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2章  試問一下，是不是開始汗流浹背了？
靠在蘇祈身旁的鳶尾，盯著帕魯離去的身影，眸子不受控制的略微縮小。
與她同階的人類強者……
抵達八階之后，鳶尾的升級速度大幅度降低下來，蘇祈兩三天的勞作都很難讓她升上哪怕是一級。
這也很容理解，越往上，升級所需要的能量越是龐大，而身為被汲取對象的蘇祈提供的能量是不變的，自然到了后面就舉步維艱。
關鍵她這種被外力‘澆灌’出來的八階，戰斗力基本是同階內墊底的。
一雙小手因為擔心身份暴露，不自覺的抓緊蘇祈的手臂。
然一只手掌在她的小腦袋上拍了拍。
“鳶尾，走吧。”
“啊？”鳶尾還有些傻愣愣的沒緩過神來：“去哪啊？”
“找個地方住啊，你該不會帶我露宿街頭吧？”
蘇祈半開玩笑道。
“喔……本大人剛剛在路上的時候聽說附近有一家新開的旅店，里面有一種用水做的‘水床’，聽說特別適合情侶入住。”
“嘶……”
蘇祈倒吸一口涼氣。
“下次一定，阿鳶你吃飽了。”
“哦……”
少女臉色不變，倒也沒有太多的失望神色。
畢竟她吃飽了，加上今天逛了一天，腳走的有些走累，也確實該休息休息。
夕陽的余暉從崔巍的城墻上墜落，橘紅的晚霞取代人們的視野。
太陽即將落下，月華滿天。
……
今夜……注定不是一個寧靜的夜晚。
帕魯褪去身上盔甲，換上一身便服向著公爵的城堡位置走去。
一扇閉合的大門被管家打開，帕魯熟練地穿越過寬闊奢華客廳。
端坐在主人位的中年男人輕輕擦拭著掛在墻上的佩劍。
看似溫和的面龐下隱藏的是殘忍的肅殺之氣。
看到這一幕，帕魯面色嚴肅。
歐西利斯家族的公爵。
這一位大人在成為公爵之前，曾當任過‘勇者’。
不是‘候選勇者’，而是唯一存在的‘勇者’。
他也是少有沒有死在‘戰場’中的勇者。
他這一生不知道斬殺了多少惡魔，直到他膝蓋中了一箭，從前線上退了下來。
面對這般傳奇人物，帕魯自然不敢擺出什么架子。
“歐西利斯大人，我已經接觸了蘇祈，他似乎并沒有加入我們的打算。”
“是嗎，寧肯帶著那份力量腐爛，也不愿意向我伸出援手？你沒有告訴他我的名字？”
“我說了公爵大人邀請他，蘇祈他不可能不知道特諾蒂奇月城唯一的公爵大人是誰。”
“所以，他還是拒絕了？可惜啊……既然不能為我所用，那就讓他被銘記在歷史的車輪下吧，不過現在沒必要節外生枝，等事了之后，讓我去會會他。”
擦拭著手中的利劍，歐西利斯神色平靜，仿佛隨意決定一位‘勇者’的生死，不過是一件很平常的事情。
他也曾握過那柄劍，自然知道其中的弱點……
光就一條非背叛人類，就足矣讓他汗流浹背。
“帕魯，我交代給你的事情準備的怎么樣了？最近辛苦你了，等我成為了特諾蒂奇月城的城主，答應你的事情，自然也就會兌現。”
“為歐西利斯大人服務，不辛苦！”
一切都在歐西利斯的計劃中，他目光平靜：“退下吧。”
帕魯彎腰表示敬意后，便退走了。
歐西利斯虛偽的面具這才揭露出來：“帕魯？為我服務是你的榮幸，還想要報酬？也不看看自己是什么名字？”
“連爵位都沒有的暴發戶罷了……”
他發出不屑的嗤笑。
確認帕魯徹底離去后。
歐西利斯來到自己的書房，將房門鎖死，翻開第三排最右手邊的一本書。
書架發出‘嘎吱’令人起一身雞皮疙瘩的摩擦音。
書架后面是另外一幅景色呈現。
歐西利斯順著漆黑的通道，蜿蜒盤旋至地下，徑直走到路的盡頭。
一顆暗紅色的心臟……表面附著無數猙獰的血管，漂浮在半空中。
彌漫著令人作嘔的氣息。
歐西利斯似乎習慣了這種味道。
有些東西……
聞著臭，吃著香……
