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建國辦婚禮，如果這些東西臨時有缺的，與其管庫房的馬上出去買，還不如用外賣軟件買，直接配送到家，省心又省力，這個行為倒也非常合理。如果以前的思路沒有問題的話，那么可以確認(rèn)這些暖寶寶的確是由外賣員送進(jìn)來的。

        好在這10個外賣員在軟件上都有記錄，軟件開發(fā)方也提供了他們的真實姓名和聯(lián)系方式。于是他們馬上給外賣小哥們打電話，叫他們過來。沒過多久，警局辦公室里就涌進(jìn)了一批身穿黃色制服的外賣小哥。

        刑警隊這番動作之下，其他部門紛紛來問他們是不是要在辦公室開party。

        裴縈把前額的碎發(fā)拉出一點，搶先一步跑進(jìn)詢問室：“人這么多，你們肯定忙不過來，這點小傷不礙事。”

        外賣小哥們還不知道發(fā)生了什么，在樓道稀稀拉拉地說話。

        了解了基本信息后，陳豫周正在問其中一個人：“3月19日，你是不是到趙莊新村送外賣了？”

        面前這個外賣小哥看起來很年輕，理著很精干的短寸，摸了摸頭皮說：“對，我記得。那天我就跑了一單，跟我同行的還有好幾個。”

        “為什么那天就跑了一單呢？”

        “我是個退伍軍人，準(zhǔn)備參加下一年的公務(wù)員考試，考試前還有一段時間，所以出來打點零工。”

        “你們送的是什么？”

        “蔬菜。我記得那天我進(jìn)超市的時候，他們已打包了很多，都放在地上。我也沒有多問，拿上我配送的那個就走了。”

        “好的。那么你那天有沒有發(fā)現(xiàn)什么可疑情況？”

        “可疑情況？沒啥可疑的，買菜能有什么疑點。”那小伙子說。

        隔壁辦公室里裴縈也是一樣的進(jìn)度，她對這個稍年長一些的外賣員說：“感謝你的配合，請在這里簽個字，如果回憶起什么反常情況及時與我們聯(lián)系。”

        一個半小時后，下一波人也問完了。快要下班了，張隊把他們叫到一起開了個會。

        “沒有什么發(fā)現(xiàn)。外賣小哥們彼此之間都不認(rèn)識，靠這個找嫌疑人恐怕很難。”白一新都快哭出來了。

        似乎每個案子都有這樣像沒頭蒼蠅一般亂轉(zhuǎn)的時刻，他們也早就習(xí)慣了。

        張隊勒令陳豫周必須把裴縈送回家，不許她坐公交車。晚上回家的路上，裴縈還在苦苦思考。

        “別想了，你現(xiàn)在的任務(wù)就是好好休息。”陳豫周偏頭看她一眼。

        “怎么我的樣子很滑稽嗎？”裴縈看到他似笑非笑的眼神，把手機(jī)息屏當(dāng)鏡子照。鏡子里的女人一張圓圓臉，眉毛濃密，一副嚴(yán)肅認(rèn)真的表情，就是額頭上一塊五厘米見方的紗布讓她看起來格外的像一個病號。

        “晚上想吃什么？請你。”

        “我可提醒你了啊，月底了，你還有錢嗎？”裴縈打趣他。

        “錢是沒多少，但是還能沒飯吃嗎？”陳豫周把車停到樓下的空地，打開車門，催她下車。

        他說的沒錯，兩個人能吃多少，裴縈有傷在身不宜吃辣，三個菜就足夠了。他點了一盤蠔油生菜，一盤冬瓜排骨，一盤粉皮燉肉，再加上兩碗魚片粥，一頓飯就有了。在這個時間，熱氣騰騰地吃一頓真是太享受了。

        他們已經(jīng)很久沒有單獨吃飯了，這幾個月來都是工作完了大家一起去吃的。她也早就餓了，狼吞虎咽地喝粥，一邊含糊不清地說：“這個魚片粥和咱們學(xué)校西門外的那家粥立方味道很像啊。”

