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年瑣事
雖說發生了這么多事,但日子終究要過下去。\\www.QВ⑸。CǒM/()
因年三十不能殺生,二十九晚上玉珠和秦錚便將第二日要準備的雞鴨魚類都宰殺好,只待第二日開火。春聯也早早地貼在了門上,隔壁家的孫老太太還讓小柱子送了兩盞紅燈籠,秦錚小心翼翼地掛在院外檐下,襯著兩側的門聯紅彤彤的,倒也有幾分熱鬧的年味。
除夕這一日,玉珠姐弟起了大早開始準備年飯。按照玉溪村的習俗,年飯需得在正午之前準備好,且需十二道葷素相間。好在玉珠掌管家里的廚房已有幾年,卻也難不倒她。不到兩個時辰,正廳的飯桌上已擺滿了飯菜,雞鴨魚肉,應有盡有。
做好了飯,卻先不能吃,由秦錚將碗筷擺好,杯子里倒上酒,斟上茶,拜祭祖先。玉溪村的習俗是還需供上豬頭果盤的,因姐弟倆實在不愛這豬頭肉,又不愿浪費,便由玉珠用面粉做了個豬頭樣子,在鼻孔里插上香,祭拜了一番。
待祭祖完畢,又在院子里放了掛鞭炮,噼里啪啦地熱鬧了一陣,姐弟倆這才坐上桌,正式開席。
因上午煮砧板肉的時候姐弟倆各撕了一塊吃,這會兒肚子還飽著,只意思性地動了動筷子,吃的卻都是白菜蘿卜這些素菜。一會兒隔壁小柱子敲開她家的門,問能不能揀些未響的鞭炮回去玩。玉珠索性塞了一把未燃放的煙花給他,又囑咐他小心傷到手。
吃罷了年飯,今兒的事就算完成了大半,姐弟倆便關了門,一起去街上逛逛。
平日里喧囂熱鬧的大街今兒卻是冷冷清清,店鋪大多關了門,極少數開著的也是門可羅雀。家家戶戶的門口都貼著紅紅的春聯,屋檐下掛著一溜兒紅燈籠,單單是瞧一眼就覺得喜慶。
姐弟倆逛了一圈,順便去了趟同仁堂。因為過年的緣故,今兒沒有安排坐堂大夫,只留了兩個伙計看著鋪子。這是鋪子自開張以后玉珠頭一回來,店里的伙計也不識得她,只當她是來買藥的,十分殷勤地過來招待。玉珠也不挑明身份,只說是瞧瞧,伙計也不多廢話,笑笑著請她自便。
這會兒居然也有人來買藥,買的多是消食的藥。因是新年時節,吃得未免油膩了些,不少人就得了積食的毛病,旁的鋪子里開的還得熬煮,弄得滿廚房一股子藥味,十分不便宜,因此同仁堂的成藥才格外地受歡迎。
玉珠瞧了一陣,又趁伙計空閑的時候說了一會兒話。那伙計雖是年輕,卻是個極機靈的,話多嘴甜,不該說的卻一個字也不透露。玉珠不由得暗暗贊嘆錢掌柜果然會□人。
回來的時候,巷子里的人漸漸多起來,多是附近的小兒,換了簇新的棉襖,手里提的提燈籠,拿的拿鞭炮,四下奔跑打鬧,巷子里一片熱鬧。
晚上姐弟倆一直守歲到半夜,因平日里都睡得早,子夜時分都已經迷迷糊糊的,猛然被外頭霹靂啪啦地動山搖的鞭炮聲震醒,二人也跟著出去點了炮竹,又燃了幾支煙花,跟四鄰們道了新年好,這才回去睡。