他摸出腰間的匕首，在這顆心臟上輕輕劃開一道口子。
濃郁墨黑的血跡濺射在他的臉上。
歐西利斯卻擺出一副如癡如醉的表情，痛飲這著詭異的黑血。
“力量啊……真是令人陶醉……”
“為什么，世人都對‘源’避之不及呢？”
“這種令人甘愿拋棄一切的力量……即便是下賤的平民窺見‘源’的真容，便能化身匹敵五階，甚至六階職業者，甚至‘候選勇者’的存在……”
“他們就沒有考慮過，一旦我這樣的九階強者，掌握了這份力量之后……會窺見什么樣的風景？”
“所謂的惡魔……不過是強壯一些的螻蟻罷了……”
“他們只有像我一樣，三十多年的刻苦終于如愿握上勇者之劍，不到半個月就連下三座惡魔的城池。”
“正當我意氣風發已經想好世人如何歌頌我的事跡時，在一堆下賤平民拼湊成的‘源’面前，丟下一條右腿狼狽逃生，勉強保住性命才會看清現實……”
“我揮灑的汗水，與努力，究竟是為了什么呢？”
“到頭來竟然不如一堆尸塊？”
“真是……有夠可笑的……”
如果還不能理解這種感覺……
那就好比你九年義務教務后又經過三年失去周末與假期的刻苦，最后披荊斬棘在那場考試中交出接近七百分的答卷。
回頭發現那些自己看不起的‘學渣’，全部一個個考滿分，一看他們的卷子，只有一題：1  1=？
他填的是8，還特么給他判對，最后搶走了屬于你的風光與榮耀。
這要是背后有什么黑幕，你都捏著鼻子認了，關鍵他們家庭還不如你。
試問一下，是不是開始汗流浹背了？
你會想著你要更加努力，然后在分數上堂堂正正的超越他們？
你不會，你只會想，憑什么，我考的不是1  1?
巧了，歐西利斯也是這樣想……
也不知道是他的假設確實能成立，還是他的運氣夠好。
歐西利斯并沒有成為那些失去‘理智’的怪物。
至少，他沒有感覺出來自己身上有什么異樣。
看著因為放血而萎靡下去的‘源’，歐西利斯從一邊角落中的牢籠抓住一位枯瘦如柴的孩童，直接毫無同情心的將他砸向‘源’。
看著瘋狂舞動的觸須將平民的孩童吞噬殆盡。
歐西利斯舔了舔自己的嘴唇笑了，賤民就該有賤民的覺悟，作為‘源’的養料，然后成為他力量的一部分，是這群賤民的榮幸。
他又掃了眼在牢籠中瑟瑟發抖的幾個孩童：“別急~過兩天就輪到你們了~哈哈哈哈！”
……
這座城市夜間的暗流涌動與蘇祈他們無關，他們現在的身份不過是一介旅客。
次日。
特諾蒂奇月城外。
一座荒廢的小山上，某個隱晦的洞穴中。
一位女孩有些疲憊的從山洞中鉆了出來。
因為山洞只有一米高，不知道是什么生物的巢穴，所以鉆這個字很合適。
矮小，昏暗潮濕且壓抑。
太多太多的缺點，可能巢穴的原主人都嫌棄這個位置不好，換別的地方去了。
不過對于她而言來說，有個能睡覺的地方，就已經是一件非常幸福的事情了。
“妹妹，出來吧，我們馬上就到特諾蒂奇月城了，聽說歐西利斯公爵大人在收留無家可歸的孩童……特別是沾染了怪病的孩童，聽說免費救治，你再撐一會……”
然而，里面沒有動靜。
女孩大概猜到發生了什么！
她面無表情鉆回洞窟最深處，在那里，只有毫無氣息的‘妹妹’，與她身上彌漫著爛泥一般的腐臭味，
雖然……她已經做好了這天到來的準備，但是……
“不許睡過去！”
“姐姐……”
是的……
她妹妹不是死了……
而是沾染了一種奇怪的‘怪病’。
全身潰爛，思維僵硬。
至于去醫治？
算了，她們哪有這個錢？
“殺……了……了，我……”
她幾乎是從喉嚨里擠出的聲音。
“不行！歐西利斯大人會為你救治的。”
姐姐不忍，選擇拒絕。
“我壓不住她了……”
姐姐滿臉痛苦，姐妹的感情，怎么可能因為一句話而輕易舍棄。
殺死自己的妹妹，她怎么下得去手？
