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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章 三千青絲為君留


  不知是怎么上的鸞車,不知究竟有什么人和自己說了什么話,紅羅錦墊已被秋冷浸透,卿塵靠在上面,疲憊自四肢百骸絲絲滲出,緩緩將身心淹沒。\\www.qВ5.com/

  眼前層層盡是夜天湛身著戎裝的樣子,只瞬間的一瞥,為何讓她恐懼至深。

  不是從未料知,只是潛意識里一直回避這個可能,似乎不想便不會生。自一開始,她便選擇了,從來沒有為這個選擇后悔過,但并不代表心不會痛。

  她太了解夜天凌,在這一刻,卻因為了解而陷入了莫名的懼怕。不論南宮競的十二萬先鋒軍和十一的西路軍,此次出征三十萬精兵之中過半來自神御軍營,就連主帥左右先鋒也分別是夏步鋒及史仲侯。

  夜天凌早已料到一切,信手拈子,已布好了這局棋。虛坐以侯,且待君來。

  這不合時宜的戰(zhàn)事在他翻手之間化為最可怕的利刃,一旦兵動北疆,寒劍出鞘,馬踏山河,誰能掠其鋒芒。即便是朝堂上步步退讓看似艱難,又有幾分是真,幾分是假?

  進(jìn)可攻,退可守,一切進(jìn)退都在他的手中,游刃自如。

  閉目,心底深處是那雙清寂的眸子,幽若寒潭,深冷難測。

  撐了一日神志疲倦至極,一路昏昏沉沉,直到鸞車停下,碧瑤打起車簾輕聲叫道:“郡主,已經(jīng)到了。”

  卿塵自半昏半明間醒來,撐著額頭又稍坐了會兒,方扶下車往府中走去。

  門前侯了許久的晏奚迎上前來,俯身道:“殿下回來多時了,一直在等王妃。”

  卿塵在幽篁長廊處停下,吩咐道:“你們都下去吧。”說罷獨自一人進(jìn)了寢室。

  青衫肅淡,夜天凌正在案前看著幾道表章,聽到她進(jìn)來,頭也未抬,只淡淡問道:“去哪里了?”

  卿塵赤足踩上錦毯,松手一放,微濕的外袍落在地上。她將頭上束華盛隨手抹下,丟往一旁,人便靠著軟榻躺下,閉目不語。

  夜天凌手中走筆未停,眉心卻微微一擰,紫墨至處銀鉤鐵畫鋒銳透紙。待寫完,方回頭看去,突然錯愕,擲筆于案起身上前,伸手撫上卿塵額頭:“怎么了,弄成這樣?”

  卿塵臉側(cè)絲散落仍帶著點雨水的濕意,她知道自己現(xiàn)在定是一身狼狽模樣,微微睜開眼睛安靜地看著他,秋水澄明,似若點漆,更襯的臉色雪白。

  夜天凌深深皺眉,轉(zhuǎn)身對外面吩咐:“備水沐浴!”

  卿塵瞬目,懶懶抬手拂了下濕,夜天凌眸中猛地掠過暗怒,握住了她的手,沉聲道:“這是怎么回事兒?”

  白皙的手上隱隱有幾道淤青,是方才被靳慧握的緊了,此時才覺出疼。卿塵躲了一下,勉強(qiáng)笑笑說道:“靳姐姐今日生了個男孩,有人不想看孩子出生,我差點兒就救不了他們母子。”

  夜天凌面色陰沉:“你便只知道救人,自己也不管了?”

