科加斯那龐大的身形轟然倒下，整片大地瞬間地動山搖。劇烈的震撼之下，大地轟然晃動，仿佛在發出一聲聲顫抖的嘆息似的，巨大的斷裂聲響徹云霄。
  而科加斯凄厲的尖叫聲也在空氣之中回蕩著，剎那間，宛如末日降臨。
  “開...什么玩笑！？”
  卡莎滿臉震驚的看著倒下的巨獸，眼眸中流露出一絲難以理解的神色。
  這怎么可能？
  此前章許的攻擊，卡莎曾細心的觀察過，她看的清清楚楚。盡管章許的力量非常的恐怖，但在科加斯這種程度的巨獸和防御力面前，頂多也只能做到打傷它。
  但現在，這一拳...
  恐怖如斯！
  前后巨大的反差令卡莎瞬間想到，章許身上那種神奇的變化。
  或許與躲避骨刺的那種能力有關...
  卡莎望向了章許，盡管已經從科加斯的身上印證了自己的猜測，但章許的臉色卻并沒有任何弄清楚情況后的釋然，反而露出了凝重的表情。
  對于自己能夠造成眼下這種情況，章許心中其實并不驚訝。
  如果身體里那種虛幻的能量真的是他所猜測那樣的話，做不到這種事，才是奇怪。
  想到自己剛剛又在科加斯的身上疊了層鋼，章許瞬間捏緊拳頭，查看著自身的情況。
  正如他預料的那樣。
  他的體內，再一次涌現出了剛剛的那種虛幻的能量。
  一縷能量，仿佛被剝絲抽繭般瞬間在他的身體之中擴散開來。
  最后，全部都流向了自己的心臟處。
  而后，這種虛幻的能量再一次消失不見。
  只是章許心臟的那種刺痛感卻愈發的強烈了。
  章許有些怔然。
  這種能量...源自于虛空，源自于虛無。
  虛空恐懼作為完美體現了虛空特性的虛空生物，貪婪、暴虐，永遠無法滿足的饑餓驅使著它吞噬著一切生者。
  而他，從科加斯的身上獲取到了這種力量，境界彼端某種不可知的虛無。
  又或者說，是這種力量主動的觸碰了他。
  聯想到虛空深處那個未知存在的凝視，章許感覺自己的身上籠罩上了一層無形的陰影。
  章許的臉色有些難看。
  短短的時間內，他的身體遭遇了如此劇烈的轉變，臉色能好看的起來才是怪事。
  這種虛無的能量，固然能夠讓他掌握更加強大的力量，甚至能夠讓他一拳擊倒科加斯，但這也同樣意味著他將永遠受制于虛空。
  要么，被這種力量徹底的驅使，淪為虛空的一份子。
  要么，試圖去掌握這份力量。
  這份力量能夠讓他窺到永恒的虛幻，但他要付出的代價，卻有可能是自己的生命。想要掌控這份力量，他將要遭受的劇痛折磨足以擊潰最強大的意志。
  僅僅只是這種程度的虛無就已經令他的心臟如此劇痛，章許甚至不敢想象，當這種力量逐漸充滿他的身體時，究竟會是何等的痛苦。
  但現在，他似乎已經踏上了一條不歸路。
  看著幾乎快要沒有聲息的科加斯，卡莎臉上閃過一絲猶豫，隨后閃身來到了章許的面前。
  就算不用問，她也能看出章許現在的狀態有些糟糕。
  豆大的汗珠布滿額頭，臉上也時不時閃過一絲痛苦。雖然不清楚章許的身上究竟發生了什么，但卡莎本能的感覺出，章許似乎攤上了一個大麻煩。
  “還好么？”
  卡莎低聲的詢問著，看著近乎有些虛脫的章許，心中竟是升出了一種章許需要被保護的錯覺。
  這還是她第一次看到章許如此的狼狽。
  這種疼痛...
  章許并沒有第一時間回答卡莎，雙眸怔怔出神。
  自從發現了心之鋼這個金手指后，他原以為自己可以在虛空之中生存下去而不被虛空侵蝕。
  但現在想來，這種想法還是太過于天真了。
  沒有人能夠在虛空之中安然無恙，即便他借助著心之鋼獲取到的能力活到了現在，最終也不可避免的被虛空侵蝕。
  這似乎是所有人陷落于虛空之后最終的宿命。
  要么被虛空吞噬殆盡化為枯骨，要么加入祂們，擁抱虛空。
  “我...還好。”
  因為心臟的刺痛感，章許的聲音顯得有些沙啞。
  但這份說辭，很明顯沒有任何的說服力。
  “剛剛...到底發生了什么？”
  卡莎皺了皺眉，沒有戳穿章許這種逞強的謊言，認真的問出了自己心中的疑惑。
  從章許突然手捂著心口處開始，他身上發生的一切都非比尋常。
  就好像...
  還不等卡莎在腦海中找到一個形容詞來描述，章許的聲音便傳到了卡莎的耳中。
  “我被虛空侵蝕了。”
  迎著卡莎錯愕的目光，章許盡量用平淡的語氣開口道：“其實也不算是侵蝕吧。我從科加斯的身上獲取到了一股能量，一種...虛無的力量。”
  “這種力量會使我永遠處在飽受折磨的狀態之中。祂會無時無刻的‘蠱惑’我成為虛空的一份子。”
  “但好在，我還有另外的一種選擇。”
  “另外的一種選擇？是什么？”
  卡莎下意識的順著章許的話問了下去。
  隨后她才反應過來，章許剛剛所說的話究竟有多么驚世駭俗。
  虛無的力量？
  聽上去像是一種自相矛盾的悖論，既然已經是虛無了，又怎么可能會擁有力量？
  但實際上，這恰恰是虛空的真諦。
  一種無法用任何言論來形容的虛無。
  章許抬起頭，看向了已經解除了頭盔的卡莎，看著卡莎臉上象征著被虛空侵蝕的面紋，眼眸中閃過一絲堅定。
  “駕馭祂。只有駕馭這種力量，我才能安然無恙的活下去。”
  至于駕馭祂之后自己究竟會變成什么樣子...章許現在已經沒有心思考慮那么多了。
  現在的他，早就已經不是八年之前那個一無是處的廢物大學生了。
  八年的求活，數次歷經生死的變故，足以讓他徹底成長起來，足以令他堅定自己的信念。
  更何況，他現在還有選擇。
  兩種結局，非常的公平。
  章許強忍著心臟那種宛如被無數根銀針穿透的刺痛感，強撐著自己的身軀從地面上站了起來，臉上涌現出了瘋狂的神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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