戰(zhàn)陣之中，吐蕃人瞬間變陣。//ｗＷW、QВ５.CoМ\\后軍如同一雙翅膀朝中間包抄而來，將烏重胤的大軍裹在了其中。然后，原本沖在最前的吐蕃騎兵，甩開了烏重胤等人的糾纏，飛馬朝前奔去。

　　此時，烏重胤已是全身浴血。眼看著一撥吐蕃騎兵拍馬朝長安而去，他忍不住大聲疾呼：“兄弟們，不可讓吐蕃人接近長安——?dú)⒒厝ィ　?br />
　　“吼、吼吼！”羽林衛(wèi)的將士們也急了，不顧一切的朝南方突圍。吐蕃人趁勢在后面追著殺，一頓亂箭下來，羽林衛(wèi)將士慘死無數(shù)。

　　烏重胤自己也中了兩箭，所幸傷得不重。他咬牙忍痛揮軍回撤，追趕那一撥朝長安殺去的吐蕃騎兵。

　　遠(yuǎn)遠(yuǎn)看去，一撥吐蕃人約有六七千人，正瘋狂的朝長安撲去。烏重胤率領(lǐng)唐軍鐵騎在后面玩命的追殺。而在他們身后，則有更多的吐蕃人在追殺。

　　離長安更近了，吐蕃人忍不住發(fā)出陣陣呼哨和大笑。

　　就在這時，前方傳來一陣嚯嚯大響和整齊的吼吼聲。沖在最前的吐蕃人一愣，這才發(fā)現(xiàn)前方的一處土坡上，有一大片整齊的盾牌布成了方陣。還沒等他們反應(yīng)過來，方陣的盾牌后面閃了兩隊弓弩手大步向前，一隊蹲下一隊站起，凌空就放起了密集的箭雨。吐蕃人始料不及，許多人中箭倒地，連人帶馬打起了滾，死相極慘。

　　烏重胤心中大聲慶幸，勒住馬又翻身再戰(zhàn)后面追擊的吐蕃人。三撥人馬從你追我趕，又加上另一撥混戰(zhàn)到了一起。

　　郭鋼身披甲胄渾身熱血沸騰。眼看著吐蕃人的鐵騎越?jīng)_越近了，而且迎頭也來了一陣箭雨。他指揮倒也得當(dāng)，命令將士們豎起大盾大大的減少了傷亡。可這時，吐蕃人的鐵騎已經(jīng)沖得近在咫尺！

　　“撤盾，陌陣陣上！”郭鋼大聲呼嘯，軍中鼓令迅速下達(dá)。眾將士聞聲馬上動手。操起大陌刀就沖殺了上來。

　　瞬時間，人和馬血肉橫飛肢體亂舞，慘叫聲四起。

　　郭鋼情不自禁的渾身顫抖，緊緊握著一桿鐵槍咬牙切齒的怒聲吼道：“騎兵隊。隨我沖鋒掠陣——?dú)�啊！�?br />
　　為數(shù)不多的千余輕騎，在郭鋼的率領(lǐng)之下不要命地朝吐蕃人的鐵騎陣沖去！

　　烏重胤也奮力的回殺追擊而來的吐蕃后軍，個個奮不顧死地拼命抵擋。

　　四撥人馬，分成了兩個戰(zhàn)場，一時陷入了膠著。陣中死傷無數(shù)，血流成河。

　　論頰熱已經(jīng)下了高坡騎馬走入陣中。聽到前軍斥候回報軍情之后，表情就變了，不停咒罵道：“漢人還真是喜歡死纏爛打！明明是一場已經(jīng)沒了懸念的戰(zhàn)爭。還要這樣糾纏不休！這種打法，對我軍十分的不利。傳令，中軍隨本將親自上前，繞開那兩個戰(zhàn)場，繞走一方直取長安！”

　　“是！”中軍的旗號瞬時翻動，大批鐵騎云集于論頰熱身后。他怪眼一瞪拔出刀來，雷聲吼道：“沖！”

　　頓時。這一撥最為精銳、體力也最充沛的中軍鐵騎，風(fēng)卷殘云一般的朝前沖去。只不過，他們并沒有向烏重胤與郭鋼的戰(zhàn)陣沖來，而是劍走偏鋒。繞了一個大彎直指長安！

　　城頭之上，馬燧神情嚴(yán)峻的看著西北方向。天色陰雨看得不遠(yuǎn)，但可以聽到滾滾而來地喊殺之聲。長安城里的百姓已經(jīng)驚乍成了一片，百姓們拖兒帶女四下奔逃，混亂不堪十分吵鬧。

　　武元衡氣喘吁吁的跑上城頭到了馬燧身邊，問道：“戰(zhàn)況如何？”

　　“看不到，只能聽。也沒有哨馬回報軍情。”馬燧的表情很沉寂，眼睛死死的盯著西北方向，沉沉說道，“但老夫可以判定。對方遲早要?dú)⒌介L安城前。”

