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勞逸結合嘛！”周至笑道：“真的不辛苦，我給兩位匯報匯報，在那里還出了不少的成果呢”
  周至為何會去涼山州，江橋和杜雨芬其實心知肚明，兩人對于周至的印象一直很好，甚至非常感激。
  對于他和江舒意無疾而終的感情，最遺憾的其實是他們。
  周至回夾川，還能夠放下面子過來看望他們，也讓兩人喜出望外，說明周至和一般的小年輕不一樣，跟兩人講自己在聯和鄉的成就，更是想讓兩人減輕心里的內疚感，說明周至在這方面已經越發成熟。
  好在周至也不是純安慰，這讓兩人在心里好過了一點，江橋說道：“肘子你是金子，走到哪兒都要發光的。聯和鄉兩個農業基地落地的事兒，在咱們省系統里也是大事兒了，雖然學習通報里頭沒你的名字，可我一回來就跟你阿姨說了，鐵定和你在聯和鄉有關系！”
  “對喲，忘了叔叔現在是農業系統的人了。”周至笑道：“應該知道這個情況。”
  江橋之前是在縣農機局工作，省里前段時間搞機構改革，夾川作為試點，將農機局并入了農業局，一般情況下都會平調甚至降級，可江橋作為年輕的專業技術干部，不降反升，成了主觀農機方面的副局長。
  “省里拿到的國家級農技項目就那幾樣，你們聯和鄉一次就倆，想不出名都難了。”江橋笑道：“那地方聽說極度貧困，突然就翻身了，剛好你也去了那兒，兩者間要是沒點聯系，那才奇怪了。”
  知道江橋和杜雨芬還在關心著自己，周至心里也很感激，知道今天要不吃一頓飯是走不了了，干脆笑道：“要不我還是下廚幫忙吧，總不好意思啥都不干的。”
  以前周至上門，也的確是這樣，經常自己動手做飯，味道還常常讓大家贊不絕口，女兒喜歡吃什么，他比自己做爹媽的還要清楚。
  一想到這些，杜雨芬心里就難免有些心酸，趕緊掩飾著起身：“我去看看家里還有什么菜，不行出去一趟買點兒。”
  “不用買，去樓頂摘一些就行。”周至說道：“我家以前的房子賣給了干爹，結果他們也去蠻州了，就是我大姑幫忙打理看顧著，現在幫著帶外孫沒時間，我看蔬菜瓜豆不少都快要老了，一會兒都摘下來給大家發了。”
  在飯桌上，江橋和杜雨芬才細細地問起了周至這學期的學習和生活，也將自己知道的江舒意的情況告訴了周至。
  每個人寫給朋友的信和寫給父母的信是不一樣的，幾方的情況收集起來，也讓周至真正地放心了，至少從目前看，江舒意已經擺脫了心里的困擾，一心努力地在異國學習了。
  不過這酒就一下子沒架住，喝得有點多，等到頂著個大紅臉下樓，大姑抱著小勇嗔道：“還好，沒喝太高，知道往哪兒躲不挨罵。”
  “大姑你放心。”周至將小勇接過來抱著：“我們干的這活呀，需要氣定神閑，要是心神都不寧，那是修不好東西的。”
  “終于承認心神不寧了？去了樓上一趟下來就氣定神閑了？”大姑譏笑道：“我給你調杯蜂蜜水吧。看你這點出息就來氣！”
  在大姑面前周至壓根不用裝：“我是擔心舒意的病還沒好，別的早就沒什么了，再說江叔跟阿姨一直待我挺好的，我要是從此躲著他們，可就不當人子了。”
  “放得下那就好。”大姑將溫水調的蜂蜜端過來：“老周家還指望著你往下傳呢，這回咱們找個白白胖胖，好生好養的那種，別只看模樣了。”
  “嘿嘿，以前老說別人瘦，這還不是承認舒意漂亮了？”周至將蜂蜜水端過來，一邊躲著要伸手的小勇一邊喝：“大姑，明天我就住四表舅那兒了，可能好幾天都不能過來，你別生氣啊。”
  “大姑要那么小氣，早給大勇跟你氣死了。”大姑將周至喝完水的杯子接過：“以前總想著你是個不讓人操心的，原來啊，是沒到時候！”
  “我現在也沒有讓誰操心吧？”周至表示不服。
  “你啥時候再領個姑娘回來給大姑看看，那大姑才不操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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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來了？怎么晚了一天？”
  “昨天喝酒喝晚了點兒，就沒敢過來打擾。”周至倒是老實。
  “現在心氣兒平和了？”四表舅問道。
  “心氣兒不平也不會來了。”表舅媽笑道：“晚一天也好，起碼看得出來，那頓酒沒白喝。”
  在蘭香滿院兒的地方見到四表舅和四舅媽，周至也很感慨，就連自己當年給院子寫的門聯，四表舅都去制作成了木刻掛在了院子兩邊，足見對自己的喜歡。
  “這次帶回來的四卷軸，是我在紐州機場拍賣會上淘到的，有點像開盲盒。”周至將自己在紐州參會的經歷給二老講了一遍：“當時問了王老，說這個箱子是民國一個大人物，厲爾康厲佛磬的遺物……”
  “厲爾康？和厲良玉是不是有關系？”四表舅媽問道。
  周至豎起了大拇指：“舅媽當真博聞強記。厲爾康正是西泠印社創始人厲良玉之子，不過和當名醫的長兄和當外交家教育家的幼弟不同，他是民國很有影響力的軍事理論家，我們懷疑他將這些東西帶去米國是為了籌措經費，不過不知道為什么到了米國又倉促離開，連行李都失落在了機場沒去領回。”
  “那個時候兵荒馬亂的，除了地方軍閥橫行外，漢奸也到處都是。”四表舅也是那個時代的見證人之一，不由得嘆息道：“厲家出來的的人，搞不好未出國門就已經被別人盯上了。”
  “就國府那漏的篩子一樣的行政體系，完全有這個可能。”周至點頭。
  “我也不知道厲爾康這個人，主要是一聽你說姓厲，行李里頭又有那么珍貴的十二只杯子，就覺得應該出自人文世家，蘇杭在民國姓厲的文華家族，可就只有厲良玉一家了。”
  之所以大家都有籌措軍費的猜測，是因為厲佛磐舊藏中的十二只杯子，是周至至今為止撿到的最大的一個漏，之前周至撿到的黃庭堅自用刻東坡詞并山水田黃大印，元景德鎮青花龍紋荷葉蓋罐，宋代五大窯瓷器，在價值上已經極高了，但是和這十二個杯子比起來，很多都還差著一大帽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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