  “四哥。”卿塵輕輕的喊他。

  夜天凌唇角鋒抿,眼中雖怒色未褪,卻伸手取過一件衣袍罩在卿塵身上,小心地將她抱起,大步往寢室深處走去。

  伊歌城中多溫泉,宮中府中常常引泉以為浴房,轉(zhuǎn)過一道織錦屏風(fēng),潺潺水聲依稀入耳,迎面水霧氤氳,暖意便撲面而來。

  夜天凌遣退侍從,直接便抱著卿塵步入泉池,熱水的熨燙叫她微微一顫,卻驅(qū)散了透到骨子里的冰冷。

  池水不深,坐下剛好及肩,夜天凌讓她靠在懷中,為她除去衣衫,動作輕柔,似乎生怕弄疼了她。卿塵閉著眼睛任他擺弄,突然反手環(huán)上他的胸膛,長落入水中飄起如絲淺網(wǎng),明眸蕩漾迎著他的目光。

  “疼嗎?”夜天凌握起她的手問道。

  卿塵搖頭,原本蒼白的臉上因水氣而浮起一層別樣的嫣紅,仍舊一瞬不瞬地盯著他的眼睛。夜天凌清冷的眸底微亮,似是灼灼火焰自幽深處燃起,卿塵伸手環(huán)上他的脖頸,夜天凌臂彎一緊,俯身便將她吻住。

  幾乎是狂熱的,尋找著彼此柔軟的纏綿,呼吸溫?zé)峒m纏在一起,深深探入心腑。

  良久,夜天凌將她摟在肩頭,長嘆一聲低頭道:“野丫頭,跑出去一天弄得這么狼狽,回來還不安份。”

  卿塵在他懷中一轉(zhuǎn),慵然自睫毛下瞥他一眼:“那又怎樣?”

  夜天凌深眸一細(xì),露出絲危險的神情,手臂猛地使力,便將她自池中撈起,大步往一旁寬大的軟榻走去,“那本王便要罰你!”

  流水濺落一地,卿塵懶懶地蜷在那里。煙羅輕紗如霧般泄下,仿佛水氣漸濃。

  雪帛素錦,三千青絲凝散枕畔,清水晶瑩點點滴滴,沿著冰肌玉骨流連墜落。夜天凌俯身將卿塵挽在身下,吻住她鎖骨處一顆水珠,沿肩而下在那如玉雪膚上挑起**清艷。

  卿塵閉目,身邊耳畔盡是他的氣息。不由得,那心跳便隨著他急促而輕微的呼吸聲越跳越快,仿佛被下了蠱咒,控制不住,再也不屬于自己。

  勾著她柔軟的腰肢,夜天凌卻突然安靜了下來,卿塵奇怪地張開眼睛,見他正看著自己,眼底盡是疼惜。“累不累?”見她看來,夜天凌低聲開口:“若身子不舒服便和我說。”

  淡淡的,似清流潺湲沒過心房,卿塵揚唇淺笑嫵媚,伸手撫過他的胸膛勾住他的脖頸:“凌,我要你!”

  夜天凌手臂一緊,長嘆聲中低頭覆上她醉人的紅唇。暖霧迷濛一室,天地輕轉(zhuǎn),水乳交融,一切陷入幽沉迷離的夢中。

  沒有試探,沒有猜測,沒有痛楚,沒有嫉疑,沒有他,亦沒有她。情到深處,心神無盡伸展探入彼此最隱秘的領(lǐng)域,眷戀糾纏合而為一。身體乃至靈魂,在最深最濃的愛戀中燃燒,浴火**成為彼此的一部分,永遠(yuǎn)不能分開。

  軟帳輕煙,春色旖旎。

  纏綿過后,夜天凌閉目靠在榻上,伸手有一下沒一下的撫著卿塵后背。卿塵慵懶地伏在他肩頭,一動不動像只疲倦的小貓,因微微覺得涼,便往他身旁蹭去。夜天凌嘴角淡淡一揚,撈過身旁薄衾給她罩上,她轉(zhuǎn)身找了個最舒服的姿勢,貪婪依偎著他懷抱的溫暖,不覺竟昏昏欲睡。

  夜天凌亦閉目養(yǎng)神,不知過了多會兒,外面晏奚低聲請道:“殿下。”

  “什么事?”夜天凌淡淡問。

  “夏將軍和史將軍都已經(jīng)來了。”

  “嗯。”夜天凌睜開眼睛:“讓他們稍等。”

  “是。”

  卿塵睡得本不沉,朦朧中聽到說話,覺得夜天凌輕輕將手臂自她枕下抽出。她纏住他的臂膀:“四哥。”

  夜天凌抬手拍了拍她的面頰:“賴在這兒繼續(xù)睡,還是我抱你回房?”