“誰信……貴族……誰……傻……”
劇烈的痛意如同萬箭穿心將她撕裂，意識有些難以寄宿在傷痕累累軀體內。
她總覺得有一個新的意識要代替她，占據這個身體。
“那不是貴族，是公爵啊！公爵大人還能騙我們平民不成？”
可是……她有些放心不下自己的姐姐。
貴族免費醫治這種怪病……她用僅存十分之一不到的思維，都覺得不可能。
吃力不討好啊，圖什么呢？
她……
頭好疼，思考不動了。
絕望……或許這個詞就是為她量身定制的。
想要開口給姐姐解釋，但是沒有力氣了。
說實話，她才像個成熟的姐姐。
“妹妹別怕，神明會保佑你的。”
妹妹靜靜看著一切，她知道姐姐又開始對神明祈禱了。
實際上她連神明是什么都不知道，只是從一本破舊的書上看到：神明會對他虔誠的信徒給予回應，會為困難中的信徒伸出援手帶他走出困境。
當然，并不是所有神明都是如此善良的。
比如書中記載的‘光明之神’愿意無償幫助信徒，但是出手的次數少的可憐。
而‘黃昏之神’需要血肉作為祭品，而且不一定會回應，不過比‘光明之神’活躍一些。
最后就是‘群星之主’，‘群星之主’回應信徒是最頻繁的。
他更像一個不嫌事大的無業游民，整天就在觀察‘信徒’的狀態，一旦遇上有趣的‘信徒’就會插上一手。
他會幫你解決問題，但是他解決問題的方式有點暴力，更大概率給你丟下一個更大的問題然后拍拍屁股跑路。
“你的靈魂還算有趣，璀璨或暗淡，你的選擇？”
而她姐姐應該就在向‘群星之主’祈禱，因為回應最頻繁意味著概率最大。
顯然……姐姐吃了沒有文化的虧，能被肉眼觀測的星辰，哪怕渺小暗淡的一顆，其浩大程度，不會小于她腳下的這片大陸，也就意味著需要有能夠顛覆這個大陸的力量，才有資格成為‘群星之主的星辰’。
他是群星之主，不是螻蟻之主。
而妹妹覺得姐姐很蠢，真要有什么‘群星之主’怎么可能從未聽人提過，反而是在一本破破爛爛的古書上有那么一兩句描寫。
神明要是真的存在，為什么要讓她們姐妹遭受這種對待？
她們也沒有做過傷天害理的事情。
反觀那些傷天害理的貴族，可以一臉嫌棄的將白面包拿去擦鞋底，而她們姐妹為了活下去要咬牙啃食樹皮，丑陋的昆蟲都算是難得的美食……
這樣有眼無珠的存在，她為什么要信奉？
就算存在……估計這種性格惡劣的‘神明’會把自己身上的‘怪病’轉移到姐姐身上吧。
我幫你解決問題，但是不負責解決問題時遺留下來的新問題。
何必呢……
她們這種爛人，何必心懷希望與妄想。
沒有希望，才能平靜的死去。
希望……只會讓人更加絕望。
“撐住……”
然而，姐姐根本就沒有想過那么多，背起妹妹被麻布徹底包裹的身子。
沒辦法，就她妹妹如今的狀態，不這樣做的話，根本進不去特諾蒂奇月城。
順帶一說，這個麻布是她從另一家窮苦的平民家里偷得。
因為貴族的東西太難偷，她只想妹妹活下去。
為了活下去，可以拋棄很多東西。
妹妹心中悲嘆，她放棄了抵抗，最好自己在路上死了，姐姐還有一絲可能活下去。
“不許死！你死了我也不活！”
姐姐似乎看穿了她的想法。
難得聰明了一次。
“前面就是特諾蒂奇月城了，妹妹，信我一次！”
穿著破爛衣服的姐姐望向山腳下的特諾蒂奇月城。
她從口袋里摸出三個顏色班雜的蘑菇，小心翼翼的啃了半口。
“路上有點遠，我需要補充一點體力……這個毒性不大的。”
她和妹妹解釋道。
她知道有毒，可都沒東西吃了哪管有沒有毒。
總比餓死的好。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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