　　武元衡舉目朝那邊望去，灰蒙蒙的一片看不真切。但就在這時，急驟的馬蹄聲已經(jīng)隱約可以聽到。宛如驚雷一般地滾滾而來。

　　“來了！”二人異口同聲。馬燧瞬時拔出寶刀。用他蒼老雄渾的聲音怒喝道：“準(zhǔn)備迎敵！”

　　城頭上的將士宛如醍醐灌頂，個個都將神經(jīng)崩得緊了。各就各位的操起了家伙隨時準(zhǔn)備戰(zhàn)斗。正在此時，城下傳來一陣喧嘩。武元衡快步走到女墻邊一看，一眼就看到了那個紅甲紅袍帶著鬼面地女人——獨(dú)孤皇妃！

　　她正站在一群人面前，大聲說道：“勇士們！帝都存亡千鈞一發(fā)。隨我上到城頭，擊殺吐蕃逆賊！今日這城頭之上，只有斷頭的英雄，沒有落跑的匹夫。怕死的，現(xiàn)在就回去！”

　　有人高聲喊道：“皇妃千金貴軀尚且不怕，我等賤民有何可懼？德妃娘娘，不必多說了——領(lǐng)我們上城吧！”

　　城上的武元衡心頭一悸蕩：真是一個有統(tǒng)率力的女人！無形之中，她就能給人十分強(qiáng)有力的影響力，輕松就將士氣喚了起來！

　　“好，大家隨我來！”墨衣身影矯健宛如男兒，快步朝城頭而來。在她身后，是三四千衣著千奇百怪、手里卻拿著統(tǒng)一唐軍兵器的雜兵。這是她從各個公候的府里征調(diào)而來的私兵、仆役和下人。還有一些百姓也自高奮勇地加入。就在朱雀大街上，武琦云和幾名兵部的官員帶著士兵，從甲仗庫拖來了三十多車兵器甲胄。今天，只要是愿意上陣的，都可以在這里領(lǐng)走兵器。

　　長安城里——全民皆兵！

　　論頰熱帶著中軍一萬鐵騎，風(fēng)馳電掣一般地沖到了長安城下。他們從西北百來，直接面對地是春明門。

　　馬燧就在城頭，冷眼相看。

　　論莽熱也遠(yuǎn)遠(yuǎn)的抬頭仰望。高大地城頭之上，人影如蟻頻頻晃動。論頰熱倒也不急不忙，命將士將隨身帶的器械火速組合，弄出可以攻城的云梯來。

　　墨衣已經(jīng)沖上了城頭，第一件事情就是要往城厥邊跑看看情形。馬燧和武元衡急忙將她攔住：“德妃留步！”

　　“作甚？！”墨衣還有些忿然。

　　“請德妃回城，這里有老夫即可。”馬燧拱手長拜，急聲說道。“刀箭無眼，切勿傷了鳳體！”

　　“渾話！”墨衣大聲斥道，“我乃堂堂烈火將軍，當(dāng)今圣上欽封的！現(xiàn)在這里沒有什么貴妃。只有將軍！你若敢歧視于我，就是藐視圣上旨意！”

　　“啊？這！……”馬燧愕然，還真的拿這個潑辣的女人沒什么輒。

　　武元衡地心神卻是十分冷靜，他尋思了片刻，將墨衣請到一邊說道：“德妃容稟。你自己將自己當(dāng)成將軍，可馬燧和這里的將士們卻做不到。你若在此，姑且不論你是否能殺敵。就算你能殺敵也無需人照顧，但在馬燧等人的心中。終究會是一個巨大的包袱。這只會讓他們還要分神來注意你、保護(hù)你，放不開手腳殺敵。這顯然是十分不利地。因此，微臣奉勸娘娘，還是回城中指揮兵馬，調(diào)度臣工和百姓運(yùn)送守城器械和救助傷員吧。這樣，或許會更有幫助。”

　　墨衣怔怔的想了一想，無奈的長嘆了一口氣。說道：“好吧。我也知道，我不再是以前的那個墨衣了。現(xiàn)在我到哪里，人人都要對我另眼相待。武元衡，還是你冷靜睿智。我留在這里幫不上什么忙。或許還會添亂。我去朱雀大街，幫貴妃和云兒她們征集百姓義軍、運(yùn)送器械救助傷員。你一介儒生也別呆在城頭了。越是這種亂的時候，帝都越不能沒了主心骨。太上皇是肯定不能做什么指望的。長安城里的一切事情，還需要你和陸贄這些宰相們來分派。”

