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下和楚進和解，山/奈就殺到了書肆那里，怒氣沖沖的和劉掌柜對峙：“怎么回事啊，這種多出來的畫，怎么不問過我就擅自出版了。”

        她怒不可遏的拍了拍桌面，砰砰的，書肆里忙活的伙計都被嚇了一跳，頻頻側目。

        正在算賬的劉掌柜心有余悸地拍拍胸口順了口氣，見她氣沖沖的，便彎腰從抽屜里翻出一本畫本來，打開里面夾著的紙張推到她面前。

        他指著原手稿上的右下角，那個扭七扭八依稀能辨認出是個二十一的幾個字，說道：“您這張畫寫了個二十一，我就以為是題外話就印上去了。”

        “而且我托人帶信去問您了，您沒回。工期又緊，我覺著挺貼切的就這樣一起出了。”

        二十頁的故事，很難不讓人懷疑這張寫著二十一的紙和主畫本是一起的。

        “信？”好吧，她好像是收到了，只是沒時間忘記看了。

        回想起這些山/奈此時懊惱不已，她怎么那么手賤啊，通宵補稿困得迷迷糊糊的時候就該倒頭就睡，干嘛為了振奮精神胡亂寫一通。現在好了。又惹出事了。

        看她心情郁悶，劉掌柜勸道：“我倒覺得這張是全文過后的點睛之筆，你看啊，女主最后不是成為獨當一面的大富商了嗎，再遇上個相貌堂堂的小郎君再開始一段新感情，不就彌補了大結局女主孤身一人的遺憾嘛。”

        “愛情又不是人生的全部，非得結婚生子才算幸福美滿那？”山/奈看厭了這種強行happyending的大結局，她的女主不需要礙著她事業的男人。

        “可看書的人喜歡啊。”劉掌柜一針見血的說道，賣書久了，他深知眾人喜好的套路。

        呃

        好吧，顧客至上。她該想到有天她也得敗給生活。

        山/奈想及時止損，想把未賣出的書回收。

        “一千多本，已經賣完了，收不回來了。”劉掌柜指著空空如也的書架，那里擺放的新畫本，因上次那本畫本的名氣影響賣得飛快，今日午時早早地就賣完了。

        “那怎么辦，就等著我和楚進的謠言愈傳愈烈？”欲哭無淚的山/奈煩躁的揉了一把臉，五官郁悶的皺成一團。

        劉掌柜饒有興致的問道：“哎，你們那是真的嗎？”

        山/奈瞧了一眼對面喜滋滋的一臉八卦的模樣的人，當即破口大罵道：“關你什么事啊，賣你的書去。”

        “還看，不想干了？就是因為有你們這樣的好事人群才搞得整個臨縣烏煙瘴氣的，滾去擦你們的書去。”她肺都要氣炸了，順帶把書肆里豎起耳朵湊熱鬧的伙計也訓了一頓。

        劉掌柜看著山/奈跺著腳咆哮的樣子，淺笑著搖搖頭招呼著看熱鬧不嫌事大的幾個伙計下去了。

        “年輕人，別那么沉不住氣嘛。”劉掌柜給她倒了一杯熱茶，放到她手邊。

        “被造謠的當事人又不是你，你當然不急了。”山/奈白了他一眼，雙手交疊搭在桌面上，滿臉不喜。

        這時代，封建愚鈍，迂腐刻板，閑言碎語能說死人哎，她可不想被吐沫星子淹了去，落得一身不痛快。

        劉掌柜笑笑，沒有反駁。

        茶杯上的水汽縹緲著消散開來，一會兒便沒了熱氣。

        找不到解決辦法，山/奈索性就待在書肆不走了，和劉掌柜大眼瞪小眼的一起干坐著。

        要不召開個古代記者見面會，解釋解釋？

        不行，現在他們沒有確切的證據證明她是作者和女主，她不能自爆身份。

        還好她和書肆簽了基礎的保密協議，就不可能有人知道畫本作者是她。非必要，還是收好這個畫家身份吧。

        一個謠言要用千萬個謠言的覆蓋才能讓人淡忘。

        “出報紙嗎？”快把人家桌面扣爛的山/奈終于想出了這么個辦法。

        報紙類似物，應該是這個沒有信息網絡的時代，能讓消息傳播面最廣,傳播速度最快的一種方式吧。

        “報紙？您說的是民間小報吧。”劉掌柜回她。

        今日奮力一搏，明天臨縣頭條就是她。

        山/奈一拍桌面，當即決定：“明天的小報全出我親自寫的文案，喊上你能找到的所有人，今晚加班加點給我出個上萬份，我有錢。”

        肯定又是驚為天人的一番想法，劉掌柜下意識是想拒絕的。可見她眼神堅定，他胳膊擰不過大腿的，也就只能答應了：“畢竟小店也有一些責任，盲羊補牢及時止損的小店確實得出點人力物力。”