  卿塵搖頭:“我不要你走。”

  夜天凌挑眉一笑:“怎么今天這么纏人?聽話,我很快回來。”

  “若我不讓你去呢?”

  “哦?”夜天凌勾起她小巧的下巴,目光研判:“我的清兒雖然調(diào)皮,但卻不是那么不懂事的。”

  卿塵無奈松開手,夜天凌隨手拿起一件干凈的衣袍披上。卿塵出神的看著他寬闊的脊背,“四哥。”她低聲喚他。

  “嗯?”夜天凌應(yīng)道。

  卿塵沉默了一下,終于問道:“他,能活著回來嗎?”

  夜天凌手在領(lǐng)口處微微一頓,背對著她停住,不語。

  “只要……只要活著。”卿塵心底隨著他的動作微沉,深吸一口氣說道。

  滿室寂然,唯有池邊水聲瑯瑯琤琮,格外入耳。

  夜天凌靜默了一瞬間,卿塵微微咬唇看著身前的他,那挺直的后背撐起素青色的長袍,冷然如山。

  無言等待,分明只是轉(zhuǎn)瞬之間,卻似是熬過漫長千萬年的光陰。

  “好。”簡單而清淡的一個字,就像他以前常常答應(yīng)陪她去什么地方,答應(yīng)隨她品梅子新酒,答應(yīng)聽她彈一新曲那樣微不足道。夜天凌將衣衫輕抖,整好,袍擺一掠,回身深深的看向卿塵,目光直迫進(jìn)她心底。

  那樣熟悉的回答,不問因由,只要是她的請求。他答應(yīng)她的,從來都沒有做不到。百感交集翻上卿塵心頭,然而如釋重負(fù)的輕松卻猛然被一股酸楚狠狠揉過,碎成了暗啞的苦澀扼在胸間。

  仿佛輕描淡寫,她卻知道他這一字允諾的背后意味著什么。她迎上夜天凌的目光,盡量平靜地說道:“我欠他一條命。”

  夜天凌目光在她臉上流連片刻,眼底冷銳隱去,慢慢泛起柔和,聞言一笑:“妻債夫還,天經(jīng)地義。”語氣清冽,帶著絲倨傲,更多柔情。

  心如割,偏柔軟,淚如雨,卻不覺,卿塵輕聲叫道:“四哥……”

  暗嘆一聲,夜天凌坐下將她攬在身旁:“不過是一句話,何必如此?你是我的妻子,這一生一世都要和我相伴,我所求所想若是成了你的痛苦,那還有什么意思?”

  水霧婉轉(zhuǎn),紗帳輕揚,繚繞在淡白的玉石階柱之間,恍如仙境般安然縹緲。卿塵伏在他的胸前,看著這夢幻似的眼前,輕輕說道:“四哥,謝謝你。”

  夜天凌在她身畔沉默,稍后抵著她的額頭,低聲道:“若真的要說謝,或許是我該謝你。直到遇見你,我才知原來人竟真是有七情六欲,笑也不是很難。你就像是我丟失的那一部分,將另外一個我從很遠(yuǎn)的地方帶來了,如果這世上所有的東西只能選一樣,我寧肯要你的笑。清兒,若你苦在其中,即便是天下,我得之何用?”

