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章  我，梧桐，才是遠赴人間驚鴻客！！
這一年，仙山腳下，白骨森森，卻也嚇退不了人類對長生的‘渴望’。
蘇五任由劍鋒上的血滴落，猶如一顆顆紅色的露珠，澆灌著‘仙草’。
“這是第幾批不速之客了？”
蘇五腳下這株仙草，即便是在仙山上也是極其珍貴的，只有在最純凈的地方才能生長，仙草的葉片翠綠欲滴，看起來非常嬌嫩。
蘇五這才注意到，劍鋒上的血正好滴落在仙草的葉片上，血珠在葉片上滾動,然后順著葉片滑落，滴落在地面。
說來也怪，經過凡人鮮血的澆灌，山上的仙草似乎愈發‘艷麗’了，他們不該是一身濁氣只會污染‘仙山’才是？
“算了，數不清了，凡人啊，真是貪婪無度。”
她自嘲的笑了笑，只是笑著笑著，臉色突變。
“咳咳……”
蘇五嘴中噴出一大口黑血，如墨汁一般的血透過五指的縫隙不要錢的流下。
她的病，好像愈發嚴重了。
原本躺在地上奄奄一息的女子見此，忽然發瘋似的狂笑：“哈哈哈哈！原來仙也會流血嘛？”
“你這是作惡多端，遭受報應了吧！”
“你們的血是黑色的……”
“想來，你們的心也是黑色的吧！”
“那我理解了，死在你們這群‘骯臟’家伙的手上，不冤。”
“你們背負著‘陽光’，可我透過你五指縫間，看不見一絲光明啊！哈哈哈哈！”
蘇五聽不懂她的胡言亂語：“你們一群易子而食的凡人，也配說我骯臟？至少我干不出這等喪盡天良之事。”
那女子冷靜下來了，她似回光返照了，帶著匪夷所思的眼神看著蘇五，同情，不解，譏笑。
蘇五不明白一個人的眼神中為何能夠透露出這么多情緒。
“是啊，你還知道人間易子而食，只是，你就看見了這點？所以，是他們喜歡吃么？”
“果然……站的高了，看下面就看不清了。”
“你活的，好正義，好可憐啊……”
蘇五目光漸漸黯淡下來，心臟深處一波一波的疼痛逐漸襲來，有種快要窒息的感覺：“我活的好可憐……？”
“你一個窺覦長生之徒，憑什么對我說教？”
女子苦澀的笑了笑。
“我是‘問仙’的第四位領袖，我不求長生，我只是聽聞這里有呼雷喚雨的法門……我只想為大荒之地……求一場雨……是你不由分說的上來就給我一劍……”
她的聲音更加虛弱了。
“我認識你，惡仙蘇五，和我不用裝什么冠冕堂皇，來，剖開我的心臟，看看里面是不是跳動的滿腔鮮紅熱血！來，看看，你和我，誰更骯臟！”
“你想證明我比你骯臟，就去我的故鄉，南越之地降一場雨，那我就承認，我是骯臟的凡人，可是你敢嗎！！”
她帶著一絲哀求，吃力的想要拖動一根手指，可她此刻早已油盡燈枯……
她心中的執念達到一種難以割舍程度，迸發出最后的意志……緩緩的挪出一根手指，才肯咽下了最后一口氣。
“那里，求您……我……那……”
這一刻，蘇五迷茫了。
她感覺，她不懂人類。
太過幼稚的激將法，她又不是什么三歲的小孩。
可是……一場雨？
為何讓這個人看的比‘名聲’還有‘生命’更重？
帶著滿腔疑惑，蘇五，第二次對凡間投下目光。
這一眼……
幾乎如一幕驚雷，劈響她的腦海之中。
這一年，天干地旱，萬業凋零，眾生苦楚，食不果腹……
蘇五從未想過這樣的景象……
那女子所指的南越之地……
蘇五尋遍了山野，竟連找不到一點綠色的影子……
饑荒與疫情……
哀嚎與哭叫，編織出世間的絕望。
她眼里‘骯臟’的凡人，骨瘦如柴……
不……
什么骨瘦如柴，分明是在骨骸上貼了一層表皮。
當蘇五以為這就是‘最慘之人’時。
她看到了疫病纏身著，滿身潰爛，膿血流出，枯坐在空曠的旱地上等死。
他們在啃食樹皮，啃食衣物，啃食地里的爬蟲，他們就像一群瘋子，啃食著所能見到的一切。
實在，沒有什么能吃的……
他們有人將自己……
他們也有人滿含淚水交出自己的孩子……
善與惡，生存與死亡。
人間百態，各有抉擇。
他們有衣冠鮮亮的‘骯臟之人’，也有衣不遮體的‘圣人’。
他們……更像是……
混沌。
善惡由心，只有自己才能定義自己。
她又看到，有人在‘朝堂之上’笑看南越的慘劇，嘴上說著‘身不由己’。
蘇梧笑了：“什么身不由己，心不由己，身豈會由己，你說對吧，驚鴻哥……驚……他是誰？”
她笑著笑著，眼淚順著臉頰滑落。
映在她的側臉上，映得那長長的眼睫垂下。
當她再次睜開時。
那雙眸子紫光閃爍，精致的不似凡人。
九天雷霆乍響在南越之地的上空。
這一刻，她被千萬人歌頌，被萬萬人注視著。
她，想起來了。
她叫蘇梧，一個被蘇虎跑洗去記憶的傀儡。
心不由己，身豈會由己。
她彎腰為女子合上死死瞪大的雙目。
她扯下女子腰間一塊類似證明身份的‘腰牌’。
不，她不叫蘇梧。
心不由己，身豈會由己！！！
她應該叫梧桐。
“你的愿望，我聽到了。”
‘問仙’的第五位首領。
原諒她自以為是的接過這個位置未經過‘問仙’的同意。
因為，她趕時間。
她要上路了。
她要去，問仙。
她知道，這一去，定是九死一生黃泉路。
但是，有些事，總要有人去做的。
沒錯，她是人。
黎明到來之前，總要有人稍稍照亮黑暗。
她臨行前，試圖找到蘇七的位置，結果她失敗了，不過依稀能看到一些‘梧桐教’的影子。
不過這樣，她不覺得挫敗，反而是心安。
“我，梧桐，才是遠赴人間驚鴻客！！”
“可惜，沒機會帶你們一睹此間盛世顏……”
姑且，等她問一問，那待在瓊樓玉宇中的蘇虎跑。
“何為仙？”
“何為公道？”
“何為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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