第二日兩人都睡到巳時初才起來,秦錚去開的門,玉珠還迷著眼就聽見他在外頭咋咋呼呼地大聲叫道:“姐,好大的雪,快來看。”
玉珠披了衣服出來,赫然被面前的一片純凈給震撼了。天地間只有滿眼的白,干凈純粹,不帶一絲雜質。雖說這些年也常下雪,前幾日就落過小半個時辰,可落地便化了,極少能有這般一片冰封的景象。
不過一晚上的時間,雪就積了半尺厚,因初一早上大家都起得晚,故院子里和路上連個腳印都沒有,玉珠甚至舍不得踩上去,免得破壞這大自然的恩賜。
初一照舊例是不出門的,姐弟倆窩在家里頭燃了炭火,將煤爐子搬到廳里,想吃的時候就將昨日剩下的菜肴燉上一鍋,倒也極便宜。
初二起便可以四處拜年。最先來醫館的是張大夫一家,爾后是巷子里的鄰里及來醫館看過病的病人,玉珠也都一一回了禮。錢掌柜也親自過來了,提了好幾個大匣子,里頭裝的都是從南邊采買過來的稀罕玩意兒,玉珠倒還好說,秦錚卻是一臉稀奇,待錢掌柜一走,就打開匣子東摸摸西摸摸,好奇得不得了。
初五玉珠去了顧府拜年,正趕上顧詠不在,顧夫人倒是極熱情,拉著她說了好一陣話,到后來玉珠提出告辭了,她才不舍地將她送到門外。府里的下人們瞧著,心里頭各有一份思量。
回府的時候玉珠想起秦錚最近念叨著想吃羊肉骨董,便岔道去了菜市場。雖說年前家家家戶都會備上不少葷食,但多是腌制的,吃得多了便有些膩煩,故菜市場里赫然擠了不少人。玉珠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擠了進去,問攤主要了兩斤新鮮羊肉。
包好肉,付了錢,正要走的時候,玉珠余光掃到攤子底下一大盆羊雜碎,腳上一頓,隨口問道:“可有羊腸?”
老板回道:“有有,就在這里頭,雜碎都沒人要。姑娘要幾斤?”
玉珠嘴角一陣抽搐,想了想,道:“你先給我挑一副齊整些的,我另有用途。”她心里頭想的卻不是如何吃它,而是打算用來做縫合用的羊腸線。除了上回遇劫那次外,平日里并未動過刀子,故玉珠也沒想起做羊腸線的事,這回偏遇到了,正好備在醫館里,有備無患。
因這羊雜碎平日里沒有人買,老板也十分爽快地挑了一副完整的羊腸,又特意算了便宜的價給她,連零頭都抹了去。玉珠十分高興。
一回醫館,連骨董也不去煮了,先去料理手里的羊腸。洗凈消毒,好一番忙活,直到秦錚喊著肚子餓來瞧廚房的門,她才想起做飯的事。
雖說秦錚對她的稀奇古怪的舉動已見怪不怪,但見她對著一盆子羊腸忙得滿頭大汗,也不由得滿臉疑惑,問道:“姐姐你何時喜歡上吃這羊雜碎了,又腥又臊,難聞得很。”
玉珠一邊將洗凈的羊腸放入烈酒中,一邊漫不經心地回道:“又不是給你吃的,你管它是腥還是臊。”
“不是吃的?”秦錚滿臉好奇地蹲下身子,仔細打量烈酒中泡著的皺巴巴的東西,疑惑地問道:“不是吃的,莫非你還用來看病不成?羊腸也能入藥么?”