  清淺低語,字字情深,眉間眼底,是無盡的輕柔,萬分憐惜。

  卿塵將十指與他相扣,緊緊握住,在他的注視下抬頭。他眸中星光清柔,深亮幽燦,點點照亮了這漫漫人生,她報以微笑,溫暖他的喜怒哀樂,攜手之處,便是天下。

  錦衾微寒,燈花漸瘦,已是月上中天。

  漱玉院中隱隱還有燈光,夜天凌自府外歸來,遣退跟隨的侍從,緩步往寢殿走去。

  中庭臨水,月華如練映在湖中,帶著清雋的柔和。風(fēng)微冷,他負(fù)手望向深遠(yuǎn)的夜空,地上淡淡地投下一道孤寂的影子,四周暗無聲息。

  致遠(yuǎn)殿中一番長談,機(jī)鋒謀略如同這夜色,悄然深長。

  月光在他深沉的眼底帶過清矍的痕跡,棱角分明的面容此時格外淡漠,仰間思緒遙遙敞開,這樣熟悉的月色清寒,似乎常在關(guān)外漠北的夜晚見到。

  西風(fēng)長沙,萬里戎機(jī),相伴而來的往往是兵馬輕嘶,金柝寒朔,面對千軍萬馬鐵衣劍戟,每一次抬頭都冷冷清清,這二十余載孤身一人,無論做什么事心里那種感覺都是一樣。

  在清晰至極的地方,一點模糊的孤獨,會不經(jīng)意地襲入心間。

  他嘴角勾起冷冷自嘲,五官的線條更添肅峻,然而透窗映來一束朦朧的燭光卻出其不意地在側(cè)時覆上了他的臉龐,將那份漠然輕輕遮掩,使得他的目光突然變得柔和。

  室內(nèi)羅帳輕垂,淡淡地盈繞著鳳池香的味道。卿塵只著了白絲中衣,手中書卷虛握靠在枕上假寐,雪戰(zhàn)伏在她身旁蜷成一個小球,睡得香甜舒服。

  夜天凌邁入寢室看著這樣的情形,不由自主便揚起了唇角,俯身悄悄拿起卿塵手邊的書,目光一動落到了她的臉上,一時間流連忘返。

  紅羅輕煙,那微微散亂的青絲如瀑,細(xì)致長眉斜飛帶入烏鬢,睫毛安靜絲絲分明的襯著梨花雪膚,挺秀的鼻梁下淡淡的唇,衣勝雪,人如玉。他看著她,竟有些深夜夢回的錯覺,異樣的輕軟溫柔地生遍心間,淡去了一切驚濤駭浪。

  燭花“噼啪”一聲,夜天凌看了看那半明半暗的宮燈,起身脫掉外袍。然而再回身,卻見卿塵已經(jīng)醒了,正嘴角含笑,慵懶而溫柔地看著他。

  “總是這樣睡,小心著涼。”夜天凌無奈笑道,將被角一扯替她蓋好,神情平常。

  “誰讓殿下總徹夜不歸?”卿塵撐起身子故意嗔道,聲音里卻分明是心疼。

  夜天凌眉梢輕挑,目光中微帶歉疚,淡笑道:“怎么,王妃獨守空閨,心生寂寞了?”

  卿塵紅唇微抿白他一眼,見他眉宇間帶著幾分閑淡不羈,甚至更多滿足的安然,不似前幾日凝重,便問道:“皇上怎么說?”

  “準(zhǔn)了。”夜天凌躺到她身旁,淡淡道:“即日便可啟程。”

  奉旨入蜀,明為壅江水利,實為安定西蜀,乃是撤藩的一步妙棋。

  自從虞夙起兵之后,朝中一團(tuán)忙亂,夜天凌卻帶卿塵游山玩水,釣魚品酒,對北伐之戰(zhàn)不聞不問,全然是置身事外的態(tài)度。然而多年領(lǐng)兵征戰(zhàn),他早已是天朝軍中之靈魂,凡動兵鋒天帝必有倚重,幾乎已是一種習(xí)慣,也是不爭的事實。削藩,乃是天帝畢生之政愿,此時執(zhí)意而行未嘗不是有一了夙愿的意思。面對夜天凌的退,天帝雖不多言,卻如何不是無可奈何。