　　“微臣遵命，這就與德妃娘娘一起下城。”武元衡松了一口氣：要勸服這個女人，還真是不容易！

　　“攻城！”隨著論頰熱一聲暴吼，背水一戰(zhàn)的吐蕃玩命似地朝長安城前沖來。與此同時，他們頭上也有無數(shù)的弓箭、滾木和熱油招呼而來，瞬間就倒下了一片。馬燧指揮若定大聲下令：“放火箭！”嗖嗖嗖一聲聲利響，帶著火苗的箭頭鋪天蓋地而下。落在火油之上就燃了起來。許多吐蕃人身上都起了火。更有許多云梯也著了起來。

　　論頰熱的臉上輕輕抽搐了一下，狠心的一揚(yáng)手：“上，給我沖！只要還剩一個人。也必須沖上長安城頭！”吐蕃人沒了后路。也都豁出去了。全都不怕死的往前沖來。一架架云梯搭上了城頭，馬燧親自帶人揮著大刀猛砍梯角、朝下倒油砸石頭滾木。一來一回打得異常慘烈。空氣中也滿是燒糊了的味道。陣陣黑煙凌空飛起。

　　論頰熱地臉色已經(jīng)變得有些難看了，心中暗自咒罵道：“唐軍就是喜歡扮烏龜，有用一點(diǎn)的將軍都留著守城。指揮長安城頭的，是個厲害角色，很有經(jīng)驗很老道。他們準(zhǔn)備得如此充分，看來我軍是早已暴露了。但事以至此，我也沒了退路！”

　　“給我拼命的攻城，退后半步者，立斬不赦！”論頰熱地眼睛都漲得通紅了，宛如野獸的發(fā)出了咆哮。

　　長安城頭，傷亡人數(shù)也在不斷彪升。吐蕃人用騎射掩護(hù)攻城，著實(shí)有些厲害。時時有人中箭倒地，然后后面的人迅速頂上，傷員就被拖了下去。

　　馬燧手提長刀連聲咆哮，指揮人馬御敵。但是，除了三千唐軍，其他的都是臨時抽調(diào)而來的百姓和雜兵。他們不聽指揮臨陣慌亂，還有一些人看到鮮血和死人情不自禁的就尿了褲子。

　　馬燧知道，這并不代表他們就怕死。怕死的人，現(xiàn)在不會出現(xiàn)在這里。這是一種本能的反應(yīng)。為將一生，這種事情他見多了！

　　但是，只要自己親手殺死第一個敵人，這種癥狀就會完全消失，然后完全迷失在殺虐與狂暴之中。馬燧的經(jīng)驗，讓他在這場攻堅守衛(wèi)戰(zhàn)中，指揮若定臨危不亂。

　　另有萬幸，長安的城郭異常地高大堅固，城門也是堅硬厚實(shí)無比。除非吐蕃真的能攻上城頭搶下城門，否則，憑他們現(xiàn)在的裝備情況，想撞門而入地想法是絕對不可能地。馬燧心如明鏡，清楚的知道眼下就是要阻敵于城下，絕對不能讓一名敵軍登上城頭！

　　數(shù)里外戰(zhàn)陣之中，烏重胤與郭鋼地兩方戰(zhàn)陣，已經(jīng)幾乎融合到了一起，混在一起廝殺。留下來斷后吐蕃人不想烏重胤他們回去打擾論頰熱攻城；烏重胤和郭鋼也不想這撥人殺到長安城前。

　　都沒有要撤的意思，更沒有誰想著全身而退。

　　這就是一場殊死的浴血之戰(zhàn)，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郭鋼畢竟武力稍弱臨陣經(jīng)驗也不太足，此時他手下的兵勇已經(jīng)死傷過半，自己也帶上了幾處刀劍之傷。他也就是憑著胸中的一股血?dú)庵�勇，死命支撐到了現(xiàn)在，而且殺到了戰(zhàn)陣核心與烏重胤匯合到了一起。

　　烏重胤見了郭鋼先是一驚，然后馬上指揮自己的近身鐵衛(wèi)保護(hù)郭鋼。

　　兩撥人馬各有一兩萬人，廝殺在一起無休無止。戰(zhàn)場之上已是橫尸遍野血流成河。

　　時間如同巨大的滾石緩緩輾過。每一秒，都有人的生命在消失。眼看著天色漸晚，幾乎所有參加戰(zhàn)斗的人都已經(jīng)有些氣衰力竭，但兩方戰(zhàn)場都還沒有任何停歇的意思。

　　正在此時，西北方向——天際有那么一線彩色霞光的地方，傳來隆隆的馬蹄驟響。緊接著，緊貼地面的一層層黑色怒濤滾滾而來，仿佛要襲卷天地。

　　陣中的郭鋼偷了個空閑仰頭北望，頓時驚喜的大叫道：“烏將軍，墨甲黑袍——飛龍騎！”

　　烏重胤心頭一震，聞言也朝那邊望去，心頭一傳來一陣震蕩的狂喜。但他仍然怒聲喝道：“專心殺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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