玉珠臉上浮現出詭異地笑,緩緩抬起頭來,笑瞇瞇地道:“小腸粘膜可以用來做線,若是身上有大口子,就用它做線縫起來。”
秦錚倒吸了一口冷氣,面露惡心之色,嘖了兩聲,方郁悶道:“姐姐你不愿說就不愿說,何必要誆我。這針線都是縫衣服的,哪有在人身上縫的道理。若是被旁人聽到了,定要說你裝神弄鬼嚇唬人。”
秦錚又不懂醫理,玉珠也懶得和他解釋,自顧自地與盆子里的羊腸奮斗。秦錚餓得慌了,索性自個兒去廚房,把早上吃剩了飯菜熱了熱,又給玉珠端了一碗過來。到了晚上,玉珠才總算將這些東西給弄干凈了,卻弄了滿身的騷味,洗了兩大桶水,又在水里頭加了干桂花才將那味兒給驅掉。
又過了兩日,顧詠親自過拜年,將年前的賬本和紅利一道兒帶了來。玉珠打開賬本瞅了一眼,頓時嚇了一跳,“怎么這么多?”秦錚在一旁聽了,也湊過腦袋來瞧,看清楚上面的數字,亦是跟著一呆。
顧詠端起茶杯喝了兩口熱茶,慢慢回味了一番,才笑著回道:“生意卻比我們預料得還要好些,錢掌柜說是寒冬又趕上新年的緣故,感染風寒和積食的多。原本以為榮養丸掙錢,卻想不到那些尋常的藥丸才是大頭,架不住賣得多。過年這幾日,鋪子里的消食丸都快賣斷了貨。”
能掙錢自然是高興的事,玉珠歡歡喜喜地收了銀票,又問了些鋪子里的情況,顧詠俱一一答了,又笑道:“你若是有時間便去鋪子里瞧瞧,張大夫還一直念叨著,說是你醫術高明,若是能去指點,鋪子里生意只怕會更好。“
玉珠頓時搖頭,連連道:“顧大哥你可別開玩笑了,我這點本事,治些小病倒是無礙,若是坐堂,資歷卻是不夠的。“
顧詠搖頭笑道:“連鄭家遺傳的頭疼癥都治好了,你還這么謙虛,太醫院的大夫們還不羞愧至死了。”
玉珠一臉正色地直搖頭,道:“我于醫術也不過是略懂些,能治好侯爺他們的頭痛癥也是靠了師父傳下來的方子里有一味旁人從未用過的藥材,太醫們經驗豐富、醫術高明,若是發現了那味藥材,也不至于拖上這么多年。”她的藥方里最重要的一味就是銀杏葉,可它的功效卻是直到現代才被發現,這些太醫們就算再厲害,尋不到對癥的藥材,也終是無功。
“可是——”顧詠看了她一眼,似乎猶豫著能不能說,“那個,張大夫說,你還擅長治那個……嗯……劉嬸子的女兒……”
玉珠哭笑不得,汗顏道:“翠翠服用我的藥才一個來月,懷孕到害喜也至少得有一個月,哪里是我的功勞,不過是巧合罷了。”
就算是后面的吳氏懷了孕,那也不能算她的本事大,只能稱贊她記性好。她自幼時就被爺爺逼著背《本草綱目》,背各種藥方,到后來醫術怎樣不好說,那些書倒是爛熟于心。可也正是因為幼年背書的經歷太痛苦,導致她高考時死也不肯學中醫,最后還是學了西醫臨床。
可這些事卻不能說給顧詠聽,反正在他看來,玉珠就是醫術高明又謙虛,直佩服得不得了。
秦錚瞧著顧詠的神情,心里只覺得好笑,忍不住逗弄道:“我姐的醫術可真真的高明,今兒不知從哪里弄了付羊腸子過來,說是要做成線,若是誰傷了大口子,就用針將它縫上。你說厲害不厲害?”
他這話卻是故意想嚇唬嚇唬顧詠的,沒想到顧詠聽罷了,竟一臉好奇地追問道:“這倒是個好主意。若是縫好了傷口便不會裂開,愈合得想必也快些,不過為何要用羊腸線,不能用棉線么?”
“羊腸線能被人吸收,若是用棉線,日后還得拆線,容易感染……”難得有人對這東西感興趣,玉珠立刻好為人師地指點他,說著,又特意去拿了剛做好的半成品給他看。
一旁的秦錚看著這兩人對著一堆怪模怪樣的東西討論得不亦樂乎,簡直是瞠目結舌,不知道該說什么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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