  數(shù)日前開始,天帝每日昭夜天凌入宮下棋,夜天凌便奉旨陪天帝下了數(shù)天的棋。

  如今棋下完了。既然要動兵,那便必然將按他的部署,事事因勢而成,處處可為己用,這便是夜天凌可怕之處。

  卿塵舒了口氣,側(cè)頭見夜天凌手臂墊在枕上靜靜地看著帳頂,方才的溫柔褪去,臉上連平日人人熟悉的清冷都不見,極漠然的,沒有絲毫的感情。唯有那眸中,深冷一片幽暗的背后依稀竟似攝人的殺氣,如銳劍浮光般,令人望而生畏。

  戒急用忍,他究竟能將這幾個字做到何等地步?

  軾父奪位之仇,看似無動于衷,夜天凌對天帝始終維持著父子君臣的相處,只因二十余年,他們本便是父慈子孝。

  一切都沒有絲毫變化,那從來不說的恨,他所失去的,因為太深而不愿提起。愛亦到極處,恨亦到極處。卿塵看著他閉目皺眉,眉間的那道刻痕如同揉進(jìn)了她的心底。她像往常一樣伸手,輕輕地?fù)嵘狭怂拿夹摹?br />
  夜天凌微微一驚,猛地睜開眼睛,卻在看到卿塵那雙潛靜的眸子時怔住,仿佛被她自某處深暗的夢中驚醒,心中竟涌起如釋重負(fù)的感覺。

  卿塵淡噙著笑意,輕聲說道:“回家了,就不想了,總皺著眉頭心里會累的。”

  夜天凌握住她的手撫在額頭,沉默了一會兒,突然道:“清兒,人人都說我無情,我若讓他一無所有,是不是當(dāng)真無情無義?”

  手掌遮住了眼睛,再也看不清那道鋒利,寂冷的聲音淡淡自他口中說出,似悲似恨,一絲壓抑在骨髓里的痛楚極其隱約,卻叫人心頭一痛。

  卿塵知道他心中抑了太多的東西,無從開解,只溫柔說道:“不管你要做什么,都有我陪在你身邊。”

  夜天凌扭頭看她,眉宇清雋,眼中卻帶著絲歉然:“此次入蜀不知何時回京,將你一個人留在天都,總覺得放心不下。”

  卿塵唇角彎起淡淡弧度,安靜說道:“不管你到哪里,我也都要陪在你身邊。”

  夜天凌微愣,眉頭再次皺起:“此去征戰(zhàn)難免,沙場兇險,你不能去。”

  卿塵問道:“若我有理由,你會帶我一起嗎?”

  夜天凌揚眉揣度,不置可否。卿塵起身披上外袍,執(zhí)燈說道:“四哥,你跟我來。”

  “去哪兒?”夜天凌不解問道。

  “天機(jī)府。”

  府中靜悄悄一片,卿塵手中宮燈淡淡,朦朧遙遠(yuǎn)沿著回廊輕轉(zhuǎn),她在天機(jī)府的偏殿停下,回頭對夜天凌一笑,推門而入。

  隨著殿內(nèi)火光微亮,夜天凌看到卿塵站在墻壁之前舉起那盞琉璃宮燈,燈火搖曳映著她白袍逶迤玉容清淺,身后隱約懸掛著一幅軍機(jī)圖。

  他上前一步凝神看去,心中微微一震。卿塵回身將身旁的燭火點燃,聽到夜天凌頭也不回地伸手道:“把燈給我。”