        兩人一拍即合，開干。

        山/奈是天黑透了才回來的，晚飯也沒吃，澡也沒洗，回到房間倒頭就睡了。

        第二天，周吵吵像往常一樣去市集買菜。

        路過書肆時，立馬就被書肆門口新張貼的大字標題小報一整個震驚住了。

        浮夸風的標題和加粗加大勾黑線的橙色刺眼字體，《震驚，震驚，你以為的愛情是假的！》

        三寸見方的小報鋪開來，上面是分割成一格一格有畫面、帶對話框的圖，從左至右，從上到下連成一個故事。

        開篇：小眾畫本的最后一頁意欲何為，到底是人性的泯滅，還是道德的淪喪？且聽店家娓娓道來。

        店家：“請問”

        當事人：“再敢造謠，我就送你們這些長舌婦，碎嘴男去蹲大牢！”

        店家：“當事人不要激動，不要激動，有話好好說。”

        當事人：“我什么也都沒說，他們就能亂造謠了，哪里傳出來的我跟他有一腿的。讓我找到他們，頭我都給他削掉快放開我姑奶奶還沒說完呢”

        當事人情緒突然激動起來，店家眼神示意他們上去把當事人拉開，堵住她的嘴，注意影響！

        店家走上前去攔住了后面混亂不堪的場面：“如大家所見當事人已經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緒了，再次提醒大家約束己身，切勿為了滿足自己的一時私欲，胡亂編造謠言，影響當事人的聲譽和生活。”

        當事人：“造謠的是不是你！被我抓到你就死定了！”

        當事人掙脫開眾人的束縛跑上前來質問道，但很快又被書肆的伙計拉了下去。

        店家奮力轉回報前人們的注意力：“告誡大家遇事切勿與當事人一樣沖動行事，要擅于運用大尋律法律規保護自己！”

        店家：“下面是普法時間。”

        “根據尋國律法‘妖言惑眾，按律當斬。’”

        當事人不知道撿了什么東西扔過來，四下急忙躲避，碰的一聲，畫面碎開。

        本教育普法片篇就此結束。

        山/奈又一次刷新周吵吵的見識，周吵吵看完后又一次久久不能平靜，深深被其天馬行空的想象力折服。

        山/奈昨晚累死累活的忙完小報后，還不忘分了個小道消息給縣上的一個大嘴巴婦人，還花了錢。

        就是她胡編亂造的：陳山/奈在京城里被逼婚逼得太緊了，才來臨縣省親的，但她在京城早已經有心上人了，且已經有了婚約，過段日子還是要回去完婚的。

        意思就是，別再造謠她！要不談資的對象就換成她和她不存在的未婚夫,千萬不要讓她和那個奪命的楚進在扯上關系！

        和他在一起做她的心上人，這種謠言最好消失殆盡，太危險了！她還年輕還不想死。

        “過幾天，這消息就該遍布臨縣各處了吧。”

        山/奈想到這，吃飯都開心了些。

        風向一變，她和楚進的謠言應該就不會被傳那么嚴重了，久而久之，也就不攻自破了。

        她能想到能做的就這么多了，不過也應該足夠了。

        就是聲明和造謠花了她太多錢了，她畫畫還沒賺錢呢就賠了這么多本金進去。果然，過來人陳祁掌柜告訴她的沒錯，接手云來居會比她做其他的任何事賺錢快。

        她也不小了，知道李云和的父親外公疼愛‘她’，不會讓她做自己不樂意的事情。但是她作為陳李兩家唯一的后人，也是該學著打理家中的一切了，她不可能一輩子受祖輩蒙陰任意妄為。

        是時候先放下她熱愛的繪畫事業，擔她在這該擔的責任了。

        所以，山/奈打算先學著著手打理云來居。

        等逐漸上手了，就可以考慮其他的家族產業。

        “想要經營好一家店鋪，就得從學會對賬本開始。”這是陳祁教她如何行商的第一句話。

        入夜，山/奈翻開陳祁派人快馬加鞭送來的賬本，一手握筆，開始在燭光下進行著能助她完成富婆心愿的事情——對賬本。

        想致富，先學習。

        “老陳說的對，出畫本不能急于求成，要先在這積攢些人氣，到一定點后再干案大的。現在，有時間還是先學怎么對賬本吧。”山/奈自我鼓勵了一番，開始奮斗。

        山/奈雄赳赳氣昂昂翻頁翻得嘩嘩的，可一頓操作猛如虎下來，回首一看頁數看反了。

        “從右往左的豎寫看得怎么就這么不順眼呢？”山/奈是有點基礎在身上的，畢竟她以前也是管理店鋪的，但要克服看書方式還是需要點時間。

        山/奈晃了晃腦袋，驅散開眼花繚亂的疲憊感，沉下心心來繼續對賬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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