明躲在窗戶后面的視野死角，將耳朵湊近聽外面的聲音。

        馮伽不同，她大大方方地靠著后門站著，雙手抱胸，饒有興致地看著小學妹跟宋初衍說話。

        小學妹看見馮伽站在旁邊，猶豫了一下，還是跟宋初衍開了口：“學長你好，我是高二九班的聞雨真，我想跟你交個朋友，能把你的聯系方式給我嗎？”

        宋初衍表情沒有絲毫的變化，但語氣跟平時比要輕柔一些：“抱歉，我沒有手機。”

        聞雨真也分不清宋初衍的話是真的還是假的，畢竟高三學生沒有手機也正常。

        “那□□呢？□□賬號也應該有吧？”聞雨真不死心，繼續問他。

        宋初衍搖了搖頭：“沒有。”

        聞雨真顯然是不相信宋初衍這套說辭，語氣像是撒嬌：“啊怎么會沒有□□啊？學長，你拒絕人的方式也太扯了吧？”

        宋初衍輕輕皺眉，“真的沒有。”

        馮伽了解宋初衍，知道他是惜字如金。

        但聞雨真不知道，在聞雨真看來，他就是在不耐煩地拒絕。

        但聞雨真沒打算放棄，繼續追問：“那你家里的電話呢？這種有吧？”

        宋初衍在之前的學校也遇見過不少這種情況，但通常在他拒絕第一遍的時候，對方就會說“對不起，打擾了”，這么執著的，他確實還沒遇見過。

        “妹妹，我能證明，他是真沒有。”

        馮伽也不知道是看不下去了，還是真的想幫宋初衍一把，她走到兩人中間，將宋初衍往她身后拉。

        馮伽回頭：“你先進去，我跟她說。”

        “好。”宋初衍點了點頭。

        宋初衍進去之后，聞雨真不高興了。

        “學姐，你這是什么意思？”

        馮伽也不生氣，只是回來看了一眼，然后壓低聲音跟聞雨真說：“他是貧困生，家里是真沒電話，我見過，他爺爺靠收破爛攢了錢才送他來城里讀書的。”

        “學姐，收破爛也要上私立高中？那這位學長的爺爺，挺虛榮啊。”

        馮伽的臉上絲毫沒有謊言被戳破的尷尬，反而是順著她的話往下說：“他成績好，學校給他免學費了。”

        “這樣啊——”聞雨真拖長聲音，然后說：“那我會經常來給學長，送、溫、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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