  卿塵將宮燈遞到夜天凌手中,一一燃起殿中明燭。燭光大亮,那幅凝聚了無數(shù)心血的軍機(jī)圖如畫卷輕展,清清楚楚地呈現(xiàn)在夜天凌面前。

  夜天凌立在殿中,目不轉(zhuǎn)睛地看著面前。萬里疆原,山河格局,盡在這卷下一覽無余。無數(shù)繁華都郡、邊防重鎮(zhèn)隨著那熟悉的字跡縝密鋪展,歷歷清晰,細(xì)致處點點滴滴,雜而不亂,將四境盡收其中。

  筆下精準(zhǔn)奇巧,輕重得當(dāng),繪攬**指點八方。只一眼,他便知道對于行軍打仗這是無價之寶,反復(fù)看察,不能置信地回身:“這是你繪的?”那卷中之字,府中不會再有第二人。

  卿塵淡定一笑,將一盞宮燈托起,看著面前。燈火清亮,在她潛靜的臉上映出穩(wěn)秀從容,她傲然說道:“四哥,我說過,你娶了我,定也不負(fù)這天下。”

  夜天凌眼底深深映著著卿塵白衣倩影,那目光中是驚是喜,像望向一件夢寐以求的珍寶。寧靜的燈火下他執(zhí)著的凝視,叫卿塵只能癡癡回望,竟忘了自己是誰。

  他抬手,溫暖的手指的撫過她的眉,她的眼,她的唇,深嘆一聲將她緊緊擁在懷中,低聲說道:“得妻如此,夫復(fù)何求!”

  卿塵靠著他,手掌處傳來他穩(wěn)健的心跳,那切實的溫度帶著動人心弦的力量一波一波傳入她的心房,讓她覺得永遠(yuǎn)也不愿離開,“帶我去,讓我陪著你,好不好?”她柔聲說道。

  夜天凌將她身上裘袍輕攏,撫摸她散在肩頭的秀,目光柔軟:“我何嘗不想時時有你在身旁,只是北疆苦寒,行軍征戰(zhàn)難免顛簸,你身子不好,我怕你受不了。”

  這并不屬于自己的身子啊!她因為這顆心而來到這里,是否也會因此而分離?卿塵心頭泛起一縷凄澀,靜靜伏在他懷中說道:“所以我才更要和你在一起,人生短促,我不想浪費一天一日。”

  夜天凌因她語中的哀傷猛然皺眉,臉色瞬間微變,低聲道:“不準(zhǔn)胡說。”

  燈下淺影明暗,,卿塵被他狠狠握住,卻露出從容淡笑。縱使前面是未知的人生,她也不后悔赴這前世的殤戀,義無反顧。“我自己的身子,自己再清楚不過,好歹我也是個大夫,哪有那么容易死……”

  話未說完,夜天凌手臂一緊,俯身便封上她的唇,斬斷了她的話語。極為霸道的炙熱和深柔的憐惜隨著他的呼吸攪進(jìn)心湖,碎起千層浪,散入心神醉濃。

  直到卿塵覺得自己幾乎要融在他的氣息當(dāng)中,化成飛沫淡煙,化成他的一部分,夜天凌輕輕放開了她,眸中沉淀下深深擔(dān)憂。他低語:“你若要陪著我,便要陪我一生一世。”

  卿塵笑著環(huán)上他的胸膛,猛地拉著他在殿中旋轉(zhuǎn),俏聲笑道:“我會的,四哥,我要陪著你,看你君臨天下,看你馬踏山河,看你靖安四海,看你締造盛世,我要你天天都笑著和我在一起!”

  她笑的那樣清脆,那樣開心,仿佛整個世界的歡樂都握在自己手中。白袍貂裘在身后長長的撒開,迤邐秀美,大殿里回蕩的余音隨著輕紗飄揚,燭火搖曳,舞出耀目的絢麗。

  夜天凌似是被她的笑聲感染,清寂、冰冷、憂痛、傷恨都化做無形,紛紛碎淡。這一刻他情愿與她做一對癡男怨女,墜入紅塵萬丈,夢醉神迷,永遠(yuǎn)也不要醒來。(全本小說網(wǎn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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