        陳豫周還沒動那碗粥，聞言挑了挑眉：“是嗎？那我嘗嘗……你別說，還真有點像。”

        裴縈抬起頭笑著看他，視線飛了出去，眼前的景象變得有些模糊，柔和的燈光從他頭頂上投射下來，衣領(lǐng)里露出的鎖骨一角明暗有致。

        這情景一如往昔，好像什么都沒變。

        現(xiàn)在可以肯定的是，送蔬菜的那個小伙子并非嫌疑人。哪有一個準(zhǔn)備作案的人還要去參加公務(wù)員考試的。

        陳豫周面前擺著厚厚一沓資料，他把這個小伙子的放到一邊。這幾個人看起來都沒問題，雖然外賣是按照片區(qū)送的，這些外賣員日常的配送范圍就在這附近，但他們沒有一個是和錢海毅認(rèn)識并且有實際上的社交關(guān)系的。

        最重要的是，在事發(fā)之后，這10名外賣員沒有任何異常舉動，都在正常送外賣。外賣員一直是很高流動量的群體，即便從此不做外賣員了也并不反常。難道他們對嫌疑人的行為并不知情，只是受人利用？或者送外賣中途被有心的人掉了包？那可能需要繼續(xù)查監(jiān)控。

        張隊對他們的結(jié)論表示懷疑，說他們越來越離譜了。從前還是四個人，現(xiàn)在怎么變成十個人了，這么操作工作量太大了，不熬幾個大夜很難拿出什么結(jié)果。

        陳豫周看著堆積成山的監(jiān)控視頻帶，煩躁地摸摸頭發(fā)，如同往常一樣轉(zhuǎn)身回去繼續(xù)工作。

        白一新忽然興奮地從椅子上跳起：“你們猜我發(fā)現(xiàn)了什么？重大發(fā)現(xiàn)！這個案子我一定得是頭功！”

        這突如其來的一嗓子立馬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許飛言說：“說吧，你發(fā)現(xiàn)了什么。”

        白一新小跑幾步打開了投影儀，把他剛剛截取的視頻投放道大屏幕上，放慢了速度播放，同時問：“數(shù)一數(shù)畫面里有幾個外賣小哥？”

        趙莊新村出入口的畫面可以看到，外賣員們魚貫而入，前后相差的時間并不長。

        裴縈在頭腦里默念著數(shù)字，一個一個數(shù)數(shù)。

        11個？竟然有11個？所有人的眼睛幾乎都同時一亮。

        “沒錯，這就是我的發(fā)現(xiàn)。根據(jù)外賣公司的數(shù)據(jù)來看，劉建國只點了10個外賣，而同時段其他居民點的外賣還沒有配送到。但是監(jiān)控視頻里竟然有11個，多出來的那個外賣員是誰？”在興奮之下，白一新的語速飛快。

        “也就是說……”陳豫周馬上就想到了。

        “也就是說，多出來的那個外賣員，或許就是犯罪分子！”白一新興奮大喊。

        裴縈忍不住地給他豎起了大拇指。

        既然有了這個方向，那么就有了新的工作內(nèi)容。他們連忙給所有通過的外賣員一一截了圖。但是由于城市文明公約的實施，所有外賣員都帶著統(tǒng)一的頭盔，所以光從外表并不能看出冒充外賣員的可疑分子是誰。

        “核實電瓶車的車牌號，就能找到是誰了。”趙良杰手中拿著筆一直在記筆記。

        “對呀，我們甚至跟著車牌號就能找到人了。”許飛言十分興奮。

        “你覺得嫌疑人會傻到實名制犯罪嗎？必然是套牌啊！”趙良杰依舊頭也不抬，“他們的筆錄里有車牌號，要是需要的話，我去拿來。”

        “師兄還是思考周全，佩服佩服。”裴縈向著趙良杰抱拳，表示崇敬。

        陳豫周瞥了裴縈一眼，馬上就轉(zhuǎn)過頭跟趙良杰說：“那就辛苦你了。”趙良杰點點頭，很快就把筆錄拿來，在長條會議桌上一字排開。十個外賣員的通過截圖也已經(jīng)截好，要比對并不很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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